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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 苦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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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宿敌余律令

“哈、哈!话说十八年前,咱们的‘天法国’在“上元佳节’合该有事,上回说到……”

“且慢且慢,夫子说什么“上元佳节’,不就是‘元宵’么?”

“对了,对了!孺子可教也,阴历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十五为下元,合称‘三元’。www.xiaoxiaocom.com上元天官赐福,中元地官赦罪,下元水官解厄,三元配三官。出自道教,成为民间俗例。”

“原来如此,那元宵即上元佳节,为啥张灯结彩,比什么中元、下元的庆祝好玩多了?”

“问得好,昔年有皇帝于每年正月十五便微服出巡,视察民间疾苦,并与民同乐,推而广之,此日便成张灯结彩、大事庆祝俗例之日。咱们‘天法国’的皇帝刘干帝也来个依样画葫芦,拖着美人皇后雪无霜,在‘天都城’巡视、玩乐,结果,便一命呜呼。”

“夫子,这段干帝被‘神国’神教之‘杀神’刺杀的历史,早就耳熟能详了,没啥新趣味儿啊!”

“哈、哈!但干帝之死,却把‘天法国’推向败局,既无太子继位,改由皇后雪无霜当女皇帝,虽国号不变,但女人又如何能有龙威治国?十多年来,‘天法国’使成了‘外奴’供应国,苦难民众离乡别井到四国四族去讨生活,国势积弱,唉!”

“夫子啊,‘天法国’不是还有太子刘天尊与太子刘皇爷么?只要他日由两位太子之一……”

“都是屁话,那两位什么太子,是干帝死了十多年后,才‘找’回来的有相连远亲皇族血裔的后人,说是有继承皇位之权,但分别住在‘天带城’与“天兵城’,被‘武国’小黑与‘皇国’余律令各自胁持,就算雪无霜驾崩,唉!任两位太子谁来继位,都是把皇朝拱手他人,不是小黑便是余律令的‘余家’,‘天法国’未来更可悲哩!”

说到这里,在“苦酒居”内的“人牛”都默然不语,大伙儿都是“天法国”儿女,当上了推车、搬货的劳苦人牛,只叹命苦,惟是国家未来又将被别国势力接管,臣民更加成为下等一族,焉能不痛心!

苦酒居内苦愁思,苦汤滋味苦痛意!

国力在四国四族中最微弱的“天法国”,合共有十二座城池,国家资源丰富,民众最是能耐能挨。

只可惜自女皇帝雪无霜即位后,天灾连年,国库空虚,京城“天都城”也只能有战兵五万,更要把大京三城另外的“天带城”与“天兵城”,租给“武国”及“皇国”之“余家”,在两大势力相互抵销的夹缝中,“天法国”皇朝才能偷安。

其中“天带城”便是因为昔年被小白攻破“剑鞘城”,“天法国”求和,便以租出城池作为罢战条件。

从此,由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神兵急急——余律令,统领的“余家”,共十二万家兵占据了“天兵城”,又握太子刘皇爷在手;“武国”派来小黑驻有十二万战兵于“天带城”,又把太子刘天尊扣在“皇府”内,两大势力对峙,又控制了“天都城”营商、贸易命脉。

总之“天法国”早晚不是落人小黑手中,便是余律令来当皇帝,决计不会错到哪里去!

“哈、哈!今年合该有变,第三势力又来了,以其迅速成军之势,短短半年便有八万大军,如今在‘天兵城’外布下战阵围困,想不到也有人胆敢挑战余律令,真有种!”

说得口沫横飞的,正是“苦酒居”担任谈天说故事一职,以吸引客人们的潦倒书生老作,看他拿着折扇七情上脸,不停团团转又手舞足蹈,动听有趣,教一众顾客入迷。

跟他一唱一和的四岁小女孩宝宝,总爱在老作长篇大论故事中,问这问那,加强大家对事情认识,倒也相当合拍。

“苦酒居”,除却苦酒独步天下,这对说故事的好拍档,也就是其门庭若市的重要因素了。

宝宝拿着长竹枝,精神抖擞喝道:“余律令,我小白来会你,快交出耶律梦香公主!”

老作突作状缩在桌底下,笑道:“啥、哈!我余律令是余王八,龟缩在‘天兵城’,不出来便是不出来,拿我没办法,哼!”

宝宝用竹枝拍打在桌面上,怒喝道:“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小白与八万‘铁甲兵’兵临城下,你竟龟缩不出来面对,都十天了,如此丑行,恐怕教天下人失笑啊。好!伍穷,你是‘天法国’人,便由你来领兵,攻破‘天兵城’,拿下余律令首级来。”

老人突然一脸变青,示意宝宝不要再说下去。

“说够了没有,来帮娘洗臭碗、臭碟好吗?”从店后传来女人喝骂之声,宝宝也知不妙,便只好识趣的闭嘴。

“人牛”们继续喝好苦好苦的苦酒,只可歇一会儿,还有大堆货物等待他们推车运送,那些全是“余家”精品上等货,价值不菲呢。哦!“天法国”民众都给余家上等货迷住了,甘心献上金钱。

在后巷日夜苦干,忙着洗碗碟的女子,正是宝宝娘亲,名曰白米,才不过二十五岁,身材矮小。在她身旁,还有号称干尽百碗苦酒也不醉的伍担汤,竟倒卧在湿滑地上,烂醉如泥。

“天兵城”外,八万“铁甲兵”,是小白的精锐之师。他拥有“蓬莱仙岛”宝藏财物,招兵买马,自是轻而易举。

只是他对战兵要求极严,慕名而来投效的,经他挑选过后,十留其二。既要年轻,又要有志向,能凑足八万之数半新半旧的精兵,配备清一色精良铁甲,四国中也绝不多见。

余律令三个字,实在名震天下,谁也不敢对他掉以轻心,小白要在余律令手上夺回“毒狂”梦香公主,攻城浴血一战,已是无可避免。

小白决战余律令。

八万“铁甲兵”都兴奋莫名,只要挫败强敌余律令,天下人又哪个再敢小觑“铁甲兵”!

这一天,伍穷陪同十两进入“天都城”流连,而小白则拉着“病魔”朱不三与将军,在大营内分析敌人城池形势。

将军道:“经十天扎营怖阵,咱们已准备就绪,只是‘天兵城’却水净鹅飞,竟全不觉调动兵马加强护守。”

小白淡淡道:“余律令一定布有后着,以不变应万变,但……我俩尚未交锋,实力未知,他……又如何掌握军情?”

朱不三笑道:“挑那娘奶奶,闻说余律令是个清秀的公子哥儿,或许他武功高,却不懂用兵之道,咱们兵临城下,他早吓得屎滚尿流,天天把头窝在被褥枕内饮泣,怕得要死哩!”

小白笑道:“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中,神兵急急余律令刚好踩在朱大头的头上,踩得你这病魔头昏脑胀,朱大头便谩骂他是无能小辈,但我可不能忘却公主的警告。”

朱不三笑道:“公主不是只警告你别拈花惹草,小心她回来斩断你的是非根么?”

武功愈高,朱不三便愈是胡闹,小白也拿他没办法。

小白严正说道:“天下间,能在兵法、智谋上胜过我小白笑苍天者,惟有一人——

余律令,这是梦香公主说了七遍的忠告。”

朱不三道:“我也好想会一会他。”

小白对着手绘之“天兵城”城墙图入迷,他心底的死结;为啥余律令不作防范了此哑谜解不了,自己便不敢轻易用兵进攻。

小白相信余律令绝对是他所遇上最强的敌人,是个深沉超智的非常人物,只要见过他一面,谁也不敢小觑他。

忽地大营外传来急速脚步声,兴奋的声音自外传来,报告道:“禀告元帅,公主……

回来了!”

小白一脸愕然,掀开幕帐,但见是新兵生力,他兴奋的古怪表倩,告诉了小白,已有意料不到的大事发生。

小白镇定道:“引路!”

公主回来了?是尸首?还是疯了的“毒狂”?

