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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祝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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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贼首看着周泽唯远走的背影,低头苦笑着。

估计是人之将死吧,他朦胧中又看到那个学堂。学堂内书声朗朗,学堂外绿色如茵。

年少的祝经义正在认真听先生讲课,他皱着眉头,像是听不懂。不片刻头就往书桌掉,又抬起来,又往下掉。

先生把书拍在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他被吓得踢了前座的椅子,几乎跳起来,忙着给前座说对不起。

聂峰隔着窗户看着,几乎要笑出声来。

学堂是县里富贵人家出钱开的,学生要么是权贵之家要么是富庶之家,聂峰按理是不能来的。

这里的先生好吃鱼,聂峰送的鱼他最满意。先生认为学识是不分贫富贵贱的,聂峰与其他学生年纪相仿,又机灵,一来二去就默许他在窗外听课。

学生们也并不为难聂峰,他虽在窗外听课,并不发出声响,无人会在意他。只是偶尔突然下雨,聂峰在外左右奔跑寻找避雨地方的可笑模样引得他们发笑,有的学生这时会招呼他进学堂避雨,时间久了,大家也说得上几句话。

这天其他人都走了,先生也去吃饭,祝经义还在座位上埋头写着什么。

聂峰本来要走的,他母亲交待过他晚饭前要归家。可是他看着空荡荡的学堂里独自低着头的身影,不自觉的就走到了祝经义身边,说到“先生又留你吗?”

“啊!”这突然的问话吓得祝经义惊叫出声,拿着笔,睁着大大的眼睛。

看是聂峰,祝经义又用手拍拍了胸口,呼了口气,坐正了身体,说到“是你呀,吓我一跳。是呀,今早没背出《春望》,先生让我抄够二十遍才能归家。”

聂峰笑到“《春望》才有八句,没有背出吗?”

祝经义抬头看他,看着有气。

聂峰忍了笑,说“要我帮你抄吗?”

祝经义继续抄写着,说“不必了,我们写的字不一样,先生会认出来的。”

“我学你的字迹写。”

“多谢你,不过也不必了,没有背出来本就该罚,我不能作弊。你先回去罢。”

“那我走了,确定不要我等你吗?我母亲去我外祖母家了。”

聂峰想起今早临行时,母亲说下学了别在外面玩耍,晚饭前回家。略停了片刻,他又说到“今日可以晚归。”

祝经义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没有一个人影,学堂里也只剩下他,说到“若你方便的话,就等等我吧,我就差十一遍了。”

说罢他抬起头笑到“明天请你吃南街的薯饼。”

聂峰坐在他身旁,轻声翻动着书页,他侧过头看着祝经义,昏黄的霞光下,认认真真抄写着诗歌的少年。

至此之后,祝经义再被留堂,聂峰都陪着他。

对母亲只说想在学堂多看看书,而第二天早晨他都能收到一份回礼,或是书籍,或是好的笔墨,或是吃食。祝经义也不问他喜欢什么,就捡着自己喜欢的送他。

这天聂峰走时看到祝经义又在埋头抄写,他也不问这次抄的是什么,要抄多少遍,就拿着书安静的坐在他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祝经义开口问到“你怎么都陪着我。”

聂峰疑惑,什么怎么,回答到“你留堂,我就等着你呀。”

祝经义仍写着字,不抬头,接着说“前日余虹留堂了。”

“嗯,怎么呢。”聂峰不解。

“昨日程志明也留堂了。”

聂峰不说话,等着他说。

“上周张康也留堂。”

聂峰笑,“哈哈哈,你要数哪些人留过堂吗?”

祝经义不接话,停了一会儿,说“可是你没有等他们。”

“哦,这个,我和他们没有很熟,交集不多。”聂峰实话实说。

“余虹与你不熟吗?上周他还借书给你,上月你们一起去郊外钓鱼。”

“余虹最近是挺熟的,他也就留了那么一次。”

祝经义不再说话,抬头看着聂峰,带着气。聂峰用手指戳他的脸,笑道“怎么了,都气成河豚了。”

“不许戳我脸。”祝经义气鼓鼓的回头,继续抄写诗文。

聂峰绕开话题,拿起他的纸张,问到“我看看抄的怎么样,抄了有十遍了,真棒。”

