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要强行取走仙剑？”

“看起来是这个意思。”

“怎可如此？”

“仙剑并无主人，何况强行收服神兵利器也并非没有先例，诸位既然是看客，那便看着吧。”

在很短的时间里，牧匀恩使出不下十种手段，仅仅是从仙剑三丈之内到了一丈之内，此后便是连一寸也无法前进。

黎明前的天空进入最黑暗的时刻，牧匀恩终于放弃了，她转身回到兽车之上，其实这也没什么的，因为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人成功过，哪怕她曾经放出豪言又如何？谁又敢当众打她的脸？

只是情绪有些低落罢了。

“看来，还是要等下一个千年啰。”

“这仙剑也当真古怪，到底是在等什么？据说曾经有真仙来过，也不曾将仙剑带走。”

“仙剑并非凡物，有所求也是自然之理，只是想着今生恐怕无缘得见仙剑有主，实在是遗憾啊。”

……

伴随着这样的议论之声，渐渐有人趁着夜色离去。

一束光划破夜空，有人逆着光，踏云而来。

那人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天剑山，十丈、九丈、八丈……一丈……九尺、八尺、七尺……三尺……

仙乐刚刚响起又随着牧匀恩一个眼神而中断，如她一般，周围许多修士都注意到了这一异动，甚至还有已经飞出一段距离又回头看的。

按理说，天亮之时，仙剑便会回到山腹，等待下一个千年的相遇，这一次却没有，仙剑静静地立在那儿，没有任何排斥地允许那人靠近。

反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提，仙剑便离了天剑山，那人随手拿出手帕擦了擦剑刃，就好像这柄剑本来就是她的。

天光大亮，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得到宝物的喜悦，反而看上去颇为冷淡，这冷淡之中强行压抑着什么，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暴怒地拿剑砍人。

“那是何人？”

“不知道啊，从未见过。”

“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

牧匀恩已经恼了，竟然有一种被仙剑戏耍的感觉，冷笑道：“这位道友当真好手段。”

佩服者众多，羡慕嫉妒者更多，最多的还是困惑，不知有多少人怀着跟牧匀恩差不多的心情，想要等一个解释。

那人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踩着天剑山山巅，借力就要离开。

“道友且慢！”牧匀恩出声叫住那人，“仙剑既然到了道友手上，那便请道友赐教一二。”

这不是邀请，而是威胁。

场中气氛为之一变。

“我们之间的恩怨，不着急。”

那人回身，面向牧匀恩的方向，语气比脸色还要冷，冷淡之中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平静，像是多年沉积之后的情绪。

牧匀恩脸上难得露出不解之色，不过她尚未来得及出言询问，就看到对方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引起这变化的原因，则是一个称呼。

“明师姐！”

有一道身影自人群中飞出，径直到了那人面前。

初时不敢确定，到此时，温从嘉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也不在意周围的眼光，也不管这一声“明师姐”会把她拖入什么样的漩涡，一切的一切，都赶不上久别重逢的喜悦。

明非菁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她打量着温从嘉，忽然举起仙剑，转身朝天剑山斩下。

伴随着“轰隆”巨响，天剑山从中间一分为二，缓缓裂开。

“还有谁想试试仙剑的威力？”

面对明非菁的高声喝问，众人神色各异，但无人回应。

有人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真卷进热闹里那可没什么必要；有人虽然不甘，但是面对一个不知底细的剑修，又夺走了仙剑，又有那一声“明师姐”，谁知道是哪个不出世的宗门？便不肯轻举妄动。便是牧匀恩也在摸不着头脑之中冷静下来。

于是乎，在那么多高阶修士的注视之下，明非菁一手提着剑，一手抓着人，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出了好远，确定没有人追来，明非菁终于带着人和剑落在一处无人的山涧。

流水潺潺，鸟语花香，正是好时节。

“明师姐。”

虽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温从嘉望着对面的明非菁，眼前之人跟记忆中那张脸缓缓重合，那个总喜欢开玩笑逗她的明师姐还在吗？

“想过跟多次，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明非菁语气里终于多了一丝情绪，脸上的淡漠如同坚冰一般融化，很快就有温和的笑意爬上眼梢。

“小从嘉。”

她放下仙剑，伸手捏了捏温从嘉的脸，这个举动不像是在表达亲密，而是在确定对方是否是真人，或者说是在确定眼前到底是不是梦境。

“明师姐！”

温从嘉再也忍不住，扑进对方怀里，这个像姐姐一样的人，或许是她在这个世上仅存的长辈，可以依赖，可以依靠，而不是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打碎了往肚里咽。

往事浮上心头，一千年的辛酸也有了宣泄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