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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婚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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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陈穆青的退休宴之后, 常晴和纪叙并没有马上飞回帝都。www.zuowenbolan.com

南寻的援星慈善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纪叙想拍的那把吉他, 是拍卖会上其中的一个拍卖品。

于是常晴决定,在南寻玩几天, 等纪叙参加完拍卖会后, 再一起回帝都。

……

南寻这个城市对于常晴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城市。

她小时候曾和外婆一起在城市边缘的村庄里住过几年, 那时候的交通并不如现在方便,去小镇都很麻烦,更别说是去南寻市。

外婆生病那次, 是她第一次去南寻市,但那时, 她并没有好好参观这座比村庄繁华百倍千倍的城市的心情。

大抵是因为这个,她对这座城市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外婆去世后,她被宁想容接走,在成年之前,她再也没回过南寻。

儿时的天真烂漫和快乐都消失不再, 在那个比外婆家豪华不少的陌生家里, 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 扮演了一个热爱学习、努力向上的好孩子。

她以为这样就得到宁想容的喜欢和爱。

可她错了。

宁想容并没有因为她常年第一名而更爱她,反而和她想象的相反,特别是弟弟林祺学习成绩总是落后她一步之后。

旁人每夸她一次,林祺就不开心一次,宁想容就冷落她一次。

初中时, 她爱上了音乐,最先学习的是吉他,可林祺也喜欢吉他,但是他总弹学不好。

宁想容便让她假装弹得比林祺更差。

“不怪我们祺宝,是吉他太难了,看,你姐姐比你大,弹得比你还差,我们祺宝已经很聪明了。”

“你比你姐姐已经好很多了。”

常晴紧紧地抱着吉他胡乱拨着弦,笑着直点头,然后把吉他交到了林祺手里。

林祺破涕为笑,家人对常晴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之后的好几年,常晴没有再碰过吉他。

她学会了伪装自己,学习成绩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坏,名次要刚刚排在林祺的后面。

不能太乖巧懂事被人夸,也不能太调皮被人嫌弃,不能表现得比林祺更讨喜。

她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存在,那么她在林家的日子才会好过。

……

高三那年成人礼,校长站在升旗台上,昂扬顿挫地说着激励高三学子的话。

年近六十的他鬓角发白,汗滴黏在发梢,摇摇欲坠,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

“同学们,这是个丰收的季节,努力就会有收获,财富和名声都是身外之物,可学到的东西,都是你们自己的,谁也拿不走……”

“今天过后,你们就都是成年人了,你们的知识,你们的人生,都将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那一刻,常晴的心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一阵发麻,奔腾的血液躁动着发烫。

那天的太阳很大,晒得人脑袋有点发晕,前后左右的同学聊着天,哄闹不止。

常晴仰着头看着校长糯动的唇,纹丝不动地站着,觉得热血沸腾,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她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

那年的高考,在班里一直毫不起眼的她一考成名,如一匹势不可挡的黑马,甚至跃向市排名的前列。

连带着,给学校也张了脸,校长笑出了满脸褶皱,为她颁奖,对她说恭喜。

她看得出来,这个和她只有几面之缘的老人是在衷心为她高兴。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羡慕和敬佩,可讽刺的是,回到家后,宁想容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丝的高兴。

“你是不是作弊了?”

她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嫉恨。

常晴不懂,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她们这种病态的母女关系。

她自认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可在宁想容的眼中,大抵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误。

常晴没有解释,她面无表情地转身上了楼,第二天便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头也没回的离开了那个家,去了南寻,报了南大音乐系。

高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是最长的暑假,那好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挂了宁想容无数次电话,打了好几份暑假工,赚到了第一年的学费。

之后,常晴听人说为了能让林祺能得到更好的学习,也为了丈夫的事业,宁想容带着林祺去了英国。

刚满十八岁的她孤身一人待在南寻,是被抛弃,也是重生。

虽然孤孤单单一人,但那是她第一次,牢牢掌握了自己的人生。

生活里再没有了宁想容,她刻意忽视心中的孤独和失望,和大学里的每一个同学一样,每天都过得丰富多彩,自在任性。

……

“大学四年,我都努力拿奖学金,只是那个暑假太累,我很懒,不想辛苦兼职赚学费。”