他笑着看祝经义,看他鼓着脸颊,没忍住又用食指轻碰了一下“记住了没有呀。”

祝经义没有再笑,安静的看着聂峰,回到“没有。”

“抄十遍还没记住啊,不行不行,再抄再抄,明天先生抽查再记不住,可要被藤条打手心了。”

他把纸张给祝经义铺好,嘀咕到“怎么抄十遍还没有记住呢。”

祝经义低头看着他,轻声回复到,“我没用心在抄。”

“心思不在诗上在哪里呀?小朋友。”聂峰一边整理纸张一边问到。

不过这次祝经义没有回答。

待铺好纸张,聂峰抬头看着他,晚风从窗户吹来,抚起他耳边的头发,霞光照着他半边脸,他是认真而温柔的神色。

盈盈秋水。聂峰想到这个词,又连忙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肯定是余虹借他的书的影响。这余虹,明天得和他好好说说,圣贤书不看,看这些。

聂峰红了耳根,不再看祝经义,忙说“你继续抄,用,用心写。”

他继续翻着书页,却是一句也没有看进去。转头偷偷看了看祝经义,又觉得心里面的烟花爆开了,比去年县上放的还盛大。他呼了呼气,试图把诗文填进脑海。

连续几天上课不经意往祝经义看,陪他留堂看不进去诗文,与他说话吞吞吐吐,总是想到那些书里描绘的句子后,聂峰觉得自己完蛋了。

他想不清楚,不明白闷在心口的情绪是什么。于是开始躲着,隔几天不去学堂,去了学堂也不陪祝经义留堂。若是他母亲问起,便说是头痛肚子痛,亦或是先生病了不授课,各式各样的编理由。

这天他实在找不出理由,便去上课。下学时才出了院门,转角就看到一个身影倚在树下,他脚下生风,转身就要走。

“聂峰”才转过身,身后就响起他的名字。

他尴尬的转过身,用手摸着后脑,眼神闪躲,“小义,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一般出东门吗?今日绕路呀。”

祝经义无语,绕你*的路。

“嗯,绕路。”祝经义面不改色的回复到。

“嗯嗯,绕路好,绕路好,多走走也是好的。”他吞吐着。

木头长了颗牛脑袋,等他想清楚,我都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了,祝经义想。

“怎么几日没来听学?”祝经义问。

“我,我这几日家里面忙。我爹腿摔伤了,行动不便,我替他送鱼。”聂峰笑着回复。

祝经义想起昨日在酒楼,看到的神采奕奕,健步如飞和酒楼老板谈笑的聂峰父亲。这混蛋。

祝经义面露关切,“啊,这样,伯父还好吗?我还以为是你学得够了,便不来了。”

这果然是个好理由,看起来是信了,感谢老爹,聂峰想。然后爽快的说“怎么会,学无止境,我还有许多要学。我爹还好,已然上过药了,不出七日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那就好。我前几日留堂,你来听课了,没等我。你也是着急回家送鱼吗?”祝经义继续问。

“嗯嗯,是呀”他又开始吞吞吐吐,“得回家帮忙。”

帮你*的忙,谁家晚上送鱼,怕鱼死的不够透吗?

“行,那你后几日来吗?”

“来来来,不敢耽搁了课程。”

祝经义不再问,说“一起走吧”,说着就从树上起身,往门口方向走。

聂峰轻呼一口气,慢慢跟在后面。

聂峰高出祝经义一个头,低头时看到他扑闪的睫毛,睫毛真长呀,聂峰想。再往下看到他的肩膀,腰身,嗯,是瘦的,估计挑食,聂峰想。

祝经义突然开口“张康说,近日他祖母的一个好友来拜访,带了个年纪相仿的女子,想来是要他们相看,要给他们议亲。”

聂峰脑子里还在爆炸,没有回答。

祝经义抬起头,蹙着眉,疑惑的看着他。

感受到目光,他回过神,“哦哦,这是好事。”

祝经义瘪了瘪嘴,似在说这木头又在想什么,继续说“你家给你相看了吗?”

“不曾”聂峰实话实说。

“那你有心上人吗?”

心上人?心上人!小义怎么突然问这个,聂峰的脑袋又开始爆炸,心似要跳出来,他不敢看他,两个眼珠到处晃。

见他不说话,祝经义面露不悦,说出的话却是温柔的,“那就是有吗?”

