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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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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疗养,她娘和二哥三哥都陪着,她娘和她二哥怕她看见他们难受在隔壁陪着,她三哥和她住一个宅子里护着她。”霍舒窈真同情不起来。

霍灵渠错愕看着堂姐,霍舒窈点头,就是这么夸张。

“这事,当做被狗咬一口不行吗?”霍灵渠一样嫌矫情:“班家的例还在眼前呢,班氏带着孩子都不畏将来,萧灼灼是被害的都没有勇气不畏流言吗?”

“她脸皮薄呀,被湘王说她来打秋风都受不住。”霍舒窈端茶盅抿口茶。

“还是自觉金贵吧。”霍灵渠感悟道:“班氏的例,萧家没有感触,因为他们自觉金贵,他们对金贵的认知就是要受人艳羡,和离,是丢人,和离的妇人还能嫁得什么权贵人家,所以萧灼灼一家才会觉得她这个事很大,像天都快要塌了。”

霍舒窈看她侃侃而谈得:“假若是你发生这种事,你能当做是被狗咬一口?”

霍灵渠反问:“你不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呃……”霍舒窈机智转移:“昌隆侯那儿子还活着呢。”

“还没死?”霍灵渠惊了,霍舒窈肯定道:“他们谈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涉及这个问题,我公爹能去把弟弟和侄女带走就不错了,这大伯到底也是外人呀。”

“天啊。”霍灵渠就没见过这么昏的豪门大族,严正道:“放萧灼灼在江南,朱家那位长着腿可以找去吧,最后变成你公爹反被打脸都不是没可能的,大姐。”

霍舒窈不想说话。

霍灵渠无语凝噎:“大姐,这件事若在咱们家,就一个条件,让那个男的死,朱家想要什么都可以谈,但那个男的必须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嘛。”

“对啊,祖父一定会说,屁大点事。”霍舒窈看向妹妹,她虽不矫情,但真不知能否那么豁达:“假设你童年没被掳走,出阁前遭遇这种事,你怎么办?”

霍灵渠纠错:“这又不是我的问题。”

霍舒窈再假设:“若是你的未婚夫退亲了呢?”

霍灵渠不以为意:“想退退呗。”

“你还想让我的兄弟养你到老啊。”霍舒窈着重道:“你的弟弟们可养不起你。”

“我爹会留家业给我,我可以自己养自己。”霍灵渠心说你才难养呢,我很好养活的。得亏霍舒窈不知道她妹子的腹诽:“可你一个人过,你不嫌闷啊?”

“闷就出去走走嘛。”霍灵渠不经意看眼堂姐的孕肚,捧茶盅喝茶。

有个声音冒出:“若是婚前遭遇那种事还怀孕了呢?”

姐妹俩异口同声:“当然打掉啊。”敏捷得都没分辨声音,答过,看见皇帝和乐邑兄妹,两个人站起来请安,嬴忱璧默下求证:“贵妃觉得这不算什么事?”

霍灵渠不大友善:“这应该算什么事?”

乐邑想呛她,嬴忱璧再问:“婚前失掉贞洁被退婚也不算什么事?”

霍灵渠目光幽幽:“你是说,按我大姐的假设,我安稳在霍家长大,在我嫁给你之前,我受到伤害,你非但不会护着我还会落井下石?”

霍舒窈忍住不笑,乐邑看她真是要金贵死了,自我感觉怎么就那么好呢,微微被扎心的皇帝挣扎:“贵妃,朕只是借此假设想问你——”迎着贵妃的杀气,好吧,他这个前未婚夫假设都不要想假设,否则就是想落井下石要被贵妃批判死。

“好,朕不打扰贵妃了。”嬴忱璧刚欲走,霍灵渠喊住他:“你很介意吗?”

