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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驰电掣向西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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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友忙推杯而起,欣然欢呼道:“儒圣夏候前辈来了,大家应该一齐出去迎接!老朽猜想他必替我们带来什么珍贵的消息呢!”他首先向厅外走出。www.maxreader.net

众人一听是四圣之一夏侯恕前辈来临,都一齐离席出迎。

夏侯恕仍是一袭黄衫,银髯纷飘,态度极为儒雅。

松友等都一躬到地,竹友却怀疑莫非是这位儒圣和自己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夏侯恕身上却不见那只辟寒犀。

荀际也长揖到地说:“在下长孙隐者之徒荀际,参谒夏侯前辈,上次竹友别墅中未及向您多多领教,只不知空亡老魔已否伏诛?”

夏侯恕大步走入厅涛馆中,皱皱眉道:“难难难!空亡老鬼机诈狠毒,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他又向松友道:“潘老弟,凌老婆子返回冷翠谷,不见了那话儿,气得不知该怎么办好,你不该在这当儿去撩拨她!”

松友脸色微红,慷慨激昂地道:“潘桓不肖,不克继掌昆仑门户,但先师弥留之言,始终不敢忘怀,本派世传宝物,岂容他人久据!”

夏侯恕叹息道:“直到如今,这件公案,彼此都坚持一种成见,老夫也难以判断谁是谁非。凌老婆子已探知消息,只怕不久就要来此大兴问罪之师呢!依老夫看来,现下荀小侠继承隐者老兄的遗志,此物不妨交他拿去前往大冰岩应用一下,以免群魔捷足先登,觊觎玄门剑诀!届时老夫再替双方调停一番吧!”

松友尴尬地回答道:“前辈远来,且请稍进薄酒三杯,容潘某仔细向你陈明。可惜辟寒犀已被一不知名高手劫去。说起来昆仑一派栽到家了,我更是惭愧难堪。”遂向夏侯恕略述应来激战蛰龙,以及庄中发生的变故。

夏侯恕瞟了云贞小涵所佩的毒龙角一眼,笑说:“荀小侠克绍箕裘,隐者后继有人,也可含笑九泉了!毒龙角功用很多,老夫厚着脸皮,想暂借一只毒龙角派派用场,未知荀老弟肯否赏脸?至于劫走辟寒犀之人,待老夫替潘老弟参详一下!”

松友忙把那张字条呈与儒圣过目。

荀际欣然应是说:“毒龙角原有四只,前辈暂用无妨。”

遂把小涵身上的龙角,解下一只双手递与儒圣。

云贞悄悄在后面扯了他一下衣襟,荀际暗说:“你怕什么,我怎会把你的一份也送给别人。”不由回眸一笑。

但小涵也递来一道眼色。

荀际情不自禁,握住小涵的柔夷,回答了她一个热情洋溢而微带歉意的微笑。小涵却摇了摇头。

她心说:“荀大哥,你真太老实了,夏侯恕无缘无故借这毒龙角做什么?分明正邪各派高手,都想争取剑诀,你却坦直待人,只怕到了大冰岩,凶险正多。”她不禁为心上人悬起不少心事。

她暗说:“昆仑掌门,原是个表面一派虚伪的伪君子!”

夏侯恕把那字条上的枯枝标识,看了又看,又低头沉思了一阵,面上微微掠过一道阴影,却双目注定荀际道:“荀小侠,恕老朽有句冒昧不入耳的话,奉劝一下老弟。此去大冰岩情势非常险恶,而且可能是那位百年以前的武林怪杰,拿走潘老弟的辟寒犀,若真是此人活着未死又存心搜取剑诀,目前连老朽在内,举世可说无人是他的敌手!”

荀际却斩钉截铁,毅然坚决地道:“玄门至宝,晚辈誓必完成先师遗志!任何艰难凶险,绝无畏避之理!只不知前辈所说这位怪杰,究是何等人物?”

在座众人,也都神情大震。

百年以前的武林高手,当然不孤道婆、松友等也没资格见上了。夏候恕又说得那么严重,更加使他们惶惑生疑。

不孤道婆呵呵笑道:“夏侯前辈,不必卖弄关子,请详细示知,以免潘老兄寝食难安,若果真此人武功高不可测,那昆仑一派,也只有自认晦气!”

竹友慷慨陈词道:“不管此人功力如何高深,本派同门势必向他讨还公遗!”

