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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日本美术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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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果从奈良回来后,几乎没有停歇,就被调换了岗位,开始了新的工作。www.xiashucom.com这是因为日本美术全集的第一次发书《东大寺和平成京》的创作已经进入最后冲刺阶段,编纂室正忙得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而且正好也是新旧年度更替的时候。

美果在不习惯的部门必须马上作为“作战状况”开始工作,没有闲暇去说泄气的话和发牢骚,忘我工作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根本顾不上佛谷的案件了。

就像想的那样——或者说像担心的那样,美术全集的编辑是非常辛苦的工作。与其这么说,不如说现在才认识到在出版社中,杂志和文艺方面的大部分编辑,其工作是多么逍遥自在。

不过,听已经参与编纂的“前辈”说,没有比参加此前的全集基本计划的制定,对美果他们来说已经很幸运了。

美术全集说起来简单,可要收集哪些内容收集到什么程度却也是非常难的问题,还有按照什么路线采访、采用哪些专家学者的解说也是很麻烦的事。

首先从致力于美术全集出版发行的k出版社的热情说起,叙述这项事业对文化和学术有多大的贡献,请求到对出版的协助,得到专家学者执笔的同意和采访地的摄影许可。

美果参与进来的时候,这些基础工作已经完成,作为实际业务的采访和取回稿件的工作也在快速推进。因为美果只要在已经铺好的轨道上行驶就行了,所以工作并不是那么难。

即使如此,也必须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制定周密的日程表,等待学者和采访地方便的时机请求访问和会面,美果的工作就从这里开始了。取得对方的谅解后,下一步就是调整采访职员的日程表。为使所有相关人员的日程都一致,进行安排也要费一些力气。采访地去是去了,可在条件复杂场所的摄影又很辛苦。

不管怎么说采访对象几乎都是国宝级的佛像等。损坏就不用说了,即使只是灯光的热量使金箔脱落也是很严重的事情。

“我希望你记住此前在g杂志做编辑时多少允许一些错误的乐观想法已经不适用了。”

编纂室长小泉一开始就叮嘱她。不过,也许工作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的。的确,在文艺杂志的执笔者中,有的作家对女编辑比较宽容,特别是美果负责的u氏等,即使有编辑错误,只要鼻子哼一哼撒撒娇,对方也很容易就忘记了。

对专家学者就不能这样敷衍了事了,必须认识到即使只错一个标点符号,对方也会大发雷霆。

××大学研究室、国立博物馆、××寺珍宝馆、××文化财团、××美术馆……访问的地方都是庄严的建筑物,在里面见的人也都是那一方面具有最高权威的知名人士。每天都处于持续的紧张中,总在想千万不要在什么时候失误了。

第一次发书的末校结束后,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的晚上,美果和四个男同事去新宿喝酒。美果不仅饭量大,喝酒也是海量。本来k出版社里能喝的女性就很多。难道能否喝酒是进出出版社的一个条件?——甚至有人这样说。

和杂志编辑部的同事不同,本来是为庆祝工作结束而出去喝酒的,大家却似乎不能一下子什么都忘掉,始终在谈论自己采访的辛苦和进距离见到国宝的感动等比较性的、很认真的话题,而且是好像要通宵谈下去的气氛。过了晚上10点,就要结束的时候,室长小泉打来了电话。

小泉用严厉的声音对接电话的老板说:“我们单位的美果在吧?”

老板一边递过话筒,一边缩着脖子说:“好像很不高兴。”

“马上去细冈家。”

小泉立刻大声喊。在他说“去”的时候,美果觉得“扑嚓”一声,鼓膜似乎被震破了。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总之,你先去低头道歉。”

“好的,你说道歉,我就去道歉。可我去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那怎么道歉才好呢,不是没办法道歉吗?”美果借着酒劲儿再加上校完末校的解放感,毫不退让。

“伎乐面具,是伎乐面具。”

将只有自己知道的事说成只言片语是小泉的毛病。

“伎乐面具有什么问题吗?”

“看看照片,照片!”

