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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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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看来双双有进步。”应纶随口一赞,她就满脸生辉。

“应纶哥哥,紫姐姐教我弹琵琶;下回我弹奏给你们听好不好?”

“以前我请了那么多师傅,怎么不见你学出成绩?”骐隽嘲笑她。

每次都这样,故意在应纶哥哥面前泄她的底,难怪他会不喜欢她。双双生气地别过脸、噘起嘴巴,不再说话。

“双双很有天分,学得又快又好,以前可能是年纪还小不感兴趣吧。”紫默搬来一张好大的台阶让她下。

“是啊!双双小姐弹得好棒,就像书上说的那种又下雨、又落珠子的那种。”阿璧跟着帮腔。

“下雨?”应纶、骐隽相视一眼,满头雾水。

“我没学问啦!小姐你说。”她向紫默求助。

“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阿璧每次读书都只读一半。”双双抢着答,在紫默的耳濡目染下,她也开始读起诗来。

“大家看。我们家双双长大了,变得又乖巧又贤慧,将来就不知哪一家的公子有福气能娶到她。”润娟拍着双双的肩膀说。

“奶娘——你取笑我!你跟哥都一样啦!”双双不依地直跺脚。

“双双!你要受不了就到我家去住住,躲开你那恶魔大哥几日、保证你心情大好。”应纶说。

双双噗哧一声转怒为笑,大伙儿也跟着畅怀大笑。

这种幸福的感觉偷偷袭入福骐隽的心里。幸福?他居然会觉得幸福,这两个字离他多么遥远啊!

他从来都不敢想像这个家中还会有充满笑声的一天,而今、紫默办到了!她收服了双双骄纵的心,她让笑意重回奶娘脸上,她把欢悦喜乐带进福家大宅。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特别的!

一针一针绣着粉红牡丹,紫默想着奶娘慈蔼的笑容,如果她的娘也像她那样就好了,偏偏她娘视她为眼中钉,恨她弃她,甚至卖掉她……可是——不管怎样,她终究是抚养她十几年的娘啊!

明知娘身陷困圄,她却无力搭救。几次想开口求助于骐隽,话到嘴边却又想起他对爹的恨意,她就却步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她托着下巴愣愣地发起呆来,一颗泪水沿着颊边偷偷地滑下……

骐隽进后好一会儿了,她始终没注意到。连他整个人能坐上她对面的椅子上。紫默还是怔怔地望向窗外,不知不觉。

“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栏杆?”他的声声惊醒了冥思中的紫默。

“你来了?”她掩饰地抹去泪痕。

“为什么哭?”

“我没哭,是绣花绣太久了,眼睛酸酸的才会掉泪。”

“真的?”

“这是每个女孩都会有的经验;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别人。‘”好吧!你在绣什么?“

“鞋面!我想做一双鞋送给奶娘。”

“你喜欢她?”

“是啊!她是一个亲切和蔼的妇人,对我又很好。”

“你知道她的身世对吗?”福骐隽问。

“我不清楚。”

“我六岁那年遇上她的,当时,她和丈夫、女儿走失,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我把她带回府里,没多久额娘产下双双,她就成了双双的奶娘。”

“她现在很好,看不出来她有过这段伤心的往事。”

“时间会让很多情绪沉淀。我常想你们会喜欢彼此是不是因为在某些方面,你们有许多相似之处。”

“我们?不会吧!”

“比方你们忍受痛苦的能力很强,碰到再大的艰难都能咬牙撑过。”

“问世间苦命的女子,谁不是如此?‘忍耐’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你说的有理,嗯——对了还有一点,你们都是贞静淡雅、温柔体贴、不喜与人争执的女人,你不能否认这些特点吧!”

“这些特点不都是男人社会里,女子被要求该表现出来的特性,我们只是落实得比较彻底罢了。”

“可是,我相信那绝对跟性格有关,就双双来讲,我要求了她那么多年,现在只能放弃,因为我明白,不管多努力她都不可能成为你们。”

“所以,我说双双是幸运的女孩,她有你这个好哥哥,能让她依照自己的真性情发展。”

“你是说,你的性情是被压抑出来的,不是原本的真性情。”

“我举个例,小时候每次用膳时,我只要伸长手夹菜,我娘就会用筷子在我手上打出两条红痕,从此,我吃饭时就不会对离远一点的菜多看一眼。又比如我想吃饱一点,娘就会认为我贪食,骂过几次后,现在我只要想多吃一点东西就会反胃想吐。而这些行为在很多人眼里看来,都是窈窕淑女该有的举止,殊不知这些端庄行为都是透过长时间的压抑形成的。”

“你娘对你非常不好,为什么?”从她话中他寻出疑点。

“女孩子总是赔钱货。”她避重就轻的回答。

“光为这个原因,就可以促使一个做娘的,虐待自己的女儿?”