“贵妃觉得我对你不会有真心?”嬴忱璧立时戒备,介意吗?他也说不上来吧。

“我想,女子受到伤害,失掉贞洁,放在男人和女人的层面,男人自觉比女人高一等,不应该是以贬低打压女人来尊崇自己。”霍灵渠温和慢语却是更有气势锋芒。

“你会觉得这算个事是你把人框定着,你认为女人的价值只在于嫁人、相夫教子,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大多数人包括女人都是这样的认知。”

霍灵渠注视着皇帝,不卑不亢,鞭辟入里:“我告诉你,霍家的价值,至少是在我祖父霍擎手中的霍家,霍家的女孩都可以有底气活成自己,不必受世人眼光的枷锁,不必被世人流言的重负,女子一样潇洒,而不是非得按照世俗的框架去走。”

霍灵渠最后说:“这是你终其一生都做不到的。”

嬴忱璧霍然瞪向霍贵妃,乐邑长公主和霍舒窈告退,走出两步,在圆柱旁看见晏霁之,默契地当作没看见,径直往外走,来到殿外,乐邑看看霍舒窈,还是没说什么。

殿阁内,窗台前金桂横斜映进明媚,嬴忱璧定定凝视霍贵妃,霍灵渠淡淡笑:“因为你本身就是规则的捍卫者,你自发的想要维护世俗的规定、约定俗成的秩序。”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嬴忱璧举重若轻:“没有规矩,世道就会乱。”

“什么样的规矩?”霍灵渠问:“谁定的规矩?”

嬴忱璧哑然。

霍灵渠没有征兆的看见晏霁之,压重感轰然消散,镇定下,傲娇走掉。

嬴忱璧走去罗汉床前坐,不意外晏霁之出现,这混球今天不想来讨好贵妃才是出奇了:“假若流光姨娘被奸人所害不慎对不住你,你会如何?”

晏霁之没有驳斥说不会出那种事,按假若答了:“把害她的人剁了。”

“朕问的是,你会如何对待流光姨娘?”嬴忱璧纠正。

“我和流光有出什么事吗?”晏霁之反问。

想说流光姨娘……嬴忱璧静默两息,忽然明白了:“你真心的?”

晏霁之点头应嗯,简单的嗯字,很郑重,皇帝想想,神情柔和些甚至唇边还浮起抹笑:“朕在想千年前对女子的记载,你看得到后世女子的模样吗?”

“束缚会越来越重吧。”晏霁之叹息。

“朕,才感知到霍家的好,是不是很讽刺?”嬴忱璧若自嘲。

“是吧。”晏霁之诛心:“你在册封霍灵渠做贵妃时根本没想过如若霍贵妃受不住流言能把她活活毁掉,你只想拿霍灵渠来补偿你,从未替她着想过?”

嬴忱璧忽然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你在意过她,她入宫,你能护好她,你是真的没有?”晏霁之再问遍。

“朕……”嬴忱璧视线落在地毯上,晦涩难言。

“臣告退。”晏霁之离开,嬴忱璧苦笑声,一而再的疏漏还能是粗心吗?

霍灵渠在书斋,晏霁之找来,她握着书卷甩个侧脸给他,晏霁之放个布包在桌上,说:“是我在南海边捡的珍珠、贝壳和小海螺,你用这些做个风铃陪你吧。”

赔罪都没有诚意,你不会把风铃做好再带来吗?霍灵渠端着高冷仍然不看他。

晏霁之可能还真没有是来赔罪的自觉:“我要的荷包,你绣好了吧?”

霍灵渠就知道他的德行,愤愤把荷包丢放下,近乎是在摔在扔了。

晏霁之拿起荷包,把骗子二字摆在她面前:“请你解释一下这两个字。”

荷包的一面就绣两个字:骗子。

霍灵渠侧眸斜睨眼,反而像受到助威一般谴责他:“四皇子的满月酒前,在宛然亭,你跟我说什么,一个毁容的女人,你都能不在意,不是骗子是什么?”

晏霁之很平和:“我喜欢的女人,不论她什么模样我都喜欢,哪儿有问题?”

霍灵渠讽刺的补出:“前提是容颜尚在,绝不能是个丑八怪。”

晏霁之注视着骗字:“你认为我们不能共白头,你美貌不再,我就会嫌弃你?”

霍灵渠翻脸给他看,就是默认。

晏霁之藏起情绪反谴责:“但是你能相信你的六哥哥不注重容颜,是吧?”

霍灵渠看着他,不是负气胜似负气:“对!”