强忍着胡思乱想,小白骑上大白,向营地西面疾驰而去。

西面,是大营入口。

西面,是放置武器、战车的地方。

小白甫至入口前,完全无法相信,十全十美、娇媚艳绝天下的梦香公主,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婀娜依然,风姿如昔,仍是看得天下男儿全都为她倾倒迷醉、不能抗拒。

“这些玄铁制成的抓枪、拐枪、双钓枪、短刀枪,枪头硬度不一,在铸炼时,铸匠并没有注意时间与热力的配合,炉火不断升高热力,室内热力也不断上升,故最后的一批明显玄铁硬度较差,拼战沙场兵器碰击便易于折所,百中有五,足以扭转胜败,太大意了!”

“是,我没提防留意!”恭恭敬敬的回答、又点头认错的耶律梦香,在她身前不停指指点点、训斥责骂者,竟然是失去了一对眼目,依然神俊非凡,白衣披身,薄刀柳眉,说不尽的英气飒爽,教人望而生畏的神兵急急——余律令。

耶律梦香的剧毒已经治好!

她,竟引领着余律令来“参观”敌人小白的军营重地。

她,还不停点头示弱,接受训斥。

余律令执起一枝标枪,直甩远去,怒道:“臂力一般的战兵,只可掷出此标枪四十步之远,好不知所谓!”把另一标枪扭断,余律令十二分不满,脸上充满愤怒之色。

梦香细细道:“咱们已减轻了枪头二两,但仍是掷不出五十步的标准,还在努力钻研中。”

余律令不停的折断了近几十枝标枪,才再道:“声音如何?”

梦香道:“好清脆的‘啪’一声。”

余律令道:“因为砍树削木为枪杆,你掌握了前粗后细的技巧,却在选料上掉以轻心,没选上颤软的稠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欠缺最上佳材料,滥竽充数,不知所谓!”

不停的指摘斥骂,余律命活像是什么帝皇元帅,在检规兵马、武备,随意说出改良意见,对“铁甲兵”的精长配备,不停摇头叹息。梦香跟随在侧,不停点头受教,煞是奇事。

余律余长叹一声道:“如此号称‘铁甲兵’的大军,虽然装备都尽量努力做好,可惜绝对是事与愿违,这里的武备不足三成可用,其它的都该掉弃。”

“我后方第二排最后第三人,是谁?”余律令突转身喝道。

耶律梦香回头一望,对第二排最后第三人报以一笑,淡淡道:“便是我夫婿小白,‘铁甲兵’元帅。”

瞎了的余律令踏步至小白前,与小白面对面道:“你便是年前,以区区三数万‘武国’神武大军,便夺回了‘剑鞘城’;继而进入‘死荫幽谷’夺得宝藏,又抢了我耶律梦香公主的笑苍天——小白。”

小白第二次瞧见余律令,他没有眼目,看不透眼神流露出的感觉,但绝对的不好惹。

“你的步伐,是我平生感觉到最轻松、最自然的。”余律令罕有的在颂赞小白。

“是你治愈了梦香公主?”小白问道。

“梦香永远是我最深爱的女人,我不会让她受摧残、伤害,用内力吸尽她体内剧毒,便能化解毒力。”余律令道。

小白震惊道:“你吸尽了梦香体内剧毒?”

余律令道:“以你内力,当然没贺格救梦香。”

小白冷冷道:“多——谢!”

余律令道:“你要谢我的还多着呢,以你如今的八万‘铁甲兵’,竟胆敢来围困我‘余家’十二万家兵,如螳臂挡车,井底之蛙所为,你应该多谢我不大开杀戒之恩才是。”

小白道:“我的‘铁甲兵’当然有不足之处,但这十天以来,余家家兵绝不是因为同情、可怜而不动兵挑战。”

余律令道:“你有何特别见解么?”

小白道:“不提兵出战,是因为心中有所顾忌,未摸清楚身为元帅的我力量如何,你绝不会贸然出战。”

余律令道:“梦香,你选择的男人确是绝不平凡。‘铁甲兵’缺欠的,有了他便都补足过来,小黑、‘食狂’药口福、神长大老、皇国的皇上皇,都只是短暂的敌人,小白,我相信我们会有一段较长的璀璨争斗日子,只要最后斩下你的头颅,梦香又是我余律令的了。”

忽尔传来频密又微弱的“嗡嗡”声响,一半是来自小白手中的“赤龙”,另一半,是来自余律令手上的神兵。

余律令道:“看来你我的神兵,都有想要铁斗相争的感应,你手上的便是轩辕神兵——赤龙?”

小白问道:“阁下神兵,又是什么称号?”

余律令冷笑道:“只有两个字——梦香,匹配我余律令所用的,只有‘梦香’。”

小白道:“你早已失去梦香,这一生也不能再拥有她。”小白已感到余律令实在有点烦厌。

余律令道:“对!干脆现下杀了你,便再无人阻止我拥有梦香,也不必跟你长期争战,不让你有任何机会成长。与我为敌,现下便杀。”

余律令突如鬼魅飘前至小白处,“赤龙”出鞘,便先来一式改良自横刀“七步成诗”

之“切肤之痛”。

“赤龙”出鞘,刀与刀鞘相反方向绕着余律令缠斩,正要划破他强猛护身罡气,余律令竟五指骈伸,便握住了神兵。

“赤龙”不会被非主人掌握,径自反扭转后刺向余律令,逼得余律令双指弹射,把“赤龙”射回给小白握住。

小白则以一式脱胎自横刀的“切肤之痛”,横刀反握,狂斩割入余律令脸庞。

如此变招,劲力自然更强,余律令却不闪避,因为神兵急急余律令的作战法则,只有一条只攻不守,他从来不懂守招,也从不闪避对方招式,沙场战斗也永远一样,只攻不守。

“赤龙”狠狠割斩脸庞,左颊被斩得凹入深陷,但仍是破不了太强猛的护身罡气,小白只得不断吐劲增强杀力。

余律令在笑,微笑。

小白争持了一会儿,突觉手中神兵“赤龙”,立见渐渐透出熊熊火烧热力,而且热力不断高升,烧得手掌炙痛。

愕然之际,余律令一掌拍向剑身,竟就震飞甩开小白手中神兵,“赤龙”直钉地上。

怎么“赤龙”会热如火烫,小白也不明所以。

余律令道:“‘轩辕神兵’是何等神物,你这小子不知就里,竟以他来挥出改良自别人的刀招,侮辱神兵,他当然讨厌与抗拒。就如你不懂照顾梦香一样,也不懂爱惜‘赤龙’。”

说罢,余律令也不再多言,跃身上马。

小白却仍在深思余律令所述的道理,未能立时平复过来。

“余律令绝对不是一代枭雄那般简单;他来,是要在众军兵前挫你锐气,但你必须紧记,值得余律令亲自动手的,武林上绝对不出三人。”梦香公主对小白轻道。

小白发出浅笑,他的笑容告诉了耶律梦香,自己很清楚明白个中关键,老婆,别担心好了。

“梦香,来吧,咱们回家了!”鞍上的余律令伸出手,示意梦香公主上马,嘴角浅见得意之色。

公主幽幽道:“我的剧毒仍未彻底除去,必须浸在余律令‘余城宫’内的‘神气池’,以助疗伤,唯一能助我摆脱‘神气池’的,只有‘食狂’药口福的‘苦口凉药’,他正在小黑的‘天带城’内。”

小白一把握住公主玉掌,说道:“我定然找来‘苦口凉药’,公主放心好了。”

梦香嫣然一笑,便追上前让余律令扶上马,二人一骑,如仙间童子玉女,急驰而去。

如一片彩云突然而来,又霎时消失无形,高傲更见潇洒,小白自行走江湖以来,也从未被任何人在气势上完全压倒过,如今自己的不羁自傲性子,却完全消失无形。

小白很清楚感应到,此人,风度翩翩的余律令,必然是自己一生中最强之宿敌。

梦香公主随余律令远去,小白军营四周众兵齐列,但竟鸦雀无声。

生力,那新加盟又充满憧憬的新兵,感觉到自己的偶像竟在别人之下,心头好不自在。

八万“铁甲兵”中,绝大部分是因为拜服小白的才智,而甘心服于麾下。当他们发觉小白的超然地位有所动摇。军心咱然也会动摇。

小白是大家心中伟大的支柱,他倒下来,“铁甲兵”便崩溃。小白不得不佩服余律令,他这一回出现?伤害性当真比派来十万大军对阵更见奇效,神兵急急余律令,制造神兵力量举世无匹,原来奸狡智谋更是绝对出色,沙场用兵,必然的运筹帷幄,神机妙算。

“哈……”小白笑。

小白仰天大笑,他许久许久没有笑得如此痛快,狂妄。

小白笑道:“人主能碰上堪与自己才智相比的敌人,实在天赐痛快。余律令,我小白绝不会被你看扁,你也不要让我失望,这一生,咱们痛痛快快的拼尽决战,看我小白的‘铁甲兵’,如何破杀以灭你余家城兵。梦香舍你投向我,胜利也必在我手中,我要你彻底尝尝失败滋味,余律令,来吧,我小白等着你!”

