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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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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投出去的简历有了回音,去掉若干坑蒙拐骗的猎头公司,比较靠谱的还真有几个。www.xiashucom.com我首先去了一家经理助理的文化公司。还特意请了半天假去面试。公司藏在深不见底的胡同里,hr是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张未老先衰的脸,看地板都是满脸焦虑。他告诉我,公司找人是因为最近承办了一个选美比赛,正在进行培训,缺人手,要找个人打杂。

我跟着他里里外外走了走,很多正在跟着礼仪老师学走台步的小姑娘们羞涩地抬起头,冲着我们微笑。未老先衰hr非常装逼地挥挥手,让她们专心训练,又凑过去和礼仪老师咬耳朵嘀嘀咕咕。

有个站我身边儿的小姑娘偷偷问我,“姐姐你是记者么?”

我一愣,“你从哪儿看出我是记者?”

小姑娘岁数不大,心眼儿不少,小嘴儿很甜,“姐姐你一看就像文化界的,特有气质那种,和上回来那个记者姐姐一样。”

我听笑了,“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比赛啊?”

小姑娘有点紧张,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努力维持着自信,“我觉得经常在外边锻炼一下对提高自己的能力有好处,而且,嗯,姐姐我特别喜欢巴黎,特别希望将来能去巴黎高师念书,我觉得这次大赛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噢对了我特别渴望能去巴黎参加总决赛……”

我有点好奇她怎么想的,觉得自己能一跃从草台班子里蹭地一下蹦到巴黎高师,可能是言情小说很多都这么写,好莱坞的电影也这么拍的缘故,所有的小麻雀都有了会变成凤凰的自信。未老先衰hr回来了,她已经溜回队伍里,甜甜的冲我微笑。

我有点看不下去,这种性质的比赛每年有上百个,不外是穷苦人家女儿梦想高级妓女之路。真是高官家的千金也不会光胳膊光腿地在台上让这些流氓检阅。

我对未老先衰hr摇了摇头。

那些小姑娘让我看了心酸,我知道她们为了站在这里,已经从牙缝里抠出一个月或几个月的伙食费,她们天真地以为聚光灯照在自己身上,自己就会像草鸡变凤凰一样变成公主。我想起自己刚来这个傻大傻大的城市的时候,住在一股霉味的地下室,挤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共汽车上奔赴各个人才市场,每天都顶着烈日在大路上走啊走,每天都像在迷茫中度过,不知从哪里来,不知到哪里去,不知要干什么,每天不停的追问自己,这种感觉和电脑里的一个屏幕保护程序很象,那个程序叫三维管道,一个在黑暗的三维世界,一个管子不停的往出长,朝着任意一种方向,横七竖八永无止境的拐下去,一直拐到黑暗的所在。每次看到这个程序,我都害怕,害怕我的生活同它一样,不知要拐向哪里,那些未知的黑暗是如此令人惶恐。

无精打采地回去,过马路的时候鬼使神差般地把鞋跟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插进了下水道盖子上。

我累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累、烦,以前还能靠一口真气活下来,现在,这口气越来越小。支撑不起我沉重的肉身。

试着抬脚,抬不出来。我干脆脱了鞋蹲在地上,以拔萝卜的姿势拔鞋。

旁边有人看热闹,我头也不抬,看吧看吧,反正你们不看热闹也没什么更有意义的事好做。

太阳很烈,我看着自己的汗珠啪啪啪地摔在地上,简直听得到它们摔碎又飞溅起来的声音。

用了很大力气,忽然手上感觉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鞋跟断了,我抱着最喜欢的高跟鞋的遗骸愣了30秒。

真这么背吗?我一脚高一脚低走了几步,觉得实在不可能这样回去。转身到路边地摊去买塑料拖鞋,卖拖鞋的大妈早就眉开眼笑等着我了,我提起鞋,她说“二十。”

我大惊,“坐地起价?这种鞋在我们楼下超市卖五块!”

大妈笑眯眯的看着我,“这不是不在您家楼下吗?”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烈日当头,我看着身价倍增的拖鞋,一股悲愤涌上心头。反正是要破财了,干脆买个痛快。站起身,打了个黑的。

大妈急了,在后面一连声报价,“十五!十块!行!五块就五块姑娘你回来!”

我面无表情坐进那辆破破烂烂的普桑,妈的,姐们儿长得很像冤大头么?

的哥估计也看到了我刚才那光辉的一幕,抿着嘴笑,问,“去哪里?”

我闭着眼说,“四季青桥。”

的哥说,“好,那一带我不熟,到地儿您招呼我一声儿。”

这师傅业务不熟练,一会儿我得跟他多磨磨看能不能把零头省下来。

这师傅的业务,比我想象的还要烂。

我像个巡警一样一路高喊,“右右右,转了转了!”“就前边那路口!”“是这条路吗?唉我也搞不清了,你是司机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

按理说出租车上总有个跟车队同事随时联络的对讲机还是电台什么的,这哥哥的小破车简陋到连这都没装。紧着喊,还是开过了路口,又得兜个大圈子。

我抱着鞋想,还能更倒霉点么?

