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晚秋先被闹钟吵醒,她叫醒了江江,又眯了会儿,快五点的时候,江晚秋披了件毛呢大衣送江江出门。
才五点,天还是黑的,冷风已经开始刺股,楼下面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和早餐店的灯光。
路上行人寥寥,江晚秋不放心,一路送到了小区门口,瞧着江江坐上车,她这才回去。
回去也没能彻底放心,手机里还有一个视频了一晚上的周舒桐。
她到底喝了酒,江晚秋在医院见多了吃海鲜不小心感染海洋创伤弧菌的,挤痘痘挤出海绵窦血栓静脉炎的,喝醉呕吐窒息而死的,又或者喝醉摔倒脑血管破裂的...
说她大惊小怪也好,说她小题大做也好,总归周舒桐身边没人,江晚秋实在是放心不下,只能哄着人给她视频盯着,自己好时不时瞧上一眼。
手机里,这会儿周舒桐还在睡,那边光线挺暗,隐约能看见一点轮廓,瞧出她呼吸的起伏。
江晚秋把声音调大了,就能听见周舒桐的呼吸声和时不时的呓语。
而周舒桐的声音通过电子设备后,就多了一点带着电音般的沉和麻,细细密密的敲着人的心脏,有点痒。
江晚秋莫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点好笑,她没多想,缩回被子里睡回笼觉。
快五点半了,外面的天色已经见了熹微亮光。
从黑暗到凌晨的曙光出现,这一刻是量变到质变的瞬间,变化很快。
变化从窗帘的缝隙偷溜进来,掀开一点点的端倪。
*
很快,到了周一。
隔天就是江正清的生日,酒店送来了些试菜在家里尝,任倩和三姑江正妍试菜。
甄珠坐边上的沙发,身边放了些细软的毛线,视频里放着钩针教学的视频。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最近正学着给宝宝勾小帽子和虎头鞋。
江江请了明天一天的假,这会儿人刚到玄关,就听她妈和她三姑在说明天会来的宾客名单,说谁家带着女儿,年龄和她姐相仿。
说白了,又是要给她相亲。
江江叫了一圈人,换了鞋,抱着可可进来,问:“我姐明天要来?”
任倩回的委婉,说:“你姐忙,刚打了电话,说明天要加班,来不了。”
三姑就直接多了,问她:“江江你也是,在你姐那住了个周末,怎么也不知道提前和你姐说一声,这下时间这么紧,医院那边也不好安排了!”
江江抱着可可坐甄珠对面,两个人抬眸撞了一下,江江逗着可可,回了句“我姐太忙,忘了说了。”
三姑说完放下筷子去拿手边的红茶,又开口道,“忙也不能光忙着工作啊,她都三十的人了,上次相亲的蒋小姐...算了,咱们也得给晚秋找别的人。”
“江江啊,你可不知道,明天你爸的生日宴,好多生意上的朋友会带着女儿来,还有几家是你二姐之前的病患,听说你爸生日,特意打了招呼的。”她端着茶杯从餐厅那边往客厅这里走,坐江江沙发旁边的扶手,笑着道:“你说你大哥都订了婚了,人家来,那可不就是冲着你二姐来的嘛!”
也不是她三姑想的多,当年江晚秋上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知道她的人不在少数,这些年,腺体神经修复也渐渐被人所知,而这个领域,江晚秋又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就算不看着江家的生意,看着江晚秋的名头,有这个念头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只是江晚秋前些年拒绝的坚决,今年才稍稍松了口,可她又不是这个圈子的,宴会什么的也少见,这会儿难得有江正清的生日宴,想必不请自来的也不在少数。
生意人嘛,朋友多,朋友的朋友也多,江家就直接包下了海湾餐厅。
那里不好定,江家生意前一段又出了点问题,江正清办这么大场子,还是想融资。
反正不管是为了谁来的,有利可图就好,他也和任倩叮嘱过给江晚秋说一声,但他也没直说江晚秋必须来——江晚秋现在翅膀硬了,江家人心虚,没人敢逼着她,怕逼急了,表面和睦都没了,连说让她在医院请假都挺委婉,她不来,也会有人主动帮她想好理由。
医院嘛,救死扶伤,不好请假的!
三姑转头又和任倩说起谁家的女儿和江晚秋正当龄,说人家家世很好,对江家生意有帮助。
江江在边上瞧着,觉得她们就是把婚姻当交易,还想从她姐身上榨油水,心里就窝火。
她现在的处境和江晚秋当年挺像,江家人说起她在意的事情,也不太避讳着她,觉得她太弱,在他们的操控之中。
江江学着她姐的性子,学着她姐的风格,现在也学着她姐的经历和处事,面上敷衍迎合,背地里开始下功夫。
可她还是没把她姐的隐忍学的彻底,见三姑和她妈越说越起劲,甚至都说到了江晚秋日后的彩礼,江江忍不住,“妈,你就别费那个劲了,我姐已经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三姑最先开口,诧异地看了看任倩,又看江江。
甄珠也抬起了头,白玉一样的手指上缠着一节红色的毛线,微眯着眼睛,脸上的神色好似在回想一般,婉声道,“她不是,和那位蒋小姐不太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