“没有没有没有”聂峰听罢立刻摇头说到,又觉得哪里不对,聂峰的眼神移回祝经义,他穿着学堂的服制,眼光如水,被霞光笼罩的身体仿佛也发着光。

他看着祝经义,说到,“我想我是有的,心上人。”

他的眼神太认真了,祝经义眨了眨眼,看向别处。心里面是失落的,可是他的眼神又好像在告诉他,你不必失落,你可以开心,你可以激动,因为那个人就是你。

带着不确定,他问“哦,那你打算告诉她吗?”

聂峰眼神依然追随着他,轻声说“我不敢。”

“哈,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呀。”祝经义笑。

聂峰不回复,只问“你呢?你有心上人吗?”

“有的,我有。”祝经义仍往前走着,轻声回复。

“那你要告诉她吗?”聂峰也问。

“要的。”眼神会说话的话,我已说了千万次,祝经义想。

“今日《出师表》我写错了字,先生让我抄一百遍,明天你陪我。”

“啊!一百遍呀?!得抄到什么时候。”聂峰震惊的问。

祝经义回头,蹙起眉头,“是我抄又不是你抄,慌什么。”

“不是,一百遍呀”聂峰在后面追着祝经义,用手指夸张的比示。

“啊啊啊,先生怎么这么狠。”

“别嚎了。”

“啊啊啊,好多。”

祝经义捂起了耳朵,不听这木头嚎叫。

由于一百遍实在是多,连着几日祝经义都晚走,聂峰自然是陪着他。

这天仍然是留堂,外面下起了雨,学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聂峰给祝经义捶着背,说“加油,加油,写完这几句话,就结束了。”

祝经义不抬头,仍然抄写着,问到“先生一般罚抄几遍?”

“嗯,”聂峰开始回想,“上次张康是十遍,前日余虹是二十遍,再前日也是二十遍。嗯,一般在十五左右,不过五十。”

“嗯。那这次怎么罚我一百遍。”

“是狠了些,写错字不至于罚这么多遍。兴许是先生要你长记性。”

祝经义不说话,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微往后靠在墙壁上,看着聂峰说到“先生没让我抄。”

“那你怎么要抄一百遍。”他顺口问。

祝经义不答,只看着他。

气氛安静下来,聂峰也看着他,他还是一样认真和温柔的神色。

聂峰觉得自己耳根滚烫得厉害,心里的烟花炸了又炸,远超过这几年县上过年放的烟花。

过了良久,他瞥到快没的墨水,“墨没了,我,我给你磨一些。”说着就低头动手要磨墨。

“我写完了。”祝经义轻轻开口。

“啊,这样。那,那不用磨了。”

说着他抬起头来,一个微冷的吻突然落在他的耳旁,让他的耳朵烧起来。

聂峰瞪大了眼睛,要立刻要起身,说着,“我,我们回去吧。”可他没能离开座位。

祝经义牵住了他的手。

聂峰的心要跳出来,他试图控制自己跳的不行的脉搏。

然而祝经义没给他机会。

他先是牵着他的手腕,又慢慢的往下,滑过他的拇指,掌心,指节,他摸着,也略用力按。眼睛却盯着聂峰,看他躲闪的发红的眼睛,看他的脸泛起一片红,延至耳根,脖颈,听他轻而急促的呼吸。

等聂峰再睁开眼,看见的是被亲得双眼含水的祝经义。

他双臂框着他,把他围在墙壁间,亲他的想了多次的眼睛,亲他的额头,亲他的鼻尖,再重重亲在他的唇,无师自通般搅弄他的唇舌。

听他呜咽的声音,看他氤氲的眼睛,摸他过细的腰身。

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烟花有了答案,闪躲的眼神有了答案,夜夜的梦有了答案,背不出的诗文有了答案,错写的名字有了答案,所有的奇怪与困惑有了答案。

心上人是眼前人。

聂峰轻喘着,抓在他的腰,吻在他的唇,又往下亲在他的脖颈,要伸手进他的衣衫。

触及皮肤一阵冰,祝经义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聂峰也停了动作,略微清醒,离了他的唇舌,又不舍般,往前亲了一下,又往前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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