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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名侦探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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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上住在离三次警察署走路大约七八分钟距离的胡子町。www.xiashucom.com那里是市营住宅,警察署租借了四套,给已成家的年轻警官当住宅使用。早晚上下班的时候,另外三个同事都要经过野上家的花园。住宅的花园很小,只用竹子当围墙围起而已。野上呆在家里,怎么也会和他们打照面,况且还不到关玻璃门的季节。

同事们都像没事似的和野上打招呼,野上也尽量自然地应对着,可是依然会觉得别扭。好像小时候,因为恶作剧而被罚站在走廊的滋味一样,同学们的眼光里交织着同情、怜悯也有嘲笑,还带有些敬畏。从同事们若无其事的神态中,野上又感觉到了那样的目光。

不管怎样,总之这次是洋相出大了。野上自己都觉得难堪,更不要提爱妻智子的感受了。

当智子追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时,野上没有作任何说明。一方面,智子和自己的工作没有关系,另一方面,要解释清楚这件事需要牵扯到很多事,这也令野上感到厌烦。首先要从八年前两位女大学生的研究旅行开始说起。况且,自己也根本无法解释清楚那件事的原委,也提不起精神将分散在脑子里的散乱线索系统地组织整理起来。

智子出门在外也听到了有关丈夫办案“失职”的谣言。按野上的说法是,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推断。野上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别人怎么可能解释清楚呢。估计,专案组对自己工作的是与非也无法定夺吧,不然,为什么一直没有处分下来呢。但这种僵持的状态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不变的。

“按有的人的说法,就好像是你杀了那位高中老师似的。”

智子嘴上愤慨地说着,却用(真是这么回事吗?)疑惑的目光看着野上。

实在是无聊!野上觉得妻子的目光是那样的别扭。不过他又觉得现在社会这样复杂,别人有这样的看法也情有可原。这样一想,他反倒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现在被停职反省,难得有这样的工夫在家里闲呆着,想要夫妻间好好温存一下,现在看来也是不行的了。

“喂,趁这机会要个孩子怎么样。”

野上有意开玩笑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亏你说得出这种话。”

智子生气了。

智子长着圆圆脸,樱桃小口,很逗人爱。相亲时,野上看着智子就想到与她成亲的话,肯定很快会有孩子,可实际上并非如此。智子的胸脯并不大,在野上看来,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结婚六年了都一直没有孩子,或许也有这个因素吧。

三四天过去了,潜伏在野上心里的疑问似乎又复活了,已经消失在那场骚乱中的线索又一点一点被回忆出来。但是,野上他已失去了作为搜查官的热情。即使再有兴趣的材料放在眼前,也只会作为旁观者看看而已。自己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情报,也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逊色,只能成为记录而已。此刻的野上心烦意乱,他既为收集来的情报弃而不用感到可惜,又为自己的工作灰心丧气。

吃过午饭,乘着闲着没事的工夫,按妻子的吩咐,野上开始墙脚的修缮工作。突然,他发现自己的面前站了位身材修长的青年,一副被太阳晒得油黑的脸上挂着微笑。

“东京的浅见,您不记得了吗?”

青年轻松地说道。他身着轻便服装,更有都市人的感觉。

“啊,是那时的……”

那青年正是正法寺美也子的朋友,浅见裕子的哥哥,浅见光彦。

“我去了警署,听说您是住在这里。只有厚着脸皮来打搅了。”

浅见爽快地说道。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在家修养。”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是广岛报社的朋友告诉我的。”

“是吗,那么解释起来就方便多了。”

野上将浅见请到了花园里。智子刚好从厨房走出来,冷不防与客人打了个照面,吓了一跳。

相互介绍完后,智子客气地请浅见进屋,浅见说道:“还是这里好。”就在廊檐下坐了下来。智子慌忙拿来了坐垫。

“从那次见面以后,我一直关注着这个案子。也从朋友那里得到了不少情报。听到高中教师因不堪忍受野上先生的追究而自杀时,觉得非常惊讶。我当时就想您终于下决定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说来真不好意思。”

“啊.不。您别误会。我是佩服您能走出这一步,得到这么多线索。”

野上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浅见。

“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应该是这样啊!”