“照片?……”

即使小泉说看照片,可在这种地方不可能有伎乐面具的照片。

“分不清左和右。拜托,实在是……”

小泉的可怜的声音让人觉得他正在哭。这次好像不是一般的生气。

“室长,请你镇静一点儿。”

美果语气舒缓,像哄撒娇的孩子一样说。

“混蛋!你说我静得下来吗!”

小泉终于连大家忌讳的“混蛋”也叫了出来。

“好吗,好好听着,细冈他,甚至说要把原稿全部废弃。那位老先生很固执,一旦耍起脾气来就完了,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了。我说去道歉,他说别来,说就算社长来了也不见。下面就只有靠你了。不管怎么说,你虽然瘦小,毕竟是个女的。万一他碍于情面呢。总之,你马上去。明白了吧。”

“怎么回事呀,这……”

美果握着发出冷淡的电子音的话筒,茫然地站在那里。

“他是说伎乐面具怎么样了吧。”

一个同事感兴趣地说。

“是,伎乐面具的照片怎么样了之类的……啊,他说左和右都分不清。”

“他是不是说洗反了。”

“哎、洗反了……”

美果“啊”的一声想到了。

这是有可能的事。

所谓“伎乐面具”中的伎乐指的是产生于古代印度、西藏的假面具。

它的假面被认为是能乐面具的原型,不过比能乐面具更加怪异,而且大小和形状可以覆盖到后脑勺。

国立博物馆的名誉顾问细冈英太郎博士执笔的《奈良时代的雕塑》中有关于伎乐面具的项目,只用了一张黑白照片。很可能弄错了左右而印上去了。

由于面具几乎都是左右对称的,所以外行就不用说了,连有相关知识的人,如果不非常认真地看也无法区别。不久前,一份照相凹版杂志就把皇室的照片洗反了,结果闹得要回收全部杂志,在错误的重要性这一点上,或许我们也不逊色?

美果脸色苍白。她参加了细冈博士论文的校对工作。文章方面,博士用红笔细心地批改已万无一失。但是,照片却是个漏洞。当然,使用的照片是否有误美果还是能判断的。但是,没有注意伎乐面具洗反了。末校结束后送去蓝图的校样时,连细冈博士都没注意到。大概,在那之后,偶尔盯着校样看时,哎呀?——才注意到的。差一点就那样出版了。那样的话,因为不可能全部回收,所以细冈博士的论文就带着瑕疵流通于书店了。在这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幸运,但在博士看来,却是很难允许的错误。

“我,去……”

美果的醉意完全醒了,马上跑出了酒吧。

不走运的时候真是没办法,街上没有空车。偶尔有一辆,一听“代代木上原”这个地名,司机就狠心关上车门开走了。从新宿到代代木上原做小田急线的话只有三站,而且正是需要穿行于人流高峰中的时候。在出租车看来,因无利可图而拒绝搭载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只有用自己的脚跑了。美果从歌舞伎街跑到新宿站,乘上小田急线,在代代木上原下车后,又在坡道上跑起来。

这一带住宅很多,长长的围墙内古老的树木郁郁葱葱长得很茂盛。

细冈博士的家也是这些住宅中的一户。

大门开着。不过,似乎并不是为美果开的,好像一直就是这样开着的。

就要过11点了。

美果小心翼翼地按下大门旁边的门铃按钮,门铃远远地响起来,“哪位?”传来粗犷的男人的声音。哎呀,不好的事都凑到一起了。接内线自动电话的人正是细冈博士本人。

“啊,博士,那个,我是k出版社的阿部。夜间打搅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一口气说完就沉默不语了,美果在等细冈有什么反应。是立刻勃然大怒还是对我视而不见呢……

“啊,是你呀,门开着呢,进来吧。”

“哎……”

美果怀疑自己听错了。与其说她不敢相信细冈亲切的语气,不如说她觉得自己在做恶梦。

“外面还很冷吧,快点进来。”

“好,好的……”

好像不是错觉。尽管如此美果还是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进了大门。走廊传来脚步声,细冈出现了。和服的夹衣和下摆已经穿走样,带子的结也快要开了。

“老婆和女佣人都睡了,只有我还没睡。来书房吧。不过不能给你沏茶了。”

说完,迅速转身要走。

“博士……”

美果尽量用听起来悲痛的声音说。

“嗯?”

