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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玻璃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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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以后,霍赖丝-丹尼尔在巴黎住了下来,她和普林斯-雷莱恩约好了在树林里见面。www.xiashucom.com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他们在一家高级饭店的平台上找了两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霍赖丝感到十分高兴,兴致勃勃地开着玩笑,浑身上下充满了诱人的魅力。雷莱恩担心自己说的话会使她吃惊,所以尽量避免提到他俩已经进入了契约里规定的角色。霍赖丝把自己怎么离开拉玛丽泽城堡,又怎么没听罗西尼的话,统统告诉了他。

“我已经,”雷莱恩说,“我已经听见他说的话了。”

“哦?”

“是呀,今天早晨,他向我提出了挑战,我们进行了一场决斗,直到罗西尼的肩膀擦伤了一块,那场决斗才算结束。咱们谈点儿别的吧。”

他俩没有再往下说罗西尼的事儿。接着,雷莱恩马上就对霍赖丝详细述说了他正在考虑而且曾经提到过的两次冒险行动的计划。他说话的时候并不是怀着满腔热忱,让她一起来分享。

“最够刺激的冒险行动,”他郑重其事地说,“是我们事先无法预测的;它的出现也是料想不到、不经宣布的。一个人要搭救初学者的时候,他不会意识到一次冒险行动的机会就在身边,也不会意识到要花费精力的事情近在眼前。我们可以很快抓住这种机会。往往一瞬间的迟疑也许就意味着我们行动得太晚了。我们就像一只警犬,在区别从它身边走过的有其它警人的气味一样,已经受到了一种特殊感觉的警告。”

平台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他们的身边已经坐满了人。在紧挨他们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年轻人,他正在读一份报纸。他们能看见他卑微的侧影和满脸又长又黑的胡子。在他们身后,从饭店一扇打开的窗户里,隐隐约约传来管弦乐队奏出的音乐旋律,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有几对伴侣正在跳舞。

就在雷莱恩心旷神怡,沉浸在优美的弦律中的时候,那个留着长胡子的年轻人声音沉闷地大喊了一声,那声音令人窒息,他叫了其中的一个侍者:

“我还欠你什么?——没有零钱?哎呀,老天爷,快点儿!”

雷莱恩毫不踌躇地拿起那张报纸,把那一页迅速地扫视了一遍;他屏住呼吸,读了下面一段:

“为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一案辩护的律师杜尔丹斯先生,在爱丽舍宫受到接见。我们已经接到通知,共和国总统已经拒绝对定了死罪的人暂缓执行死刑,死刑执行时间定在明天早晨。”

年轻人穿过平台,到了花园的入口处,在这里他碰上了一位夫人和一位先生,他们就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位先生说:

“对不起,先生,我已经注意到你的情绪很激动,是为了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的事儿,对吗?”

“对呀,对呀,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雅克凯斯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我正急着去看望他的妻子,她一定非常悲伤。”

“我能帮助你干点儿什么吗?我是普林斯-雷莱恩。如果我能和这位夫人一起去拜访奥布里厄兹夫人,我们都会感到非常高兴。我们会听其支配,为她提供最好的服务。”

看来,年轻人并没有明白他们的意思,因为他刚才读到的那条消息已经使他心烦意乱了。他尴尬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加斯东-迪特里尔。”

雷莱恩向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的司机打了个招呼,就把加斯东-迪特里尔推进了汽车,并且问道:

“什么地址?奥布里厄兹夫人住在哪儿?”

“迪鲁勒大街23号。”

雷莱恩把霍赖丝拉进汽车后,又把这个地址告诉司机。汽车刚一启动,他们就试着向加斯东-迪特里尔提出问题:

“关于这个案子的情况,我几乎一点儿都不知道,”他说,“请简略地把你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我。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杀死了他的一个近亲,有这回事儿吗?”

