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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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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莎感到恐惧,但她勇敢地咧开嘴笑了笑。

“瞧你说的,是我自己要求的。”

“既然这样,那好吧。”

他突然弯下身,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他站起身来,穿好衣裤,坐到那张圈椅上。他把圈椅转了一下,让他和他的牺牲品面对着面。

“你身上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他仿佛思索着说,“你身体构造跟所有女人一样。你也像所有女人一样,认为你两条大腿之间有个无价之宝,可以买到一切。不知为什么,所有女人都这么想,是谁给你们灌输了这种糊涂想法?”

拉里莎几乎绝望了。一切都完全不像她期望的那样,结果反倒更糟。他甚至没强xx她,只不过是占有了她,像是占有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那样。而且她对他没有什么可指责的,的确是她自己要他做的。他并没有强迫她。

“你那个谢尔盖大概对你说过,床上功夫没人比得过你,你就相信了。”

“没有,他没这样说过。”

拉里莎想,好吧,性引诱不成,咱们就试试跟你唠唠,让你散散心。随便怎样,只要别打我。昨天,因为事情来得突然,因为疼痛和害怕,她完全张惶失措了,可是今天她已经能集中思想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缺点,每逢发生点什么意外,她便马上张惶失措,脑子就不灵了。过一段时间她便能平静下来思考问题,虽然常常为时过晚,已经做了一大堆蠢事。

“那么,他对你说了些什么?”折磨她的人感兴趣地问道。

“他说,他对我依依不舍。他跟我在一起感到很温暖,感到很放心。我俩很早就认识。”

“你说说。”他要求道。

这也会使他感兴趣?拉里莎很惊奇。但她还是讲起她跟谢尔盖-阿尔秋欣那久远而又令人不快的故事来。讲这些倒未必能得到这个躁狂家伙的怜悯,但是也许能够稍微分分他的神……

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住在同一幢楼里,上同一所学校,只是谢尔盖比她大五岁。她13岁那年,跟八个小伙子到一个地下室去“听音乐”,被那八个小伙子给强xx了。那天傍晚,谢尔盖在离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里找到号啕大哭、衣衫破烂的拉里莎。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咱们去民警局报案,”听完拉里莎讲的事后,他毅然说道,“会找到他们的。”

“不,决不!”她摇了摇头,又大哭起来,“是我自己不好,这之前就有人对我说过地下室的事。”

“既然有人提醒过,你干吗还去呢?”

“我以为,我不会出这种事儿的。”

她用鼻子大声吸了一下气。

“那好吧,别难过,”谢尔盖像监护人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说,“这个地方是受不到任何保护的。用不着哭,谁知道你一生中还会有几个男人?数都数不清的。”

“你说什么!出了这种事,还有哪个小伙子愿意碰我……”

“你这个小傻瓜!”阿尔秋欣哈哈大笑,“谁会知道!你身上又没写着。”

“反正一样。我现在是个脏女人……哎,谢尔盖,我以后还怎么活呢!”

她把脸埋在他那宽阔的胸前,又号啕大哭起来。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你放心吧。过一个星期,你就会忘记这些家伙的。除了咱俩,谁也不知道你的不幸。再说,也不会知道。”

他领她回到他家,给她拿来了针线,让她把衣服上明显的破洞缝好。倒用不着太费事,因为拉里莎父母疗养去了,她和曾祖母留在家里,曾祖母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

这一夜之后,拉里莎觉得,她爱上了这个18岁的谢尔盖-阿尔秋欣。她心中怀着炽烈的感情,精心保护着他,甚至不愿意让别人看他一眼。谢尔盖的目光也越来越炽热,让人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夏天过去了。11月里,阿尔秋欣要去部队服役。那件事以后,他们有时在街上或院子里相遇,拉里莎怕羞却又很温柔地朝他微笑,他诡秘地向她使个眼色。有几次拉里莎看见他和几个姑娘在一起,忌妒像毒刺似的穿透了她那颗小小的心。

两年后他复员回来,拉里莎才明白,她爱他爱得更深了。这两年里她一直在思念他,盼望着他归来。看见她长成大人、变得漂亮了,他一定会爱上她。可是,当她再次见到他时,可真是难受极了,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这两年里,她对他的爱越来越炽烈,现在一见到谢尔盖,她差点儿昏了过去,她爱他爱得要命。

他回来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又在那个小公园里遇见了她。她坐在两年多以前坐的那条长凳上。仿佛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坐在这儿等待他似的。

“过得怎么样?”他在她身旁坐下,快活地问道。

“我爱你,”她控制不住自己,一口气说了出来,一双深不可测的大眼睛直盯着他。

“哈,瞧你!”

他掏出香烟,点着吸了起来。

“你多大?16吧?”

“现在还是15。”

“已经恋爱了?”他面带嘲弄地微微一笑。

“不是已经,而是爱了整整两年了!”

