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笑了声:“这也没什么好习惯的。”
谢钱钱不想再说这个:“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顾白是真的觉得好笑:“你觉得你好了吗?”说罢直接伸手,完全来不及反应,额头就被人碰了碰,触及到的那一刻,谢钱钱开始石化。
“烧倒是退了。”顾白收回手,顺带摸了摸他的鬓发,“头发有点长,回头带你剪一剪。”
谢钱钱无法回答这么亲密的肯定句,僵硬地坐回床上,手放在大腿两侧,扣着床单像是抓着遮羞布一样紧。
“等会医生来查房,问一下。”
“嗯,好。”
顾白拿过桌上一直放着的保温袋,跟昨天的一样。桌子架起来之后谢钱钱为了方便又坐回了床上,保温盒被放在桌上然后拆成一格一格:两碗豆浆,一盒煎饺,一碟小菜。
豆浆一人一碗,煎饺和小菜一起吃。
顾白又拿出勺子分别放在碗里,两双筷子自己抓着一双,另一双递向对面——他这时也侧身坐上了床。
谢钱钱接过,左手先舀了碗豆浆喝。
放了糖,很清甜,不腻。
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被这么照顾过,谢钱钱想。嘴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很快又喝了第二口。
两人这顿早餐吃得安静但和谐,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违和。
吃完是谢钱钱抢着要收拾的。稍微没那么疼了之后就想做些什么来消减歉疚。顾白本来也没同意,后来见他坚持,也就随他。
只是单纯的将盖子盖上是不行的,谢钱钱一趟一趟将一个个不锈钢碗带去洗手间,没有洗洁精,但也要在水底下冲洗一番,才一个个叠好放进保温袋里,拉链是刚一直看着没动手的顾白过来拉上的,是看谢钱钱单手扯了半天还没成功才来的。
一切动作都很慌张但又很和谐。
顾白起身按了铃,没多久有护士端着针和药水进来了。
“31床,吃好早饭了?今天上午还有瓶水要打哦。”
“好的。”谢钱钱乖乖躺好伸胳膊。
顾白站在旁边看着护士将针扎好,等护士走了又走过去掖了掖被子,在床边坐下了。
谢钱钱现在没有觉得有多尴尬,看顾白抬头看瓶子,笑了笑:“刚打。”
“嗯。”顾白收回视线,看向他,“困了就睡。”
“可我刚醒,才吃过早饭。”谢钱钱说完又想到顾白的嗓子可能不太舒服,因为话都说的很短,所以又说:“我坐一会醒醒神就好,等会再躺下睡。”
话说的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
顾白笑了声:“醒了神还怎么睡。”
“犯饭困。”
“......”
顾白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谢钱钱抢先一步:“今天你不用去上班吗?等会医生来了说什么我发信息给你,手机已经拿来了的。”
“我知道。”
顾白还是坐着没动。谢钱钱仿佛产生了错觉,他看着顾白的侧脸,没由来的感觉他有点不高兴。
怎么办呢,他想。又开始有点尴尬了。
这种沉默的尴尬倒不是两个人的陌生导致的,事实上谢钱钱已经不觉得两个人还是那样你与我说一句话我都要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回应才恰当的时候了,短短一个多星期,竟然发生了许多事,关系也变化了许多。
比如从隔着十条银河的合同契约关系,到可以互相关心生活的合同上下级关系。
可惜特从未想过为什么这样的合同上下级简单关系会让他考虑得如此详细复杂,恨不得想将合同翻出来一条一条的对过去,哪些行为是在合同里规定了是被允许的,那些事合同之外的,他察觉上敏感,而行为上放任。
他又陷入这么多天突变的回忆里,因为顾白的动作而戛然而止。
顾白站起来,走向沙发拿起了自己的包,又一言不发拿上桌上的保温袋,连一句‘再见’‘我走了’也不说,带门的动作一丝不顿。
又怎么了?
后来没多久有医生来查房,已经没什么大碍,主要还是注意在伤口好之前不要吃错东西,沾水感染之类。谢钱钱也得到最想知道的出院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下午还有一场药水。
本以为中午就能出院的他也只能接受,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单手打字给顾白发信息,说明了情况后本来想问一句晚上是不是一起走,后来又删掉了。
还记得昨天他说要一起住……不用直播……所以想问今天要一起吗。
昨天他眼里的着急和关心历历在目,骗不了人,看见了就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