“其实严格上来说,我成年之前,宁想容并没有在物质上苛待我,她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记着,然后有能力之后,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了她。”

彭经理认真地开着车,目视前方,耳朵却往后伸得老长。

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黑色的流线型车身快如闪电,过快的车速带起路上的灰尘。

纪叙松开一只手摇上车窗,摸了摸常晴的头发,而后继续将两只手牢牢搭在常晴纤细的腰间,左右摩挲了两下,随即眉心舒展了一点。

“你终于长点肉了。”

常晴:“……”

不管再怎么瘦的女生都不会容许自己长胖了,更不能允许自己的男朋友说自己长肉了。

何况常晴是娃娃脸 ,看起来就肉肉的。

于是她有点生气地抬起身子离开了纪叙的怀抱,鼓了鼓腮帮子,仰头嗔怪地等了他一眼,而后用力在他的手背上拍一下。

纪叙弯唇笑了笑,掐着她的腰部用力往回一拉,重新将她拉回自己的怀抱,下巴抵着她毛绒绒的发顶蹭了蹭,低声问道,“后来呢?”

“然后,我就遇见你了,还取了个艺名签了乐听,变成了屠榜音乐人Longai,再后来,你就都知道了。”

“嗯。”

纪叙低低地应了一声。

……

车厢安静了下来,常晴懒懒地靠在纪叙的怀里,低头拉着他的手指玩,一下一下地捏着他的骨节。

这些过往其实不算是她的秘密,但是在今天之前,她谁也没说过,不是难以启齿,只是觉得没必要。

而现在,她能轻轻松松地说出来,甚至不在乎有彭经理在,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心里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宁想容了,因为也没必要。

……

纪叙的手掌很大,是自己手掌的两倍大,手指也很长。

常晴打开手指比了比,他的手指比自己长了一个指节还要多。

可能是因为经常干粗活的原因,他的指腹有一层厚厚的茧。

常晴常年摸各种乐器,指腹也有茧,但是要比纪叙薄很多,摸起来差别很大。

这双手五年前曾覆在她的腰间,带着滚烫的温度,将她拉出冰冷的深渊。

如今也牢牢圈在她的腰上,给了她无数安全感。

也在近期的多个深夜里,毫无顾忌地胡闹着,将她拉入炙热的深渊,带她领略之前从未涉足的,属于男女之间的最隐秘、最迷人的欲望领域,给了她很多不能言喻的难熬折磨和快乐。

想着这成茧在自己身上留下的触感和痕迹,常晴觉得身体的某处一阵酥麻发烫,隐隐脸红。

仅仅因为一双手,她的脑子里就闪过无数绯色。

常晴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被带坏了。

她轻咳了一声,想了想,又叙继续说道,“其实在很小的时候,我和林祺的关系还挺不错,他小时候很可爱的,胖乎乎肉嘟嘟的,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姐姐。”

“还会拿他的小零食给我吃,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我想这大概是宁想容的原因吧。”

“其实我知道无理的娇纵会宠坏孩子,甚至会废了一个林祺的未来,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阻止。”

说到这儿,常晴顿了一下,回头看向纪叙,微微一笑,“可能潜意识里,我是恨林祺的。”

更恨宁想容。

林祺是宁想容最珍贵的宝贝,看着宁想容亲手毁了自己视作生命的宝贝,也许是她想看到的。

“纪宝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她在内疚,也在怀疑自己。

这林祺的事,根本与她无关,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纪叙垂眸看着常晴,眼里带着心疼。

他叹息着微微摇头,而后低头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突然问道,“娇纵会把你宠坏吗?”

“嗯?”

