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许是因为刚洗过澡, 头发也刚用吹风机吹过,陶然觉得全身热乎乎的。www.kanshushen.com尤其在听完沈临讲完这些年的事情后, 她坐在书房的沙发里, 全身的血气汇聚齐齐朝一个地方迸发。
随之而来的是,她脑袋涨得发疼, 双手按住太阳穴的位置, 揉了揉。
沈临看她这样,走到沙发后面,伸手就要替她揉按。他指尖刚碰上她手臂的皮肤, 陶然整个人弹跳起来,从沙发挪位跳到了书桌旁。
“别碰我,”陶然眼睛有些红, 头又疼得厉害, 她咬着牙说:“我说过好几次了,别碰我。”
沈临顿在空中的手听到她这话霎时停下, 说:“好,听你的。”
“听我的是吗?”陶然眼睛更红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疼的是脑袋,为什么眼睛也跟着难受。
沈临声音平平的, “嗯。”
“待会再说,”陶然扶额抿唇, 说,“我去趟盥洗间。”
“好,”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诚度, 沈临走到书房门口,替她开了门,转脸朝她说:“我给你泡柠檬水。”
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陶然已经顾不得太多。
她把自己关进盥洗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毛巾。绿色与白色相间的毛巾,看着很是安静。
如果说有什么颜色是能抚人欣慰,陶然认为是绿色,柔软的绿,熨帖到人的心里去。不止毛巾是绿色的,甚至面前这面磨砂墙面也是墨绿色的。
但此时她一秒都安静不下来。
再次从盥洗间出来的时候,沈临静静地看她几眼,而后递上一杯柠檬水。冰冰凉凉的,掌心瞬间注入一股凉意。
“陶然,”沈临唤她,声音里似有很多无奈。
陶然双手捧着玻璃杯,赶在他要说接下来的话之前,抢先道:“你没有权力帮我做任何决定。”
“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生活,其中的艰难你不会知道。”沈临说,“我不后悔做这个决定。”
玻璃杯被重重掷在旁边的桌子,溢出来些许水渍,溅到她的手背,她也不在乎。陶然失声道:“那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你这个决定。你和爷爷偷偷摸摸背着我决定我的人生,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从来没有。”
沈临听完这番话,脸色也沉了许多。
“陶然,”他一字一句道:“你那年刚上大一,先不说你有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你能承受你爷爷将那份视频在你面前播放吗?”
这才是事情的根本,如果她没有突发性地做出出格的举动,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一切。
陶然红着眼问:“所以你在怪我?”
“没有。”良久,沈临才说道。
“那就好,”陶然有一瞬的庆幸,不过这一点点的庆幸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能承受,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陶然用力且认真地说,“我不需要你背着我替我做任何决定。”
说完,她撑着桌子的边缘,借助桌子的力道原本挺直的身体慢慢变得低伏。就像一根笔直的竹子,半道被劲风吹折了。
沈临并不想看到这种情景,他走到她的身边,左手握住她的左手。陶然挣扎,他冷静地用力止住她的挣脱,将她拥在怀里。
他替她顺着背,话语和缓,说:“陶然,你可以,我却不能。那时你还小,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六月份的天气,临城的天已经逐渐炎热,沈临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布料柔软。陶然抵着布料,泪水沿着它们蔓延。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陶然说。
沈临笑:“你不知道,你爷爷说得没错,是我没把握好分寸。”
“一个正值17、18岁的女孩,总是容易对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人产生别样的情愫。这种情愫不能单纯地用情爱来概括,你根本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感动于一时的温暖。更何况,陶然,从另一层关系上来说,我是你叔叔。你小不懂事,我却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所以你不由分说地出国,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和爷爷一起把我蒙在鼓里,这就是对我好吗?”
“这是最好的做法,”沈临说,“我出国工作,回到以前的生活;你继续读书,从某个角度来说,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这样吗?”陶然问。
“是。”沈临声音有力。
“那你为什么回来?你为什么不继续回归以前的生活?”陶然诘问。
说到这里,沈临无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会将户口迁出沈家,甚至离开江城。”
陶然听完这话,顺势踩了他一脚,趁着沈临怔愣的间隙,她就势挣脱他。
“不对,”陶然后退两步,盯着他说,“因为我不是沈家的孩子,所以你回来了。你看,到了现在,你仍旧什么都要我去问,什么都要我自己去理。什么狗屁的为我好,你和爷爷一样,从始至终只考虑到你们自己。”
起初沈临听着只是眉头微皱,听到最后整张脸黑压压,就像诗里说的“黑云压城城欲摧”。
陶然现在可不吃他这套,她不仅要说,她甚至要往他心窝里使劲戳。
“说到底,你就是个懦夫。”陶然几乎是以声嘶力竭的状态说完这句话的。
“陶然,”沈临的声音濒临破碎的边缘。
“难道不是吗?”陶然说,“过去你将我置于什么的处境;现在你回来又要四处掌控我。不是你内心的害怕在作祟吗?你想,我就要去做。你想多了,我是个人,不是个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