“小白元帅万岁!小白元帅万万岁!”

数万“铁甲兵”齐声吶喊,小白的信心感动了每一个人,小白就是小白,他一定是最强者,建国立业,谁也挡不住小白笑苍天——

第二章荒谬的世代

宫廷建筑中,凡属重要殿堂,必然的都建在高台基上,以显示地位与众不同。

“律天殿”是“天法国”君臣每日早朝之大殿,下面是高达二十尺的三层白玉石台基。台基中央的台阶正中部分,是由两块巨大石料做成,石面上雕满了象征帝皇的龙纹。

皇帝进出“律天殿”,都由八人皇轿抬着经过这块巨石,故称为“御道”,意思是皇帝专用的信道。

“御道”上的龙纹曾因为石栏杆被大风吹折断裂,击得龙纹损毁,“御道”是由一块完整白玉石雕鋆而成,要修补也不成。

“御道”龙破,有人说是凤登龙位,龙气破损,“天法国”因而由盛转衰,如何也改变不了。

每一天,当雪无霜被八人皇轿抬着经过“御道”临朝听政,她都会偷偷望一望“御道”,当看到那崩烂不全的雕龙,她的心就忐忑不安,六神无主。

她曾向玄门师圣风不惑请教过,命属“龙飞凤舞”,“御道”上的盘龙翻飞,她这假凤虚凰才能舞于九天臣民之上;如今龙毁,她的帝位也就再也保不住多久矣。

皇轿穿过“御道”,八个抬轿侍卫都小心翼翼。

“哇!”忽地轿内传来惊呼,好不吓人。

雪无霜慌慌张张的,未待皇轿停下来,便直奔飞出轿外,全身抖颤,像大祸临头,怕得要命似的。

“御道”下站列两旁的文武百官,对女皇帝雪无霜的慌惶举止,看在眼里,谁都不明所以,却亦习以为常。

雪无霜惶惑地凝视着“御道”,那威武的雕龙,竟失去了整个龙头,她蹲在其旁冷汗直冒,怕得要死。

雪无霜声音不停颤抖震道:“来了,终于来了,沙沙……听到了没有,他一定就在宫内隐伏。”

神经质的雪无霜,不停的向那些侍卫求问,间完了个又一个,急如热锅上的蚂蛦。

“我早料到他一定是静待我临朝时,才出其不意痛下杀手,来人啊,护驾上护驾!

快派一万精兵来皇宫,杀手来了,杀手来了,快救朕,快救朕啊!”

活像完全失去理智,几近疯痴的雪无霜,并没有令众文武百官大感诧异,大家早习惯了她不时半痴的行径。

只要让她好好的痛叫发泄一会儿,把心中的惶恐驱走,她便会回复平静,毕竟她还未真疯。

大家毕竟要稍稍体谅这位女皇帝,先皇干帝死于被刺杀,亲眼目睹的皇后雪无霜当然大受刺激。

在她毫无选择之下,不得不继承大统当上女皇帝,千万个不愿意,但为了社稷,弱质女流只好肩负重担,无可奈何!

大家都很同情雪无霜,她绝对不适合当皇帝,但天命要她为皇,永远活在惶恐世界里,谁也没有办法。

怕!怕有一天小黑或余律令会杀入“天都城”,怕有刺客来要她的命,怕恨透她的病魔会回来报复。

愈想愈怕,愈怕愈胡思乱想……

恐惧,终于摧毁了雪无霜,她原来是艳色天下无双的美人儿,过分的忧郁教她容颜苍老、失尽光采。

她原来是幸福快乐的美丽皇后,拥有富裕快乐的宫廷生活,快乐地呼风唤雨,快乐的无拘无束。

干帝被刺杀驾崩,快乐骤然离她远去……

快乐人儿快乐歌,愁苦心头愁苦楚。

快乐分给愁苦我,苦乐望成乐添多。

乐苦交织原是错,苦苦乐乐铸成祸。

苦添苦痛结苦果,苦祸分离恕罪过。

不快乐的女皇帝雪无霜怔怔木呆,对着大将军三朝元老侯杀神不能言语,眼眶却已有珠泪滚动。

侯杀神念完一首快乐与愁苦的诗,皇上便昏倒在“御道”上,再也不省人事。

侯杀神呆呆看着郡一张由“铁甲兵”统领大将伍穷,交给自己的一首诗。他终于清楚明白伍穷所言非虚,这首诗对皇上来说,的确比什么都重要。

岁足九十有九的“天法国”唯一最出色大将侯杀神,是来自“皇国”的失意武将。

“皇国”由皇亲国戚完全垄断朝政,朝中大臣只会起用与皇族有血裔关系的姓皇、姓公、姓侯等三大家族能人,昔年侯杀神不甘心神勇战将,却只能担当“皇国”无聊先锋,而且投闲置散。

五十八岁那年,毅然投效“天法国”,凭着沙场战绩,屡立奇功,为“天法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于多年前“剑鞘城中秋浴血”一役,更以少一半的兵力,强弱悬殊下,竟攻陷“剑鞘城”,杀败守城的将军,再击溃名剑的斗志。从此侯杀神扬名天下,成为“天法国”

家传户晓的英雄人物。

可惜英雄迟暮,已是日落黄昏,近百之年,杀性挫减,加上国力衰弱,昔年名将,只能与五万老兵守住“天都城”,竭力而为,免国家陷入别人手中,已算万幸。

百岁垂垂过气英雄,又如何能吸引“天法国”少年慕名来投效?加上朝廷资源有限,当兵的只分配得旧盔甲、残旧配备,故新一代“天法国”少年,都往四国四族各处投效。

战兵无数,却都是服于“武国”、“神国”、小白等麾下,为别人别国卖命,情况可笑讽刺之极。

“慈君殿”是雪无霜最爱独个儿静思之地,这里已许久许久没有客人到访,侯杀神今天带来了两位上宾,一个是伍穷,一个是十两,齐来谒见女皇帝雪无霜。

进入内堂,教十两、伍穷“大开眼界”,四周尽是放置了泥塑,一大堆又一大堆,形形色色,看得人眼花撩乱。

不少泥塑还添上色彩,算不上活灵活现,但倒也颇有心思。

只是形态、取材未免太单调,不是捕鱼、渔船,便是乡间生活的朴实描写,单是一个健壮的渔夫,便不下一、二百个,形态不一,但也相距不远。渔夫年轻力壮,神态精灵。

另一旁却又是另一番不同感受,泥塑全是清一色的小婴孩,大大小小,从手抱雕婴,以至爬地学行,皆五官精致,可见造泥塑者必然是花尽不少心血,绝不等闲。

一切泥塑之制造者,便是女皇帝雪无霜,她正拿着一堆湿泥在搓圆压扁,把精神全寄托在泥塑的制造上,尽量忘记苦愁,心下便有不再惨痛的日子,否则实在时光难过。

伍穷当然对所有泥塑全没兴趣,他可以肯定,全拿出去变卖,也不一定可以卖一两银,看来只有小白才懂欣赏了!

