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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甘松(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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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用看了三多一眼,三多立马会意,比了比手,让阁子里伺候的人纷纷下去,自己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掖着手兴致勃勃地准备好耳朵。

不料裴用低低嗽了一声。三多起初装作没听见,他只好狠狠又嗽了一下,睨他一眼,三多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没有人在一旁束手束脚,显得开阔许多。也顾不上什么王二麻子李二麻子了。严随良满是疑惑,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将军,老咳嗽还是要去请个大夫看一哈,我老汉说老干咳是肾不好。”

“你才肾不好。”他淡漠的语气,似乎根本不关心他们谈论的到底是什么事,只是下意识抻直了腰,坐得板正些。长长的公服袖子委垂下去,惯例用挺阔的布料,倒显出一个利落的弧度来。

严随良也绝不是弯弯绕绕的人,此番前来就是来向他请教的,故而没有在他们两个到底是谁肾虚这个问题上作过多的纠结。

他似乎是壮胆一般,抄起杯子仰头喝了口茶,喝得太急,嘴巴里总算没有淡出鸟味,反倒苦得蹙起眉头,顺着这股苦气没脸没皮地问,“我就是想知道,要啷个做,才能吸引小娘子的注意,让小娘子看上我喃?”

裴用冷静分析了一下,两个人就着一张桌子,严阵以待,摆出了要论一论攻守形势的阵势。

在这方面他也没有经验,想了想还是说,“‘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所以我觉得,你首先得知道,小娘子们喜欢什么。”

“小娘子们喜欢什么?”这真是个问题。要是问问东京城里的王孙公子们,他们多半能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对于久居西北的莽汉子来说,别奢望他们能认得多少胭脂水粉,问问他们马儿喜欢吃什么,都比问这个强。

严随良挠着头,狠狠逼迫自己好好想一想,才说,“大概是好看的衣服,脸上抹的粉。多才多艺吧,能随口叽歪两首听不懂的诗的那种?哈哈。”

严随良对于这个深有感触,上回元宵节,第一次在东京城过,是他过的顶无聊的一个上元节。当然不能说是最无聊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不出去打仗,这样无聊的上元节还会有很多很多个。他真怀念西北的瀚海黄沙,茫茫大漠,以前一心怀念故土,真回来了发现这种日子太精细,精细得有些虚假。

纸醉金迷里那些簪花的郎君们满嘴都是听不懂的吹牛放屁话,什么“眉黛颦颦、秋波远山荡”、什么“不知今春何去也,抵不过、愁千丈”。

有什么好发愁的?

知道属于少年人的时光实在是太短,知道健康的身体、热烈的壮年与青春实在太短太短,所以更要毫不顾忌地享受这段光阴。

裴用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东京城里的小娘子讲究又不显山露水,富贵人家崇尚含蓄蕴藉。圣人先前也有意无意让他见过几位贵女,公主郡主们一把扇子拿在手边,弱柳扶风似地摇上一摇,端的是工笔仕女图画。

乍然想到这个,裴用不自在地别过头嗽一声,严随良还在兀自沉思,没注意到他的反常。

他觉得身上腾地热得慌,不知怎么有些透不上气。

其实那日他刚刚打开的时候他也有怀疑,可三多是跟在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往来周转未经他人手,没有人能够把纸疙瘩打开再放别的进去。

人生屈指一算活了二十余年,自诩心神已定,头一回意动神摇,好几日睡不着觉,无非是拜她所赐。

大约真是满东京城里,打灯笼也找不到这样一个直率又热烈的小娘子吧!

严随良见他沉吟,以为他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只好又绞尽脑汁地补充了几句,“我觉得,身为男子,得要在小娘子们面前展示自己。得要主动,在有礼有节的基础上,制造机会,还要投其所好,不能显得太轻浮。要严格约束好自己,不能够给小娘子留下浪荡的印象,要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才能配得上小娘子。将军,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裴用无心搭理他,听见他叨叨讲了一通,什么不能太轻浮……不能留下浪荡的印象,便觉得头上青筋直跳,掖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面上还是颔首赞同,归纳补充道,“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听不懂,看他点头应该是觉得自己说得对。严随良乐了,感觉自己前途一片光明,至少走的路是正确的,那么路有多远都不很要紧。他连忙问,“将军,您刚才说的话,是您自己编的吗?显得好精深玄妙,言简意赅!比在怀远时那个老爱哇哇叫的鲍龟孙讲得有道理多了!您能写给我,我回去好好参详参详吗?”

他却似乎被刺激到了一般,一改往日温敦本色,蹙眉道,“平日要你读书,你想着回家喂猪。这是《孙子兵法》,你走的时候我让三多给你捎上。”

严随良眉花眼笑,老脸一红,“啷个写的这个书哦?想得真周到,婆娘还没请到,连孙子都想起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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