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章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和大门一起想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孩的呼喊。

简蓉蓉心中一惊，立即就坐了起来，她侧身听了听，和风声敲门声一起响起来的，好像是赵凝的声音。简蓉蓉来不及多想，就开始穿衣服、

和她一起睡的章春花章春柳也都醒了过来，章春柳听了听小声说道：“大嫂，我听着怎么像是凝姐儿的声音。”

简蓉蓉：“我听着也是。”

简蓉蓉走出自己的屋子，章老头赵老太也起来了，赵老太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老大家的，我听着怎么是凝姐儿的声音。”

“我去看看。”简蓉蓉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章老头赶紧说道：“老大家的，你是个妇道人家，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去了，我去吧。”

说着章老头就裹紧了衣服，缩头缩脑地走出屋子去开门。

简蓉蓉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往院子里走，赵老太对着也穿好衣服起来的大女儿说道：“春花，你去把你弟给喊起来，那么小的孩子大半夜来敲门，肯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章春花答应一声，赶紧去喊人。

*

赵家离着章家并不远，可是风雪太急，赵凝这一路走来，头上还是落了不少雪花。

她面色惊慌紧张，甚至还有隐隐的恐惧，她周围没有一点光亮，天是黑的路是白的，风声呼呼在她耳边吹，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几乎要把她给冻住在这天地间。

赵凝的脑子也乱糟糟的，她除了机械敲打眼前这扇木门和叫喊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了。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凝姐儿，快进来，这么大的雪你怎么......”

章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凝给打断了：“章爷爷，我婶娘要生了，村里的稳婆说是孩子坐着，不好生。”

曾祖父和祖父都不在家。

两人字写的好，书局的老板就给介绍了一个活，给县里的一户人家抄写经书，那户人家工钱给的丰厚，还管一日三餐，曾祖父想着快点把经书给抄完，也为了省家里的粮食，就带着祖父住在了那户人家。

现在家里就只有三个女人，祖母，婶娘和自己了。

婶娘是半夜的时候发动的，这可把祖母和自己给吓坏了，婶娘离着生产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呢，现在就发动可不是个好兆头。

她们不敢多想，祖母在家准备生产用到的东西，她就去请村里的稳婆。

稳婆来了后一检查，却是快要吓死了，这孩子先下来的不是头，而是屁股。

这孩子要坐着生啊，这可是最凶险的生产了。

稳婆不敢隐瞒赶紧悄悄告诉了祖母，祖母一听就差点晕过去，整个人更是没了主意。

自己还算镇定，就赶紧问了稳婆有什么法子，稳婆哪里有什么法子，只说这附近有个马稳婆，她接生的手艺最好，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呢。

自己来不及多想，就跑进了风雪里，来章家求救了。

*

赵凝一边说双手一边胡乱挥舞着，像是在比划什么，又像是在求救。

简蓉蓉已经走了过来，她一把拉住赵凝的手，轻声说道：“凝姐儿，你别慌，慢慢说。你婶子要生了，但是胎位不正不好生，对不对？那稳婆还说什么了。”

赵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稳婆不会管了，稳婆说她也没法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简蓉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来不及招呼赵凝，就转身朝着堂屋跑去。

章连正好出来，他正想问什么，简蓉蓉却已经踩着雪大踏步进了屋。

进屋以后，简蓉蓉来不及喘口气，就对着赵老太急急喊道：“婆婆，那个，咱们这附近最有名的稳婆，就是姓马的那个，她家住在哪里？”

赵老太还没反应过来，章春花就说道：“她家住在陈家庄。”

“婆婆，凝姐儿说她婶娘发动了，村里的刘稳婆没法子了，得赶紧去找马稳婆。”

赵老太闻言愣了一愣，简蓉蓉就说道：“婆婆，得快点，不赶咱们的驴车，坐六爷爷家的马车去，多给他些钱他肯定愿意去的。”

村里只有一户人家有马车，按照辈分简蓉蓉得喊他六爷爷。这户人家十分爱惜马车，这么大的雪想要人家赶着马车去，肯定得多给些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