这两年里她受尽了煎熬,已经不感觉不好意思了。已经无所谓了。

谢尔盖冷笑一声,野心勃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那圆圆的已完全是女人的身段。她毕竟不是少女了……

“好吧,要是你爱我,咱们就走。”

他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领她去了他的一个朋友家,那个朋友到外地去了,把住房钥匙留给了他。

从那天起,拉里莎-萨梅金娜仿佛成了谢尔盖-阿尔秋欣的一条狗,对他忠心耿耿。他却根本没把这个九年级的女学生当回事儿,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孩子调情,领女孩子回家,带她们去彼得堡看“白夜”,去海边,还去什么地方喝伏特加。她痛苦极了,吃不下,睡不着,根本没有心思学习。谢尔盖一召唤;她立刻飞快地跑到他身边,容光焕发,感觉幸福极了。她已经完全无条件地属于他了。

也真怪,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深情依然如故。谢尔盖虽然还跟别的女人鬼混,但已不那么明目张胆了。拉里莎长成大人了,所以他怜悯她。只是怜悯而已,因为他在她面前从不感到羞愧。要不他怎么会老实告诉她说他强xx了一个少女呢?而且不光是告诉,还要她证明他当时不在现场。

……折磨拉里莎的那个人细心地听她讲述,一次也没打断她的话,只是偶尔提一两个问题,所以,一瞬间她竟然认为,他有点儿同情她了。她想,或许他也有过不幸的爱情,因此变得疯狂了。要是跟他好好地谈,也许他会变得善良些、温和些,不再打她了。

“你爱这么个败类不觉得恶心吗?”

拉里莎没料到他会提这个问题。为什么折磨她的人会认为谢尔盖是个败类?难道她说过他什么坏话吗?难道她抱怨过他吗?

“他不是败类,”她反驳说,“他非常好。”

“好什么,是他奸污了你。那时你才15岁,这可是刑事犯罪。你怎么,不明白?”

“可是我爱他,”拉里莎急忙为自己的情人辩护,“是我自己愿意的,他没有强xx我。不许这么说他。”

“你爱他,”他轻蔑地撇了撇嘴,“你那谢尔盖一点儿也瞧不起你,可你却说什么‘我爱他’。他才瞧不起你的爱和你的那些感受呢。瞧,他急着找女人,就去强xx了他遇见的一个姑娘,尽管你成天着急地等着他。再说,你自己也一点儿不比他强。他强xx了那个姑娘,把她打得要死,可你却包庇他,欺骗侦查人员。你跟她一样是个女人,难道你就不同情她?假如你是她,会怎么样。”

“我也有过跟她一样的遭遇,”拉里莎轻声说,“我说过的。”

“哎,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你是因为愚蠢而受害,是你自己的过失。可她有什么过错?她的过错就是碰上了你的男朋友?你别拿自己跟她相比,你这条淫荡的母狗。你也是像你的那个野汉子那样的下贱货。他侮辱你,嘲弄你,可你却逆来顺受,这说明你哪一点儿也不比他强。恶有恶报,活该。”

“我爱他,”她声音轻得刚能听见,“我已不能自拔。我曾试着离开他,但我做不到。他使我着魔。”

她仍然想用她的坦率和真诚呼唤起他身上哪怕一点点儿人性。但是,折磨她的那个人越来越被激怒,两眼闪着凶光,双唇发白。拉里莎明白,她失算了,事情完全不像她想的那样。

“怎么能爱他那个臭山羊!”他几乎喊着说,“人家都是用头脑去爱,可你,你是怎么爱的?你完全是用另一个地方去爱的。你想救他吗?你骗我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该求谁。你在撒谎,你这个肮脏的女人!”

他跳起身来,又给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用橡皮膏贴住。拉里莎闭上了眼睛。他马上又要打她了。天哪,这可怎么忍受……

“你想用女色收买我?你以为我心软了?你一无所获,你这条母狗。”他一边说着,一边有节奏地踢她,虽说用力不大,却踢得她生疼。

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嘟咕嘟声,两眼又淌出了泪水。她被捆绑着赤裸裸地躺在地上,一筹莫展,只盼着一件事:死。

娜斯佳和安东已检查了一多半,主要是一些年龄在23岁到25岁之间的年轻妇女。那些年龄大一些的,他们一一找到住址,询问为什么没有举行婚礼。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的因为车祸,新郎住进了医院长期治疗;有的因为失节、背叛、愚蠢的口角;有的因为父母干涉;有的因为利欲熏心,等等。但这些妇女中没有一个稍稍有点儿像安东-舍夫佐夫在婚姻登记处拍下照片的那个女人,其次,没有一个女人给人以精神不正常的印象。

他们回到娜斯佳家里,又继续检查起名单来。

“亚采连科和杜比宁娜。”

“杜比宁娜,1974年生。”

“纳罗兹尼科夫和奥斯特里科娃。”

“也是年轻的,1972年。”

“利万采夫和阿列科。”

“阿列科?”

安东从铺在地上的名单上抬起头来。

“娜斯佳,你还是把病毒输进了电脑。”

“你根据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头吗?”

“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已登记结婚的人名单中见过这两个名字。这个姓很少见,我好几次在这个姓上碰到困难。”

“也许她嫁给了另一个人。请你检查一下。”

安东跪在地上顺着长长的纸条爬着,仔细地查看那些小小的字母。

“我记得很清楚,见过利万采夫和阿列科的名字。他们跑到哪儿去了?有过的呀……啊,在这儿。一点儿不错,利万采夫和阿列科。1993年4月登记结婚。”

“见鬼,难道真的是病毒?”