美果两手伏地,头低得额头几乎触到地板。

“哎呀,那张照片的事已经过去了。小泉说了安排更换一下。”

“那么,能得到您的原谅……”

“啊,行了,已经没事了。快过来吧。”

细冈很快消失在书斋里。

“怎么回事呀,这究竟——”

美果边脱鞋边想,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混蛋,难道他骗我?——”

美果头脑中浮现出编纂室长那张发呆的脸。但是,不管怎样,只是开玩笑的话也不可能开到这种地步。半夜闯进人家家中,稍出差错就有激怒细冈博士的危险。

总之,美果只有朝着博士消失的书房前进了。说不定博士那异常的亲切正是像伎乐面具一样隐藏了本性的假面具。也许在假面具后面隐藏着野兽般的狂暴——这些毫无根据的想像在美果脑中盘旋。

“可怜呀,美果的纯洁到今夜为止了——”

踏着走廊的寒气,美果半是认真地想着。

2

美果站在开着的门前,细冈从屋内招呼道:

“喂,快进来,进来后关一下门,太冷了。”

细冈坐在书房的坑桌前,冷得弓着背向美果招手。

虽然说了“进来”,但屋内资料凌乱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美果进屋后把脚周围稍微整理了一下,总算保证了可以端坐的空间。坐下后,无论如何要先道歉——正这样想的时候,细冈说:

“这个,是关于你的事吧?”

“啊?……”

“这是今天刚送来的,写了有关日吉馆的事情,我刚才正在读。这个和弥勒菩萨一模一样的姑娘是你吧?”

细冈拿着《旅行和历史》,打开中间的一页。

“啊,浅见的……”

美果禁不住说出来。

“对,是一个叫浅见的人写的。果然如此,写的是你吧!”

细冈看看杂志又看看美果,“哈哈”地笑了。

“陪同我游览日吉馆的年轻女子身材瘦削很能喝酒,充满了弥勒菩萨那种不可思议的魅力——他这样写道。他好像很喜欢你呀!”

“怎么会……”

美果撅着嘴想要抗议,但想到眼前这位是细冈博士,就不说了。

“是吧,你是日吉馆的常客吧。”

细冈语气恳切地说。

“您也知道日吉馆?”

“啊,岂止知道。我还和会津八一同宿过好几次呢。”

“哎,真的吗,真厉害……”

“从年轻时开始我就喜欢奈良,这一点和你一样啊!”

“哪里,怎么敢和您一样啊……我仅仅是喜欢奈良而已。”

“不会有止境的,一切都是从喜欢奈良开始的。我早就觉得你和其他编辑有什么地方不同,对,也许就是迷恋奈良吧。”

眼睛无神地朝上看了一会儿,细冈问:“说起来,这里写着日吉馆要没有了,是真的吗?”

“是的,听说由于消防法等诸多因素,不能再继续营业了。”

“这么说,并不是要消失了?”

“是的,大概没事吧。”

“是吗,那太好了!”

细冈的“太好了”的说法中有一种对同伴的亲密感情。也许,他能原谅伎乐面具洗反,是因为那种亲密的感情吧。不,一定是那样的。

细冈的视线落在《旅行和历史》上,嘟囔着说:

“我最后一次去日吉馆是在战争中,所以大约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

“您说战争中,是太平洋战争吗?”