夏候恕摇摇头皱眉叹道:“当年隐者之师,和这位阴山枯寂老人,拼斗了三天三夜,结果还是输了一招。事后隐者的令师,休养运功三月,才恢复了原有功力,枯寂老人未下煞手,只把他打败了,赢得他一句诺言!在座诸位小弟弟妹妹,别说见上这位异人,恐怕连枯寂老人这个名字,也无从听人说及呢?”

云贞不由笑问道:“难道白胡子老公公,当是你也在场?”

这句话却把众人,逗得都笑了起来。

不孤道婆示意云贞,不要胡乱说,她问道:“当时隐者的师傅,答应了他什么诺言呢?”

夏侯恕道:“她说得不错,应该说明,当是先师孤直翁是惟一在场目击拼斗结局的人。说来也很平淡,枯寂老人不过意欲创立阴山一派,让广成玄门掌门人,首先承认他门下是武林第一流正派,如此而已,足见枯寂老人心性如何光明纯良了。”

小涵插口道:“奇怪,现在武林中又没有阴山这一派呀!”

夏侯老人又道:“枯寂老人,不愿以力服人,他性情非常孤洁,却不幸生平所收两个门徒,一个不幸运功走火入魔而死,另一个却性情偏激,中年因爱妻遭邪派人物伤害,受了重大刺激精神失常,黑白不分,滥施杀戮,被枯寂老人囚禁起来,不知所终。目下武林十二魔中的阴山双厉,正是这个精神失常者的徒弟。”

“因此,枯寂老人,心灰意懒,隐居大青山,从不出世。不知这次却为什么起了贪心反和后辈争夺玄门剑诀!”

松友一听,宛如一盆冷水浇头,枯寂老人功力出神入化,曾听昆仑派上世师长谈及过一次,此人在当时可称举世无敌。

他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辟寒犀是无望收回了。

夏侯恕却向荀际竖竖大拇指道:“荀老弟志坚铁石,殊令我这书呆子大为激赏。但是老朽不幸猜中了,果真是枯寂老人出世,那老弟也地不能和他抗衡的!况且星宿海群魔大会,三阴玄风、七阳金霞,以及邛崃派人,共奉空亡叟为盟主,正召集天下邪派同道,计议把守住玄阴冰川入口,和明春前往少室夺取武林信符两件阴谋。还有红黄二教喇嘛,和他们携手合作,势力非常浩大,所以这次有少数正派人物,遭受他们的暗算呢!”

他这篇话,说得众人无不赫然变色。

夏侯恕寿眉一扬,又慨然叹道:“可恨崆峒派人竟卖身投靠,混入这个邪派大集团之中,殊为八大正派之辱。所以老朽对这件事,也大为头痛。”

不孤道婆冷笑说:“铁心婆子倒行逆施,我看他们还有何面目,再见武林同道!”荀际这时,心里却非常沉重。他仔细考虑着。

首先他打算把云贞小函劝令折回西宁卫等候。

其次,他为正派人士担忧,自崆峒山遇见巫山双隐、青城三秀,以及近日碰上的天台二仙,都很可能要上大冰岩。

此外,如昆仑三友,近在咫尺,也决不能无动于衷。

可惜正派人士,还各自勾心斗角,不能精诚团结!

其势将被邪魔之流,各个击破,丧命昆仑山下!

夏侯老人借得了一只毒龙角,已心满意足。

他不相信荀际能有长孙隐者当年那么高的功夫。虽说把蛰龙震毙,但蛰龙早已身被重创,未见得就是青罡掌之功。

他心说:“且看你有没有本领,沿玄阴冰川爬上大冰岩吧!”因为这条常人无法飞越的天险,即如昆仑三友也力有未逮,爬不上去的。这的确可以考验出荀际的道行火候,夏侯恕只小饮数杯,立即起立告辞。

他临走时,倒很诚恳的劝三杯和不孤道婆等,切勿冒险前往大冰岩,免得与群魔发生血拼。依他的意见,须待明春决定了武林盟主,再纠合各派,和群魔一决雌雄,这时力量尚未集合起来,只有吃亏的。

夏侯恕走后,昆仑三友便告退席,他三人去内室详密计议去了。枯寂老人功力究有多么高,他们不能预测。

固然那种截空封穴手法,十分特殊,但也是乘人不备暗中下手,不能据以判断此人功力高出所有武林人士。

荀际首先提出他的意见,请不孤道婆护送云贞、小涵回西宁卫或迳赴河州卫等候。云贞掷起小嘴道:“荀哥哥,难道我们就没一点用处,完全拖累你么?譬如三阴玄风门、七阳金霞门四大天王,我们也对付得了的。”

小涵却笑道:“荀大哥打发我们回去是应该的,但是怎可辜负不孤道长和御风前辈相助的盛意,而且你也不能谢绝人家呀!”