很快到了单位门口,我紧紧攥着钱夹,“多兜那一圈不能算我头上吧?”

通常情况下,的哥听到这句话就会扯着嗓子吼他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老婆更年期儿子娶不上媳妇汽油涨价车份儿太高,但这个的哥非但没有大吼,反而羞涩地笑了一下,“怪我怪我,我路不熟。”

的哥还会害羞呢,我头回见。会害羞的的哥比会脸红的小姐都少,我真幸运,遇到一个菜鸟。

我把钱夹握得更紧了,“还是三十吧?”

其实平时这一段路至少是三十五,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总是习惯欺负那些看起来好欺负的人。再说我讲价从来就没成功过。

对方笑了,“你去吧,不收钱。”

我一愣。

的哥同学笑得暧昧,“我不是出租车司机,就是顺路送你一段。”

我不喜欢男人那样对我笑,有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以为自己魅惑狂狷无坚不摧,当他们觉得某个傻妞儿很好骗的时候,就会这么笑。

但有车可蹭还是值得高兴的,我欣慰地把钱夹塞回包里跳下车,省下钱了,我真心地觉得高兴。

跑了两步想想不太礼貌,回头冲伪的哥挥挥手,“走好啊。”

伪的哥摆出一脸自以为是的真诚,“我送了你半小时,你至少说声谢谢吧。”

“我又没求你送我。”

伪的哥做受伤状,“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样儿啊?妹妹你也不小了,不能这么过了河就拆桥吧?你要就这么走了,哥可没法活了。”

那没办法,我的风格就是蹬鼻子上脸提起裤子不认人起床后问人家贵姓。

我看他,“河都过了还要桥干吗呀?”

他耍赖,“你要是不说谢谢哥哥没想到你不光长得帅人品还这么好我就不活了。”

我看着他,“谢谢啊,没想到你不光长得这么那啥,人品还这么那啥……”

伪的哥喜眉笑眼再接再厉地耍赖,“你要不给我留个电话我就不活了。”

“你……”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有完没完啊”,就看见韩荆同学站在单位门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凝视着我们。

妈的看来要时来运转了,我立刻俯下身,“没问题啊哥哥,手递我。”

一笔一划地把手机号抄在伪的哥巴掌上。

临完还学着余姗姗的腔调娇滴滴地说,“callme~~”

伪的哥看到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颇有点惊讶兼喜出望外,但根据敌进我退原则,我既然表示了热情,他就要端端着架子,于是****一笑便绝尘而去。

我心花怒放,哼着小曲儿扭着腰走进单位大门。做出副全身心沉浸在新奸情中,完全没注意到一边石化的韩同学的嘴脸。

是啊,唯一比有男人等着你回来更爽的就是,有另外的男人送你回来。

回到办公室,立刻感到气氛微妙的变化。大家都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眼神看着我,程莹居然主动地给我一杯水。程莹是编辑大姐最喜欢的员工,因为她是新人,没钱而且长得不好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大姐在远远不如自己的人面前是非常善良的,天天对她嘘寒问暖,但程莹并不怎么吃她这套,因为巴结大姐没什么实惠,既不能涨工资也不能休假。

大姐显然也看到刚才那一幕了,因为她脸色很阴沉,很不高兴。但她又要努力做出和我亲近的样子,热情的摸着我的肩膀说,“小窦啊,这条丝巾好漂亮,刚才是你男朋友送你回来啊?”

我简直想引吭高歌一曲,啊,原来让大家对我改颜相敬的办法居然这么简单,轧个姘头就可以了。虽然只是一辆破破烂烂的桑塔纳,但显然我此刻已经升级到“半只脚踏上有钱男人的床的破鞋”的地步了,我在职业做鸡手册编辑部很有昂首挺胸的资格了。

我装出一副低调又矜持的嘴脸,“一般啦,哪里就谈到男女朋友,就是普通朋友的。”

编辑部大姐眼光闪烁,“是吗?你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

她的表情真的很像我一个不大好看的女同学,该女同学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监视哪个漂亮女生夜不归寝,然后给对方挂上“破鞋”的名头,再打电话与群众分享她的监视成果,直到全校都知道。我们入学一个月她就打听到了校花学姐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夜深人静之时讲给我们听,嗓子讲哑了,喝口水继续坚持。从她身上我懂得了:一个正经妇女一生所作的重要工作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就是:与荡妇划清界限,唾弃她,辱骂她,送她口水或白眼,坚决将狐狸精从双目所及的范围内清除出去,这才能显得自己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

我纯洁地一笑,“哪有什么关系啊,才刚刚认识。”

编辑部大姐狐疑地看着我,我装三好学生逼,无比诚恳地回看她。

好容易把大姐哄走了,我长吁一口气,没有性生活的人心理都有问题。

虽然只是虚假经济、泡沫繁荣,但我还是心情大好,趾高气扬走到桌边坐下。丹朱不失时机地发来一条短信,“怎么办啊?我又把投资人给睡了!”