“他是无辜的,先生,”年轻人回答说。看起来他连最起码的解释都作不出来。

“他没有罪,我敢发誓。20年了,我和雅克凯斯一直是好朋友——他是无辜的——

这件事真是太荒谬了。”

他什么情况都没有说出来,况且,汽车也只开出了很短一段路程。他们从萨布隆斯的波尔特街穿过去,就驶上了纳伊利街,两分钟以后,他们在一条又长又窄的胡同前停了下来,胡同的两边是高墙,顺着高墙往前走,他们来到了一间小平房门口。

加斯东-迪特里尔按响了门铃:

“夫人和她的母亲在一起,她们都在客厅里呢。”开门的女仆说。

“我想进去见一见两位夫人。”他一边说,一边就带着雷莱恩和霍赖丝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大小适中、装备漂亮别致的房间。平时,这个房间肯定也用来作书房。

两个女人坐在那儿,低声啜泣着。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她朝着加斯东-迪特里尔走了过来。加斯东把雷莱恩到这儿来的理由给她解释了一遍,她马上就哭了起来,而且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抽噎:

“我女儿的丈夫是无辜的,先生。雅克凯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人,一个好心肠的人!谋杀他的堂兄吗?他还祭拜了他的堂兄呀!我敢肯定他不是罪犯,先生。是有人想给他栽脏,置他于死地。哎,

先生,这件事会要我女儿的命!”

雷莱恩意识到,所有这些人在清白无辜的观念下已经生活了好几个月。他们相信一个清白无辜的人永远都不会被执行死刑的,但是,死刑要执行的消息却传来了,这已经成了无法逃避的现实,他们几乎快要被逼疯了。

雷莱恩朝另一个可怜的人走了过去。他弯下了腰,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她还很年轻,长着淡黄色的漂亮头发。她绝望极了,悲伤地抽抽噎噎哭着。霍赖丝已经把一张椅子搬到了她的旁边,温柔地让她把头靠地自己的肩膀上。雷莱恩对她说:

“夫人,我真不知道能为你们做点儿什么,但是,我用我的名誉向你们担保,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对你们有用的话,那个人就是我。所以,我请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清楚地回答,以便扭转这件事的局面,你们肯定希望我对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这件事和你们有相同的见解。因为他是无辜的,难道不是吗?”

“噢,先生,他的确是无辜的!”她放声大哭起来。这个女人的全部精神都寄托在这几句话里。

“虽然这件事你已经确信无疑了,但是你已经没有办法把这件有把握的事情告诉法庭。好了,现在你必须让我来分担这件事情。我不要你详细地叙述情况,也不要你再经历一次已经遭受过的可怕的盘问,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就行厂。这样做你愿意吗?”

“我愿意。”

雷莱恩对她的影响已经见效了。他只问了几句话,就成功地让她镇静了下来,她鼓起勇气,满怀希望地服从了。霍赖丝再一次感觉到,所有的男人都具有这种才干、权威和说服别人的能力。

雷莱恩请这位母亲和加斯东-迪特里尔完全安静下来之后,就开始问了起来:

“你丈夫是干什么的?”

“是保险经纪人。”

“他在生意上运气怎么样?”

“到去年为止,一直都不错。”

“这么说,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出现过金融危机了?”

“是的。”

“这起谋杀案发生在什么时候?”

“去年3月的一个星期天。”

“谁又是这起谋杀案的受害者呢?”

“吉洛姆先生,他家的一个远房堂兄,住在苏雷斯内斯。”

“总共被盗走了多少钱?”

“6万法郎,这些钱是他的堂兄头一天收到的,他准备用这笔钱来支付长期以来一直没有还清的债务。”

“你的丈夫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他的堂兄星期天打电话和他聊了一会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雅克凯斯一直认为,他的堂兄不应该把这么一大笔钱存放在家里,而应该在第二天把钱存到银行里。”

“这件事是早晨发生的吗?”

“是在下午1点钟。雅克凯斯原打算到吉洛姆那儿开着他的摩托车出去。可是他觉得太累了,就告诉吉洛姆他不愿意出去了,所以,那天他在家里呆了整整一天。”

“家里只有他自己吗?”

