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玩了两天，回来的晚上池漉还接到了主办方的电话，告知他有人在摄影展上买下了他的作品，款项会在七个工作日后打到他卡上。池漉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跟工作人员再三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挂了电话兴奋地欢呼，只碍于正坐在副驾驶上没办法蹦蹦跳跳来表达心情。

“有人买我的照片！”

两个人下了飞机，闻珵意开车送他回公寓，唇边隐隐勾出笑痕，“这么高兴？”

“恩。”池漉重重点头，能依靠自己的爱好获得收入，是件既幸运也幸福的事。

“以后还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作品。”闻珵意把车停到公寓楼下，说完话却没有让他下车，反而牵过他的手，将人拉近些许，“一直住在这里好像不太方便，要搬过来跟我一起吗？”

“不方便吗？我觉得这边还挺方便......”池漉单纯的话说到一半，慢半拍地理解了对方掩藏起的心思，不安分地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指，“有点太快了吧？”

闻珵意制住他乱动的手，与他十指相交，耐心温和地看着他，“那漉漉想什么时候过来？”

“再过一段时间？这个月总得住完，交了钱的。”池漉不肯浪费一分一毫，他噘着嘴仰头飞快亲了下闻珵意，权当给予一点小小的安慰——虽说这个安慰也略显敷衍。池漉亲完后飞快跑下车，率先对他挥手，“明天见。”

闻珵意笑得无奈且纵容，收下对方的亲亲，目送他走进公寓大门。

池漉站到电梯前按下按钮，边刷手机边等电梯下来，他身后是漆黑中亮着一块绿色牌子的紧急通道，平时都关着门，今天却开了一小半，似乎是有人走过却没关好。

通道中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池漉。”

出乎意料的声音从未曾设想过的地方传出来，池漉被吓得一激灵，转身后退半步，警惕道：“谁？”

半掩的楼道门打开，闻竺从昏暗中走出，倚靠到一边的墙上。他垂着眼，宽松的衬衣上散出几丝浅淡的灰尘味道。

池漉无语半晌，终于受不了地一字一顿道：“闻、竺，你没完了是吧？”

对面的人凝滞许久，才微微动了动站直一些身体，抬起脸，显露出有几分猩红的眼眶。他喉结滚动，挤压出的声音嘶哑干涩：“为什么？”

池漉蹙眉，收起手机准备搭电梯上楼不管他。

“不是喜欢我的吗，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了？......你追了我两年，你不是喜欢我吗？”闻竺在背后固执地盯着他，目光黏在他颈后、肩背。

听到对方从珵远辞职后，他以为自己还侥幸存有一分希望，结果却只是妄想。他接受不了，分明不久前还对自己无怨无悔的人，转眼就能把他抛得这么远——为什么？凭什么？

他先一步回来，托人查到池漉现在的住处，竟然还是在珵远的员工公寓里。

闻竺在楼下等了两天，执拗地想要在对方那里问到一个原因。

池漉动作停顿，重新回头看向他，眸中却只有纯粹的不解和排斥，“不喜欢就不喜欢，追问这么多有什么意义，你不是也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闻竺呢喃着回复一句，沉默片刻后忽然更掷地有声，“我喜欢你。”

池漉怔怔地迎上对方视线，闻竺似乎是认真的，他却极轻地笑了声，“你把我呼来喝去使唤两年，现在来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是......很丢脸，很好笑。”闻竺咬唇，眼底洇出浅淡的血丝，他深深吸气，隐约有些颤抖，“所以如果不是真心的，我就不会来找你。”

池漉不屑于他表现出来的深情，无所谓地转身再次按下电梯的按钮等开门，淡淡道：“可惜，我不需要你的真心。”

闻竺抢先上前，越过他挡在电梯门口，池漉立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实在是厌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闻竺的情绪失控般倾泻，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才一个晚上，你就可以抽身得一干二净，我不信。”

他一身原本该有的潇洒气性尽数退去，此时只显得颓败偏执。

僵持良久，终于意识到对方不会轻易罢休的池漉沉声叹气，轻轻抚摸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护身符。

“你想知道是吗？虽然很难跟你完全解释清楚，但是闻竺，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池漉肃然认真，如他所愿地做出解释，“我看得出你对我的轻视、嘲讽，你把我当做一个大学生活里的乐子，无聊的时候用来取笑。”

“我不喜欢你，你要求我做的事没有一件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闻竺，我讨厌你。”

池漉字句清晰，神色平静，面对面望向闻竺时的目光不存在丝毫难言苦衷，透澈明净得一如往常。他没有在撒谎，他从来都不曾喜欢过眼前这个人。

闻竺意识到这点时，最先体会到的是胸腔中窒息般绞紧的痛楚，悔恨和道歉都已经太晚，他不自觉想去触碰池漉垂放着的手，努力承诺：“我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