“嗯?啊哈哈哈,总不可能是日俄战争吧。是的,是昭和十八年的春天。那时学生动员的浪潮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征召入伍,所以我和四个朋友在有生之年去奈良游玩。虽说是游玩,由于是物资和食物都很缺乏的时候,所以在日吉馆只有一天晚上吃到了鸡素烧。现在想起来,虽然肉很差,但却非常好吃……我想即使就这样死了也行了。”

细冈晃动着白发,慢慢抬起头,朝着天花板。大概想笑却没能笑出来吧,在他遥想当年往事的眼睛里,看上去似乎有闪光的东西浮出来。

“因为是东大寺二月堂举行汲水仪式的时候,所以奈良还很冷。但是,我们一直在奈良逛到深夜。什么目的也没有,只是随便走着。”

“我明白,那种心情。”

美果顺口说道。

“嗯?是吗,你明白啊,大概吧,哦……”

有一段时间,老人和年轻姑娘都沉默不语。

“你相信‘悠久’吗?”

细冈静静地说。

“我的人生只走了二十年就要结束了,但是日本却存在着悠久的生命体,我会转生成它的一个细胞——我想。到了奈良,我这么想。和大和一千二百年的历史相比,二十年太短了,但是因为我相信它的悠久,所以我觉得自己能死,也只有一死。不过,这是我说的漂亮话,其中也并非没有自暴自弃的家伙。他们说想把奈良破坏殆尽,和奈良同归于尽之类的话。只是,我和同伴们在也许不能再活着回奈良的心情上是相同的。事实上,那天夜里住在日吉馆的人中确实有几个没再回来。对他们来说,确实成了在奈良的最后一夜。想到这些,那个夜晚至今无法忘怀。”

感慨就这样顺口而出,细冈像背台词一样滔滔不绝地讲道。

细冈的话深深传入美果的心里。

“我明白,明白的——”美果好几次这样想。

也许这种心情只有登过日吉馆这个相同舞台的同伴才能互相理解。

说起昭和十八年,是距现在半个世纪之前——美果出生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前。

但是,就像最近美果度过的那样,时间同样是早春,同样是在奈良、日吉馆,一天夜里一群年轻的学生曾聚在一起畅谈青春的喜怒哀乐。沉浸在感伤的气氛中,美果突然毫无关联地想到了什么。

美果吓得大吃一惊。

昭和十八年——早春。

汲水仪式。

破坏奈良。

只言片语一个个浮现又消失。

“请问……”美果终于开口问道。

“和您一起的几位朋友,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平安无事吗?”

“啊,五个人都活了下来。三个人去了战场,都活着回来了。但是,现在只有三个人还活着。”

“现在你们还有来往吗?”

“嗯?啊,还行。也可以说是难解之缘吧,现在我们还时常见面。”

“他们的专业也像您这样……”

“不,各自走的路不同。一个是实业家,一个是美术商,都是一流的人物。一直贫穷地钻研学问的只有我了。但是,当年迷恋奈良的那种热情三个人好像都没有失去。”

“您说的热情,意思是指对奈良的——?”

“是的,广义上是那样的,但是,比如那位美术商是更加实践地投身于古代美术作品,并以之为职业,那位实业家花和经营m商事这样的大企业同样的精力,沉迷于收集。我嘛……我是最幼稚的啊!”

细冈低头笑了。

“您说的实业家是m商事的社长吧!”

“对,m商事的社长……哎?你,和他认识?”

细冈吃惊地盯着美果的脸。

“不,不是直接知道的,通过这次工作,听说m商事的社长收集有非常好的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想起前一段时间在日吉馆摆脱刑警的事,美果甚至怀疑自己真的具有骗子的素质。

“嗯,果然,不愧是搞采访的,调查得很清楚嘛……但是,他恐怕拿不出什么真正的好东西吧。”

“啊,好像是不能拿出给我们看吧。听人说,他有秘藏佛像之类的东西。”

“秘藏佛像……噢,有那种传言?”

细冈稍微皱起眉头,一直盯着美果的脸。

“是的,说有国宝级的镀金铜佛什么的。”

“谁?你在哪里听谁说的?”

“在奈良,听一个连姓名也不知道的男人说的。”

“嗯,连姓名也不知道……那人大概多少岁?”

“大概,五十五岁吧,感觉还要再大些。”

“是吗,年轻啊……”

很难相像五十五岁还“年轻”。细冈是相对于什么——或者说以谁为假定对象而说“年轻”呢,这引起了美果的兴趣。

“那么,他说那个秘藏佛像到底是什么呢?”