我知道她心里其实爽得很,按照女演员睡人标准,睡到制片或是投资的,都是赚大发了,次一级的才去睡导演,实在连导演的房都摸不进去才会去睡灯光、舞美……如果有人居然不图名不图利地睡了不知名的男演员,那简直就是纯真的爱情了,先不管对方有没有老婆。

我回短信骂她,“睡就睡了呗,也不用睡得这么高调,高手都是云淡风清的睡男人的好不好?反正你处理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驾轻就熟,搞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上都上过了,难道你还要标榜你是良家妇女,咬着牙念着《烈女传》被睡的?”

说起来,丹朱还真有一张“良家妇女证”,从七浦路小市场淘来的。

“不不,我原来以为他是属龙的,没想到孙子是属蛇的!我的十二生肖计划啊!就这么让丫耽误了!”

上次上网看到有个女的发帖炫耀她睡过的十二星座男友,丹朱当即大怒,决定玩个跨度更大的,把十二生肖也挨个上一遍。

我不欣赏这个计划,想想要完成这个目标,就要上比自己大十二岁的老男人,或者是横下心去上比自己小十二岁的正太,无论哪种都不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只好劝她另辟蹊径,“我要是你,就去买张世界地图,往卧室墙上一贴,上完哪个国家的咱就把它涂黑了,啥时候上到全世界都黑云压顶了啥时候算完,不比什么十二生肖有挑战性啊?”

“对啊”,丹朱醍醐灌顶,“宝贝儿你真聪明,我太爱你了,这就买地图去。”

“黑到非洲时候小心点,多带一层套儿,谣传地大有个师姐就是栽在尼日利亚哥哥床了。”

丹朱总认为,谁搞过的男人多谁就牛逼。就像我一度以为,谁搞的男人牛逼谁就牛逼,其实这都不大靠谱,搞完了,他还是他,你还是你,用过的男人,其实就像用过的安全套不值得炫耀。何况现在好多搞杂志的搞发行的都一窝蜂的跑去做电影,街上一块广告牌砸下来都可以砸死几个导演几个副导演,影视界人士由此显得很廉价,睡了也没什么可吹嘘的。

我想起余姗姗和赵珍妮,她们才是可怕的理性动物,该睡谁,怎么睡,睡多久,一路分工明确地睡下去,一直走到金字塔顶层,成为另一个阶层的人,完全为了前途而睡,这真是非常需要毅力的。丹朱就简单多了,这姐姐基本是为了****和征服欲而睡,她睡投资人未必是图财图名,而是为了在一众女演员中炫耀,表示天下没有她丹朱摆不平的男人。从开始梦想着白马王子,到现在要求降低到找个可以骑的男人,这是说明我们都现实了。

还是说明大家都有病。

有人十分矜持十分装逼咳嗽,我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立刻被吓了一跳。

韩荆同学正站在我办公室门口踱来踱去,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但当我看到他时,他还是自欺欺人地做出一个“刚好路过”的表情。

我只好配合他,“主编好,吃了吗?”

韩荆一抬眼皮,“没吃。”

“噢,没吃回家吃去吧。”

韩荆绕了两个圈,终究还是没舍得回他自己屋里,一边乱翻文案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男朋友挺帅啊?”

他这是转着圈地自我吹捧和打击敌人,我不记得伪的哥长什么样,只记得他戴个眼镜,穿着某电脑公司免费发放的大t恤,看起来像个勤俭节约的it青年,跟“帅”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的。

我貌似漫不经心实则喜不自胜地说,“一般吧,我主要是对他身材比较满意。”

“这么快就见着身材了?你们进展挺快嘛。”

“是啊,一见如故,就不弄那些假招子了。再说我就是一个俗人,喜欢肌肉型的。”

“就可惜他那车……”韩荆欲言又止。

“车破点没关系嘛”,我诚恳地看着韩荆,“我们看的是人,不是车,是吧?再说我自己还天天挤地铁呢,哪有资格说别人。人贵有自知之明嘛。”

韩荆被我噎得停了三秒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做出推心置腹的表情,“咱们还是朋友吧?”

“是吧?怎么?”

“作为朋友我有义务提醒你一句,报复别人也犯不上委屈自己。”

“没委屈呀,我挺不好意思的,人家硬是不在乎我高攀”

末了假惺惺地拎了几张胶片走开,走前恶毒地丢下一句,“原来你条件并不高呀……”

“品味差是吧?”我翻了翻白眼,“没办法,我想起他就魂不附体。”

韩荆愣了一下,僵硬地走出办公室,暗示自己受了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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