浅见的脸上明显地带有不平的神情。

“我觉得,警察都是些没有远见的人。啊对不起,您是例外。”

“哈哈哈,我也是同类呀。”

“不,您不一样。能解决这个案子的只有您一个人。请千万不要放弃。”

“那当然,我也想这么做。可是,现实却是由于池田的自杀,搜查也进入了死胡同。”

“不会吧,野上先生您不会真的认为,高中教师是自杀的吧。”

浅见一针见血地说道。

“那个,很难说……”

“不,肯定不是自杀。如果野上先生简单地就相信了这种事的话,就不可能最初就开始搞私下调查。我认为你是那种对自己的追求楔而不舍的警察,所以才特地从东京赶来。”

野上大吃一惊:

“您就是为了这个,特地赶来的?”

“是埃听说野上先生离开了专案组,被勒令闭门思过。我实在坐不住,才赶来了。”

“可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您那些好不容易查到的事实真相,这些线索又怎能被葬送在黑暗里呢。”

唉……野上叹了口气。

“浅见先生,您的诚意令人感动。而且,像我这样的人能得到您的赏识,真的很高兴。可是,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警察的组织能力比你想像的要强大得多,这样强大的组织都不能解决的案件,我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解决呢,最多是将软弱的人逼到自杀而已。”

“混蛋!”

严厉的词语从浅见的口中脱口而出。正在厨房里准备咖啡的智子吓了一跳,停下手来听着。

“您为什么总是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警察的组织或许确实是强大的,可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而且,说是组织,还不是由活跃在探案第一线的警察个人组成的嘛。无视个人的判断、个人的推理,那么,警察的组织力是不存在的。”

啊,野上想了起来。浅见的兄长是警视厅的干部,浅见对警察机构的官僚主义的批判,也许是对自己兄长的反感,更可能是对自卑感的一种反抗吧。

“喂,快端上咖啡呀。”

野上叫着智子。智子端出了咖啡,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脸色过于苍白。咖啡的香味飘浮在屋中,从两个男人中间穿过,飘向秋天的星空。

轻松的气氛在屋中扩散开来。

“对不起,我太兴奋了。”

浅见红着脸搔了搔头,笑了。

“没什么……”

野上喝了口咖啡,认真地说道。

“好久没有这样心情振奋过了。确实,如你所说,最近我是有些自暴自弃的,需要有人这样大喝一声。但是,先将此放在一边,从客观的立场上看,这个案件很难解决也是事实。”

“那当然。我知道,这不是我这样的外行能简单说清的案件。只是,说实话,我能这样狂妄地说,自然是有礼物带来的了。”

“礼物?”

“是啊,像我这样厚脸皮的人,也不会什么材料也没有,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来调教一个专业警察埃”“那么,就是有新的事实了吗?”

“是埃其实上次野上先生来东京时,当时要说出来就好了。只是,当时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敢说……可是,现在,您也走到了这一步,这个秘密不能不说了。”

“秘密?”

“是啊,对我们因循守旧的浅见家来说是。或许,对世间一般的人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什么秘密?”

“在说出这个之前,想同您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

“就是,也让我协助您一起搜查。”

野上楞住了。

“协助……搜查吗?”

“是啊,就是,像金田一耕助(日本著名侦探作家横耕正史笔下的主人公,有名的私人侦探。)一样。”

“可是,怎么能让您这样的普通人做这种事呢?”

“对外讲当然是这样了。我可以将自己知道阶情报告诉一个警察,也可以在一个地方同您偶然相遇,这些却是顺理成章的事,谁也不能说什么嘛。”

“哦,是这样子……”

“好,就这样定了。首先,请您将包括东京在内的,到现在为止的搜查线索整理一下。”

浅见从口袋里取出了笔记本,右手拿着铅笔。

“哈哈哈……”野上看着浅见的姿势,笑了起来。他从心底里觉得奇怪,世界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而眼前的这位就是那种充满朝气的、不知畏惧的、勇往直前的人,可以说是“天生”的吧。与自己相比,浅见那充满自信的性格,令野上羡慕不已。

