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 他也能好好活着的。www.xinghuozuowen.com圣上说, 我朝能有之臣怎都冷着脸。萧大人是,如今的霍尚书也是。
我心中大不敬道了一声才不是。萧大人儿女绕膝, 抱着孩子时嘴笑得合不上,怎会是霍枫这般呢。
这不,襄儿八岁便给他请了教书先生和武师傅。
但襄儿十岁生辰,霍枫面上虽毫不在意, 但这日他还是早早从官署回来。一家人一起用膳。
春去秋来, 日子平淡倒也安稳。长安今年的秋海棠开得挺早。这一年, 襄儿又长高些了。
我多希望这日子能一天天相同慢慢过下去。
但是老天不许,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渐渐的, 我不再回姐姐的书信了。都是霍枫帮我写的,他仿写我的字迹很像很像。
也不记得是哪日傍晚,只觉头晕, 扑在碧纱橱的小榻上睡了过去, 朦胧间, 周遭人很多,一时吵闹吵闹不已,接着手背额头刺疼刺疼。
霍枫抑沉声声唤我, 乐青快起来,我们还要去看星星呢,今秋的星子没有几颗,来年夏我们去轩清山顶看去。
看星星,星星是璀璨明亮的, 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拼死再睁眼,却瞧见他眸中化不开的忧愁。
他辞官了,我们搬到一处京郊宅院,不远处都是农户,日子清远悠长。
院内有一大簇海棠。是我们来这里第一年霍枫他亲自种的。
第一年,秋末。万生枯,他亲自埋下种子。
第二年,静待花开。
第三年,静待花开。
第四年,静待花开。
第五年,…………
第八年,我没了耐心,“霍花匠,您这到底是不是海棠花种啊?”
他手中拿着木瓢,闻言弯腰一顿,认真倔强,“怎么不是!一定是的。老药王说心诚则灵,这这说不定明年就开了。”
最后他越说声音越低。我抿唇一笑,走进花圃,给他递茶,“好好好,今年不开我们慢慢明年就是,你莫急。”
枝叶绿了长,黄了掉,共等它十载,还是原样。
它未变,等的人倒老了。
今年我已三十又七了,襄儿也娶妻了。
我发间已有了白发。而霍枫还似壮年模样,一派神清气朗。
我打趣他,“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我比你小上十岁,你怎的比我还年轻。”
他温和笑着,执了我的手吻了吻,“那好好活着,比我活的长久。”
我面上笑意一僵,但瞬时掩了下去。不答。
他音沉沉,摩挲我手背:“乐青啊,我们只向老天讨个共相白首。”
“我这不是都白头了吗?”我假装不胜在意笑道。
屋中都是苦涩药味,他低喃,“不是,是长命百岁的白首。”
“那您的要求可真高啊。”我就是把那药山吃空了,也不行啊。且寻常人也很少活至百岁。
绕是他怎么想我讨话,我也没松口,怕给了他希望,徒增伤悲罢了。
又是一年秋,海棠花将将盛开。屋院都有花儿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