娜斯佳可真灰心了。要是数据库和程序真的遭到破坏,电脑输出的姓名完全不对,那么一切就都得从头另做。更糟糕的是,得用手工操作。靠眼看嘴念来对照两个名单。那得干上一年。

突然,她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根据程序,电脑应该给她输出那些未出现两次的姓名,也就是说,不是两个数据库里都有的新婚夫妇的姓名。他们的根据是,如果新郎新娘递交了申请书,可是没有登记结婚,那他们的姓名就可以出现。可是,也可能正好相反:他们没递交申请,却登记结婚了。当然,这是不允许的,但是有了贿赂,什么事儿办不成?这毕竟不是常有的事。一定得检查一下。也许电脑里什么病毒也没有,可以安心地继续工作。

“安东,赶快在递交申请书的名单里找一找这对新人。如果名单中没有他们的名字,那么一切正常,电脑没感染病毒。”

舍夫佐夫又在地上顺著名单爬了起来。

“有,”他惊奇地抬起头来说道,“利万采夫和阿列科,在1992年10月递交的申请。”

“这么说,还是有病毒。”娜斯佳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工作全白费了。真叫人懊丧!好吧,咱们到厨房去,休息一下,然后一切再重新开始,用手工操作。我没能让计算机操作规程适应侦破犯罪。”

她给安东沏了一壶新茶,自己倒了一杯速溶咖啡。情绪被破坏了,难过得真想大哭一场。

“顺便问一句,他俩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舍夫佐夫咬了一口娜斯佳做的夹肉面包片,思考着问道。

“你说什么?”她没听明白。

“他们10月里递交的申请书,却是4月里登记的。半年。拖这么长的时间的情况可很少见,最多的不过三个月。”

“你大概弄混了,”娜斯佳疲倦地摆了摆手说,“眼睛累了,注意力分散了,看错了行。”

“不,”安东显得很着急,“我根本不累。绝不会弄混。”

“再倒几点茶吗?”

“不!你怎么,不相信我?”

“听我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娜斯佳对他的急躁感到奇怪,“几月结婚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姓。”

“不,我不愿意你认为我弄错了。走,咱们去检查一下。”

“你坐着嘛,咱们来得及检查的。”

“不,现在就去,”他犟起来,“我想亲自证实,我没错。”

娜斯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慢慢地朝房间走去。安东像个孩子似的想恢复自己在娜斯佳心目中的形象并证明他也像娜斯佳一样是个不知疲倦的人的愿望使她感觉很可笑。

“瞧这儿,利万采夫和阿列科,这里是1992年,而这里却是1993年。瞧,我一点儿也没错。”

“你干吗老围着这个日期转?”娜斯佳心不在焉地回答他说。此刻她只在考虑,该怎么修理电脑,明天廖沙从茹科夫斯基市回来知道了这事儿会说些什么……“说不定,他们请求改期了,什么原因都有可能。给他们安排在一月里,可也许他俩中的一个生了病,也许亲人中有什么人去世了,也许赶上了长时间出差。但重要的是,他们终究结了婚。”

“娜斯佳,”安东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有点儿奇怪,“娜斯佳,这不是那个阿列科。”

“不是那个,是哪个?”

他仍然跪在地上,头低垂在名单上。

“真是胡闹,”他嘟哝说,“康斯坦丁-利万采夫1992年10月递交了跟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阿列科结婚的登记申请书,可是过了半年,1993年4月,跟伊琳娜-维塔利耶夫娜-阿列科登记结了婚。我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娜斯佳跳起身来,跪到他身旁。

“我明白了,他不知什么原因没跟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结婚。可是他递交过跟伊琳娜-维塔利耶夫娜结婚的申请书吗?”

两个人趴在地上看起名单来,很快找到了他们1993年1月递交申请书的记录。

娜斯佳直起身子,用手指揉搓着酸痛的脊背。

“真是一场有趣的电影,”她喃喃地说,“一位34岁的利万采夫公民,准备娶当时已48岁的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阿列科为妻。婚礼订在12月或1月里举行。但不知为什么没办成。这位急性子的利万采夫公民于1月里递交了申请书,4月里跟25岁的伊琳娜-维塔利耶夫娜-阿列科结了婚。这会不会是那个被抛弃了的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的女儿?如果是的话,那……”

她急忙抓起电话,拨了科罗特科夫的号码。他不在,但找到了谢卢亚诺夫。

“尼古拉,赶快给我找到斯韦特兰娜-彼得罗夫娜-阿列科和伊琳娜-维塔利耶夫娜-阿列克的住址。”

“干什么?”

“以后告诉你,快查询地址,我马上穿衣服。”

“怎么,你没穿衣服吗?”谢卢亚诺夫照例开玩笑说,“你一丝不挂站着,把电话紧贴在你那裸露的漂亮的胸前?”

“我打死你。”娜斯佳扔下了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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