“那不叫虐待,她有身为娘亲的期待;她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大家围秀。”

“她训练大家闺秀的目的,是为了把你卖入寻春阁?”

“她没有办法啊!爹爹下葬需要钱。”到这节骨眼她仍不愿埋怨娘,再怎么说,她对她有养育之恩。

“我不懂!”

“是很难懂,贫贱家庭有贫穷的悲哀,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这个?”

“好!言归正传,你和奶娘有一双很相似的眼睛,这你总不能再反驳了!”

“我又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我拿什么反驳你的话?”她轻轻一笑,四两拨千斤。

“你哦——狡辩!”

“这点我就跟奶娘不像了吧!”她淘气地眨眨眼。

自从他们的关系改善后,紫默渐渐露出她聪颖活泼的那一面,也许,她说的没错,性格是被环境捏塑出来的,在他给的环境中,她有足够的空间伸展自己的想法,因此她日复一日循自己的真性情改变。

“我……可不可以跟你谈一个人?”紫默犹豫着。

“你说。”

“倩倩夫人。”

“她来找你麻烦了?”他飞蹙起剑眉,看来上次的处罚不够,她才会这么大胆。

“你误会了,她没有!”

“真的?”他审视她的表情,想找出她说谎的痕迹。

“是真的,我没骗你。”

“为什么要谈她?她干扰了你?”

“是的。她干扰了我的罪恶感。骐隽,自从我的伤痊愈后,你每天都留宿清风楼,她怎么办?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个‘新人’我当得好心虚。”她低下头,眉尖带悲。

“是你要求公平的。”

“我说过这种事不垦我所能改变的。”

“但我愿意为你改变这种不公平,还个够吗?”他的声音里带了怒气。

“够!你对我所做的,我感动也感激!”

“你感切的方式就是把我往外推?”女人心海底针,他永远也别想弄懂她们在想些什么。

“可是,为了成就对我的公平,却必须牺牲掉对她的公平,这种公平让我寝食难安啊!如果要寻出真正的公平,我根本不该出现,不该夺去她的枕边人。”

“所以你要开始支配我的身体,并分配一个月当中有哪几天我该归她,有哪几天该归你。”他双手横胸瞪着她,表情冰冷酷寒。

“不!我没这个意思。”

“胡紫默,你真的很矫情,我不能理解你这种行为代表什么意思?”如果这是骄傲的胜利者在对失败者炫耀,那大可不必、因为你和她都不可能是胜利者,我的正堂妻子必须由皇上指婚,必须是皇亲贵戚、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你们都不配。“

他无情的话伤了她,她不配!是啊!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不配的。

她垂下头,两颗珠泪落入怀中。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骐隽用乖戾的口气讽刺她。

“我能恨谁?可以恨谁?要恨也只能恨自己生为女儿身,既要想尽办法留住男人,却又不能昧着良心,假装看不见那些女人的悲哀,我心怜她们孤灯挑尽未成眠,害怕有一天我也要在伤心枕上聆听三更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哪!”

“你就是要把我送出去,成就你宽容的美德是吗?”

她不答,别过头去。

她无言,他亦无语。两人双双对坐,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他专心的维护中,她已经很少花心思去考虑过自己的未来,总是以为会照这个模式单单纯纯地过完一辈子,反正她不求名分、不计效地位,甚至不会去介意所受的待遇,就这样子不争、不抢,就能待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但他挑出了问题,迫使她不得不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她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好过?这种能看着他、听着他,和他漫天漫地说话的时间剩下多少?

紫默在尴尬的气氛中,拾起桌上的针线活,慢慢缝缀。

忽地,针扎入指尖,她迅速一抽,把手拉离针尖。

这一针插得极深,血快速漫过指尖,聚合成滩……

骐隽拉过她的手,没多加思考就把她的指头放入口中吮吸。

“痛吗?”他仰头询问。

“不会!”她摇摇头,她痛的不是手指而是心啊!手上的伤会慢慢凝合,但心里的呢?只能任它去痛、去流血,直至溃烂。

“下次心不在焉的时候别动针线。”抓住她的手,他心疼的抚着她的伤。

“是!”她乖巧地应和。

骐隽取来药膏帮她敷上,继而转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紫默问道。

“遂你听愿——我去找倩倩,让你的‘公平’心安理得。”

他负气地迈步离去。

紫默颓然地靠入躺椅中;他没错,她是矫情、是伪装大方,知道他将投入别一个女人的怀抱,她心如刀割呀!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恼了他也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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