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组织室门开着，但没有人。

我们就在那木条椅上坐了，就等。

等了一会，段奕新竟在那长条椅上睡下了，我忙说：“你这只怕不行吧，人家这是机关单位呢。”

“没事。”他说，“机关单位，怎么连办公室人都没得一个。”

毕竟是为我来说事的，我便劝他起来，说别人看见了也不好。他便起来。

快要吃午饭了，我和段奕新准备走，他也说可能不行了，没机会了。恰这时，走来个人，个子有点高，来到组织室。

问我们找谁，我们说找组织室的人。他说：“你们有什么事呢？”

段奕新说：“我们看还能不能报名的。”

问：“报什么名？”

我正想回答，可段奕新拦了，说：“就是明天考干部报名啦。问区里的人，他们说在你这里报名。”

“开玩笑。”那人说，“一个星期前就截止报名了。一个星期前你们在干嘛？今天上午我们都到岑河中学看考场了，还怎么报名？要考，明年吧。”

“哦哦…知道了……”我们一边说，一边退了出来。

接着，段奕新就怪我，说：“也是，一个星期前你在干嘛咧，怎么这点信息也不通？”

我没跟段奕新说村干部封锁消息，我没有说话。

出了政府院子，我就要回去；段奕新说：“回去干嘛？我也很少回岑河的，好不容易碰着了，还不陪我一会子吗？”

我想昨天才抽了水，今天也没什么事，就陪他来到岑河中学看考场。

考场还在收拾，几个阿姨正忙活，桌椅也没摆好。放暑假了，桌子椅子都拂上了灰尘。

段奕新考号是0821，按照他的考号，我们找到了他的坐位，是在后排教室的第八张桌子。看了一下，我们便走。

出岑河中学时，我们碰上了李国安老师，我们在岑河中学读书时他教我们政治课。

我和段奕新都喊过李老师，又寒喧了一会，然后他问：“你们两个来学校是干什么呢？”

段奕新说：“明天考试，是来看考场的啦。”

李国安笑了笑说：“好大的考试呢，又不是陌生地方，还值得专来看……”又说，“这个考试对于你们两个来说，只怕不是问题吧？”

段奕新说：“明天就我考，毕明澄这次没报上名，这次考不了啦。区里人说，只有等明年了。”

李国安说：“明年，明年他哪个能保证？还不知明年政策又是怎么个呢。最好今年考。”

段奕新说：“就是呵。”

李国安问我：“毕明澄，你明天究竟想不想考呢？”

我赶忙说：“想呵，怎么不想呢！”

李国安说：“明天我正好监考，那你就早点来，我跟你弄一张桌子，就坐后面。反正现在放假了，学校有的是桌子。”

我就担心：“可是，区里没有我的名呵？”

李国安说：“不拘一格降人才么。只要你考得好，其他事情都好说。我跟组织部的人还算熟吧。”

我有些激动，我赶忙拉住李老师的手，连说谢谢；奕新也高兴，笑说：“大恩不言谢！明天搞好了，你接李老师喝餐好酒，我来陪！”

我说：“一定一定。”

段奕新说他要回沙口，要看看他母亲。我便留他到我们家吃了饭，然后送他回去。

一路上我就想，我要去参加考试，这抽水怎么办呢？考不取还好说，继续抽水；万一考取了呢，我把抽水这事交给谁呢？

我想了一会，最后觉得秋宝还行；回来只说有事，让他帮忙抽水几天水。他便满口答应了。说：“你衷干忙你的。这几天谁说水抽的不好，有意见，你找我。”

于是到了第二天，在李国安老师的帮助下，我顺利参加了考试。

考试完后，同学们议论纷纷，我却只想睡觉。这两天有点累。

段奕新从人群中穿过来，叫住我问考得怎么样，我说：“马马虎虎，还行吧。”

“这考试我觉得也很简单的。”段奕新说，“只是我听到一种说法，他妈的不知是真是假！说我们这次考试有三百多人，区里只要得七个人，而且要的人早定下来了。”

“哦……”听他这一说，我更想睡觉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就打洞。现在是他妈开后门的年代！你我都别作指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哪个指望啰！”

我回去休息了两天，就接着抽水。

那考试，我真没把它当个事，连越英我也没跟她讲一声。

拿皮带时，秋宝说：“你再有事，还是让我给你抽。你放心，我做起事来，还是蛮认真的。”

我说好的：“你用两百，除以三百天。你搞一天就算你一天，年底发了工资，我就给你。”

“嗨，我们俩谁跟谁，不谈什么钱的？”秋宝显得特别开通，“再说两百元要就不除，除也得除以三百六十五天啦，怎么是除以三百天？这点算术还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