常晴愣了一秒,面露疑惑。

反应过来后,她扬唇一笑,抱着纪叙的脖子,伸长脖子吧唧了他好几口,眼睛闪亮亮的,像装了星星。

“不会,我是宠不坏的。”常晴笑嘻嘻道。

纪叙也抱着她笑。

想到纪曜告诉他的那些消息,他在常晴看不到的地方,危险地微眯了眯眼。

从总体上来看,上天是公平的,但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么多,上天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那么的公平。

它不小心给了某些人过多的爱,这些人是幸运儿;相对的,为了平衡,它会收回了对另一部分的人的爱,而这些人,是可怜的倒霉蛋。

常晴就是其中一个可怜的倒霉蛋,但从现在开始,她所缺失的爱,由他加倍补上。

“我小时候也和外公外婆住在南寻郊区。”

知道纪叙是在转开话题,常晴顺其自然地接了下去,“是吗?可惜南寻太大了,我们没遇上。”

“现在也不晚。”纪叙摇摇头,看向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又接着说道,“老房子应该还在,我晚上带你去看看。”

“好。”

……

可常晴外婆家已经不在了。

十几年来,城市经历过多次重整规划,现在很多地方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村子,并到了旁边的小镇里,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这里的喜欢。

下了车之后,常晴带着纪叙走遍了小镇的大街小巷,拿了满手的吃的。

虽然满街都是陌生人,景色也变了,但是庆幸的是,小吃还是以前的味道。

街角的薄荷青绿,长势喜人,空气中清凉的薄荷味隐隐拂动,消减了夏日的燥热。

常晴最喜欢老人自己做的手工薄荷糖,和外婆做的味道所差无几。

转完一圈后,常晴买了花束,带着纪叙去了墓地。

墓地也被集中整理过了,不像之前的杂草重生。

常晴刚踏上石头台阶,一眼就看到了外婆的照片,就在最外面那圈。

因为外婆说,她喜欢热闹,想靠外面一点,最好一进来就可以看到,这样方便找到。

放下花束后,常晴拿出纸巾擦去了灰尘,而后对着墓碑拜了几拜。

她笑着看着外婆的照片,缓缓启唇:

“外婆,我带你外孙女婿来看你了,喏,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救过我的英雄。”

“你看看,您外孙女婿是不是和我说过的一样帅啊?”

“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常晴一顿,回头看向纪叙,笑得一脸甜蜜,“但是他已经和我求婚了,我同意了。”

语毕,她又转过头看向老人慈祥的笑脸,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外婆,他很爱我,也很心疼我。”

“所以,我现在很幸福。”

儿时的记忆模糊,她忘了大部分。

可她始终记得,满头白发的老人虚弱躺在病床上时,还紧紧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忧和不放心。

老人努力呼吸着,挣扎着和她说话,喘、息声断断续续,呼吸面罩里白色的雾气时隐时现。

……

“囡囡啊,外婆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要听话,忘了难过,开心的继续生活。”

“以后如果遇到一个像外婆一样心疼你的人,你要带他回来看看外婆,外婆才能放心。”

……

纪叙对墓碑郑重地鞠躬,而后抬手严肃地敬礼,一字一顿地保证,声音顿挫有力:

“外婆,请您放心将常晴交给我,我以生命起誓,会照顾常晴一辈子,会爱常晴一辈子,会守着常晴一辈子,会疼常晴一辈子!”

太阳西沉,山上刮来一阵凉凉地风,吹散了热意,也将他的声音带到了遥远的虚幻国度,带给看不见的人听。

墓地两边的树叶相互碰撞出哗啦啦的响声,连连点头,像是在同意纪叙的话。

常晴看向远方,橙红色的落日在水里探出半个头,载满了河沙的废弃船只挡住了一部分落日,黑色的轮廓像是女人坠在耳边的发髻。

河面水波晃动,细碎的金光跳跃着,晃出了满船旧梦,也晃出了常晴的眼泪。

她收回视线,拉下纪叙的手,将自己的手握成小小的拳头,塞到他的手心里,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捏了捏他的手指,而后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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