“是的,两个仆人都出去了,我和我的母亲还有我的朋友迪特里尔一起到怖娜斯影院看电影去了。晚上,我们才知道吉洛姆先生已经被杀害了。第二天早晨,雅克凯斯就被逮捕了。”

“有什么作为证据呢?”

这个可怜的人犹豫了一下回答说:“犯罪的证据是明摆着的,也是无法抗拒的。”接着,雷莱恩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她没有停顿,又继续说了下去:

“杀人犯骑着一辆摩托车往苏雷斯内斯方向去了。在检查摩托车留下来的痕迹后发现,那些车痕正是我丈夫的车子留下来的。他们还发现了一块标有我丈夫名字起首字母的手绢;发现了他过去常用的那支左轮手枪。最后,我们的一个邻居坚持说他看见我丈夫在3点钟的时候骑着摩托车出去了,另外一个邻居说他看见我丈夫4点30分进了家。这件谋杀案是在4点钟发生的。”

“雅克凯斯在为自己的辩护中说了什么?”

“他说他整个下午都在家里睡觉,就在他睡觉期间,有一个人进来,把那辆没了气的摩托车车锁打开,然后开着摩托车到苏雷斯内斯去了。至于那块手绢和左轮手枪,它们原来都放在工具袋里,杀人犯用了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看来这是一种似乎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释。”

“是的。但是原告及其律师提出了两条反对的理由。第一条理由是,没有人,绝对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丈夫会一天呆在家里,因为,正相反,每个星期天下午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出去是他的习惯。”

“那么,第二条理由呢?”

她激动起来,发着牢骚说:

“杀人犯曾经打开了吉洛姆家放食品的橱柜,还喝了半瓶子葡萄酒,而且很明显,在酒瓶子上留有我丈夫的指纹。”

此时,她看起来好像已经精疲力竭了,就像失去了全部的希望。雷莱恩介入这件事情以后,又重新唤醒了她的希望。可是,在把不利的因素累积起来之后,这种希望又突然消失了。她又一次消沉下去,陷入了沉思默想之中,尽管霍赖丝对她倾注了深深的爱,也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位母亲颤栗地说:

“他不是罪犯,对吗,先生?他们不能惩罚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他们没有权利杀死我的女婿。噢,亲爱的,噢,亲爱的,像这样受折磨,我们这是干了什么事呀?

我叶冷的马德莱娜!”

“她会自杀的,”迪特里尔吃惊地说,“她将永远不能忍受他们把雅克凯斯送上断头台的舆论压力。她即刻就会自杀的——就在这个非同寻常的夜晚——”

雷莱恩在房间里来回来去地踱着步。

“你帮不了她什么忙了吧,对吗?”霍赖丝问。

“现在是11点3o分,”他十分焦急地回答说,“这个案子明天早晨就要执行了。”

“你认为他犯过罪吗?”

“我不知道一,我不知道一。这个可怜的女人深信自己的丈夫是无辜的,这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这件事不能搁下不管。这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了,他们彼此之间都承认他们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而且——”

雷莱恩从沙发上站起来,点燃了一支香烟。他一支接一支地连续吸了3支烟,没有一个人说话打断他的思路。他不时地看、看自己的手表,每一分钟都是那么重要!

最后,他的思路又回到了马德莱娜-奥布里厄兹这里来。他握着她的手温和地说:

“你不应该自杀,这件事就是到了最后一分钟都会有挽回的希望。至于我,我可以向你保证,直到最后、分钟,我都不会失去勇气和信心。但是,我需要你冷静下来,树立起自信心。”

“我会冷静下来的。”她露出一副让人怜悯的样子说。

“自信心呢?”

“我有信心。”

“好了,等着我,从现在起,两个小时之内我就会回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迪特里尔先生?”

就在他们迈进汽车的时候,雷莱恩问这位年轻人:

“你知道在巴黎,离这儿不远,有一家客人很少的饭店吗?”

