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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德在我们体内(评索多玛 12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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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上的规则有序、条理分明使得《索多玛120天》(the120daysofsodom)成为马奎斯-德-萨德(marguisdesade)作品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部:这是一部最怪异的性倒错的一览表,四位高级妓女向四位堕落的权贵讲述淫猥奇事,作为插曲段落穿插在表现荒淫暴行的故事情节当中,以此来组织起作品的叙事。www.xiashucom.com那四位权贵时不时地要在由八位男孩、女孩和其他两性随从组成的一个(所谓的)"动物园"成员们身上实行这些被讲述出来的淫邪的性经验。所有的48人在长达四个月的时间里幽居于黑森林中的一座城堡之内。

这部作品的轮廓与那种典型的《十日谈》式的叙事轮廓并不一样:在此书的120天内,叙述者们每天讲述5个(短小的)故事,最后总共得到600件猥亵逸事。可是,萨德只讲述了其中30天的故事。对那些剩下的故事,作者提供了一部详细的大纲,在其中每一桩逸事都写了聊作概要的几行文字。他还精确计算了在全书最后一段淫荡祭礼中被屠杀的人物数目,总共有30人被杀,且他们的死法各不相同。

如果说我过于强调此书形式设计上的规则有序,那是因为在确定此书的精神主旨之时,这一点至少与作品内容上的无羁的躁乱同样重要。努力通过秩序化系统的手段来耗尽恐怖与凶残无疑是促使萨德执笔协作的根本原因之一。

与此同时,也可以说在萨德的所有作品中,《索多玛120天》是最少"虐待狂"味道的一部作品。因为此书中占主导地位的并不是残忍苛酷而是令人反感的变态行为。这样说可能是恰当的:我们只是概述了充斥于这些"日子"里的暴虐和杀戮,而在这30个"日子"里有一个被过分强调的、详细描述的主题,即摄食排泄。计算一下记载下来的600件变态淫猥逸事之中,超过半数都与排泄物有关,甚至萨德的作品的最忠实的研究者和辩护者吉尔伯特-莱利(gilbertlely)也认为这种怪癖是"被过分地夸张了"。

因此,重复这些千篇一律的令人厌恶的细节并不能增加阅读趣味。《索多玛120天》被认为是最可怖的作品的最可怖的作品,它无疑应被归之于那些经常被提及但是很少被实际阅读的著作之中。我相信这是实际情况,甚至在今日法国,这部作品已从仅有少量珍稀印本成为了广泛流传的袖珍本系列丛书中的一种时,情况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我本人要求自己要以最大的精确度来谈论此书之时,也不得不承认我没有毅力通读全书每一章节,而且我认识的所有萨德的读者也与我的情况相似。但是尽管遗漏了许多章节,我也是以极大的兴趣沿随此书的内部机制主导结构而行,试图理解"此书是如何完成的",这部萨德的心智之作的不可遏阻的机器是如何运作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索多玛120天》是一部趣味独特的文本,因为它是在30天之内(依作者本人之说)一气呵成的第一部草稿。它包括了萨德作为备忘录而插写进去的一些笔记段落,这本是作者打算在校改之时便于更正的,但他终于未能完成这一计划。于是,在这部文本中我们同时看到了作者手写的一部最终成品和在制作过程中机器运作的情况。

这部手稿的历史是非常离奇独特的。萨德在1785年协作此书时,正作为犯人被关押在巴士底狱的一间小囚室内。四年后,在巴士底狱解放之时,手稿失踪了,萨德怎么也找不到它了。虽然手稿并未真正丢失,但是追索它的踪迹的过程也耗时150奶奶。直到最终它被以为著名的法国收藏家得到(似是天意,这位收藏家是萨德家族的一位旁系后裔)。这样才有可能在1935年出版了此书的第一个全本。

这部手稿本身也是与众不同的:为了躲避看守们的搜查,萨德把此书写在了长长的一卷好看的纸上,这一卷纸是萨德亲手用一张张的纸片粘贴起来的,从头到尾共有几百张小纸片。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有幸亲眼见到了这部手稿(这应多谢那位收藏家的千金的仁慈),此手稿一直保存在芳坦奈布鲁(fontainebleau)的著名的邸宅之内。这一纸卷正反两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为了妥善保存,萨德很明智地时不时将纸卷完全铺开,然后再以反方向重新卷起。这一次我可以亲睹这异乎寻常的浓密的端正整齐的手写的文字洪流、,每一行字完全平行,不偏不倚,没有任何一点增删,没有一丝遗憾。

这一切使得像我这样的人——每写一行字就平均有三四处涂抹的作者,面对萨德的手稿就会震惊得目瞪口呆。这部文本的第一稿,(尽管只是萨德在他的笔记中如是声称,我们也必须认定这是真实情况)描述的是最卤莽无羁的情感冲动的爆发,而其作为一部作品表现出来的形式则是极端冷静的、明晰的和规则的精神秩序。在萨德的艰苦卓绝的生命和工作的诸多方面中,这部手稿对于我来说是他最为特异和神秘的作品。我很清楚地意识到我一直在"从外部"来谈论萨德的这部作品,但是这正是我力图达致理解其"内部"是何物,它真正以为着什么的方法。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pierpaolopasolini)在依据此书改编拍摄的电影《萨罗,或索多玛120天》(saloolecentoventigiornatedisodoma)中,看起来他决意要让我们"从内部"来直面萨德的地狱。但是,这确是实际情况吗?

帕索里尼的影片《萨罗,或索多玛120天》的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缺乏系统的明晰性。以可憎可厌的影像来表现我们本身的勇气并不足以给予影片以非常意义;还需要的是决意确立这些影像能够暗示出来的效果。我的印象是帕索里尼在影片中留有三至四种未定的可能,而未能决心认真处理或许具有某些意义的其中一种可能。结果是影片对萨德的文字表现出了不必要的忠诚,反而远离了萨德作品的精神主旨,并且这也无法证明它对文字的忠实再现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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