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朱吉明女儿走后，他便望我说：“毕主任说，中午几点吃饭呢？”

这个问题太突然，我一时没能回答。他怎么就安排了饭？

朱主任又和大家笑一回，说：“不管怎样，饭总要吃吧。自己家里做的，没什么准备……毕主任。”

我才学着那些干部的口吻，说：“好吧。吃个饭简单点，千万不搞复杂了。”

朱主任又看了看时间，说：“十二点怎样？”

都快十一点了，几个事情都还只讲了个开头，我估计还要点时间。就说：“一点多钟吧。李书记事迹这么突出，大家总得讲完吧。”

朱主任说：“那就一点。讲不完的下午接着讲。”

我说：“下午我必须回去。这个材料迟书记还等着在，全镇三级干部会要的。”

朱主任听后，连说几个“保证不耽过”，回头望杨主任说：“看是不是麻烦你跑一趟，去跟我们屋里说，下午一点吃饭？”

杨主任问：“几个人吃饭？”

朱吉明好像没听见，黄一梅就望他使眼色，他才会心地一笑，去了。

杨主任去后，朱吉明说，渡佛寺的那个女孩子名字没问到，说：“渡佛寺的那些干部，一个个都像是功名盖世似的，味足的很呢。”

黄一梅说：“毕主任，你别急，问得到的。他们村的妇女主任跟我一个姓，叫黄金花，跟我俩也好，我等会打她电话。”

我便望她说：“好吧。你再讲。”

黄一梅扭了扭身子，笑道：“刚才好像是讲哪里了，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朱吉明说：“讲到这墙上，李书记的名字吧……”

我看了一下笔记，说：“你说李书记带着你们，上了黄祥华的门。”黄一梅正要说，我则向朱吉明问，“这跟这墙上没有李书记名字，有什么关系？ ”

“太有关系了。”朱吉明说，“您问到这，我告诉您吧。我们村出了出了黄祥华这个事后，渡佛寺的赵书记撤了职，我们村被关进了‘笼子’。李书记才在全体干部会上发誓，‘如果在一年时间，跳不出笼子，把计划生育先进单位的牌子扛不回来，我就不配当你们的头！这墙上就不用写我的名字！’这样，这一届宣传栏，就硬是没让写他的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我叹道。

接着，朱吉明黄一梅杨主任便讲了当时上门后，黄祥华他们话说得很好，同意第二天去引产，结果半夜跑了，躲起来了。

这样子，村委一帮人，在李存真的带领下，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大海捞针一般才终于找到人，并强制去引了产。

在这个问题上，南河村又怎样提高认识、统一思想、整顿作风、强化责任、严格纪律、集中精力，誓死打好计划生育翻身战，讲了许多的生动事例。

杨主任还讲了李存真作为治安协调小组组长，在治保方面竭心尽力，做了大量工作，才使这个村在这方面始终走在全镇前列。

这个杨主任不错，打开了话匣子，就像倒豆子一般。朱吉明说：“杨主任，不早了呢……”

我们就都看了一下时间，原来一点半了。

杨主任正讲李存真长期照顾本村三组的一孤寡老人，家里米没了，他就帮忙扛去，事迹很感人的。我便笑说：“就算……还拖点堂吧。”

直到下午两点钟，我才跟着朱吉明，往他家里去。

来到他家，饭菜早就好了，正往桌上端。

我放了包，要去他们厕所，朱吉明就把我带到他们屋后头指给了我。

我只是小解。这个农家小院还有些趣味，成片的桃树林已挂满了桃子，正在成熟。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绵延其中。几只小鸡正悠闲的散着步，看见人了也不躲让。

我没功夫逗留，想着吃饭。

到了门前，就跃上台阶，正兴兴头头的往屋里来，没想一个人竟唿地撞上我，陡一下我差点就要掉下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吉明在那村小学教书的女儿。她这会正要去上班，她母亲端着一碗鸡汤赶着说：“这个鬼女伢子，你忙了这一会，尝一口了再去，就哪样哒啦！”

那女教师正急着出门，回头还望她母亲说：“妈，您就好好待客吧。都快两点半了，到学校还有一截路程，不然就又迟到了……”正说着话，没想一个意外，撞了我。

她先是啊一声，见我就要摔下，急忙抢手将我扶住；一时两颊绯红，对我说声“对不起” ……便转身，两臂缰滞，脚根点地，加快几步，接着便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