“有一家吕特蒂啤酒店,我在这家酒店的一楼住过,离泰娜斯影剧院不远。”

“好极了,那就太方便了。”

一路上他们几乎很少说话,还是雷莱恩先对加斯东-迪特里尔说:

“根据我的记忆,那些钱的数量事先已经有人知道了,是吗?”

“是呀,吉洛姆先生把6万法郎夹在了他的一本袖珍书里。”

过了一阵子,雷莱恩抱怨说:

“整个问题的症结就在这儿。这笔钱到底在哪儿呢?假如我们能找到这笔钱,所有这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在吕特蒂啤酒店一间装有电话的单人房间里,雷莱恩喊侍者送来了午餐。侍者走后,当只有他、霍赖丝和迪特里尔单独留下来的时候,他果断地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请接警察局。喂!喂!是警察局吗?请帮我接犯罪调查处,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情况要和你们交换一下,我叫普林斯-雷莱恩。”

他手里握着电话听筒,转过身来对加斯东-迪特里尔说:

“我看我们可以请一个人到这儿来,你们说怎么样?我们不会受到什么干扰吧?”

“当然不会。”

他又一次拿起了听筒:

“是犯罪调查处处长秘书吗?嗅,好极了!秘书先生,我已经和迪杜伊斯先生通过好几次电话了,我还给他提供了一些极为有用的情况。他肯定还记得普林斯-雷莱恩吧。也许今天我就能让他看一看杀人犯奥布里厄兹从他堂兄那儿偷走的6万法郎到底藏匿在什么地方。要是他对这个建议感兴趣的话,就请他派一个监察员到泰娜斯影剧院附近的吕特蒂啤酒店来一趟,我会在这儿和一位夫人,还有奥布里厄兹的朋友迪特里尔先生等着。再会,秘书先生。”

雷莱恩把电话听筒挂起来的时候,他看见霍赖丝和加斯东-迪特里尔和自己面面相觑,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奇的神情。

霍赖丝悄声低语道:

“那么,你知道了?你已经发现了——?”

“什么都没有。”他说着就朗朗地笑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我当然要表现出我知道的样子,这并不是一种拙劣的方法。咱们吃午餐吧,好吗?”

挂钟的指钟已经指向差一刻一点。

“调查处派来的人马上就会到这儿,”他说,“最迟不超过2o分钟。”

“如果没有人来呢?”霍赖丝反对这样做。

“他们不来人才会让我吃惊呢。当然,假如我给迪杜伊斯先生捎去信儿说‘奥布里厄兹是无辜的’,不管我留下什么印象都会败下阵来。在死刑执行的前一天,要想在警察局或司法界的人士面前证实一个被判了死罪的人是无辜的,用处已经不大了,也许一点儿用都没有了。从现在起,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的命运就掌握在死刑执行人的手里了。但是,从保证6o张钞票安全的角度来看,就是有一点麻烦也是值得的。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这也上是本案中最薄弱的环节,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追回那6o张钞票。”

“这么悦,这些钱的下落你什么都不知道呀。”

“我亲爱的姑娘——我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我亲爱的姑娘,当一个男人不能解释这种或那种物理现象的时候,他就会采用某种理论来解释各种事情的表现形式,也就是说,每一件事情的发生,似乎在理论上都能说得通。现在,我就是在这样做。”

“总的来悦,你是在作出一种假设吗?”

雷莱恩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直到午餐要结束的时候,他才说:

“很显然,我是在作一次假设。如果摆在我面前的时间有好几天,我认为我的理论就是首先要排除烦恼,因为烦恼是建立在直觉的基础之上,同时,烦恼也是建立在几个散乱的事实基础之上。但是,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了,我就像刚刚搭上了一艘不知道航线的轮船。我相信它会载着我去寻求真理。”

“假如说你错了,那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除此之外,就太迟了。有敲门声。嗅,我再多说一句!

