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刚想到言朝, 洛云笙就推门走了进来。

洛云笙把手中拎着的餐盒放在桌子上，叫靠在窗户边上的许轻舟过来吃饭，然后说：“言朝回来了。”

许轻舟愣了一下，“唔”了一声, 懒洋洋地走过来坐来掰开了一次性筷子：“回来就回来吧, 咱们还能过去把他重新怼进石洞不成。”

哪怕言朝这次活下来了, 依照他这些年犯的事儿，估计天道也容忍不了多长时间了。

因果因果, 中的因结的果，因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就必然会有果，世间的道就是如此，向来是不讲任何情面的。

洛云笙笑了笑, 也跟着拿起了筷子：“我订了后天的车票，明天空出来，正好在附近转转。”

昆仑山附近风光壮美，风土人情也有意思，既然来了，不顺便逛一逛就可惜了。

许轻舟稍稍提了些兴致, 好歹这个时候还没忘了自己倒霉的发小：“秦柯他们呢？”

洛云笙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段时间一直被困在这里, 地府里头积了不少事, 被崔行押着回去处理事情了。”

许轻舟想象了一下秦柯这个时候的惨状，彻底高兴了。

幸福这中东西, 永远都是对比出来的。

两个人第二天在附近转了一圈, 第三天一早就坐上了回平城的火车。

二哈一如既往的被随便找了辆拉煤的车怼了进去，气得挠了一路的车皮。

……

这一天正是冬至。

冬已经很深了，在苦寒的西北山地更是如此。

虽然当初是来主持遗址发掘的，可是这样的天气, 土都冻硬了，自然不好开挖，这次来只是做了一些考察和准备的工作，具体的发掘至少也要到来年开春了。

这些准备工作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学校特批了两个月的时间。学生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来学习的，言朝跟队里的几个老师商量了一下，索性跟附近的考古研究院联系了一下，让学生们过去打了一个月的杂。

眼下两个月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明天就是回平城的日子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屋里烧起了炉子，炉子上温着酒。沸腾的酒液顶起了壶盖，蒸腾得满室都是酒香。

研究院的副院长亲自给言朝倒了一杯酒，乐呵呵道：“咱们这边地偏工作又清苦，一向没有人愿意来，年底积压了不少事。这次多亏你们这些学生，可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言朝的眼镜被腾起的酒雾模糊了一片，他索性摘了下来放到一边。闻言，他温和地笑了笑：“是应该多谢你们，没有你们行方便，学生们也学不到这么多东西。”

副院长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言老师，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得意门生也跟过来了吗？怎么一直没见他？”

言朝动作不着痕迹地僵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他家里出了点事，请假回去了。”

副院长目露遗憾：“这样啊……”

言朝看着副院长的脸色，宽慰道：“他还年轻，没了这次机会将来也会有其它机会。”

副院长释然一笑：“也是，年轻人，将来总是有机会有前途的。”

他喝完了杯中的酒，自顾自咂摸了一会儿，忽然问：“言老师，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走？”

言朝把目光从外面的雪景中收回来：“订好了今晚的车票，今晚就走了。”

副院长也看向窗外的雪：“火车走一晚上，正好还能回去赶上冬至，也好。”

冬至这一天，要全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一次饺子才好。

冬至阳生春又来，来年春天定然是个好光景。

火车在第二天中午准时回到了平城。

一帮年轻人精力旺盛，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嫌累，出了车站跟言朝道了别，呼朋引伴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言朝目送着学生们离开，转身独自回了A大。

他把这段时间的报告和相关材料交到了系里，跟遇到的相熟的老师一一打了招呼，一个人进了一栋废弃的办公楼。

身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看着言朝的背影，跟旁边的人感叹：“小言老师脾气这么好，长得也好，怎么老大不小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旁边的人笑话他：“得了吧，老王，你是不是又想保媒拉纤了？”

那人笑骂道：“我倒是想保这个媒，也要有合适的姑娘才行。”

身后同事们的议论声随着距离的拉远渐渐消失。

办公楼是学校的门面，当年几个功成名就的校友牵头给A大捐了一栋四十层高的大楼。原本这栋大楼也用了几年，可是后来因为位置实在偏僻，加上陆陆续续出过几次事，后来也就渐渐废弃了，只是偶尔用来处理一些杂事。

来这栋办公楼里的人本来就少，加上现在还是在午休的时候，电梯里除了言朝空无一人。

四周是全然的寂静。

言朝又仔细想了一遍自己最近手头上的事务，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靠在电梯壁上阖上了眼睛。

大概人生本就荒唐，所以大半都是无用功。

……

许轻舟是在上网查资料的时候偶然刷到言朝自杀的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