“那么好吧,就这样了。只是,这里不方便说,请进屋再说吧。”

野上请浅见坐到餐桌边,为了安全起见,关上了廊檐旁的玻璃门。然后将智子请到旁边房间,两个男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案件经过的说明花了很长时间。从三次车站跨线桥上,正法寺美也子被杀案件的发生及其以后的初期搜查的落空开始,桐山警部以主任搜查官的身份的到来,专案组的设置等等。案件搜查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列车乘客的调查上,只有野上和石川被分派去追查美也子的旅行踪迹。在对美也子的母亲、兄长及上司的案情调查中,知道了美也子是追寻“后鸟羽法皇之路”进行旅行的。

为说明以上的案件的端绪,就花了三十分钟以上。

然后是又转回到在尾道——福山——三次,以及美也子谜一样的行踪。从鸟根县仁多町开始的踪迹调查,到在府中富永那里听到了美也子所持的“绿皮封面的书”失踪的信息,然后是富永的死——野上不断地按案情的发展叙述着。

“富永被杀死了?”

浅见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啊,你不知道吗?”

“这是头一次听到。报社的朋友没有提起这件事。”

“也有可能吧。凶杀案是在庄原署的管辖内发生的,开始一直被认为与本案件毫无关系。”

“原来如此。确实是没有什么根据,可以解释两桩案子有何关联,但是……”浅见的眼睛望着远处的空间,思考着什么。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因此决心要找出富永说的‘绿皮封面的书’。在东京与您会面的第二天,我去了尾道的谭海堂书店。那本书——《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就是那家书店卖出的,八月九号的早晨正法寺美也子买了那本书。可是,在我之前另外有一个人也掌握了这个事实。”

“是富永吗?”

“正是他。而且富永还打听到了,书的原主人是三次的高中教师池田谦二。根据池田的说法是,他约好九月八号的夜里与池田见面。可是,富永就在那天被杀害了。”

“也就是说,他是按照美也子小姐的轨迹行动的了。”

“正是如此。我当然会认为池田是掌握这两个案子的关键人物。因此,想在池田身上找到线索。”

“请等一下,我有两点搞不懂。一个是为什么野上先生没有去访问池田,而将其叫出来“因为池田本人也希望如此。”

“原来如此。还有一个问题是,为什么野上先生的调查是一个人在进行?”

“喂——问到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

野上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对浅见说道:“这样做确实很愚蠢,浅见先生恐怕不能理解。其实,我的动机非常幼稚。”

野上有意用开玩笑的口气接着说:“简单的说,就是要让桐山警部难堪一下……”“是这样埃”浅见的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我能理解。我想也许是这么回事吧。而且,您的这个目的不是已经充分达到了嘛。池田的死,证实了野上先生推理的正确性。很明显您比桐山警部高明。”

“应该是那样的。可是,你看现在却是这种结果。虽说我冲击了一下,可仍然不是他的对手。人家是优秀警部,我从开始就没有取胜的希望。”

“你怎么这样说呀?”浅见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还没有决出胜负呢。优秀又怎么样,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嘛。我赌你赢。”

野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低下头表示了谢意。对方是那么优秀的人,其兄长又是警界的高官,能从他口中听到这种激励的话,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

“对了,野上先生,那本引起风波的《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的书,还没有找到它的行踪吗?”

“是啊,还没找到。我去过三次车站的失物招领处,询问有没有拾到过那样的书……”“尽管如此,可美也子为什么对那本书那样执著呢?就算是以前看过的书,这样不辞辛劳地去拜访书的原主人,这种行为不是那么正常的。这样说或许比较失礼,她还是有精神上的后遗症吧。”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是不能理解。不管怎么样,她看到这本书后,驱使她与池田见面的事实,却是不容否定的。至少,那本书中有关于后鸟羽法皇传说的记载,这是她和浅见先生的妹妹大学时代的论文研究主题。沉睡着的记忆受到了刺激,为了让朦胧的记忆变得更清晰,所以她来到了三次。这样的可能性,不是也可以予以充分考虑的吗?”

