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新春佳节可非乡下走家串户拜新年能比，即使碍于在国丧期间，城中依旧很热闹，且新皇帝登基，官府在新年伊始张贴告示和派衙役通报全县百姓知晓新皇帝改年号昌和，今年便是昌和元年，为着改年号的喜庆，城里的元宵灯会更好好热闹了把。

路有余便带着妻儿们在诸暨县过着安稳舒服的小日子，李云甚至觉得：“咱今后在诸暨县安家落户也不错哦。”

“你想好要彻底搬家离村了吗？”路有余笑问，李云淡淡：“还能在村里过一辈子呀？即使明后两年不搬，等路琛七八岁时也要走的；也不是说非要搬到城里定居，小镇也可以，清净就好。其实我还想做地主婆来着，不过想改成置两百亩田地。”

“好！”路有余抱住媳妇，看不远处年幼的儿女们嬉闹玩耍，眼中尽是满足和柔情。

在诸暨县住到初夏，他们启程回家乡，此前路有余已经往返趟把在仲春末收购的第二批千多斤珍珠运回田庄；重复轻装简行甚是怡然，他们就在途中悠悠赶路，行经繁华的州府县城还会逗留两日带娃们逛逛，直接把赶路变成出游玩乐，抵达家乡时芒种都过去了。

离开半年多，刚回田庄安顿好，李云和路有余不约而同决定多休整些时日；待他们歇好，继续去年遗留未完成之事——握铁铲铁锹铁锤等等器具前往秦王山中挖土找玉石。

李云也没再铆着劲儿，甚至按照丈夫的意思把找玉石当做闲来无事的消遣，每日清早出门晌午回，往山中跑五日便歇一日，到最炎热的酷暑时直接中断，留在庄里带娃避暑热；休养月余避过酷暑，他们再恢复跑进秦王山里找玉石的习性。

光阴的齿轮从未曾偏倚过，只是在平淡安然的岁月痕迹中难以留下深刻以致叫人们生出种某段时光仿佛过得特别快的错觉；李云正是在她安然恬静的小日子里突然被熟透的山核桃砸了脑袋，这才恍然惊讶原来又已是深秋时节了呀。

“嗳嗳路有余，咱们把找玉石当做消遣，可你也不能真这般懒散吧？我就走开小会儿摘两把野果的工夫你就躲懒，至于这般敷衍我吗？”

捧着野果返回还没走进前就看到这男人抱着铁铲坐在石头上偷懒，李云不得训斥才怪，但骂两声出出气她也就气消了，把找到的野果堆他跟前：“喏，没想到这么快山核桃又熟了，今天将成为咱俩找玉石的最后一天，你高兴了吧？”

路有余拣颗山核桃剥壳，核桃肉递给媳妇；再拿颗山核桃剥壳，核桃肉塞进自己嘴里，他神情忡忡道：“我好像在挖到玉石了，你仔细看看你坐的那块石头。”

李云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眼珠转动向下看，突然似有火烧屁股般蹦起来，又忙不迭弯腰伸手臂抱起石头检查，翻转两面发现有整块切面都是不同于石料的翠绿玉质时她反而平静：“只找到这一块是吧？”

“可能是只有这块，也可能是还有整座矿。”路有余自觉有些被吓到：“我刚挖到石壁，这块玉石是我挖土时连带劈下的，发现土坑底下是石矿，我要爬出土坑时发现石头里有玉；如果石壁里都有玉，这土坑底下就可能是座玉石矿。”

李云吓得把怀里的玉石都给丢了：“真的假的，没耍我吧你？”

路有余站起抬脚迈开步伐走两步站到媳妇跟前：“我也不晓得，只有再把石矿挖开才能知晓这是否是座玉石矿，还要挖吗？”

“这、这个…”李云有点心慌，咬咬唇说：“要么咱先收山核桃毛栗再摘野葡萄酿酒，哦还有咱一年前酿好窖藏的四千斤葡萄酒该卖了。”

“好！”他也得缓缓劲儿。

今年收秋果找山民们相助，路有余先骑马跑邻县探查该地山岭山核桃等秋果的遍布情况，发现丹凤县的山核桃最多；在各座邻县都找到山民谈好进货买卖，他再快马赶回田庄。

“所有秋果都按每斤一个铜板算，我让他们先开价，这是山民们自己开的价钱。”

