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野挑开笼盖杂物的苫布，转头问男人：“你媳妇呢？”
男人四处张望，慌张说道：“不知道啊，怎么突然不见了？”
糟了，莫野回头，巷子一片漆黑，不会是被那贼人抓住了吧？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哎，她会不会去那了？”
男人指向街道，莫野探头，什么都没有。
“那里呢？”男人又指向另个方向，莫野转过身，蹙眉道：“不应该吧。”
男人走到莫野背后，再次抬手，指响巷口，幽幽说道：“那他会不会，去扔石头了啊？”
糟了。
莫野迅疾转身，正想逃离，男人却顺手径直掐向莫野脖子，眼底露出狰狞，阴阴笑了两声。
月色下，面白似鬼。
男人皱起眉头，不耐烦打量一眼莫野，“你可真是难找啊。害得我差点交不了刘哥的差。”
莫野面色涨红，后又渐渐发紫，他被迫仰头看天，张着嘴，下意识把男人的手往外拽，换取顺畅的呼吸。可男人手越来越使劲，求生本能之下，他抬起腿，一脚踹向男人下面。
男人惨叫一声，松开手，捂住下面，滑跪在地。他整个身上止不住地发抖，颤如筛糠。面色死白，汗水密布。
男人抬起头，恶狠狠瞪着莫野，眼底猩红。他一边倒吸着气，一边阴毒笑着：“你跑得了，周家跑得了吗？”
男人瞧见莫野呆怔模样，愈发猖狂：“我看那周骊也是个细皮嫩肉的，要不你回去，让他来替你。”
莫野脸彻底黑下来，顾不上难受，走上前，手攥成拳，猛地朝男人脸上抡，一下，两下，直到男人嘴角流出鲜红血液，腥气扑鼻。
“可以，可以。”耳边传来一声称赞，莫野红着眼看过去，却身子一僵，瘫坐在地。
眼前男人满脸横肉，左脸颊有一颗黑大痦子，他是……
“刘双。”莫野失神低喃，恐惧从心底升起。
"还没忘记我啊。”刘双体胖，大冬天也敞开衣服，嘴里叼着烟，点点头，“可以，可以。就是我还没同意，你就给自己找了个东家。”
他啧了一声，仰头吐出白色烟气，幽幽叹道：“不听话。”
莫野靠在墙上，试图用手撑地站起来，却被刘双一把按回。
“让你起来了吗？”刘双睥睨着：“以为你长了什么本事，还是这副怂样。不过......”
他看一眼旁边晕倒在地的男人，“打人倒是一把好手。”
他蹲下来，抓住莫野的头发，朝其吐一口烟气：“要不，你把那个细皮嫩肉的绑过来，我饶了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干。”
烟臭气席卷而来，莫野闭上眼，认命一般，同时做出最后的抵抗：“做梦。”
“好好好”刘双哼笑一声，抓住莫野头发，往上一提，直接朝后面的墙砸去，一下，两下，三下......
剧烈碰撞中，莫野身子瘫软，眼前一片模糊。疼，好疼，脑子又昏又沉，后背不知道什么东西流了一身，好凉。
直到血腥气在夜色中翻滚，莫野才迟迟反应过来，原来是他的血。
怕是要死在这了，可惜。
还没跟周黎解释，没给周大夫多做一顿饭，周大夫袖口有些磨损，本想缝补一下的，来不及了。
莫野试图睁开眼，想再看一眼巷子，可做不到，姓刘的完完全全挡住了他的视线，真讨厌。
“谁？”耳边传来一纤细声音，是……周黎？
周黎！？？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
莫野费力睁开一条缝：“快跑。”
可就这点声音，周黎哪里听得到，全被刘双听了去。他松开手，把莫野推倒在地，补踹一脚后，站起身打量着，“你是，周黎？”
周黎皱了眉头，这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伸长脖子打量着，余光瞥见地上还有一人。
这人怎么瞧着眼熟？好像还望着他。
夜色昏暗，唯有一轮白月高悬，周黎盯睛半天，头皮瞬间发麻。
莫野？那是莫野？
地上的那片水迹，是血？莫野的血？
他不过出去一趟，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放开他！”周黎下意识叫喊，想冲过来，可刘双却一步挡在莫野身前，两人对峙。
拍花子？
周黎神志清明，意识到莫野想不告而别，也是因为这人。
刘双眼睛一眯，贼光闪烁流动，生出贪念。这周黎瘦是瘦，矮是矮，可细皮嫩肉，卖到那地方，定能有个好价钱。
“就是你救了他？”刘双蹲下，拽住莫野头发，猛地将他拎起，悬在空中：“那你看看，他也不值几个钱，要不你来替他，给你朋友一条生路？”
说着，又用另一手不断拍莫野的脸。
月色下，莫野浑身冷红血色，头皮欲要撕裂，像是条脱水的鱼，不断张合嘴巴。眼睛只能眯开一条缝，仅剩的清醒意识，让他看向周黎，无声说道：跑……
刘双不屑哼笑，狠狠抽他一巴掌，对周了道：“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让你跑，让你跑。”
哼笑声在夜色中回荡，明明是寒夜，周黎却觉得血液在体内翻滚发烫，他攥紧拳头，低沉道：“松开他。”
对方发出冷哼，周黎瞧见莫野因痛苦发皱的脸，理智崩溃。
攥紧的拳头松开，弯腰捡起脚边一石块，捏紧。借助亮白月色，对准男人清晰可怖的脸。
猛地，砸过去。
“啊！”刘双痛苦叫嚷，双手松开，下意识捂住右眼。
“咚！”莫野摔在地上，无力瘫软。
周黎稍微松一口气，却在看向刘双时，头皮绷紧，屏住呼吸。
细小血流从刘双眼右眼处缓缓流出，嘀嗒落地。
血液滴滴答答的滑落，莫野耐不住的低哼，所有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清晰分明。
更清晰的，是周黎此刻的心跳，震耳欲聋。
一切，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