将案件的概要做了说明后,野上感到了一种满足感,这时他才发觉到自己很口渴。

“喂,智子。倒杯茶来。”

然而,应该在隔壁房间的智子,却没有回答。

“怎么了,出去了吗?”

野上站起来打开了拉门,却看到智子在擦满是泪水的双眼,脸上挂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这是怎么了?”

“嘿,没什么。”

“说没有什么,可是你……”

“只是,觉得男人好伟大。”

智子边说边从野上的腋下穿过,急急忙忙向厨房走去。

“傻乎乎的……多丢人。”

野上看着浅见苦笑着。浅见被逗笑了:

“不,夫人,不是男人伟大,是你的丈夫伟大。”

“在说什么呀,傻乎乎的。”

两个男人放声大笑起来。智子的眼中满是幸福的泪水。

“那么,开始着手案件的真相吧。”

喝了茶,抽了一支烟后,浅见慢慢地说道。

“首先,我们的搜查,从假定美也子、富永和池田的被杀,是同一个凶犯或犯罪组织的所为开始。”

“请等一下,池田是自杀的可能性也很大埃”“呢——我不认为是自杀,不过没关系。池田的死算半个他杀吧。”

“那就行了。”

“现在来看第一个案件。首先,美也子在跨线桥上站了30分钟,可以看做那里是和池田约定见面的地方。”

“可以这样看吧。只是,池田不是说自己在宿舍里等美也子的电话吗?”

“那当然是池田在撒谎了。池田在宿舍里和其他人一起看电视,很明显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不在犯罪现场,这是他的目的。池田在接到美也子的电话后,肯定和什么人取得了联系。等她第二次打电话来时,约定了在三次车站的跨线桥上见面。这不会有错。”

“碍…”野上记起来了。

“对了,池田说在11点30分时,曾出去买过一次烟。那是为了和同伙取得联络埃”“是这样啊,他出去过?那就更可以肯定了。”

“那就是说,在池田看电视时,凶手去了三次车站。”

“确实如此。”

“那么,凶手是谁呢?”

“不管怎样,一定是个很熟悉当地情况的人。特别是熟悉支线车站的人,不然是不会知道,在跨线桥上会有一段空白时间的。好像我吧,总认为车站的跨线桥上一直是人流不断的。而且,他对列车的运行情况也知道得很清楚。乘开往广岛的列车来,迅速袭击了美也子后,又乘同一列车离开。如此干脆利落的手法,如果不是杀人犯的话,应该得到赞赏的。”

“也就是说,是国铁职员了。”

“不会的,至少不会是同国铁有关的人。凶手不可能选择在自己最容易被怀疑的地方作案。况且还有被车站人员认出的危险。能想像的凶犯像应该是,在当地不被人认识的;平凡的相貌;乍一看是普通的公司职员。”

“真没想到,目前在搜查线上浮现的正是这样的人物。真了不起。”

“这没什么了不起。我不过是把在人们的记忆中不容易留下印象的人物形象说出来而已。”

如此说来确实是这样。野上似乎窥见了浅见一鳞半爪的才能。

“还有,是关于逃跑路线。其实,今天到这里来时,先搭飞机到广岛。再从广岛乘艺备线,一路上有不少的无人管理车站埃”“总共是七个。”

“有七个埃那好比是竹篮打水,到处有空可钻埃从哪里来找犯人的踪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到目前为止的集中搜查中,也只是浮现出模糊不清的疑犯像。他到底在哪里下的车,却无法查到。”

“反而是走羊肠小道的野上先生的搜查先出了成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桐山警部的指挥确实有误,不也和三次署初期搜查的一样不相上下嘛。”

“结论确是如此。不过,不论是警部的搜查进攻方向,还是他那敏锐的洞察力,都有独到之处。”

“呵,野上先生对竞争对手倒是很宽宏大量埃”“竞争对手,这样的……”“也可以这样说嘛。好了,不说他了,我们再回到主题来。这个案件不可解的部分很多。第一是,凶手非要杀死美也子小姐的动机是什么呢?”

