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些也没啥不好。”路有余想想又道：“等咱们生个娃就热闹了，话说我们要不要找医馆郎中给你诊诊脉，咱们没避子两三个月了，应该有消息了吧。”

去年被催生时不急不忧是因为他俩在避子呢，可现在没再避子，路有余当然也盼着。

“我能吃能喝能睡能跳的，我没觉得自己像有怀胎的症状，听说孕妇都娇弱爱恶心呕吐甚至滥发脾气，你看我像吗？”李云没兴趣：“等过段时间还没怀上再找郎中。”

“娘，朵朵采花花。”小娃娃从花圃里摘两朵花后高兴地跑进廊架里，李云接过朵红花插进奶娃头顶的小揪揪中，随口道：“哎，你家本来田地也不算多，现在又被带走四亩田，只靠长工们和小顺兄弟给你爹忙春耕足够了吧。”

“是够了，但春耕时家家户户都忙，我也没急事，下田做些农活也没啥。”

“你看花蔫蔫儿的，去年生得多鲜嫩水灵，今年花儿都没精打采，我总觉得不对头。你哪天腾个空趁早走趟秦王山田庄囤粮食。”

“我晓得，你不用操心这些，花朵蔫掉也没事反正今年不做胭脂，你就想养身体怀胎。”路有余很郑重说：“这才是咱们现今最重要的事。”

李云眨眨眼注视他几息时间别开眼，心中腹诽你是忒心急还是也在怀疑我不能生吗？咋想都觉得心中不舒坦，没好气地把这个男人赶走，提桶水带奶娃给花苗浇水。

可能路有余真的心急，再隔半月后都没见得媳妇有啥怀胎的迹象，非要闹着带李云找郎中瞧瞧，李云拗不过但嫌在本镇显眼被传开惹人看笑话必须要去邻镇医馆。

这一瞧病还真瞧出端倪迹象了，老郎中把过脉告诉路有余你媳妇已经怀胎一个多月了，可把他俩都给吓了跳，李云很神奇：“我没觉得自己像怀孕啊。”

“嗳，闺女都这么大了，怀第二胎还没察觉，你这娘当的也太糊涂了。”郎中笑道：“你这胎怀相挺好的，要不要抓副安胎药补补也都随意。”

“那就不要抓药，我不爱喝药。”李云摇头，自己还觉得晕乎乎的，她真没啥感觉啊，说好的孕妇会恶心呕吐难受呢？她明明吃嘛嘛香活蹦乱跳的。

路有余付过诊费抱小闺女带媳妇走出医馆，刚迈出医馆两步还是不放心，放掉小闺女让妻女稍等他片刻，他要去找郎中问问怀孕的忌讳注意要点。

李云吐槽他好像没当过爹似的，牵着奶娃靠边站，百无聊赖地站在医馆外面等；小娃娃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小摊贩很新奇有趣，很乖巧地没乱说话，只站累时伸手要娘抱抱，她继母把奶娃抱起来，实在等得无聊，便去街对面找家面摊要碗肉片面。

“云丫你吓死我了！”

路有余急冲冲找到妻女，手臂撑着桌角直喘气：“我不是让你带朵朵在医馆外面等，你咋带朵朵找面摊吃面呐。”

“爹爹吃吃、好吃吃。”小娃娃就拿碗喝汤再吸根面条慢慢咬断吃，还要跟爹爹说。

“你说稍等片刻，我等两刻钟都没等到你出来哎，再说就街对面几步路，你喊声，我不就听见了？”李云怪异：“你咋副大喘气的模样，你去做啥啦？”

我能说我吓得把整条街都跑遍了吗？路有余拿手给自己扇扇凉快，坐到媳妇隔壁位置，平复道：“我向郎中打听清楚了，妇人怀胎最明显的迹象是月事，怀孕后月事会暂时没了，要等到生娃之后再恢复，上月你的月事不就没出现吗？”

“这么神奇？”李云眨眼道：“我都没在意，虽然我也奇怪了下。我就还听说过怀胎头三月要保密，等到满三个月胎坐稳后才好对外讲出。”

“好，那我们头三月就保密不公布，还有啊你以后不要再抱朵朵了，”路有余刚提起就被他小闺女反驳：“娘抱朵朵、娘抱朵朵。”

“你当我虚弱成啥模样啊？”李云同样不赞同：“我自己都没觉得我哪里娇弱柔弱的，你别在哪里胡乱瞎操心好哇，难道我抱抱这奶娃还能小产吗？”

“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能讲，云丫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李云打断他告诫道：“女人怀胎生娃是很寻常的，你别紧张得不正常，你想不正常就自个儿去不正常、别来影响鼓动我；还有你又不是没做过爹，你闺女都三岁多快四岁了，你用得着像头回当爹吗？”

路有余赔笑道：“朵朵还在娘胎里时是在她外祖家养的，我没照顾过。”

“朵朵想姥姥姥爷小舅小姨。”小娃娃听到爹爹喊自己便顺着答话，她真想外祖家人，以前总是好久好久不见爹娘，这回是好久好久不见姥姥他们，她想念了。

“要么我们再把朵朵送回她外祖家养？”路有余顿时提议：“毕竟你现在怀着娃了，我还得照顾你，咱带朵朵也麻烦。”

“别人家怀胎能带娃，我为啥不能，难道是我比别人弱吗？”李云谢道：“需要你照顾时我会喊你的，没喊你时希望你别没事找事给我添乱。”

“咋会叫添乱？”路有余要争辩被刚怀胎的媳妇斥了顿，只好闷闷地向面摊摊主也要碗肉片面，吃完付过账，带妻女回家，只是坐骡车这段路没少唠叨孕妇的忌讳事项。

刚回到家中，李云拎起茶壶倒碗凉水喝就被丈夫制止被提醒不能喝凉水要喝温水，她要拎水桶浇花又被制止，她带娃荡秋千还被制止，她要去后山溜达再被制止，连她吃啥菜啥零嘴果脯都要被他限制念叨……念叨得她忍耐到极限看这个男人哪儿哪儿都觉得不顺眼。

忍无可忍之下李云彻底发飙，赶他去睡隔壁屋，大吵过架后虽然没把路有余赶出主屋，好歹叫他能反思自己是否有点紧张得草木皆兵再把限制放宽松许多。

但抛掉这些分歧争端，怀胎还是件很幸福的事，俩人没少在夜晚乘凉时躺靠在桂花树下的藤椅里遥望星空畅想即将出生的孩儿，朵朵小娃娃或嬉闹着绕大树跑或者趴在爹娘怀中，小家甜蜜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李云发现她花圃中的花苗几乎都要枯败了，又回想起整个三月竟然都没落过雨，这期间没春雨滋润那庄稼能活吗？

“天天引水挑水浇灌，即便如此也比这些花苗惨，每户人家都有好些秧苗枯死了，如果还没及时雨，恐怕庄稼全得废掉，镇上米铺的粮食已经开始涨价了。”

“今年真有可能是荒年呀？”李云靠在丈夫怀里，忧心道：“我现在不怕咱家没粮吃，我怕没水喝，我最近老喜欢喝水喝茶，我一天要灌好几壶水，缺水不是要我命吗？”

“不会的，不怕。”路有余搂着媳妇宽慰道：“最多庄稼会旱死，咋样也不会叫人缺水，把水井再挖深哪怕我去山里挑水呢。”

李云叹着气想但愿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