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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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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自毁身为御景王长子的光明前途,锒铛入狱?

除了羞辱他,他找不出任何可能或合理的理由!

“我并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只不过……”

“只不过你打从心底瞧不起我,认为我根本不配当你的对手!”

“祯,不是这样的!”这是厉勋今晚第一次疾声。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厉祯突然拔出了腰际的宝剑,伸出剑尖,遥遥直点厉勋的咽喉。“这是你欠我的战斗,现在终于是你还给我的时候了。”

即使是在深沉的夜晚,宝剑的剑锋依旧闪着七彩的璀璨流光。十年间,他从未停止擦拭这把琅琊剑。为了和他大哥的战斗,他已经准备得这么久了!

“祯,我不是来找你做这种事的。”厉勋摇头,他想拒绝这无意义的打斗。

但厉祯已不容拒绝地揉身向前,犀利的剑招迅疾得让厉勋不得不避,剑尖险险地擦过厉勋的鼻梁,但厉祯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流畅的剑招如雨如网般绵密地向厉勋撒将落来,厉勋只有运起高明的身形步法,在厉祯布下的剑阵中游走自如。

厉祯几乎要叫好,当他目睹他记忆中那份卓绝的优雅再度重现时。

就算经过十年,他大哥依旧是他大哥,永远是他遥望的顶点。

少年时的激情再度涌回他身上,厉祯的剑招顿时少了初时的狠辣刁钻,进而转变回他一向的正大光明。他奋力地战着,只是想采知他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远。

他寻找着一切的良机,凌厉地展开他的攻势。突然,他眼角余光瞄到厉勋似乎是不经意的门户大开,他毫不犹豫地挺剑刺去,因为他知道这等程度的剑招,根本不是他大哥的对手。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剑尖直直地破空而去,厉勋竟然不闪也不避,反而闭上了眼睛,挺胸向前。

厉祯脸色大变,使尽全身功力要收回剑招,却仍是收势不住地刺进了厉勋胸膛寸余。

厉祯脸色灰败地急急拔剑撤回,仓皇地看着那点殷红的血迹如同花朵般逐渐在厉勋雪白的衣襟上绽放散开。

“你……”他气急败坏地想要问为什么,没想到抬头竟迎上了厉勋澹然的笑容。

厉祯的错愕不禁渐渐转成愤怒,他的身子在星光下剧烈地摇晃。

他还是在让他!

“你岂可……岂可……”厉祯困难地想要发声,白煞的俊脸上有着再度被背叛的愤怒。

他岂可用这种方式来结束他们的战斗?他……当真这么瞧不起他?!

“祯,这是我欠你的。”厉勋只是叹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初我既然选择离开,便没有打算再回来……”

“那你现在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只是纯粹来这里羞辱我的吗?”厉祯嘶吼着,那极度的愤怒几乎冲昏了他,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

“我是来这里求你一件事的。”厉勋沉声道,一丝深沉的痛苦闪过了他的眼底,而厉祯并没有放过他这从未见过的神情。

“求我什么?”那痛苦稍纵即逝,正当厉祯眯眼想确认,却发现那竟已消失无痕,仿佛他只是看错。

“我求你帮我找个人。”厉勋的声音透着极力的压抑。

“找人?什么人?”

“一个女人。”

“可笑,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厉祯嗤笑着,胸中的怒气犹在沸腾。“你不是一向很神通广大的吗?”

“但我必须快点找到她!”厉勋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无比,厉祯有生以来头一回见他如此激动。“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天下之大,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办到。祯,我请求你这唯一一次吧,请你将你身为御景王的权力借我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也终于承认你需要权力。”厉祯的表情倏地变得阴狠。“既然如此,你当初何必硬负着杀头的死罪也要折剑自弃?”

如果大哥当初不这么做,现在位高权重的御景王根本轮不到他来当!这是他多年来的疑问,即使事隔这么多年,他依旧完全不能理解。

“我有我的苦衷。”厉勋仓皇地别过了脸,明显不想多说。

“苦衷!”厉祯不由得放声大笑,笑声极度地凄凉。“是,你有苦衷,所有人都有苦衷!那我呢?我就活该成为你们苦衷下的牺牲品,你就是这个意思吗?”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有罪,他也是无辜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

“不是的,我承认对不起你,但是……”厉勋的脸上有掩不住的焦急。“祯,你要我怎么赎罪都可以,不过,请你帮助我吧!我真的非找到她不可!”

“那个女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厉祯冷着眼,极力地压抑。

“非常重要。”厉勋毫不犹豫地回答。

“比你的家人还要重要?”他紧握着拳头,胸口的激动就在爆发边缘。

厉勋犹豫了下,终究决断地点下了头。“比家人还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厉祯不禁踉跄了下,他的手扶着身旁的石栏,怒瞪着厉勋的眼睛充满被背叛的痛苦。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可没想到,这一切偏偏是真的。

过去十年,就算心中有怨,他的私心底下却还是一直帮他大哥维护,总想着他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被逼得离京出走。

他大哥有着最高贵的人格,最完美的品德,他是他心中最崇拜的人……他一直诚挚地如此相信,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他大哥根本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他只是个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便能狠心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这荒谬的现实让厉祯不禁大笑出声,他抓着前额的散发,踉跄地后退两步。

厉勋看着这一切,黑深如墨的眸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厉祯疯狂的大笑逐渐转歇,倏地抬起眼,两道骛恨的眼光如利箭笔直地射向厉勋。

“你知道你走了以后发生什么事吗?”厉祯阴冷的音调中摒除了激动,只留下深沉的怨恨。“你走后没多久,爹就莫名其妙地自尽了,而娘承受不了同时失去你和爹的打击,便精神失常,疯了。”

“不……不可能!”厉勋的身子剧震,直觉地脱口而出。

怎么会?当年他一切都算计好了,怎么还是波及到了他最不愿波及的人?!

