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镜,我依偎在他怀里。静默无语许久,我两都舍不得这安谧时光。
可人终究是要走的。
霍枫给我念了姐姐寄来的信,后他窝着我的手,给姐姐回了两封信。
信封口,交给府卫去。
通身力气如春蚕抽丝。
我努力握着他的手,心头跳得极快,“霍侍卫,你好好活着可以吗?”
霍枫掖了掖我搭在膝上被子,声音低沉哽咽:“好。你也好好活着。”
二人指尖沾了墨迹,他那帛巾给我擦拭,“今年海棠花开了呢。”
昂首瞧他,我无力笑:“不行了,我要走了。霍侍卫,下辈子我定好好活着,一定陪你白首。”
使了力去吻他唇瓣,不舍软柔,不想分开。一滴咸泪落在我们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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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枫亲自主持了妻子奠礼。棺木停在院里盛开的海棠花中央。
漏夜赶来的霍襄跪在他娘亲棺木面前失声痛哭。
棺木下葬前一日,霍枫坐在太师椅上,往常冷厉眉宇竟含了温和笑意。
“襄儿,别哭了,你阿娘走的时候安详,不痛的。”
笑看他与乐青唯一的孩子,霍枫慢道:“襄儿啊,怪爹爹吗?”
襄儿哽咽,恭敬垂立在侧,“襄儿从来没有怪爹爹。”若是没有爹爹的严厉教导也成就不了他今日。
“哎,好孩子,”霍枫唇边晕开笑意。作为父亲,他是远远不够格的。
屋内静默一时。
后只听霍枫兀自说:“你阿娘啊,自小没有亲人,心头记挂的都是你我。如今她去了那阴冷地方,没人陪着爹爹心疼。”
“爹……”
襄儿语调微抖,心头一惊,他似乎知道爹爹往后要做什么。
弯了膝跪在地上,往前挪两步,手搭在他的腿上:“爹爹,您得好好的,阿娘会担心您。”
霍枫笑而摇头,他一夕之间两鬓发白,混浊的目光落在前方。
他微语,语气苍苍:“你阿娘啊,在这世上只有你我两亲、如今你已有妻儿,往后日子得和和美美的。你阿娘胆小,我不去陪她,她这闷性子,定会独自难过的。”
生生世世为夫妇,他怎可她独自去呢。据说那碗孟婆汤苦得很,他得在往生桥上找到乐青,还得哄哄她。喝了半辈子药,她可不喜欢喝那苦汤的。
怔怔看着父亲说话,襄儿眼中不掩惶恐,结结道:“爹爹,阿娘想你好好活下去,”
霍枫笑,起身拍了拍孩儿衣肩,
他长身挺立,他已不再壮年,衣袖微微浮动。孤冷背影毫不留恋地没入深夜。
“爹!”
这年秋,霍家祖坟一座棺木开,又缓缓合上。里头的男子唇边勾着温韵笑意,与身旁安眠的女子道说了生前最后一句:乐青啊,我来了,别怕。
我的乐青啊,傻傻的。此生霍枫只心你一人,我们生生世世都不离。
今年的海棠花开得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