何廷舒停下了倒酒的动作,偏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他没碰手机,估计是想让那边的人主动消停下来。
“谁给你打电话?接啊”,她把手机往陆淮面前推了推。
他接了电话,何廷舒听到那边是个女孩在讲话,听起来年纪不大,可能也就二十来岁。
“Ma petite amie n\'est pas d\'accord que...”
他的眸光温柔,唇角衔笑,声音和缓,可能是在低声解释着什么。
还用她听不懂的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何廷舒咬着下唇,把酒杯狠狠地放了下来,玻璃杯和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淮回头看着她,脸上浅淡的笑容还没散去,他低声对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给我”,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在他的面前摊开了柔软的掌心。
陆淮把手机递给她,同她解释道:“是朋友的女儿,刚刚入行,有些事不明白。”
“你还有朋友?”何廷舒嗤笑了一声,“我先打电话,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来电号码是一段很长的数字,好像是境外号码,她一咬牙按下了拨通键,那边却迟迟没有反应。
“是真的”,他同她解释道,看起来理直气壮,半点心虚都没有,他正低垂眉眼看着她。
何廷舒把手机扔给了陆淮,冷眉冷眼,“我说你这阵子怎么就这么忙,估计没少和人家偷偷出去约会吧。”
她开始疯狂脑补那些画面。
陆淮是有苦难言,只期盼着那姑娘能早点儿订到机票往中国飞。
对方的电话总是打不通,陆淮也不松口,何廷舒没有证据,也无法轻易定他罪。
她喝着闷酒,一杯又一杯,估计是有点醉了,眼睛都眯了起来,陆淮抿了抿唇,按住她倒酒的手腕,低声道:“少喝点,醉了该难受了。”
“不用你管”,何廷舒把他的手甩开,身形摇摇晃晃,好像要站不稳。
陆淮付了酒钱,扶着她上了车。
静坐了会儿,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呢喃道:“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哪有那些心思。”
他明明是在努力减|刑。
而他刚才对对方说的是:“我的女朋友现在不会同意我到加拿大去,得麻烦您坐飞机亲自送来了。”
李恪曾对他说,每当提起何小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都会格外的柔和。
这一点都不好,他家这小姑娘现在得气疯了。
如果不是醉过去了,估计得从他身上扒层皮,还得嚷嚷着和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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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何廷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的,她头痛欲裂,强撑着坐了起来,接通电话,心情也不太好,“喂?”
“何小姐,我是李恪”,李恪悄悄看了站在一边对着镜子整理领带的陆淮,然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您不知道,陆先生下午是空着的,但是他说临时要出去一趟,还是和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去约会!”
何廷舒闻言清醒了过来,如被冷风扫过,她磨着牙笑了笑,让李恪把定位发到她微信上。
被她抓现行了吧,呵呵。
何廷舒挂断了电话,跑到浴室里冲了个澡,要穿最好看的奶油色毛衣连衣裙,打了最近颇受她宠爱的日式腮红,决定去了之后,不仅要美美地棒打这对狗男女,还要和陆淮彻底分手。
定位在一家淮城菜餐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围的服务生看向她的时候,都挂着浅浅的笑容,很友好。
餐厅里没有别人,估计是被陆淮那只老狗包场了。
旁边有服务生凑了过来,笑问道:“这位小姐,您预约了吗?”
“没有,我来找人”,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杀气,还挺骇人的。
“楼上只有一位先生预约了座位,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士,请问是您要找的人吗?”
“对!”何廷舒点了点头,“领我上去。”
按道理来说,打扰客人用餐是绝对不可以的,服务生明显犹豫了一下,何廷舒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现金,没数,都塞给了她,笑道:“你带我上去,这些都给你。”
“那您跟我来。”
真禁不住诱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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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把她带到包间门前就离开了。
何廷舒站在门前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狠狠地把门推开。
陆淮的确坐在里面,旁边还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她没见过。
他穿着正式的西装,领扣领带都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很重视这次约会。
两个人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都回头来看。
何廷舒的手握成了拳,盯着陆淮的脸但却没看出来他的半点心虚,她的心脏仿佛是被扔进了冷水里,凉的没了知觉。
倒是旁边的姑娘站了起来,她个儿高条儿好,眼窝深遂,蔚蓝的眼睛像是颗宝石,身上还喷着浅浅味道的香水。
“您好”,她的中文说的有点磕磕巴巴,脸上浮现出两抹红晕,“我是为您设计……设计结婚戒指的人。”
“那天晚上,我太累了,没接您的电话,给您造成了误会”,她转了转眼睛,实在忘了怎样用中文道歉,只好用法语说:“Je suis désolée.”
她说完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她的声音和那天晚上与陆淮通话的声音相同,是同一个人。
何廷舒咬着下唇,看到桌子上摆着个小锦盒,座位上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而陆淮正眉眼含笑着看着她,他动了动唇,低声叫她的名字,“廷舒。”
那么温柔,又饱含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