浅见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和用柔声细语说话时比,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他眼中闪着锐利的目光,如果是演员的话,一定可以当上名角。

“这个案件中,除了教唆犯的池田以外,还有一个杀手存在。美也子的被杀,会关系到两人共同的命运。这到底是什么?这是第一个谜。

第二个是美也子小姐所持的书到底在哪里?凶手为什么要拿走书,这也是个重要的谜。这个问题我怎么也想不通。罪犯是连谭海堂书店的纸袋一起拿走的,如果说光是想偷值钱的东西的话,那么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肯定会连纸袋一起扔在哪个纸篓里。反过来看,也许凶手最初就是为了偷书(这个可能性很大),那么,如何处理书呢?凶手一定绞尽了脑汁。不管怎样,那是惟一可以指证犯罪的物证埃况且又是本很厚、很打眼的书,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像刀、枪那样的凶器,处理起来就简单些。只要扔到海里或者河里就可以销毁。然而,书却很难,如果经常带在身边的话,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随便放在哪里又很危险。真的很想知道,为了将书早一点放到安全的地方,凶手采用了什么障人眼目的手段。”

“这个案件确实很复杂。不仅是罪犯,被害人的行为也令人费解。相比之下,富永被杀一案可以说比较单纯,因为他的被杀同前一个案件有密切的关系。”

听了野上的话,浅见扭了下脖子。

“我并不完全这样想。看犯罪动机,确实如此,可是,富永为什么明明知道对方是杀人犯却接近对手,估计是为了恐吓吧。为了这个目的而接近相当危险的对手,他一定是非常小心翼翼,谨慎行事的,然而,对同事也没说是去什么地方,就孤身一人深入敌穴,却也不是那么正常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认为,单从技术上来讲的话,罪犯一伙人的行动已经超越了我们的想像范围。”

“哦——”

野上又叹服于浅见的才智。虽说是纸上谈兵,但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却仅靠自己的想像,将专职警察都无法进行的推理,就这样轻松地进行下来。

“再来看池田谦二的死,大致上说,自杀和他杀两种可能性都有。从说话的样子来看,他是个相当胆小的人,而且这一连串的案子又使他变得神经过敏。这时,加上野上刑事执著的追究,他认为无法逃脱罪责,所以选择了死这条路。这样的可能性是可以充分考虑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的同伙一定是放心了。同时,这也是池田被杀的动机。如果池田是被杀的话,那么,罪犯肯定是和池田相当熟悉的。我不是专业刑侦人员,有些问题不太弄得清楚,不过我想,伪装自杀上吊时,如果不是和被害人很熟,致使被害人放松警惕的话,要想从背后出击,勒住被害人的脖子是根本不可能的!有杀人的动机,却又和池田很熟悉的人,除了共犯以外,其他根本可以不去考虑。”

“也就是说,罪犯杀死了美也子,又杀死了富永和池田。真是杀人狂啊!”

“不.还不能完全断定。”浅见又提出了新的看法,“如果池田是被杀的话,至少与第一个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唉,怎么说?”野上大吃一惊,“就是说,杀人犯有两个人了?”

“正是。理由是,能杀死池田的必须是个身材高大的人。不是这样的话,在一瞬间将绳子套在脖子上又拎起来,不是很困难的吗。然而,三次站的杀人犯,却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个子高大的男人搭乘列车的话,是很惹人注目的。”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野上惊叹不已。

“那么,连同池田一案,犯罪团伙一共有三人了。从池田的交友关系来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搜查本部全力以赴的话,早晚能将凶手逮捕归案。”

“哦,真是如此吗?我看对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对专案组的做法,我不想提什么意见。我们用我们的方法来做就行了。”浅见十分自信地说道。

“对了,浅见先生。该听听你所谓的‘秘密’了吧?”