难得的,是出身贫贱的十两,竟对泥塑好有兴趣,看得入神,更不停摸这摸那,活像很有认识似的。

伍穷心里在想:“他奶奶的熊真不知所谓,怎么连十两也懂得欣赏这些便宜笨玩意,自己却一窍不通,都快与十两成亲了,现下才发现未来妻子的‘品味’,如此高雅,他妈的自己只懂尽情赌个天昏地暗,好象太失礼、也太不了解未婚贤妻了。”

拿起其中一件婴孩泥塑把玩,哈,真有趣,伍穷心中大乐,手中泥塑婴孩,背项竟有四排小洞孔,像是……字,噢,这不就是十两背项上的字,怎么,这里的泥塑婴孩,难道对象全是十两?

那……所有的渔夫,不就正是十两亲爹长寸断了么?

当雪无霜第一眼瞧见纯真朴素的十两,她呆住了,她就像得到了一面神奇的魔镜子,这魔镜有一个倒映,把自己三十多年前的样貌呼唤了出来,朱唇、皓齿、雪白粉嫩肌臼,十分神似,还有那娇怯怯的神情,原来……自己的女儿就跟少女时的雪无霜一模一样。

“你……是我亲生女儿……十两!”雪无霜轻抚十两秀发,她作梦也没想过,竟能再与女儿重逢。

上天赐下机缘,教她感动不已,泪珠不断掉下,能再见女儿,真的死也瞑目。

十两却冷冷道:“我想问,怎么十多年来,你一直不肯再现身?当上了女皇帝便不能相认了么?”

雪无霜苦笑一阵,她一直不停抚着十两秀发,不肯离手,幽幽道:“只要我有儿女,便有资格继承‘天法国’皇位,这无数人想要争夺到手的国家,我的孩子只会成为被掳或刺杀目标,娘必须狠心拋下你爹与十两,明白了吗?”

十两冷冷道:“我不认为眷恋皇位比与爹和我相认更重要!”

并不是很能够掌握问题重心的十两,今日竟一针见血,这个当然,这忿恨她早已埋藏在心中多年。

雪无霜道:“要是我丢下皇位,‘天法国’不是由‘武国’便是由“神国’或‘皇国’瓜分,人民生生世世被苦惨劳役,十两,娘可以这样自私吗?”

十两仍坚持道:“就算是来探望一下,也可以吧!”

雪无霜捉着十两双掌,轻抚着道:“你不懂啊,每一天都有刺客埋伏四周要刺杀娘,要夺走皇位,要占领‘天法国’江山,娘甫离开皇宫,便一定会被刺杀,娘……好怕啊!”

十两冷冷一笑,她当然不能接受这荒谬的解释,这个绝对容易理解,但在旁的侯杀神却十分同情雪无霜,当年元宵的刺杀行动,她眼巴巴看着干帝惨死,被吓破胆又何奇之有。

毕竟,雪无霜原来只是风平浪静、风光又快乐的美丽皇后,受不了先帝惨死的打击,随即还要登上皇位,日理万机,她还没发疯,已算是十分难得了,实在不能对她有太过分要求。

但对十两来说,一个拋弃亲情的娘亲,如何也绝不是个好娘亲,更重要的,是爹长寸断为她走遍天涯海角,两父女尝尽苦楚,也不能再见雪无霜一面,以致郁郁而终。

这遗憾、苦痛,再怎样也弥补不了!

十两拿出一个细小对象,用棉布小心包里着的瓷坛,把它交给了雪无霜。

十两道:“爹临终前的嘱咐,是要女儿把他的骨灰交结娘,希望……呜……呜……

他仍能永远的伴着娘……”

头也不回,转身便急步离去,十两哭如泪人,伤心欲绝,她每每忆起凄苦的爹,总不能按捺激动的心情。

伍穷也只好行个礼,便飞身追去,十两好妻子,你……别吓人,别哭啊!教我好心痛。

拿着骨灰坛,那包里的布帛早已湿透,全是雪无霜的愁泪,哭得死去活来,伤心肠断。

整个“慈君殿”都充满悲愁,侯杀神内心不禁叹息,当上皇帝也如此苦痛,却又有无放人想要争了帝皇之拉,现实岂不太荒谬。

更荒谚的,是他蒂领着一众数万老弱残兵,守住人人虎视眈眈的“天法国”,意图抵抗小黑、药口福及余律令。实在太荒谬,荒谬得自己也难以接受——

第三章伍穷好娇妻

“哈,哈!上回说到小白困死余律令于‘天兵城’,这回转个话题,谈谈小白与咱们‘天法国’少年英雄伍穷,如何大破‘剑鞘城’,把夏侯艰险杀得落花流水……”

“住嘴,住嘴!早说过你这小家伙别老是学我老作舞手弄足说故事,还有啊,提到那什么伍穷,尽量压低嗓子,知道嘛?”

“苦酒居”内,“人牛”们围着老作与宝宝,看他俩一唱一和,时而合作无间,一问一答,时而一个痛骂,一个斗嘴,倒也有趣惹笑,自是一种最便宜的娱乐也。

老作又打开他的长折扇,缓缓拨动,摇头晃脑地道:“哈,哈!话说芳心大败而回,十万大军只余三人能逃回“剑京城’,小白便接着领军攻城而来,当‘神武大军’围城之际,忽地惊雷乍响,乌云盖天,吓得两阵大军慌惶失措,大伙儿抬头一望,哗!”

“是落雹,一定是了,当时正好是秋末冬至啊!”

“不,不!我说一定是又降巨石,助小白轻易破城。”

“哪有如此神怪,下大雨才对,水浸‘剑鞘城’,不攻自破啊!”

一群“人牛”没头没脑的胡猜乱说一番,老作突然把折扇收起,眼神凝重道:“哈哈,都错了!”

“那……天空究竟有何异象啊?”

老作淡淡道:“天空竟降下了一团好大好大的乌云,乌云盖顶,剎那间阳光都失踪了!”

“我早说过了,一定是下大雨,乌云盖顶,大雨便来,哈……还是我这他妈的大脑袋想得通透。”

老作竟用扇轻轻敲打大脑袋,极之严肃地道:“错!错!错!大错特错,乌云盖顶下大雨那有什么稀奇,乌云就在头上百尺,突然把两阵军兵都吓傻了,一条又粗又大的爪穿破乌云而下……”

“哇!”

“哇!真吓人,蛟龙穿过乌云,盘飞舞动,竟降下大地,俯伏在小白身前,更向小白磕了三个响头!”老作说得眉飞色舞,声音高低抑扬,煞有介事,都把一众“人牛”

及其它顾客吸引住。

“蛟龙跟着怒吼一声,便吹气破开城门,再冲天拔回乌云内,远走他方。连天上蛟龙也拜小白为皇,‘剑鞘城’内又有谁敢再跟小白为敌呢?”老作一口苦酒吞下,故作悠闲。

“跟着小白如何攻入‘剑鞘城’啊?”顾客们心中都只有一个疑问,可恶的老作却在左摇右摆,迟迟没有响应。

“跟着小白便再唤来一头麒麟,骑在背上,轻快的踏步进城,所有的弩箭都伤不了神兽,当然也就伤不了小白,神武大军自然轻易攻破‘剑鞘城’,六太子名太宗便取得帝位了。”

呆了,“人牛”都呆了,宝宝呆了,连老作都呆了,因为说出答案的人,并不是老作。

“少侠可要抢掉我破烂饭碗了!”老作稍稍不满道。

“哈……你说得如此离谱,我这在场看着破城的几乎也信以为真,只是依照你的天马行空说法去胡说乱扯一起吧!”

老作道:“少侠是“铁甲兵’的人?”

“也可说是,也可说不是,我便是小白!”小白喝下一大碗苦酒,露出嘻笑脸容道。

完全的目瞪口呆,又有谁会料到,贵为“铁甲兵”元帅,要建国立业,又夺了“蓬荚仙岛”宝藏的小白,竟会出现在此九流的“苦酒居”中,还喝着最便宜的苦酒。

小白笑道:“实在说得动听,只不过夸张了一点儿,要是蛟龙也要跪拜我,小白便是王皇大帝了!哈……人家说‘天都城’苦酒最好,未尝过也不敢苟同,今天吞下,嗯!