“皇帝应该还算放心我们今天的会面才会放任我过来,但我觉得他猜错了。”

晏霁之疾步绕过桌案堵在她面前,弯腰俯视,桃花眼风流洋溢:“你觉得呢?”

霍灵渠下意识想后退:“你、你先让开,退,退到我十步之外。”

晏霁之莞尔,靠近她暧昧:“我会在意妻子的相貌胜过在意自己的性命?”

“够了。”霍灵渠提提劲儿,挺直背脊相抗:“你犯不着为争一口气就刻意闹腾些什么,这样意气用事,太幼稚了,没意思,荷包拿了,贝壳也送了,你走吧。”

晏霁之贴在她耳畔诱惑:“想不想我?”

霍灵渠脸爆红,她太懂他说的这个想是何意了,抬手推他,下一瞬,二人四目相对,霍灵渠心咚咚跳,晏霁之抚她脸颊,她指尖酥麻,晏霁之吻她,霍灵渠晕软的像在云间。人,或许真的很奇妙,不敢相信他又抗拒不了他,又想要他。

皇帝回宣政殿了。

详查楚家的钦差回京来,楚昭仪的父亲及亲眷被参一案落下帷幕,当中,楚昭仪的父亲罪犯最重判刑十五年,楚家嫡系旁支入狱者八人,相当于整个楚家没落,同时累及楚昭仪,皇帝将楚昭仪贬为从五品美人,楚美人,移出钟萃宫,迁入翡素轩。

二皇子和三皇子暂养在关雎宫,中秋过后,送出皇宫养在谷王府。

宫廷众人唯独意外楚美人的安静,从第一次降位以来,楚美人好像就没声了。

两个小孩站在霍贵妃面前,二皇子迟疑问:“贵妃,我们能不出宫吗?”

“这是父皇的决定,父皇的考量一定是对你们最好的。”霍灵渠宽慰。

“父皇说,弟弟满七岁,我们都够到能搬出内廷了,或者弟弟七岁前母妃能晋为婕妤,我们就能回宫了。”二皇子忍哭道:“贵妃,我们母妃几时能晋为婕妤?”

霍灵渠微怔,避过道:“你这两天若不想去学堂,我帮你跟你父皇说,让你休息几天,过两天我带你们去蓬莱池畔散散心,小孩子,不要愁眉苦脸的。”

二皇子瘪瘪嘴:“谢谢贵妃。”

“你们对关雎宫陌生,单独住怕会孤单,你们就住一间寝屋,愿意吗?”霍灵渠提议,三岁小孩看向哥哥,二皇子点点头,霍灵渠再叮嘱些话,让宫人带他们去歇息。

夜里,皇帝踏进贵妃寝阁,已经洗香香的两个小孩在贵妃的床帐里逗还在襁褓的小弟,百余日的小婴儿能翻身能蹬腿还能想抓哥哥,对哥哥们来说,可好玩了。

霍灵渠趁小孩们看见父亲前把皇帝请到外间,替二皇子请几天假,皇帝同意,她再道:“陛下何必那么跟两位皇子说呢,这话会成为他们心里的刺。”

“那也是他们的生母扎下的刺,朕就事论事,只要楚美人振作,能让朕给她晋位,两个皇儿就能重新养在她膝下,难吗?她不懂皇儿们的惶恐不安和难受吗?”嬴忱璧无动于衷:“她若宁愿两个孩子放在宫外养,被亲骨肉怨上是她自作自受。”

“陛下过问过楚美人这两天的状况吗?”霍灵渠斟酌。

“全都在冤枉打压她楚家。”嬴忱璧冷诮,话落,抬步往内室走,霍灵渠眼神微闪,楚美人还能不作茧自缚吗?霍灵渠再回到床榻前时皇帝已经坐在床沿关怀两个儿子,两个小孩明显比刚才拘谨,甚至想抱小弟挡挡,想亲近父亲又不敢。

霍灵渠拉过两个小孩,笑道:“我们今夜打地铺,你们跟父皇睡,好吗?”