御风子慨然道:“群魔乱舞,正是正派人肩头的责任,老夫也义无反顾!大冰岩千年难遇的武林盛会,荀小侠正应带挈云妹妹、涵姑娘见识一番,武林儿女,谁不把生死置之度外呢!况且我看你只身前去,她们绝不会放心。”

不孤道婆也朗声大笑说:“夏侯老头,只怕也动了贪念。正派人士纷纷云集昆仑,老身不难游说他们,使他们同心合力,共除群魔!”

说来说去,都有一篇理由,荀际再想不出拒绝她们的话。

云贞才转嗔为喜道:“荀哥哥,你那种掌法,可称天下无敌,难道还保护不了我和涵姐姐?再说也应该我们见见世面呀!”

正说时,听得山庄竹篱门外一阵喝叱之声。

小涵侧耳一听,欣喜惊叫道:“啊呀,我师傅来了!”她娇躯一长,离座纵了出去。

自后院走来张季直于化龙两个少年,他俩欣然过来说道:“家师们有些琐事,亟待办理,让晚辈们来代敬诸位酒!荀小侠万里西来,就请在山庄稍候半日,家师们把琐事料理完毕,当亲自奉陪欢叙!”

昆仑三友,不终席而去,颇有些不近情理之处。

荀际正为震毙孽之后,发现梅友所用的暗器,也是梅花形,心晨狐疑不决,若非儒圣莅临,把话题忿开,他早忍不住要严词责问昆仑三友了!

御风子为人心思细密,到汤谷距大冰岩不过一天路程,三友突然避去不出来陪客,他猛然醒悟了其中蹊跷。

三友弄来辟寒犀,无疑就是想争夺剑诀,荀际功力绝高,他们很可能是想捷足先登,另觅捷径,直左大冰岩去了!

御风子冷哼一声,向荀际丢个眼色道:“主人既然无暇敬客,小侠要事在身,何必留此打扰人家!好在毒龙珠、龙角正好是探击大冰岩的利器,何不——”

她话音未了,几个昆仑派弟子,已迎入三位武林妇女。

当前正是华山一奇凌姥姥,身旁伴随着修罗寒萼和小涵,凌姥姥满脸严霜,凤目含威,盛怒不解。

她仍然大声喝道:“快叫昆仑三友出来答话!老身找上门来,搪塞也搪塞不过去!”几个昆仑派弟子,也都面露不悦之色。

于化龙抢步走出,迎着凌姥姥一躬为礼道:“家师和卫师叔三师姑,追赶抢走辟寒犀的敌人,确实不在庄中,凌前辈请暂息怒,您不信就请在敝山庄坐候!”

华山一奇圆睁双目,冷笑怒喝道:“老身还有要事,谁耐烦在你们昆仑派老窠里久候!快说,三友是从哪条路走的,只要老实说了,不干你们后辈的事!”

凌姥姥一眼望见厅中她们五位,不由笑道:“幸会幸会!荀小侠也来昆仑了,老身正要找你呢!”

荀际慌忙离座施礼,不孤道婆御风子也和凌姥姥欢笑问好,冷萼穿着一身绿衣,欣然纵至荀际身旁,她看了云贞一眼。

云贞却天真地叫道:“冷姐姐,奇怪你见了荀哥哥,面色也不冷了。”

荀际怕冷落了冷萼,忙一把握住她的手,笑说:“萼妹,昨夜有了一件新发现,回头再详细查问明白,昆仑山下群魔如云,你何必这么远跑一趟?”

冷萼道:“际哥,你替我担心么?”

荀际点点头道:“当然凌前辈照料之下,是不会出乱子的,可也难说遇上了总不免一场激斗。”冷萼笑说:“我随老姑妈来此,正是为找你!?

荀际茫然说:“为找我?是不是你们已找到了叶天赐。把那件公案,查问明白?我希望你和她,谁也不是凶手!”