当真苦在舌,涩在心,滋味无穷,今天我的好兄弟伍穷正在对面“杏花楼’摆喜酒迎娶十两,哈!我便用苦酒来灌醉他,从此被女人束縳,苦头尝尽,婚宴饮苦酒,倒也贴切啊!呵……”

说罢,小白放下一吊钱,便大步捧着一坛苦酒,直住对面“杏花楼”去。

老作呆若木鸡,他看到原来在洗碗的白米倚在身后柱旁,不停的在喘气,是愤怒还是害怕?

老作不敢问,但内心已作了最坏打算,今天合该有事!

“好了!好了!新娘子向主人小白敬茶,多谢小白收留大恩,此生以后不能再服侍在旁,唉唷,对不起哩!”拖着新娘子十两向小白敬茶的,不是什么大婶、姑婆,却竟然是那笑得特别丑怪的朱不三。

朱不三笑道:“放心好了,我在‘剑京城’当了大婚宴跑腿不知凡几,今晚由我来打点一切,包保没半分错漏。”

十两跪在小白跟前,眼眶含泪,她犹记得,在“剑京城”的“收买人命”场中,要不是小白挺身而出,以十两金来买下自己,她早已给那色淫禽兽秃公子买了回去摧残淫虐,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地狱世界,或许忍受不了,不久便自尽寻死!

十两实在好感谢小白,他令自己的生命重生,为她的人生重燃希望,让她追随在身旁浪迹天涯。

小白十步之后便是十两,十两永远的紧随其后服侍。

为了小白,十两曾提刀决战刀锋冷、被小黑掳走、被芳心置于军中险死还生、进入“死荫幽谷”同生共死……

小白捧着十两递上的香茶,对伍穷认真的道:“好兄弟,我把最心爱的十两交托给你了,答应我,你从此必定全心全意为她,只要为她好就是,宁负天下人,绝不能负十两半分!”

伍穷狠狠地点头,道:“我向天发誓,无论如何,就算押下我生命,也必维护十两,宁负天下人,绝不负十两半分!只要是对十两好的,我都尽心竭力,完全付出!”

小白笑道:“好二十两,你从此以后,便是伍家人了,再不是在我小白十步以后的婢仆,明白了么?”

十两含泪点头,她舍不得小白,但伍穷也是跟在小白身边,为他打江山,十两也就不会离开小白。

一口喝尽香茶,从此十两便交给伍穷,二人结为夫妻,小白竟浅见傻笑,这又穷、又烂赌、又满口粗言的伍穷,竟能夺得十两芳心,甘愿下嫁,真个世事难料,三生有幸。

惟是小白很认识伍穷,他绝对会对十两千依百顺,尽力照顾、爱护,爱得比谁都真。

“来、来、来!别老是躲在娘子身旁,一大群兄弟在等着伍穷将军作庄,为大家赚些意头银两哩!”一众“铁甲兵”,其中同是来自“天法国”的一群,最爱与伍穷对赌,竟拉他在一桌前,早已有三颗骰和骰盅,前面左一个大字,右一个小字,简简单单的大小赌局。

伍穷故作推辞,但十两在大婚日子也不会在众人前说不,便半推半就的站在桌前。

“哇!发财了,伍穷做大庄啊!和好心人分银两无异,快……嬴他妈的一、二十两!”

伍穷在“铁甲兵”中,绝对是一个大好人,既烂赌,又十赌九输,每月粮饷例必早已输干输净。

只要他说要赌,伍穷买大,你买小便赢了七成,再赌下去更是赢了八成、九成,伍穷是天生的大输家。

若非伍穷把小白分给他的部分宝藏,都全数交给了十两保管,恐怕还未来到“天法国”,伍穷已都输得干干净净,不留分文了。

“哈……这厮今天礼金合共收得三百两,就用来作大庄,赌他十回八回,让各位兄弟有点斩获吧!”朱不三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因为他也好想快快赢他妈的一笔。

伍穷天性好赌,当然来者不拒,但见十两没什么特别“提示”,那就全情投入,卷起衣袖,掷骰入盅。

“不,等一会儿!”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一道刺耳的小女孩尖叫呼声,竟喝止住赌局揭盅。

小女孩一屁股坐在赌桌上的大,便嚷道:“开啊,揭盅吧,我宝宝等着看哩!”

小白瞥见,忍不住与十两过来看个究竟。

一望之下,搞什么鬼,这……小女孩,不就是对面“苦酒居”的小女娃儿宝行,把自己押上,算是甚安道理?

四周正静侍伍穷揭盅的“铁甲兵”众,踏前要抱开宝宝,免她捣乱而来,却被一个声音喝止住。

“怕什么?如此的孩子,你也拋得下在‘天法国’,买小孩赔小孩,你倒有得赔啊!”

跟在宝宝身后的,不是谁,正就是“苦酒居”后巷中,负责洗碗洗碟、劳苦工作的二十五岁妇人白米。

白米再道:“别用奇怪的眼光望我,我今天是应该盛装来赴宴的,可惜咱们都没有请帖,只好不请自来。”

“阁下是……?”

“这小女孩名叫行行,她姓伍。”

“我名字是白米,就是宝宝亲娘,也就是伍穷的妻子,宝宝姓伍,是伍穷与我所生的女儿。”晴天霹雳,世事如棋,当真掌握不了!——

第四章杀人血婚宴

宴客们都惶惑失措,大堂立时鸦雀无声。

伍穷的一脸沮丧,噤若寒婵,无形中已告诉了大家,白米的确是他的发妻,伍宝宝,当然就是他的女儿了!

伍穷上前,怔怔地凝视着宝宝发呆道:“你……为我生下……了这女儿?我从来……

不知道我有个女儿……”

有着坚强眼神的白米,冷冷道:“拋下妻儿不顾,从来不理咱们母女生死,让我俩自生自灭的你,还有资格当父亲么?”

伍穷尴尬道;“我……才十五岁,又怎么懂得这么多?那天一走了之,以为你会改嫁……数年后一切自会烟消云散……”

白米怒道:“我已嫁入你伍家,生为伍家人,死为伍家鬼,你一走了之,剩下我这无知村妇,独自面对大着肚子却遭丈夫拋弃的生活,早晚要照顾你那醉醺醺的老父,伍穷,你给我的考验真不少!”

无尽歉疚,顿然在伍穷心中燃烧起来,不得不承担过去少年时的无知错失。

五年前,老父以十斤白米,换来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村妇当妻子,并拜堂成亲。但整天想要往外闯、不受束缚、离开穷乡、摆脱穷困的伍穷,终于以“逃避”来作解决。

半件衣服也不敢拿,赤手空拳.身无分文便毅然只身离乡别井,只留下一封错字百出的留言字条,伍穷便上路去了。

少年十五,以为逃避便可以解决难题,一直与老家失去联络,原来在郊野贫乡的老父,竟与妻子白米来到了“天都城”,更在自己与十两的婚宴中出现,怎不教伍穷傻呆。

伍穷低下头悔疚难耐道:“绝对是我对不起你,我……他妈的笨王八臭龟蛋缩屎尿屁贱穷孙子!”

一巴掌掴完又再掴一大巴掌,伍穷内心羞愧之极,是他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绝对是他个人的错!

白米冷冷道:“我来,并不是要你回到我身边,又或付出什么来补偿,第一,我希望宝宝最少也能知悉谁是她亲生爹爹;第二,请你有空便看看早晚烂醉如泥的老爷吧,大夫说,他的酒毒太深,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希望你尽点孝道吧!”

说罢,白米便拖着孩子伍宝宝离去,宝宝忽然回首,对伍穷不屑地道:“真想不到,我爹爹便是伍穷,你的粗鄙,把我心中的英雄形象都破碎了,好可惜啊!”

数句简单的批评,教伍穷内心痛得撕裂般难受,孩子竟不尊敬自己,还有什么比如此感受更痛苦!

