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不要回去了行不行啊?”
傅寒林顿了顿,说:“好。”
她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猫,声音也是软软的:“你真好。”
傅寒林有些别扭地换了一个姿势,宋知惜在轻声说话:“你现在怕打雷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傅寒林哑然,心中却仿佛被什么填满:“好。”
夏天的南方多雷雨天气,尤其是深夜,雷声能响彻大半边天。
那时候他在读小学,听着巨大的雷声,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把被子捂得很紧,不敢出声,也没有人陪,后来就慢慢的习惯了。
从怕到不怕,现在也有人会陪着他的。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她的呼吸声浅浅,好像快睡着了,手还紧紧拉着他的,很眷恋的模样。
他手抬起,很轻很轻地摸了下她的脸,温热的肌肤总是很容易驱散人的害怕。
***
第二天宋知惜醒来时傅寒林已经不在床上了,她闭着眼,手摸了摸旁边,被子被掖得严实,床上还有一点温热。
她揉了揉眼睛,空气都很清新。
打开窗户,外面已经没下雨了,周围的一切像被洗过一般明静,天空如瓦蓝的宝石,扑面而来的空气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
老旧的房屋、高大的树木、花坛上的花朵,这一切都和江北完全不一样,但又有另一番的风味。
房间门被敲响,她回过头,看见傅寒林站在门口:“停电了,我下去买了一点早餐。”
宋知惜蹦的下床,跑到他身边:“你什么时候起床的呀?”
傅寒林:“六点半的样子。”
她又问:“你昨晚睡的好吗?”
“还好。”
“我睡觉没什么奇怪的动作吧?”
“没有。”她乖得不像话,一晚上就拉住他的手,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那边,连呼吸都一如既往的清浅。
“那就好,我还怕你以后不肯跟我睡一起呢。”
“咳咳!”傅寒林差点被水噎住,一张白皙的脸红了。
她手撑着下巴还对着他笑:“都睡过了你还害羞呀?”
傅寒林不敢接触她的目光。
宋知惜笑得好开心,她觉得自己像个流/氓,不过原来当流氓这么爽啊。
***
饭后,傅寒林带着她一起去小镇上的店里买了些纸钱和香烛,准备去祭拜亲人。
小镇上的人去世之后都采用土葬,葬在离家不远的地方。
到达地点时,傅寒林说:“这是我父母的墓。”
“我父母是出车祸去世的,最后葬在了一起。”
宋知惜面色肃穆,默默地点燃香烛,她看着这座坟墓,在心里慢慢的说。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傅寒林的女朋友。请你们放心,我以后会一直陪着傅寒林的。”
她说陪就一定会陪,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那种。
傅寒林的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宋知惜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过,她走近一点,挨在他身旁,沉默着,无声也说明。
傅寒林的外公埋葬的地方和他父母的相隔很远,走去的时候,傅寒林轻声解释:“我妈原来在县里当老师,后来遇见了我爸,但是我外公不同意。我爸喜欢画画,那时候在老一辈人眼中,画画是不务正业的,我妈没有妥协,她嫁给我爸之后,我六岁,他们出了车祸。”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外公性格也倔,他去世的时候说不想和我妈他们挨太近,看着心烦。”
宋知惜悄悄握紧了他的手,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傅寒林说:“没事了,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外公在他高三时去世,从那时候起,在这世上他就没有亲人了,距今已经过去近十年。
这是傅寒林第一次详细地说起他的身世,那些疑点便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没人教他如何去爱,没人告诉他要怎样对一个人好,要怎么和人交流与人沟通,正确的表达自己。
他父母去世得早,而他外公因为他母亲的事情耿耿于怀一辈子,从不会教他这些。
他看起来那么难过,但是却不会说一句伤心。
宋知惜握紧了他的手,对他说:“以后你有我。”
她想傅寒林的外公一定是个倔老头,他没教会傅寒林什么叫□□。
祭拜的时候,她的动作那么郑重,把他的亲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对待。
傅寒林看着这一切,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心中却又被什么填满。
他眉头微拧着,很想去把胸口的东西抚平。
上香、烧纸钱、祭拜……
宋知惜站在坟前,很认真地在心里说:“寒林的外公,您好,谢谢您把寒林抚养长大,以后我会和寒林一起来看您。”
虽然傅寒林的外公没教会他爱人,但她也很感谢他把傅寒林抚养长大,让她可以遇见这么好的傅寒林
一起回去的时候,傅寒林显得过分沉默,但他一直都是牵着她的手,小路上的青石板偶有几块有些摇晃,每次走过,他总是把她手握得很紧。
他没说什么,只是走得缓慢。
步入小镇,周围开始有小商贩的叫卖声,把人拉入烟火尘世。
叶上的宿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她一脚踩去,溅起小小的水花,她紧紧地跟在傅寒林身旁。
他们在这世界上都没有亲人,他们都是孤独的存在,可是他们在一起了,这世界上孤单的人便少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