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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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銮驾浩浩荡荡出发,京畿之中各府衙一切如常。此番晋王未去,乃留朝监国。

帝君在外,当储君监国。

国中已立太子,却是晋王担了此任。便是一颗再明显不过的信号,当今储君之位难保。其实何论储君之位,便是储君之命亦是难安。

去岁太子在晋王府中毒,始终不能彻底解毒,缠绵病榻至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时日无多。

晋王上位是迟早的事。

城郊十里,晋王送别銮驾后,归来府中处理公务,途径城东那处宅院,不由下马驻足。他能有如此机会和地位,全都源于发妻。若非她兵行险招,步步为营,他不可能有今日之权势。可惜伊人惨死,来日路留他一人。

“臣见过晋王殿下!”拐入宅院的巷子口,一女官向他行礼问安。

刘毅抬眸看她,“崔仵作如何在这?”

大理寺和司徒府都不在这处,是故无论休沐还是在任上,崔悦都不该出现在这处。

“今日臣休沐,堂兄约我过府一聚,眼下散了,信步来到此间。”崔悦拱了拱手,见刘毅依旧眉间带疑,只含笑叹道,“自三月这处案子后,臣之堂嫂一直惊慌不安,与堂兄也多有不睦。今日又论起,臣念着此案,方来此。”

近来韦玉絜给崔慎纳妾一事,长安高门多有耳闻。

刘毅一笑过之,叹道,“女郎娇贵,受惊也不可小觑,让崔御史好好哄哄,人在便一切都有机会!”

崔悦听出他话中苦涩,心下生怜,只安慰道,“殿下亲自收拾了东黄教,已为王妃报仇,王妃定然瞑目。她事事为您,自然也不希望你过分自苦。”

女官话语抚慰人心,闻之令人舒畅,刘毅颔首,却又敏锐细致,“纵是提到案情,崔仵作信步之间却还是还来到此间,难不成有什么疑虑吗?”

三月案子归罪于东黄教,虽说证据也算充分,但定案之初崔悦总隐隐觉得证据线索之间不甚流畅。

但要说具体何处有问题,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是直觉所致。

譬如韦玉絜的侍女青鹄之死,被毁容后封喉,刀刀凌厉,无甚特殊,但她总觉怪异。

再譬如十余年前二十六名高官被刺案,原也归在一起,算到东黄教身上。缘故是,当年死去的这些官员,都是被金线、钢弦一类暗器勒脖绞杀,这个手法同当夜杀手中有使用箜篌为武器者对上了,而东黄教不满新朝,便是现成的杀人动机。

证据、动机都有,天子拍案定下,三司不再有异,便就此结案。

她在定案后的某一日,灵光乍泄理清了自己的困惑,于是向身为三司之一的丈夫提出自己总结下来的两处不合理的地方,但韦渊清闻过她说的两处,笑道,“这样说来,便是有三处异议。”

崔悦不解,问第三处是何异处?

韦渊清道,“原该是我们三司查出凶手后结案,再给陛下过目汇。如今却是陛下直接目指凶手,下令结案。这处反了。”

崔悦略一思索,顿悟此间意思。

原是陛下不让查了。

或许还有凶手但不可再查,或是为了让凶手放松警惕欲一网打尽所以不再查。

是故,她后来总结的两处疑点只到了韦渊清耳朵里便算结束,未再上达天听。即便心中一直认为真相自当昭然于天下,方可安慰死者。然毕竟涉及朝政,便也不会随意多言。

是故这会自然没有告知晋王,只摇首推脱,“实乃晋王妃幼年时,偶会入小慈安寺寻堂嫂玩,今日堂兄提起堂嫂,臣想到她们一人因此受惊常日不安,一个在此香消玉殒,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处。”

这话显然又让刘毅陷入了对妻子枉死的愤恨中,如今他得天子宠信,自是知晓一些旁人不晓的事。

这处的凶手实未了结,需待这趟洛阳行。

“你退下吧,孤一人走走。”

尚未及冠的少年走入巷子,推门入宅院,来到当日妻子尸身倒地的地方,同以往无数次般一遍遍抚摸,然后躬身躺了下去。

外头雪后晴天,阳光洒在白雪上,晃人心神。

少年眯着眼睛,隐隐约约中,又见今日銮驾离开的轮廓影子。

天子车驾深阔煌煌,车栏雕纹卧龙伏虎,周身禁军列队,两军护守。后头随驾亲贵百官,各按品服,缓缓而行。此番能伴驾前往洛阳功德台的,除了英烈血亲,便是皇恩盛宠者,原该都是国之倚仗,君之心腹,偏偏不臣的凶手就在其中。

“你放心,凶手就要伏法,孤一个都不会放过。”

*

队伍浩荡逶迤,原有一处低调却依旧引人注目。乃韦氏三姑娘,如今的御史夫人。抛开公主宗女,她是唯一一个随驾出行洛阳的大臣之女,可谓圣眷优渥。

妇人乌发如云堆,挽作惊鹄髻,外簪穿金镶玉花,中配玳瑁红宝石双对梳篦,顶有朱橙渐变玉珠步摇,摇摇坠坠悬在饱满的后脑。身上穿一袭交领仙鹤橙黄刺绣襦裙,在密金线红梅花纹披风下,微微露出齐地的裙摆,盈盈走在雪地里。

是平旦时分,初冬天还不曾大亮,侍女持灯,泛出点点幽黄,衬着雪色,遥遥望去被护在中间的妇人,似琉璃世界中盛开的一抹红梅。

耀眼,又清华。

崔慎送别堂妹后,坐在窗前榻上,凝望门前,也是日光照雪迷眼,恍惚中看见清早离府的人。

今日他休沐,却依旧按着早朝时辰出了府。只是离府后未去御史台,而是留在拐角的马车中。

那般看她,原要比在葳蕤轩隔莲花池看她,更清楚些。

相思无药可救。

堕落作强取囚困妇人的小人,暗夜不得见光只得窥视的小丑。

是他心有不甘,又无法窥破。总觉得这些年,从未见到真正的、完整的她。问她已多来无用,只能在她离去后,忍不住寻人查问。

头一位问得便是崔悦。

其实早在他回京那一年多时间里,崔悦便与他说过韦玉絜这些年的变化,倒也无非是慢慢长大作了闺阁女郎。又因两人分散在城池内外,联系便少了些。如今再论起,崔悦细想,便还是这等话,不觉有奇特处。

崔慎掀起的目光又落在对面的琼华院。

这样的冬日里,窗牖半开,朔风毫不留情地灌入,吹凉烧着地龙的屋子,吹白男人脸色,吹得奉命来此的两个妾室瑟瑟发抖。

韦玉絜说给他纳妾,他应了,以为到此为止。

然妇人做得十足十,喝了她们的妾室茶,拨给她们成倍的月钱,开私库赏赐金银绫罗。甚至去往洛阳前,又赏她们细软无数,说是辛苦她们侍奉郎君。

好一个贤淑无双的妇人。

不过是她清楚,世人眼中自是这般看,但落在崔慎眼中只会如刀斧削肉销骨,痛彻心扉。

她不爱,才做得这般从容利落。

“莫慌,我只是想问问少夫人的情况。她未出嫁前,是何等模样,可能与我说说?”男人一贯温和,这会更是好言慰之,唯恐她们被吓到,少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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