看着五官带有自己特征的宝宝,与白米就此离去,伍穷也不知如何面对。一切来得太突然,完全束手无策。

伍穷瞥见已垂下头的十两,她没有发怒,十两当然不会发怒,但他可以感应得到,十两的心好痛!

“皇上驾到!”

忽尔传来吆喝开道之声,“杏花楼”外,近百御林快骑疾驰而至,当中围着“八人皇轿”,负责扛抬的侍卫,轻功十二分了得,踏步扬土,疾奔如飞,直闯入伍穷、十两大婚喜宴礼堂之内。

负责保卫的侯小神,才不过二十岁,精神饱满,气宇轩昴,身为侯杀神孙儿,乃名将之后,果真风采不凡。

掀开帘帐,一脸喜悦的女皇帝雪无霜从内步出,定睛凝视一身鲜艳裙褂的女儿十两,眼眸中流露出无尽慈爱。

为了来看自己的女儿出嫁,雪无霜打破了十多年的戒条,初次走出守卫森严的皇宫。

她好想喝下一杯茶,一杯由女儿奉上、充满祝福的香茶。

“伍穷驸马爷,我的好女婿,婚宴好隆重啊!”十两并不太接受自己,雪无霜想要获得女儿欢心,最妙之法便是向伍穷着手。

忽尔被称呼为驸马爷,伍穷当真受宠若惊,脑子还未及清醒,雪无霜已挽着伍穷的手,走至十两身前。

雪无霜对众宾客道:“朕今天实在高兴,让朕告之天下,十两是朕一直隐藏的亲生女儿,依照‘天法国’帝位继承皇例,除却刘天尊与刘皇爷两位太子外,十两是排名第三的有权继承者,要是两位太子都放弃帝位,便由十两登上龙位,继任为女皇帝。”

很明显,雪无霜的一番话,显然是想要尽量提高十两在“天法国”的地位,她没有什么能补偿多年来十两所失去的母爱,便只好尽量在百姓面前提高十两的地位,以表自己对她的钟爱及重视。什么有权继承皇位,谁都知道,两位太子只是傀儡,幕后的小黑、余律令,才是想要夺取“天法国”皇朝者。

十两先前才被白米与伍宝宝的出现弄得心绪不宁,仍处于混沌的状态,如今又来了难以接受的娘亲,脑海乱作一团,模糊一片,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皇上是十两亲母,快,快!一对新人来敬茶,多谢娘亲养育之恩啊!”不识趣的朱不三竟拉着伍穷、十两,要他俩跪在雪无霜跟前,奉上香茶,磕头礼敬。

“我不会向你敬茶,也不希望你到婚宴来!”十两被朱不三之言惊醒过来,她双手紧握粉拳,咬牙切齿痛恨道,一点也不能接受这位拋弃自己与爹爹不顾的娘亲。

朱不三刚扶着雪无霜欲坐在椅上,十两的话却叫皇上不能坐下,场面极为尴尬,又好生失望。

在旁的侯小神淡淡道:“皇上为了公主婚宴,十多年来第一次踏出宫外,皇上实在好关心公主。”

十两冷冷回话道:“要付出关心,该是十八年前开始,现在的关心,看来活像施舍,十两不敢当!”

在十两心中,要是娘亲只是个很平凡的人,她也许会容易接受她一点。一个弱质女流,不能摆脱枷锁,又或有其它拦阻,以致即使渴望也未能再见丈夫、孩子,还可以原谅。

可是,雪无霜的解释是踏出皇宫便会遭刺杀,又或是害怕十两会遭敌人掳走以作要胁,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雪无霜淡淡道:“十两,女儿,你很恨娘么?”

十两低下头轻轻道:“我只恨自己命苦,但小白教会了我,人要努力才能扭转命运,我会尽力忘掉一切。”

雪无霜不禁垂泪饮泣道:“娘真的连女儿奉上婚宴香茶也喝不到?没这个福份?”

十两冷冷道:“皇上,请回吧!”

斩钉截铁的答复,刺得雪无霜心头好痛、好痛。

她不顾安危,离开皇宫来喝十两喜酒,为的只是希望喝下一杯女儿奉上的香茶,可惜,还是事与愿违。

接连的不快乐事,令小白、伍穷、将军、血霸王,任何大厅内的人都郁郁寡欢,喜宴添上哀愁。

苦闷气氛充斥,尽是弥漫着忧伤、愁思,是杀——人——的——时——候了!

杀!

刺杀!

一击即中,一刀致命,一招了!

杀,被杀的是侯小神!

刺剎,刺杀的目标当然是皇上雪无霜。

当侯小神惊觉杀神来临,胸膛已剖开,生命已不留点滴。

要刺杀雪无霜,必须先杀侯小神。

因为侯杀神一直教导侯小神,任何时候,要封堵斩杀皇上的一切方位,不要让刺客一刀得手。

只要挡得了第一招,缓了杀势,皇上便有机会逃脱。

刀劲剖开侯小神胸膛,才能贯穿斩杀雪无霜,当然,用刀的刺客,必须是天下间最强的高手之一,否则绝对不能完成任务。

这用刀刺客绝对有足够能力,他的刀血红。

他的发血红,他的杀意疯狂。

他的刀,名曰“泣血”,他的名字,江湖上无人不识,“泣血”刀锋冷,刀锋冷杀人。

刀锋冷已不再是“杀手楼”中人,但他绝对是天下间,被公认的最强杀手,杀力千秋!

跟昔日刀锋冷斩杀大太子名太祖无异,从头破颈开胸至脚,凄厉的刀痕教人心寒惊悚。

刀锋冷杀人,焉能不死?

能,名太祖当日便没有被刀锋冷一刀杀死。

今日的雪无霜也只重伤而未气绝,因为,刀锋冷又遇上伍穷和他的败刀,挡住了部分杀力。

败刀又别曲了,伍穷的感觉犹如从前无异,血气翻涌,胳臂恍似再也抬不起来。

也许是伍穷的反射动作,他对刀锋冷的“泣血”红光最为敏感,红光闪现,他便同时拔出败刀。

当日在“醉翁楼”的迅捷反应,救了名太祖一命,现在又挽回了皇上雪无霜一命。

颓然伤重晕倒的雪无霜,倒向前,正好仆倒在女儿十两怀里,十两紧紧的拥着血如泉涌的娘亲,眼泪也不断溢出。

这一剎那,十两很清楚,她还是深爱亲生娘亲雪无霜。

伍穷、败刀接下刀锋冷第一刀。

小白、赤龙接下刀锋冷第二、第三刀。

将军接下第四刀!

血霸王接下第五刀!

第六刀,再没机会了,伍穷、小白、将军、血霸王把刀锋冷重重困死,封住了杀势,不停强攻。

伍穷痛恨刀锋冷刺杀十两亲娘,也即是杀他亲娘无异,加上今夜愁苦闷透,便把一切怒意化作刀招挥出。

一式“一绝”如狂斩下,分金裂石,斩中刀锋冷面庞,斩得凹肉陷下,可惜,刀锋冷的护身罡气太强,伤不了什么。

刀锋冷以刀柄狠狠轰向伍穷头颅,便把他震飞退远,血流披脸,左目一片血红,不能视物。

血霸王以脚御“剉手斧”攻来,刀锋冷直接其锋,挥刀斩拼“剉手斧”,竟是一式变招的“面目全非”。

“泣血”爆出无可抗拒的刀劲,震得血霸王御斧双腿裂骨溅血,更反过来掠斩其脸,一招致命。

幸而将军从后一掌轰得血霸王飞冲向前,“剉手斧”变成斩削脑后飞发,不致夺命。

将军的“齿翼月牙挡”直戳咽喉,刀锋冷一刀劈下,狂涌劲力又硬生生把来挡拒的他震飞十步以外。

电闪过后,挡在刀锋冷身前的,就只有小白,已提起“赤龙”在手的小白。

刀锋冷的“家破人亡”,绝对能破碎虚空,把小白斩得崩溃,他的内力远远在小白之上。

十指握刀,沛莫能御挥出必杀一式“家破人亡”。

斩!

迥身转后,斩!

斩向后?干嘛斩向后,小白在前头啊?

