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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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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女娃被刘秀提上去了,蔡绪宁抓着岩壁的胳膊已经抖起来。他用力呼吸了几下,鼓着最后一点力气双脚使劲,意志死撑着没撒手爬上了岩壁。

等人翻了上去,蔡绪宁还没有站稳就被刘秀拽住衣襟。

“你疯了?”

他的语气异常冰冷。

蔡绪宁的双手发颤,气息不稳,缓过劲来后,就连膝盖都在发软,反倒是刘秀拽着的这点力气让他能站着。

他勉强笑了笑:“……好歹是条命,总不能看着她去死。”

就在此刻,小女娃仿佛才回过神来,惊恐后怕的感觉爬上心头,登时就哭出声来。

“闭嘴!”

刘秀阴冷地瞪了过去,那女娃吓得捂住了嘴,闷闷的哭声暂时止不住,还一抽一抽地从手指后传来。

得亏现在下面乱成一团,不然他们这动静早就惹人注目了。

蔡绪宁吐了口气,好歹那种发抖的感觉消退了点,他拍了拍刘秀的胳膊:“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不过那只是个孩子……”

“乱世里头,谁的命都只有一条。她愿意死便让她死去,你救她作甚?难不成她的命,就比你高贵了?”刘秀冷冷说道。

蔡绪宁一时竟无言以对。

那什么……社会打小的教育,就算是自杀的人,能救回来的还是要救的。

蔡绪宁搔了搔脸,有点不知所措。

刘秀松开手,冷漠地说道:“你揽下的事情,自己解决。”

见刘秀走到一旁去,蔡绪宁和女娃同时松了口气。

【直播间】

[ID懒猫:刚才真的好凶险……直播画面一转,我把手机吓掉了]

[ID日万总是如此:好家伙一眨眼镜头就怼地面了,我差点以为主播要自杀]

[ID坐北朝南:阿秀生气的时候好恐怖]

[ID天下无贼:……呃,我觉得阿崽是担心他吧]

[ID一只花蝴蝶:赤.裸裸的担心,主播还不领情]

[ID木木不二:好在阿秀搭了把手]

直播间的观众刚才确实是被骤转的画面吓了一跳,诸如砸了脸砸了脚摔坏了屏幕云云的弹幕不在少数。

当然其他的弹幕,蔡绪宁也都看到了。

他尴尬地揉了揉耳朵。

他,他也没有不领情啦……

蔡绪宁当然是知道刚才刘秀算是救了他,如果他没把女孩拉上去,依着蔡绪宁那瞬间爆发的力气,他顶多能强撑着把女孩推上去,到自己就没力了。

系统给的身体再好,还是要遵循牛顿定律的。

不过现在……

蔡绪宁蹲下来看着还在抽噎的女娃,温声说道:“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女娃的抽噎声小了点。

方才就是眼前这年轻郎君救了他,尽管这与女娃要寻短见的想法冲突,但毕竟是救了她的人,对比起走开的那人不知和善多少倍。

女娃忍了又忍,本想着压住哭腔,却没想着哭得更厉害了。

“……我,阿娘他们,说是,为了让我们多条活路,同阿叔他们走了。”女娃一边哭一边抹泪,手指的灰痕把脸擦得更难看,“我偷听到三伯他们说,自愿离开的,那几百人都没带吃的,都走了,都空手走的,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们……呜呜呜……

“不够吃的,剩下的还是不够,三伯说,张家村那些,想吃小孩儿,呜呜呜呜我不想阿娘死……不想被吃掉,我想陪阿娘呜呜呜……他们要抢别人的东西,可这不对……活着好累,丫丫想阿娘了……”

女娃哭得颠三倒四,话里话外的凄凉绝望让人心头发麻。

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了一段话,声音小得连近在咫尺的小女娃都听见。

但是直播间听到了。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直播间】

[ID白毛浮绿水:迅哥儿诚不欺我]

[ID大禹:呕,我想吐了]

[ID莺时梦:虽然觉得这句话在这里不太符合,封建礼教更贴切,我觉得《活着》好像更合适……但是还是听得心里难受得要死]

[ID夫君就是爱我:我刚吃完饭……]

[ID绪川千世:我真他妈吐了,什么狗东西]

[ID斜风细雨不须归:所以那几百人……是为了省口粮自愿去死的?]

[ID我的ddl要到了:妈的我坐在电脑前哭得像个傻.逼]

[ID高塔奇人:……就是真吃人了]

周树人啊周树人,大佬这犀利的文笔真是哪个朝代都能套得上。

蔡绪宁现在全身正处在虚脱的状态,人蹲下来后就有点站不起来了。他费劲地扭头,虚虚地叫道:“文叔?”