冷萼面色一怔。摇摇头说:“叶天赐鬼诈多端,逃匿无踪,一时怎么能把他找到!姑娘找你另有正事,际哥,你怎么连她(指自芳蕊)也不怀疑了?”

这时,凌姥姥盛气未消,仍向于化龙逼问不止。

于化龙急得头上冒出汗珠来,却不敢说出三友长辈走去的方向,只满口必恭必敬的,胡乱用话支吾着。

不孤道婆挽住凌姥姥的手道:“老姐姐,你还用追问吗?一定是去了大冰岩!我报告你一件可喜的消息,辟寒犀他们也保不牢,恰好昨夜被人抢走,再者荀小侠功力惊人,竟炼成了数十年绝迹武林的青罡掌——”

凌姥姥喷啧称奇说:“奇怪,他师傅生前,还未澈悟这种玄妙手法呀!”

凌姥姥双目注视着荀际,这少年正热烈地被三个绝世姿容的女孩子簇绕着,他昂然而立,宛如玉山照人。

他把三个女孩子,都应付得芳心欣慰。

不过,云贞和冷萼,从这时起,都隐隐由她而互相生了敌意。但在荀际面前,她们不忍立即决裂使他不下了台。

彼此都不曾表示什么,她们所急欲争取的,只是荀际的爱!冷萼也明白,荀际对于云贞、小涵,印象一样的好。

显然荀际的意思,是不许她们之间起冲突的。

因为荀际又把劝芳蕊的话,向冷萼劝了一遍,荀际并且劝她不可与所有正派人士为敌,伸报师仇,应只限于少林崆峒两派掌门。崆峒派参寥子已毙于荀际掌下,那么冷萼只有向少林广谛禅师讨还公道了。

冷萼以脉脉含情的眼波,暗示接受了他的劝解。

凌姥姥歇了些火气,方才向荀际道:“各方高手,已争先前往大冰岩,你还在这儿叨扰三友的水酒,岂不坐失良机。老身此来,正为收回辟寒犀,助你一臂之力!”凌姥姥眼中注视着这少年,脑中已幻出当年隐者的英姿。

她不胜感慨的,轻轻低叹,她仿佛也恢复了她青春时代的热情和活力,她眼中三个女孩子,都是无比的幸运儿。

因为再没有别人,和她们纠缠,而荀际又如春风化雨,一视同仁,武林中将传下来前所未有的佳话。

御风子一跃而起,说:“姥姥说得极是,我们立刻上道吧!倘若找着那个拿走辟寒犀的枯寂老人,合众人之力,未尝不能把原物夺回的。”

凌姥姥瞪目诧道:“什么?枯寂老人?”

御风子把儒圣所见,推断为阴山枯寂老人的话,略述一遍!凌姥姥突然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神色道:“但愿不是他!”

众人也都为之感到惶悚,以凌姥姥的功力,尚且如此畏惧枯寂老人,这位高龄怪杰,当然是旷世无伦的好手了。

云贞却相信她的荀哥哥,打得过什么枯寂老人,她撅撅嘴说:“枯寂老人,又有什么可怕?只怕他也不是荀哥哥的对手呢!”但荀际却心里非常掇怙,他从无挟技自负骄人之念。

昆仑门下众少年,不敢恕慢,恭谨地把客人的马匹牵过来,列席恭送出山庄以外,他们一行七骑,扬长而去。

仍由前峪出山,沿着昆仑山麓而西。

这夜,他们一行驰至鄂陵海南岸,天已入夜。

昨夜通宵不寝,小涵和云贞都在马上呵欠不已。

于是找个半山岗地势避风之处,支起三面帐篷。

华山一奇带着小涵、冷萼、云贞依在不孤道婆身旁,三个帐篷都不算大,三角形扎在一堆,中间燃起熊熊的柴火。

一来避那恶毒的蚊虻,二来烧烤些野味供餐。

三个女孩子也帮忙动手洗剥打来的山羊野兔等物,高岗下面,远远可以望见茫茫一白的湖水,弥漫无际的草原。

他们所奔驰的地带,当时尚很少有人迹出没,原始的森林,随着丘陵陂陀,高下相接,距星宿海尚有一日路程。

云贞看年鲜血的烤肉,馋得口里啧啧嘘嘘。

冷萼正和荀际并肩席地而从,喁喁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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