刀锋冷斩向后,背部便留给了小白,任由他攻刺。

刀锋冷作出了决定,让小白刺上一剑,因为他后头涌来的劲力,如排山倒海,气势慑人,不得不挡。

“家破人亡”的刀招竟被轰得溃散,刀锋冷愕然之际,更罕有地被击退半步,就是这半步,付出了好大代价。

“赤龙”藉乘刀锋冷被反挫倒后之势,戳破刀锋冷护身罡气,四分之一的剑身没入了大敌体内。

怎也计算不了,小白身旁竟有如此内力高强者,更胜自己。刀锋冷算计错误,便要付出惨重代偾。

蹬地使疾冲而上,破顶上屋瓦而逃,在落荒而逃之时,他瞥见那拥有一双能轰破他绝学刀招肉掌的人,一个丑陋肥胖、样貌如猪的人,他认得,此人叫朱不三。

刀锋冷还隐隐感到有毒劲已潜射入体,一迸飞奔逃去,一边运功逼出毒劲。

刀锋冷怎也想象不到,原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武国”侍卫,怎么会变得内力惊世骇俗,自己都拒挡不了。

他又怎会知道朱不三已尽得病魔钱辛辛,把毕生功力相传。小丙当然在向小黑的回报中,删略了自己错失之大过。

朱不三的双掌救了小白,也伤了刀锋冷,病魔朱不三,一上来便战胜了刀锋冷,好不威风。

乘势追杀啊!朱不三在雀跃之余,提气弹射而上,欲继续追杀而去。可惜,他弹射还未及横梁之上,已无力再上,坠回地下。

朱不三笑道:“还是先保护皇上,这家伙早晚死在我朱大头手上,不必忙于追赶,哈……”

只有朱不三及对武学修为一目了然的小白,知悉真正原因,是朱大头不能控制体内劲力爆发,不能收放自如,那病魔的修为也委实太高深,单凭朱不三硬生生“吞”下病魔深厚内力,消化不良,每每在过度亢奋又或太紧张下,便发挥不出杀力来。

“恭喜你啊,十两!”

一个人的出现,竟把小白、伍穷、十两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场中,除了小白等三人,就没有人认识他。

甚至连小白也认不出他的丑脸,只认得他的贱声。

好丑、好丑的人,样丑烂脸,心更丑。

他,名叫丑丑。

曾欺骗十两感情的丑丑,到来向心仪的十两恭贺。

“先恭喜你,原来你竟是“天法国’公主。”丑丑在笑,对着十两笑得轻松,十两却十分冷漠,没有响应。

丑丑再道:“再恭喜你今天与伍穷成亲,但愿佳偶天成,天长地久,永结同心!我带来了一点点礼物相赠。”

身后的三人,其中的一个双耳特长,头发把双目、鼻子都遮蔽了,捧来了一个小锦盒。

丑丑在十两跟前打开,赫然是那一只小小的“竹环”,从前紧紧扣着二人感情的竹环!

“为啥我要再收下你的‘竹环’?”十两冷冷道。

丑丑淡淡道:“我向皇后芳心请来刀锋冷杀你娘雪无霜,相信你与小白们,定然不会放过我吧。昔日在‘剑鞘城’未解的恩怨,今日在‘天法国’,相信也该来一次彻底了结。‘竹环’是用来祝福的,我祝福你夫妻俩同生共死,共葬‘天法国’!哈……”

要不是小白阻止,伍穷便要立即上前扑杀外表是丑丑的小黑,他简直气炸了“小白,我们是天生的宿敌,每一次遇上你,我总是先受一点点挫折,跟着又柳暗花明,更上一层楼,哈……遇上你,我倒不知是喜还是悲。说句老实话,这苟延残喘的女皇帝,早晚驾崩,要挡住我当上‘天法国’国王,把他纳入‘武国’之内,你便要率领八万‘铁甲兵’来攻破我‘天带城’,有信心么?”小黑冷笑道。

小白狠狠回话道:“你,小黑,还有那小丙,都必须死,我会亲自送你俩上西天。”

丑丑大笑道:“好!好得很,我在‘天带城’等你兵临城下,咱们在沙场上决一生死,一言为定!”

丑丑再望望十两,又望望伍穷,目光再扫向其它“铁甲兵”,哈哈大笑起来,跟着便调头离去。

小白和小黑沙场一战,已是不能避免。

小黑决心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终于等到了机会重创皇上雪无霜,一旦驾崩,刘天尊便在他掌握下登上帝皇宝座,那时,也即是他小黑当了“天法国”太上皇。

小白的“铁甲兵”,余律令的余家十二万家兵,也必须一并铲除。合共二十万大军,如何杀尽?

可惜,雪无霜还没死,否则小黑老早安排好,待刺杀行动成功后,便立即呼唤伏兵城外的“武国”“神武大军”杀进城里,那便立即可与小白来一次正式决战。

可惜,宿命一战,还不是时候。

小黑扬长而去,他好令人讨厌,他身后的三个随从,面目也极之令人讨厌。

在小黑身旁垂下头的,名字是小狗,狗态狗貌,十足十的狗奴才,十二分令人烦厌。

左方,是一个三十岁金发丑女,脸容尖削,相呈福薄,意态倨傲,一看便知是难惹长舌妇人,是小黑“七小福”中,武功最差、嘴最刁、口最贱的一个,名字是“小凤”。

右方,杀气最强的一人,两袖空空如也,失去了双臂,只留有长长披发及膝,背后负有八尺长大关刀,是小黑的一员猛将,冲锋陷阵,杀人无数,名叫“小鬼”。

这一回小黑奉芳心之命,到来争夺“天法国”帝位,带来了“七小福”其中四人,分别是小狗、小凤、小鬼,还有那留守在“天都城”外,打算接应乘雪无霜驾崩,便先余律令攻进城来的贱种——小丙。

朱不三看不见小丙,但看着其它三小也恨得牙痒痒的,犹以那丑妇小凤为甚,嘴角弯翘,眼神鄙视,真的一眼望见便该赏她一记耳光,他奶奶的丑贱女人,不知所谓!——

第五章一对活宝贝

该是洞房花烛夜,伍穷却呆呆站在“苦酒居”前,这里,有四个他都欠下情的人,如何还也还不了。

伍宝宝,四年以来,伍穷一丁点父亲的责任也未负过,好生羞愧,简直无地自容,枉为人父。

白米,当年为了十斤米而盲婚哑嫁,第一次吃米便是婚宴夜,她老爹赐名白米,便是希望她长大后能每天都有香香白米下肚。伍穷负了她,害她独个儿生下孩子,挑起养家重任。

伍担汤,日夜烂醉如泥的老父,酒毒已入心入肺,离死不远,伍穷却没有尽孝照料。

还有一个老作,若不是他,全家哪有饱饭可吃?是他带着一家人来到“天都城”,建立“苦酒居”,当了说故事的,天天在瞎说胡吹,把一个又一个“人牛”的心留住,才撑得住“苦酒居”。

为啥老作对自己一家好得无比,当然是因为他爱上了已失去丈夫伍穷的白米,只是一天未解除昔年婚约,白米仍不会接纳老作,那便只好继续默默地等下去。

“怎么了,原来伍穷也有害怕面对的事。”拍着伍穷肩膊带来安慰的,是他永远支持的好兄弟小白。

伍穷冷笑道:“赌真好,赢便是赢,输便是输,清楚简单,绝不拖泥带水,谁也没欠谁,我就是最他妈的怕欠这欠那,欠债欠情,那臭龟孙子烂祖宗生下来的十五岁伍穷,留下一大堆臭屎,真教我不知如何下手,又老爹、又老婆、又孩子,烦死人了!”

小白笑道:“抬头瞧瞧吧!”

伍穷真的抬头,那有什么好看,不就是只有破破烂烂的一个门匾,写着倒也有点笔力的三个大字“苦酒居”!

小白笑道:“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少年不识愁,苦酒碰不上愁肠,何来快意?酒是知己愁是友,点滴伴我杯中酒!既然又愁又苦,当然便要进去‘苦酒居’大醉一番了!”