“怎么会不可能?!”厉祯讥讽地冷笑。“你可以否认逃避,但这就是我的生活,十年来的生活!”

一股凉意从厉勋的背脊缓缓地爬上来,不多时,他开始猛烈地颤抖。

厉祯却仿佛视若无睹,充满恨意地盯着他,更加严厉地批判道:“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放弃了你身为御景王长子的荣宠,这一切的悲剧不会有开始。都是因为你!你要自我放逐,何苦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你太自私了,厉勋,我比鄙视蝼蚁还要鄙视你!”

厉祯发了狂地怒吼,疯狂地发泄着他的愤怒,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想掐死那躲在阴暗处摆弄他命运的翻云覆雨手。

“你要我借你权力是不是?好,没问题,我是堂堂的御景王,我当然可以借你。”他狂笑着应允,瞪视厉勋的眼神中却盈满比悲愤还要深的心痛。“但这就当作是我做为兄弟,对你的最后一次情义。从此以后,我厉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兄弟,更没有你这个大哥!你听清楚了吗?”

“祯……”厉勋惶然地出声,似乎想要挽回些什么。

“不要叫我。”厉祯用力地甩头。“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再看到你。这是我的御景王府,现在,我请你出去!出去!”

“祯!”厉勋向前一步,他是真的想要挽回。

“滚!你给我滚!”但厉祯不领情,他背过身去,对厉勋伸过来的手不闻不问。

厉勋的手僵在半空中,双唇紧抿着,几乎成了死白。

他有什么资格挽回,正如厉祯所说,他正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但是他仍踟蹰着,只要走错一步,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滚!”厉祯激愤的怒吼声再度刺穿他的耳膜,厉勋的身子剧震。

他犹疑了两秒,最后脚步向后退了一步。那就是他的选择,一旦开始了便再也不能回头。

厉勋回头不舍地再望了他唯一的弟弟最后一眼,一咬牙,漆黑的身影融入了无边黑夜当中。

他把搬来郁竹居的酒全都拆开,抓起一坛酒瓮,他仰起头仿佛想麻痹一切地狂饮着。

这其实很讽刺,他吩咐孙勤搬这些酒来的初衷和现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不禁叹着自己可笑,他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念头?竟然还期待着与大哥前嫌尽释后的共饮同酌……然而现在他所有的妄想都已宣告终结了!

连亲手足都亲手断绝关系,现在他是真的成为一个人了!

他的手掩着额前,干哑地低笑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和过去切断关系,他想这正是他开启自己崭新人生的好时机。但是……为什么那份寂寥和孤独却仍旧不肯放过他,始终如附骨蛆一般无时无刻不啮噬着他?

天晓得,他多么怀念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那时候的他有幸福的家庭,光明的人生。他多渴望延续这一切,但可悲的是,他现在却只能藉酒来凭吊那美好的过往。

他并不想这样,他甚至痛恨这样。但是,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害得他非得这样?!

找不到对象的怨气散射奔流在他封锁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出口,他只能试图一而再地用酒来麻痹那痛苦的情绪。

夜色渐渐地淡去,晓光缓缓地澄亮了那阴暗的天空,没有点灯的斗室也逐渐地光明。

但世间的光明似乎都摒弃了他,他的心始终沉溺在黑暗,甚至没有解脱的可能。

“王爷……王爷!”孙勤朝郁竹居奔来,一见到厉祯颓废消沉的模样,他先是一惊,然后紧张地叫了起来。

“滚开!”厉祯连看一眼都不肯,随手举起一坛酒瓮,便向门口砸去。“我不是吩咐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吗?”

“王爷,事态紧急,不能再拖下去了!”

孙勤险险地避开飞射的酒瓮碎片,决心大胆地将王爷拖出这个充满不幸回忆的地方。

“什么事态紧急?”对他来说,还有什么事态足以紧急?

厉祯的嘴角扯出一抹愤世嫉俗的弧度,依旧专注于瓮中的珍液。

“王爷,湛璃姑娘出事了!”

孙勤的疾呼像条利鞭,猛地挥散了那层由酒精组成的迷雾,厉祯的背脊一震,头一次回头望向孙勤。

“你说谁?谁出事了?”他的声音颤巍巍。湛璃……那是她的名?

“就是您带回来的那位小姐啊!”

孙勤的话证实了他的疑惑,却带给他更多惊讶。厉祯突然跳起身,抓住了孙勤的肩,目光炯炯。

“出事?她出什么事?我不是要你们好好地伺候她的吗?”

“王爷……”孙勤的肩胛骨被抓得隐隐作痛,但心中仍有一丝快慰。果然,王爷的确十分在乎那位小姐,如此看来……王爷还是有救的!

“从您搬到郁竹居那天起,小姐便闹着脾气,一直不肯进食。不管高婶怎么劝都没有用,小姐狠了心,说不听便是不听。到现在都已经将近第十天了,再放着不管,小姐只怕连命都要没了。奴才们没办法,只好不顾王爷的交代,这才来找王爷商量……”

孙勤忧心忡忡地正要继续解释,但厉祯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狠啧了声,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身形便如箭般飞射出了郁竹居,两三个起落,便消失在孙勤的视野范围。

孙勤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忧愁的神情中有着无数的期盼,那也是他们御景王府中所有人的期望。

已经十年了,再多的悲剧也终该告一段落。而那位小姐……让王爷深深挂心的那位小姐……希望她将会是解脱这一切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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