嬴忱璧:“……”

兄弟俩新奇的看看贵妃再望向父皇,同样被新奇到的皇帝应:“好。”

两张小脸冒出局促的喜悦,虽然仍有忐忑。

八月初六的上午,对,霍灵渠就是故意选八月初六,她喊上翁嫔,带三个小皇子去蓬莱池畔晒太阳。两个小孩在草坪玩蹴鞠,翁嫔抱着襁褓看小婴儿,霍灵渠压抑着不想晏霁之,胡乱看间注视到在玩耍的俩兄弟,莫名一怔,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一个身影跑来,抓起两把糕点就跑,翁嫔呆了呆:“哎……”

那是大皇子?

宫人们把小偷追回来,大皇子被带到石桌前,腮帮塞得鼓鼓的,两只手还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看霍贵妃,眼里透着胆怯,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张扬恣意。

霍灵渠倒杯水给他:“你一个人,跟着你的小太监呢?”

大皇子把塞满的糕点咽下,捧起茶碗咕咚咕咚喝完水,没说话。

翁嫔诧异,大皇子莫非是偷偷跟他们过来的?

霍灵渠递盘糕点给他:“你吃不饱?”

小小的少年抱住糕点盘低下头,翁嫔不可思议了,大皇子的饭量是有多大呀?

二皇子牵着弟弟走过来,霍灵渠问:“郭修仪在抢你的膳食?”

翁嫔惊讶了,郭修仪现在一天是就给碗稀粥和两个馒头,但也不至于抢孩子的膳食吧?她转向大皇子,仍低头,认同了,翁嫔有点难以置信。霍灵渠跟他商量:“我吩咐怡华宫的宫人,今后你用膳时不准郭修仪打扰你,你愿意吗?”

大皇子沉默片刻,点点头。

“我让膳房给你送碗羊肉面来,你还能吃得下吗?”霍灵渠温和地拿手绢给他擦擦脸,大皇子再点头,霍灵渠笑道:“先跟弟弟们玩会儿,宫人很快会送膳来。”

“谢,谢贵妃。”小孩还是懂了礼貌,二皇子走过去,大皇子看着这两个弟弟,宫人们带三位殿下去草坪玩,翁嫔看向她襁褓中的孩儿,轻叹声。

霍灵渠手托腮望着他们兄弟,眼底逐渐落进凝思。

晏霁之出京办差,在天黑前赶到三百多里外的驿站投宿,烛影昏昏,晏霁之闭目养神,屋门猛地被踹,嬴天漾扛着刀杀气腾腾进门,踩着椅问:“滕王的事是不是真的?”揪出了昌隆侯在南疆的爪牙送进京去,因滕王的事出来,嬴天漾亲自来趟。

晏霁之扫他两眼,嬴天漾坐下来,晏霁之给出看法:“我认为,是。”

嬴天漾好笑:“就为出头,昌隆侯至于这样处心积虑吗?”

晏霁之将蜀王外祖家的惨祸相告,附道:“我是怀疑他二十年前就有帝王梦了。”

嬴天漾深呼吸算另一笔账:“霍灵渠做你四年多的宠妾,你都不告诉我?”

晏霁之冷漠:“告诉你做什么?”

嬴天漾理所当然:“跟你抢啊。”

晏霁之脸色很正常的说:“所以我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的下场就是人被皇帝抢走了,你要是告诉我,她还能被皇帝抢走吗?”嬴天漾数落,晏霁之心平气和:“对我来说,你们堂兄弟俩是谁跟我抢有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嬴天漾大言不惭:“我会比老五对你好。”

然后,他没有意外的被喷了:“滚!!”

嬴天漾淡定扛刀出屋,去隔壁屋看滕王。

皇帝和太上皇看滕王闲得,晏霁之出京办差,就把滕王塞给晏霁之做副钦差了。

同此夜,昌隆侯在太原府的别庄里对着安西的来信发笑,大军还没有消息,这批将领的家眷又失踪时昌隆侯的心就沉了,果然啊,这群人要来跟他坐地起价了!

昌隆侯这一个多月来很忙很忙,忙到在江南的孟先生都觉得有点不正常,孟怋乂目睹过朝廷来人把郗家连根拔起,回到住处又沉思半响,念到晏霁之的疲字时眼神一闪,再想遍,孟怋乂豁然开朗,扬笑往外走,又止步——

当夜狂风大作真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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