小白与伍穷踏步进入“苦酒居”,今夕且忘忧,先让苦酒问候一下苦愁,让感受同时升华。

“来!好再来!看谁先脱得一乾二净,屁股朝天给踢个饿狗抢他奶奶屎,来吧!哈……”

“怕你没有,我就是最爱踢你圆浑八月十五,美人儿独吻我,没你份儿哩,哈…

“苦酒居”是“天都城”低下民众聚集、畅乐之处,每逢夜半,偶有人客半醉稍见狂态,自是等闲。

但当小白、伍穷进店,眼前所见,倒也有点错愕,两个分别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双颊通红,一个大碗盛满苦酒,比试猜拳,败者既要饮酒,又要脱掉身上一件衣履。

更甚者,脸儿也有点红胀,看来已喝了不少酒的伍宝宝,竟在主持大局,因为猜拳得胜,可得的奖品便是她的俏香吻哩。

两个小男孩,一个肥胖如猪,全身都肿,一看便知平日好食好住,样子讨人喜爱。

第二个黑黑实实,活跃得不停四处弹跳,动作很多,上身已脱得一丝不挂,只余下还有一条长裤子遮丑。

幸而这一拳肥胖小孩输了,喝了一大碗酒,又是脱得上身没余寸缕,肥肉暴现,更觉惹笑。

黑黑实实的小孩笑道:“看啊!原来伍穷是个大肥猪,难怪总不及我小白般又风流又武艺超群。”

小白、伍穷听在耳里,倒也迷惘不明所以。

肥胖小孩已醉醺醺道:“挑你烂臭笨爷爷养的屎头虫小白,我伍穷乃‘天法国’最出色战将,‘天法国’中人都以我为荣,都寄望我杀败那贱种奸贼小黑,再踢走那装模怍样的什么大便急急余律令,哈……我伍穷是‘天法国!难得人才啊!”

一对爱捣蛋、爱醉酒的活宝贝,饮得醉步浮跨,互相当作自己是小白、伍穷,不停胡言乱语,嘻笑怒骂一番。

原来小白、伍穷与“铁甲兵”来到“天都城”外,伍穷妻子十两是皇上女儿一事,已传遍整个城里,加上伍穷救了雪无霜一命,令全城上下皆歌颂他的勇敢。

一直以来,“天法国”京中三城,经济命脉皆掌握在“武国”、“皇国”余律令及“狂意族”的食狂——药口福手中,城民全是当婢仆任人劳役,地位低微。

只是因为两虎相争,犹未能解决那一方完全吞占“天法国”,形势还在僵持中,“天法国”表面上仍保持原状。其实两方势力千辛万苦找来两个血裔世系远亲太子刘天尊及刘皇爷,证明事情已到了最后决胜阶段,“天法国”快将拱手让人了。

正在此危难之秋,小白一方势力杀至,伍穷又与雪无霜拉上关系,加上他又是近年“天法国”难得的唯一英雄人物,臣民便都一厢情愿,把寄望都放在他身上。

小白、伍穷的“铁甲兵”,助“天法国”以一敌二,挫杀野心强敌,成了“天法国”

中贫民心中所愿,大家都暗暗把二人奉为神仙,望他俩挽救已濒于灭亡的“天法国”!

胖小子再输一回,跟伍穷一样的臭骂了一顿,手往桌上摸,已醉得摸不到那碗苦酒,只能把最后的裤子也脱得清光,露出肥肥白白大屁股,看得“苦酒居”内客人们拍掌称颂,大呼小叫。

那主持小玩意、藉助斗酒来增加生意的宝宝,又吻了黑实孩子一下,教他乐得手舞足蹈,跳啊跳,跳到小胖子身后,便一脚踢他大屁股,教对方扑个饿狗抢屎。

黑实小孩笑道:“小白大败胖伍穷,明天你便随我出城杀小黑,斩余律令,哈“小白是不会踢我屁股的!”伍穷上前笑道:“宝宝,你讨厌的爹爹来了,不会赶我出去吧!”

宝宝冷冷道:“伍穷现在是‘天都城’民众心中大英雄,当孩子的也感荣耀,开心还来不及,哪敢讨厌爹!”

虽然女儿嘴里说话仍是抗拒伍穷,但她愿意称呼自己是爹,伍穷已甜在心头,毕竟这是在他人生中第一次听见孩子称呼,好感动,眼眶立时红了一片,不停的抚摸宝宝秀发。

“你俩……就是小白、伍穷?”一对小男孩立时酒醒过来,竟立即跪在地上,向小白、伍穷不停磕头。

伍穷不知就里,也不懂如何面对,聪明的小白却已掌握一点头绪,笑道:“我们可从未有过意思收什么醉酒小徒儿,呵……两位可白费好多个响头了,起来吧!”

胖小子二人抬头相视,也哈哈大笑道:“也不一定的,或许咱们便来一个赌局吧,这里有两碗苦酒,我们两小孩与两位未来师父作个比试,谁先拿到并喝个清光,便算是赢!”

黑实小子笑道:“要是我们胜利先喝光,那两位便要收我俩为徒,一言为定,不得反悔!”

伍穷笑道:“好!要是你俩胆大小子败了,便得付清今夜我与小白喝下的苦酒酒钱!”

“小子一言,快马一鞭!”

“胖子一言,赔掉酒钱!”

“师父一言,不得狡辩!”

“徒儿一言,不……不是徒儿,你奶娘的笨臭烂嘴儿,险些说溜了口,你俩预备好银两让我俩痛快醉一夜吧!”伍穷笑道。

小胖子笑道:“说不定我俩各人的一句话,比两位师父的武功绝招还厉害,点了两位不能再动的大穴哩!”

“哈……那就随便来吧,请指教!”小白笑道。

小胖子与黑实小子各自在身旁小包袱,拿出一个用黄色布帛包里着的如拳头大小东西,慢慢在小白、伍穷面前解开。

当二人都同时解开身上那贵重对象,又分别说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小白、伍穷真的都呆在当场。

两小子顺顺利利的喝掉桌上那碗拜师苦酒,二人高兴得对掌互击,哈哈大笑个不停。

小白、伍穷还不大相信刚才听到的荒谬说话,当然,还加上眼前两小子随身的宝贵之物,二人才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惊愕呆住、不得不收下二人为徒。

先前的两句话都很简单,小胖子道:“我便是刘天尊!”

黑实小子笑道:“我便是刘皇爷!”

荒谬的话,有两位太子的玉玺引证,眼前玩得异常开心、原来又不钩心斗角、情如手足的一对子孩,竟就是助小黑、余律令争夺“天法国”江山正统的两位太子。

怎不令小白、伍穷着了道儿,原来是早有预谋。

刘天尊、刘皇爷,竟然是两位五、六岁的小孩,难怪小黑、余律令都能完全掌握在手。

太子若夺了江山帝位,都只是傀儡木头人,幕后黑手才是真正的皇帝,号令“天法国”。

“怎么你俩如此轻易便能溜了出来,挟太子以令天下,你们就此躲藏起来,岂不落得无法再争帝位?”伍穷急叫道。

天尊与皇爷相视苦笑,继而大笑,胖天尊道:“藉助我俩,只是个借口,失去了我俩棋子,他们便会索性强攻,战争立即降临,只有咱们‘天法国’中人才对皇位传给正统血系有着莫大重视,对外人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皇帝,最好血系皇裔灭绝,免却日后麻烦。”

皇爷接道:“什么为我俩着想,好好保护,爱护有加,说穿了,只是假面具还没撕破。当有一天我俩不再受重用,不再有利用价值,来个一刀一个,头颅落地,那小黑、余律令恐也嫌杀得慢,不够痛快哩!什么皇帝、继位、太子,一切都是屁话!”

“小黑放屁!”

“大便急急余律令放屁!”

“好臭、好臭的狗屁!”

“好贱、好贱的贱种!”

“小白、伍穷教我俩高强武艺,先杀掉两个臭贱种,杀他妈的屎虫王八贱类一十八块,哈……”

“小白万岁!伍穷驸马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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