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要反驳我,无论是你,还是迪特里尔先生。”

他打开门,一个留着红色胡须的瘦弱男人走了进来:

“普林斯-雷莱恩?”

“是的,先生。你,当然,你是从迪杜伊斯先生那里来的吗?”

“是的。”

新来的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侦探长莫里苏。”

“我非常感谢你及时赶到这里来,侦探长先生,”普林斯-雷莱恩说,“但愿杜伊斯先生派你到这儿来任我使用,他不会感到遗憾。”

“你完全可以随意使用,我已经让另外两个警员留在外边的街上了,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一直和我在一起处理这个案子。”

“我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雷莱恩说,“甚至我都不会请你坐下来谈。因为,我们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要把每一件事情都定下来。你知道这个案子所涉及到的事情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吗?”

“是关于吉洛姆先生被窃的6万法郎钞票的事吧,我这里有数字。”

雷莱恩的目光移到了侦探长递给他的纸条上,他说:

“数字都正确,两张目录表一模一样。”

侦探长莫里苏看起来非常激动:

“本探长认为,你的观察是最重要的,那么你能带我去看一看吗?”

雷莱恩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侦探长先生,这是一次私人的调查——是一次最彻底的调查。我马上就把这次调查的结果向你作出解释,经过这次调查,事实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了。在从苏雷斯内斯返回来的路上,杀人犯把摩托车放进迪鲁勒大街的车房以后,就窜入泰娜斯大街,进了这幢房子。”

“这幢房子?”

“是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

“藏他盗窃来的不义之财,60张钞票。”

“你想要怎么样呢?这些东西在哪儿?”

“在6层楼的公寓里,杀人犯有公寓的钥匙。”

加斯东-迪特里尔惊奇地大叫了起来:

“可是,在6层楼只有一套公寓,就是我住的那个公寓!”

“完全正确;就在你和奥布里厄兹夫人还有她的母亲看电影的时候,杀人犯趁机利用你们不在。”

“不可能!除了我自己谁都没有钥匙。”

“有一个人没有钥匙也可以进去。”

“但是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莫里苏插话说:

“来,让我们彼此之间互相理解吧。你说那些钞票藏在迪特里尔的公寓里吗?”

“是的。”

“那么,当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第二天早晨被逮捕的时候,那些钱应该还在那个地方?”

“那是我的意见。”雷莱恩说。

加斯东-迪特里尔禁不住大笑起来:

“但是,这么解释是不合理的,要是有的话,我早就发现了!”

“你找过这些钱吗?”

“没有,不过,不知什么时候,我就会无意中发现它们。那个地方不太大,也就是够放一只上窜下跳的猫。你愿不愿意去看一看呢?”

“无论它小也好,大也好,放6o片纸还是足够的。”

“当然,任何事情都存在可能性,”迪特里尔说,“还有,我必须重复说一遍,就我所知,没有任何人进过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只有一把钥匙;我就是自己房屋的管理人;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明白

霍赖丝也理解不了这件事。她双眼凝视着普林斯-雷莱恩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他内心深处最深奥的东西。他在玩什么把戏呢?她还有义务对他所说的事情给予支持吗?直到她说下面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才从雷莱恩的脸上移开:

“侦探长先生,既然普林斯先生坚持认为那些钞票藏在楼上,最简单的事情不就是上楼看一看吗?迪特里尔先生带我们上去吧,好吗?”

他们四个人一起爬上了这幢楼房的第6层。迪特里尔先生开门以后,他们就进厂这套小型公寓。这一套房包括客厅、卧室、厨房和卫生间,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得考究而又井然有序。显然,客厅里的每一把椅子都有自己明确的位置,几个烟牛放在一个杂物架上,旁边还有几盒火柴。3支拐杖按照自己本身的长度排列着,分别挂在3个钉子上。在窗户前的一个小桌子上,有一个放帽子的盒子,里面铺着薄纸,迪特里尔小心地把毡帽放进去,接着又把自己的手套放在盒子旁边的盒盖子上。

