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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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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个妾室面面相觑,各自摇首,除了上头那些话,只回道,“婢子二人虽是司徒府家生的奴才,但是并未真正侍奉过少夫人,是她出嫁时才添给她的。一直侍奉少夫人左右的只有她的乳母林姑姑,还有朱雀青鹄两位姐姐。”

崔慎点了点头,谴退她们。

乳母林氏前岁因身子缘故已经不再侍奉韦玉絜,恰好她的儿子在崔堂副将的手下立了军功,得了八品校尉,韦玉絜便拨了一笔银子,放她回去养老。如今人在凉州。

崔慎向御史台请了一月的假期,用的是寻方治病的缘由。堂堂一国御史大夫之病,满朝堂都知晓,晋王自然允了。

崔慎快马加鞭来凉州寻到林氏,然林氏如前头人一样,没能说出韦玉絜的怪异之处。崔慎便也不曾停留,只在返回途中又去了毗邻的雍州,这处朱雀在。

闻他来,朱雀激动地疾奔出来迎接;闻是打听韦玉絜的过往,朱雀一下湿红了双眼,话语滚到嘴边。

崔慎瞧她模样,心中激动,只殷切看她。

朱雀知道的不多。

曾经见过两回韦玉絜半夜一身血染回寺中,但血不是她的,所以第一桩事她晓得她家姑娘会武。

第二桩是她知道青鹄早在建安二年便死了,后来那个是夫人用派来保护姑娘的。

第三桩夫人对姑娘的严苛并非寻常母亲的严厉,姑娘做错事会被关在死过人的屋子反省。

第四桩,姑娘一直都盼望公子早些回来娶她,早年间她会在睡梦唤他的名字。自个守夜时听到了,与姑娘说起,后来不知怎么姑娘便不再喊了。

这四桩事,朱雀哪怕说一处,以崔慎的敏锐都有会继续查下,但是出嫁离开长安前,韦玉絜严令她不许说出一个字。

她忠心听话,当真一字未言。为打消崔慎疑虑,只开口道,“就是夫人碍着身份,对姑娘格外严厉些。”

崔慎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原在銮驾前往洛阳前,韦玉絜闹着要给他纳妾,他便拜访过华阴求问。心想她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且由其母亲对着他这个晚辈来说,总会好点。

就好比此刻,虽说与朱雀之间,他是主子公子,但极尽谦卑姿态,纯然一个不舍失去妻子的寻常郎君,低垂着头,吐话也低沉得不像样,已出乞音,“朱雀,你陪她日久,请你一定将知道的所有都告诉我。我以崔氏百年门楣发誓,我从来没有伤过她,来日也只想只会好好爱她。”

他起身,向她拱手拜过,“你知道什么,求你一定不要瞒我。”

“公子!”朱雀如何受得住这样的大礼,匆忙扶起,然而还是摇首回话,“就是夫人严苛了些。”

她到底不敢多话。

至此,崔慎不再追问。

因为拜访华阴的回话亦是,“玉儿病弱要强,我管得也严些,离开我作了你的妇人,许是一来觉得可放松,二来又恐我斥责,多有矛盾。”

终究落在“管教甚严,性子使然”上。

崔慎返回长安。

一路朔风怕割面,他打马疾奔。中途马蹄打滑,将他掀翻在地。他是御马的好手,骑射俱佳,根本不可能这般摔倒。

但这会就是跌下了马,他仰躺在四下无人的旷野里不住喘息,心头口子裂开,寒风灌入,凛冽又荒凉。

他看夕阳敛去,月上树梢。睁眼闭眼间,皆是她的模样。

他之所见所闻所查,加上这近八年来全部的相处,无非都证明了一桩事。

她没有爱上他,她甚至也努力试着要爱她,但心不由人。

她不爱他。

这是事实。

不,他依旧不愿接受,不愿相信。

理智让他在天黑后的荒野起身,就要入内三关,眼下一身擦伤,衣衫不整,没法直接回去府中。

母亲见了,更劳她伤心。

他择了一处客栈歇下,换了洁净的衣裳,买来一些药粉涂抹,暗思养上两日再回去。却在一个瞬间,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

他身子有恙伤怕母亲担心所以瞒着,那是不是她也……

熬到鸡鸣关卡放行,他策马直奔长安城。抵达时正值日暮关城门之际。他先去了长安城中几处闻名的医馆,开口都是同一句话,“把我夫人的脉案拿来与我观阅!”

他风尘仆仆,面沉如水,身上皆是刚硬肃烈的腾腾杀气。一踏入店便逼得小二哆嗦,请来掌柜又皆是识得他御史大夫这张脸的,根本无人敢隐瞒。且他执掌御史台断案无数,跳出熟面,审问生人,还是可以准确判断对方言语真伪的。

显然,韦玉絜未曾来过这些地方看病。

他最后入了素问堂,面对徐林两位大夫,说了两句话。

“本官夫人的病,你们还要瞒我多久?”

这话出来,对面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起所言何意。

崔慎观之细微,心下微沉。

又道第二句,“本官看了夫人手札,方知她……时日无多。”

“这、绝不可能。”徐大夫最先接话,“月前夫人去洛阳时,为着天寒恐她旧疾发作,在下特诊过,少夫人除了心神忧患导致有些脾虚血淤之状,并无其他。”

“是的,先前少夫人二次崩漏,这两个月养下来,也恢复了不少。”林大夫接过话,“只是子嗣上确实艰难了些,但也不至于时日无多啊,这是哪个庸医诊治的?还望崔大人赶紧将他弃了,或者将人拿来,与尔等对峙……”

崔慎沉默望着二人,终于死心离去。

她无病疾缠身,年寿永康。

很好。

有什么,比她活着,比她能按照自己心意过活更好呢?

他又何必,要违她意,折花凋零!

崔慎且喜且悲回来府邸,宿在了琼华院。

十一月中旬,丹桂凋零无几,然花香仍留,似她残影。

他便在这样的气息和轮廓的勾缠中,躺了一夜。

平旦半睡半醒间,脑中生出一念,“銮驾当是抵达洛阳了,玉儿这会在做甚呢?”

半晌,他睁开双眼,眸光里努力攒起的清明用力驱逐浑噩,告诉自己别再想她。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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