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舟站在原地没有动。

剑光很快斩过来, 却在靠近许轻舟的时候化为了碎片。

幻境破碎的时候，许轻舟最后看了昭华帝君一眼。

那人站在九天之上，双手握剑，眉眼间都是凌厉。

他印象中的师父好像一直都是温和甚至有些老好人的, 没想到当年也曾有过这样凌厉的剑光。

……

许轻舟睁开眼睛, 闻到了草木的潮湿气。

借着一点微弱的天光, 许轻舟勉勉强强辨认出，他现在在的地方应该是白天来的小路。

他往周围看了一圈, 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他放弃了找洛云笙，正想辨别一下方向，忽然听到旁边的声音有些不对。

他回过头，一道黑影在草木中一闪而逝。

看身影有些眼熟。

许轻舟直觉有问题, 立刻跟了上去。

……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洛云笙身边的许轻舟就不见了人影。

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烈。

洛云笙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想也不想地顺着向着灵力波动的方向走了过去。

……

”报！天河的水……断流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者悠悠叹了一句，对洛云笙说：“云笙啊，我卖个老, 叫你一个名字。既然天道觉得已经到了这个缘法, 你我就都是应劫之人。你师父和师兄已经去了, 灵昭山一脉就剩了你一个人，接下来再有什么灾劫就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去挡吧。好歹也比你们这些年轻的娃娃多活了几千年, 保命的东西总是有几样的。”

灵昭山就是天河水的源头, 洛云笙站在已经干涸的天河边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再怎么厉害的手段，在天道面前，都是蝼蚁。

天地运行有自己的规则, 什么族群什么时候兴盛兴盛到什么时候都是有定数的。

万万年以来，天道一共降下了三次大劫。

第一次大劫是天地初开以后，上古大神的力量难以控制，就被天道送去了合道；后来天地需要建立黑白秩序，神和魔就从道中衍生。后来秩序已经稳定，魔族杀戮之气太重，对天地运行弊大于利，于是天道降下第二次大劫，有了神魔大战，魔族就此销声匿迹；第三次大劫，就在当下。

人类在大地上繁衍，有了国家律法，有了男耕女织，有了六道轮回，甚至逐渐认清了天地的秩序，获得了可以成长的力量——这个时候，慈悲的神明也就渐渐失去了作用。

无用的东西，留下来只会影响平衡。

神族从出现之时就注定顺应天道，免对天道的指令，只能选择接受。

老者也跟着看了两眼下面的河床，不想再说什么，摸了摸胡须，施施然离开了天河。

他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沧海桑田的场景。

洛云笙不知道站了多久，一个小童子忽然走过来向他行了个礼，偷眼看了他的脸色一眼。才敢开口：“仙君，许仙君回来了。”

洛云笙的睫毛颤了一下，声音有些冷淡：“让他过来吧。”

小童子应了一声“是”，下去叫人了。

不多时，洛云笙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个人太熟悉，他单是听见这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他有些头疼地回过头，问：“许轻舟，你回来做什么？”

眼下天界正乱成一团，许轻舟在这关头回来，他怕顾不上他。

许轻舟闻言翻了个白眼：“师父又没有把我逐出师门，这灵昭山我还不能不回来了不成？”

洛云笙不想跟他争吵，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许轻舟倒是继续说了，一上来就给他找不痛快：“哟，这天河水源头果然是干了，怪不得我看黄泉那边都只有浅浅一层了。”

天上天河，地上黄泉，两者气运相通，一方出了事，另一方也必然能感应到。

怪不得明明还没有通知地府那边，许轻舟就来了。

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洛云笙想到已经到来的天劫，忽然想再好好看许轻舟一眼。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