他的一举一动看似很沉着,可实际上,却呆板得很。他东摸摸西看看,就像在为他们选择地方。的确,雷莱恩一挪动什么东西,迪特里尔马上就流露出一些抗议的神情。一会儿,他又把帽子从盘子里拿出来,扣在自己的头上;他打开窗户,胳膊肘倚靠在窗台上,他的后背朝着房间的这个方向,就好像目不忍睹这种野蛮的行径一样。

“你说的话到底是准呢,还是不准?”侦探长问雷莱恩。

“肯定准,肯定准,我敢肯定那60张钞票在谋杀案发生之后,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咱们找一找吧。”

这件事做起来容易,他们马上行动起来。半个小时以后,整个套间的犄角没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没有一件东西没拿起来过。

“什么东西都没有,”侦探长莫里苏说,“我们还继续找吗?”

“不找了,”雷莱恩回答说,“这笔钱已经不在这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这笔钱已经被转移了。”

“谁转移的,难道你就不能说得再明确一点儿吗?”

雷莱恩没有回答。但是,加斯东-迪特里尔却转过身来,满嘴喷着唾沫星子,一口气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侦探长先生,你愿意就这位好心人看见这笔钱被转移一事,让我做一次更明确的说明吗?所有这一切意味着,在这个地方有一个不诚实的人,那笔杀人犯藏起来的钱被那个不诚实的人看见后偷走了,并且寄存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这些只不过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先生,难道不是吗?你是在控告我犯了盗窃罪,是吗?”

他往前走了几步,用拳头敲得自己的胸膛咚咚作响:“我!我!我找到那笔钱了吗?我为了自己把它们藏起来了吗?你怎么敢这样认为!”

雷莱恩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回答。迪特里尔勃然大怒,他把侦探长莫里苏拉到一边,大声喊叫:

“侦探长先生,我对这场闹剧,同时也对你不明真相参与了这场闹剧,表示最强烈的抗议。在你到这儿之前,普林斯-雷莱恩告诉这位夫人和我本人,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随随便便介入这件事是在冒险,他相信运气,事情正按照他提出的第一方案进行。你不会否认吧,先生?”

雷莱恩没有开口。

“你回答我的问题呀?你自己解释一下,真的,因为你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却提供了最不可信的事情。要想说我偷了那笔钱,这很容易,但是,这笔钱到底在不在这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是谁把这些钱拿到这儿来的?杀人犯又为什么要选择这套公寓来藏这笔钱呢?这一切是多么愚蠢,多么不合乎逻辑,多么荒唐!

把你的证据给我们拿出来呀,先生,只要一条证据。”

莫里苏侦探长的样子非常窘迫。他扫视了雷莱恩一眼。雷莱恩说:

“既然你想要具体的细节,我们可以让奥布里厄兹夫人亲自说一说具体的细节。

咱们下楼去吧,和她通个电话,一分钟以后,所有这一切我们就都知道了。”

迪特里尔耸了耸肩;

“你请便吧,不过,那也是浪费时间!”

他看上去非常愤怒。由于长时间地站在窗户劳,在炽热的太阳的烘烤下,他浑身上下都沁出汗来,他走进自己的卧室,拿了一瓶水出来。他呷了几口水,然后,就把瓶子放在窗台上。

“快跟着走啊。”他说。

普林斯-雷莱恩低声轻笑了起来:

“你看起来是急于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是急于要揭露你的真相。”’迪特里尔一边反驳说,一边猛然间关上了门。

他们下了楼,来到一个有电话的单人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雷莱恩向加斯东-迪特里尔要了奥布里厄兹家的电话号码,就拿起了听筒,电话很顺利就接通了。

来接电话的女仆人回话说,奥布里厄兹夫人控制不住极度绝望的心情,晕了过去,现在,她正在睡觉。

“请把她的母亲叫来,就说普林斯-雷莱恩有急事要找她。”

他把另一个电话听筒递给莫里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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