“这么巧？”李云讶异：“各个县城的山民们都想的是每斤一个铜板进货？”

路有余点头：“我猜这是试探的进货价，他们没想过还能有人看中这些秋果想收购去卖，干脆就先试试，一个铜板肯就按每斤一个铜板进货；我要往下压价，改成一个铜板收十斤没准对方也能愿意，因为对他们都相当是白拿的银两。”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惭愧？”李云抿抿唇：“咱好像能算欺负人，欺负山民们不识货；如果他们摘到山核桃自己去卖，相比进货给咱们能赚死的。”

“可是云丫，山民们不知晓也从没卖过，山核桃熟透后对他们就是烂在泥里的果子，一点不值钱；可咱们收，他们给我们进货反而能多赚到笔银钱，这咋能叫欺负？何况我俩也没阻拦过他们自己拿货去卖。”路有余拉过她手，劝：“你别瞎想。”

邻县找到的这批秋果雇工采摘，秦王山和野葡萄岭的秋果还得他俩自己亲自收。路有余带着媳妇忙活几日采收完毕又即刻运到城里卖掉；紧接着他俩又找葡萄酒的买家，跑遍县城卖给出价最高的酒铺，四千斤葡萄酒卖得二百五十两白银。

估计山民们应该采摘得差不多了，路有余把马车车厢改成套板车，带着廖叔跑邻县收货。

他赶到时对方正翘首以盼生怕他后悔改变主意不来呢，收货称重装车付银钱甭提多顺畅，连续好几天连轴转场把所有约定要收的秋果运进田庄，李云再带领他们把山核桃和毛栗分开。

朵朵娃娃兴致勃勃地搬小板凳帮爹娘干活，未满两岁的小路琛没姐姐懂事，他看着眼前高高的东西好玩，兴致勃勃地爬上爬下给他爹娘捣捣乱。

山核桃和毛栗分开装麻袋后重新称重，称出山核桃竟有四万斤多，毛栗也有两万多斤，李云按按额头觉得有些疯狂，何况这么大批货可不容易卖呀。

于是乎他们夫妻俩还得把几座邻县和府城全部跑个遍分批出售给十多家干果铺进货山核桃给二十多家酒楼分别进毛栗，跑得两条腿都快断掉终于把近七万斤的货全给卖掉；并且毫无意外的错过抢收野葡萄，只能任由野葡萄都烂掉。

但比起酿葡萄酒的收获，顾着卖这批秋果真不亏：四万斤山核桃卖得三千二百两白银，二万八千斤毛栗卖得三百三十六两白银。

最后就只剩下秦王山里那座挖深到挖到石矿的土坑了！

忙过场进货再卖的奔波，李云和路有余都累得慌，留在田庄里养精蓄锐，顺便思索该如何处理挖到的石矿，填土坑还是继续劈土深挖？

“咋样算咱们都是连着忙活两年，你真能甘心把土坑填满？”沉静下来想她是不甘心的，李云抓紧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说：“要么咱试试？”

“如果真是座玉矿？”路有余想想都觉得有点呼吸急促，李云干巴巴笑：“咱俩能跳过小镇冲击本县首富的位置。”语毕她捂捂脸，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没错，我俩的家底已经算丰厚，但闲着也是闲着，你还嫌银两多吗？反正就我俩知晓，反正随我俩挖多少哪怕只挖十块百块石头也行，没得说非得要把石矿全部挖出，对哇？”

“对，云丫你说的对。”反正路有余也有点口干舌燥：“那我们就试试？”

李云给自己鼓鼓劲儿再给他打气：“好，我们再休息十天就试。”

路有余一把把媳妇拉过搂紧在怀里，慢慢平复粗重的喘息。

十天后的清晨他首次怀揣着有些激动忐忑的心情带着媳妇骑马前往秦王山，绕过段山路来到深陷的土坑前，他深深吸气握紧铁锹铁锤铁铲等器具往土坑里走，忙过整个上午，他找到深坑边缘铲土铺平道路的媳妇，说：“咱们这回可能真能成为本县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