“详细情况虽然没能问,但我想,比如,不会是新药师寺的香药师佛那一类的东西吧……”

“什么!……”

细冈低低地却尖声叫了出来。美果吓得一哆嗦全身都僵硬了。细冈注意到美果的变化,慢慢地略微起身说:

“香药师佛哪里会成为你说的秘藏佛像呀,它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哎,那个人也这么说过。他说本来是不可能有了。”

“哦,他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听说香药师佛是被人偷了。”

“是的,被偷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是,听说虽然被偷了,但并不是完全消失了。又不是被烧毁了。”

“那倒是,确实是……这么说,那个人是说香药师佛还在啦?如果那是事实的话,对你们出版社的美术全集当然是很有登载价值的。”

“有是有,可是听说不能公之于众。正因为如此才说是秘藏佛像。”

“的确,有道理。”

细冈脸上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

“您见过香药师佛吗?”

“我呀?啊,当然见过。真是美丽的佛像呀……”

细冈一直凝视着眼前的桌子,仿佛香药师佛就立在那里。

“您最后一次见到是在什么时候啊?”

“嗯?……”

也许只是对这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感到困惑吧,细冈的视线还是那样,只是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是啊,什么时候呢……”

“是不是您最后住在日吉馆的时候呀?”

“啊,是吗,也许是吧……”

“昭和十八年三月二十日。”

“啊……哎?……”

细冈紧紧地看着美果。

“什么意思,那是?”

“听说香药师佛是在那一天被偷的。”

“啊,对,是的……在我参观之后不久被偷的。我们真是幸运啊!”

“偷的人会把香药师佛怎么样呢?”

“这个嘛……之前香药师佛也曾被偷过两次,那时窃贼以为香药师佛是纯金的佛像。也就是说企图将佛像熔化卖掉。第一次失掉右手拿回来了。第二次回来时,两只脚和底座没有了。两次都是知道佛像不是纯金的以后丢弃的。这是在香药师佛不是纯金佛像已经众所周知之后的第三次被盗。因此,好像不是以金钱为目的的偷盗。当然,也不可能以佛像的形态卖掉,而且不能用来陈列。那只有放在库房之类的地方独自观看欣赏了。我想,恐怕是被香药师佛的魅力吸引而一时冲动犯下的罪行吧。”

“我想”这两个字细冈说得很郑重。听起来好像隐藏着“我宁愿相信是那样”的意思。

“哎呀,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细冈继续说。虽不是高压的口气,但听上去却不容抗拒。

3

差不多隔了一个月再见到浅见光彦时,他被晒得很黑,几乎认不出来了。

“打高尔夫了?”

“哎?我这被晒黑的皮肤?不是,在奈良,是奈良。”

“奈良?……”

“对,奈良之前还有东京和千叶……我可走够了!和刑警一样走破了两双鞋呀!”

“为了那个案子?”

“是的,和刑警们一起。在奈良几乎都是和东谷警部一起行动的。

“不过,也许应该说是我拉着他到处转。”

“是吗,什么时候打电话都不在,我还以为你工作很忙呢!”

“啊呀,工作也很差劲。人家委托的稿子晚了一个月。这样下去,我那soara车下个月的贷款都危险了。”

虽然是装作开玩笑说的,但浅见的表情却很严肃。

“你在奈良到处转是调查要搭我的那辆车吗?”

“不,关于要搭载你的那辆车,在我去之前,警方已经和车主接触过了。符合那个号码的公爵车只有一辆,是奈良市内的不动产主所有的车。但是,对方说那辆车那天没去过夕阳地藏菩萨附近。”

“他一定在说谎。需要的话,我去确认一下。”

“哎呀,即使你看了说没错也没用。因为如果他说不知道,我们也没有证据推翻他。”

“那么,你是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不,不会的。警方正在继续追查与那辆车有关的人,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浅见为安慰不满的美果说。“那么?”浅见歪着头问,“今天有什么事?突然把我叫出来。”

“香药师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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