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很心慌，没说两句就泪流满面，江晚秋忍着...也不算是忍着，她今天本来是忍不了了的爆发，现在想想，冷漠似乎才是她对“母亲”这个身份的真正态度。

“江江还在这里，有些话我不想说的更难听，当初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以后不要再叫我来了，我姓江，但不是江正清的江，这里不是我家。”

江晚秋发动了车子，任倩急得拍她的车窗，“什么就不要叫你来了，你不要江江、不要妈妈了吗？”

江晚秋这才看向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没有丝毫感情的打量了她一遍，然后蹙着眉头，带着几分不解。

到底是谁不要谁的呢？

“你当初选择献祭我，保全你江太太的身份、保全你在这个家的权力，现在你得到了这些还不满足吗？

“什么献祭！”任倩厉声否认，急促的呼吸，连额上都挑起青筋，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我那是为了保全你们两个！”

江晚秋扯着嘴角笑，她已经没了争辩的兴趣，轻出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很好！现在你只需要保全你和江江两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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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秋才走到半截，雨忽然就跟天塌了一样的下。

车子开得很慢，远处的红绿灯被雨幕模糊，光线散射出去，变得粘稠成一片。

天色很黑很暗，唐伏雪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显示现在才刚五点。

江晚秋把手机放了外放，唐伏雪的声音传过来，“我到了公司了，怎么样，你们到了吗？”

江晚秋“嗯”了一声，“快了，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

唐伏雪提醒她开车小心，又问，“江江呢？怎么没听见她声音。”

雨声的嘈杂遮掩了江晚秋语气里的异样，江晚秋回，“太累了，睡着了。”

唐伏雪“嗯”了一声，没多想，又舒了口气。

“我呢，还是那句话，感情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事情，你呢，就不要带着那么多的计划和理智，稍微顺其自然一点，你也不要上来就冲着和人结婚去，这不是还没脱单嘛？先说恋爱的事！你就要找个让你感觉舒服的人在一起，别给自己崩那么紧的弦...好，放那吧，我一会看。”

后面的声音小了，听着是在和她员工说话，江晚秋等她说完了才开口，“知道了，那你先忙吧，下次再约。”

“好！”

电话挂了，前头的路也通了，一个转头，江晚秋到了小区门口。

她把车停在一边，脸上的漠然开始丝丝毫毫的龟裂，露出里头的茫然和空白。

她现在不是很想回家，家里只有滴答的钟表，她想抽根烟，但现在下着雨也出不去，而车里的内饰又太吸味。

江晚秋心里乱糟糟一片，烦的厉害。

她有点想念在国外的那段日子，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繁忙又充实，她每天做的事情都是她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试验、手术、测数据。

Chloe女士是她事业上的灯塔，明亮又温暖，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她唯一难以抒怀、可以称之为复杂的感情，就是那段苦涩的单恋。

那时候，不论是朋友还是同事，江晚秋都能和人相处的很好，她也自认情商还不错，和大家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冒犯也不麻烦。

也或许就是这样平淡又稳定的关系，让她渐渐遗忘了过去的教训和苦楚，她回了国、甄珠订了婚、她身边的关系开始变得一团糟。

江晚秋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段感情进入到了更加亲密的阶段，就会被她搞得一团糟，比如她那试图让她融入江家的母亲、她那和她有共同秘密的妹妹、她那成了长嫂的心头白月光、还有相亲没成，本能够做朋友的相亲对象...

江晚秋重重揉着眉心，手机提示音响个没完，她能猜到是谁，没有丝毫想要看一眼的欲.望。

过去了的事情江晚秋并不想提，尤其那些过去很多年，又没办法弥补的事情——往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受害者就需要找个罪魁，但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凶手，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置身其中的人又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江晚秋纠结放不下的，从来都是别人对自己的好，说白了就是贪恋那份特定时刻的温暖！这种需要指摘凶手的事情，她不喜欢，也不愿意去揭露。

说实在的，要不是今天江正清发疯，江晚秋也很乐意去维持着表面的、虚假的和睦，她又不想自己的伤疤成为别人的谈资！

但显然，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一点。

不相信她能对初中喜欢的人惦念至今，也不相信她能对当时痛恨的人无动于衷——她肯定是要报仇的！不管是从什么方面！

江晚秋靠在车座里放空自己，然后很突然的，副驾那里的车窗被人用力敲了敲。

那人被淋湿了，双手拢在窗户跟前，江晚秋仔细看，才认出来，那个人是周舒桐。

怎么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