“是啊,该说了。只是,这对夫人来讲,实在是不堪人耳的。对不起,请塞上耳栓吧。当然是形式上的……”浅见开玩笑地说完后,脸上浮现出忧愁的表情。

“这要追溯到八年前,那次岛根县仁多町的山崩事故。在那次事故里,我妹妹死了,美也子小姐头部受到打击,后来留下了记忆丧失症。其实,那时还有一个事实被隐藏起来了。

“那是盛夏的季节,台风过后的第二天,出现了焚风现象,气温突然上升,非常炎热。没有办法,我妹妹的遗体只能在当地火化,我们把骨灰带回了东京。在给我妹妹纳棺的时候,最起码要将她满是泥土的衣服换成新的,这也是我们能尽的一点心意而已。我母亲、哥哥和我三人,将遗体已经僵直的妹妹,除去脏衣,拭擦全身。我看着美丽的妹妹,哭个不停。

“可是,就在那时,我母亲突然间叫了起来:‘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和哥哥都朝我母亲的手上看。虽然我母亲慌忙将一件东西藏起来了,可是,我还是看到了,那是我妹妹的内裤,上面明显地留有性交的痕迹。”

“什么?”

野上的脸色都变了,马上急迫地问道:

“这,没有错吗?”

“绝对不会错。当时,我在念研究生。虽说比现在要稚嫩些,可分辨这些的知识还是有的。况且,当时母亲的狼狈相,我长这么大只见过这一次。

“‘这件事,对谁都不许说。’母亲下了命令,我哥哥也顺从地默认了。我哥哥是我父母的翻版,是个教条主义者,又很孝顺。虽然,我当时认为应该将此事告诉警方比较妥当,可是,我母亲和哥哥都气得脸色发青。‘这关系到浅见家名誉的问题。如果被外人知道了,不要说对你和佐和子(最小的妹妹)的亲事,就是对阳一郎(我哥哥)的前途都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埃’光是这样的话,我可能还不惧怕,还会按自己的想法坚持下去,可是当说到‘还会给正法寺家的小姐带来麻烦’时,就只好作罢,保持沉默了。”

“是这样的碍…”

野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您能如此说出来,实在不容易。这件事,我保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非常感谢。只是,野上先生,恐怕很难如此。”

“哦?为什么?”

“其实,我认为这一连串的杀人案件,其根源还是在八年前的事故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我拜访野上先生的主要原因。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话,那么连续杀人的真正的动机,以及犯罪事实都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浅见清澈的眼睛盯着野上,充满自信地说道。

这时,野上旁边的电话,响起了刺耳的铃声。刚拿起听筒,就传出了森川副警部的声音。似乎情况很紧急,电话里传出的嗓门很大。

“尾道谭海堂那里,打来了好几次电话要找你。尽管总机的人告诉他你休假了,可是每天他都打来。总机那边放心不下,把电话转到我这里来了。你还是给那边回个电话看看吧。”森川说完后,又加了一句,“不要乱来哦。”

野上马上拨通了谭海堂的电话,立刻话筒里传来了老人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三次署的野上,听说您打电话找我。”

“啊,野上先生,是我给您打电话,打多少次都说您在休息。你们警察都很闲埃”“啊,不是的。刚好家里出了点事。那么,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从那以后,我也放心不下,那天看了报纸,才大吃一惊。那个在三次被杀的女人不是叫正法寺吗?其实,那本《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最后一页上盖有印章。那印章的名字也是正法寺‘正法寺家藏书’的樱”“什么!”

野上冲着电话叫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野上和浅见去了仁多町。当然,这是由浅见提议的。从三次到仁多(出云三成),利用国铁的快车的话只要两个多小时。不过还是按照浅见的意思,他们选择了搭乘以前美也子和裕子曾经坐过的高野町——王贯岭的长途汽车。

三次到高野町搭长途车差不多要两小时。越过山岭后,不多一会儿就可以看到,在盆地的一角,有个房屋毗邻相携的小镇。在终点站的前一站,有去仁多的长途汽车,两人在那里下了车。转车十分麻烦,光等车就花了两小时。

浅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进了十字路口的照相馆里。那是一个兼营理发的奇怪的店。一个圆圆的脸、戴眼镜的男人在守着店铺。

浅见买了根本不需要的胶卷后,问道:

“这里,关于后鸟羽法皇的传说很多吗?”

“是啊,有很多。据说,法皇曾在那边的功德寺里住宿过,现在还保存有当时法皇用过的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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