刘秀不理。

“文叔文叔,你就理理我吧……”

他的尾音有点飘,听起来隐隐约约像是在撒娇,搔得耳朵痒。

刘秀面无表情地走回来。

“刚才的话,文叔你听到了吧?”蔡绪宁厚着脸皮去拉刘秀的袖口。

见刘秀没有甩开,他心里一松,

好家伙,他刚刚确实害怕要是阿秀直接甩开了就尴尬了。

“然后呢?”

冷漠不改。

蔡绪宁又怂了怂。

“那什么……既然那些人是自愿为了自己人牺牲自己的,那说明底下那群还不算无可救药……”之前蔡绪宁都懒得搭理,主要原因还真是为了这个。

且商队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刘秀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想救他们。”

这里说的“救”究竟指的是哪一方,就很难讲了。

刀者紧紧抱着小儿子,嘴里满是苦涩。

流民的数量超出他的想象,原本以为只有数百人,可眼下瞧着约莫有破千的趋势。且这些流民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最先是商队占据了上风,到了后头杀红了眼,血性上了头就越战越勇了。

没有武器就用石头,没有石头就用拳头,就用牙齿,哪怕是四五个人都要缠住一个人。

这种歇斯底里的爆发令人恐惧。

刀者是商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人性一词,早知这些人已经被濒临绝境,还不如舍了这批货。

除非还有外力,现在可当真是毫无旋转的余地了……

“咻——”

轻微破空声传来,在厮打混战中这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动静。

“啪——”

“啪.啪.啪——”

几声剧烈的爆炸声起,甭管是商队还是流民,但凡是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下意识就地一滚,恨不得立刻离开爆炸的区域。

是人便有趋利避害的天性。

“咻咻——”

“啪.啪.啪——”

若有那还在缠斗之人,破空声与爆炸声就传到何处,不由得迫使双方停下交战。

待最后一处杀红了眼的双方不得不分开,场面一度僵持住了。流民与商队彼此警惕地盯着对方,却又不断逡巡着四周,仿佛想要找出到底是谁做出这等举动。

“咻——”

又是一声箭鸣。

刀者听到车厢咚的一声,人都惊慌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地松开抱着小儿子的手,整个人钻了出去,探头一看,一支箭矢死死地定在车门上。

而在这箭矢的尾部正挂着一根绳子。

刀者困惑不已,一根绳子?

他正要循着绳子的另一端看去。

“主家请避开!”

远处,侧脸染血的首领厉声叫道。

刀者下意识一低头,就在这当口,又一声巨响砸在车门上。

他心头一跳,矮身抬头看去,发现那支箭居然还钉在车门里头,而绳子上坠着沉甸甸的包袱。

这包袱顺着绳子,从高处给送下来了!

刀者微愣,站起身来。

他本是要把箭矢给拔.出.来,却发现早已入木三分,不管怎么抽都拔不出来。他心下大骇,不知是哪个义士有这般伟力?

护卫首领大步走来,抽刀砍在那包袱上。他的动作也是游刃有余,只切断了包袱紧系的系带,跌落的包袱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刀者听着这有点熟悉的声音,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这莫不是……

他弯腰抱起这包袱,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来。

是黄金。

刀者不用数,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里有百两黄金。

与他的货物价格相差不远。

里面还夹着一封信。

刀者念道。

“偶然路过此地,见君车厢印记,再窥得百姓之苦,不忍见双方交战,特献上百两黄金,以换其粮。”

他的声音之大,就连远处垂头的流民百姓都听得清。

刀者的姓氏很独特,其祖上是早就在西汉初期发家的刀间,乃是闻名的大商人。其后刀家的一应事务,多少都有留着当时刀间的印记。但早已成为习惯,连刀家的多数人都忘记了这乃是印记之一,不料竟然有外人能因此得知他们的身份。

刀者抱着这百两黄金,大声说道:“现有善人愿意用百两黄金交换我所携带的粮食,如今你们可愿交换?”

他表面淡定,心跳却是急促。

万万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刻。

满脸血污的流民中,迷茫与空白的神情是大多数。

“我们可以……”

“张思,没有庄家通吃的道理。”

一段简短急促的对话在角落里响起。

随即在那处,有人回应道:“留下粮食,你们走吧。”

这人显然很有威严,当他发话后,那些流民们动了动,最后慢慢挪开原本摆在路上的路障。

然后让开到一旁去。

刀者站在车头说道:“卸下所有货物,清点伤员,死者带上牛车。”他自出来后,始终没有再回到马车里面去,抱着那包袱就站在车头。

他的话在商队中很有分量,人立刻就动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这边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把所有的粮食辎重车都留下,清点完死伤者后,护卫首领冲着刀者点头。

刀者:“如此,钱货两清!走——”

他再次重复。

咬字极重。

重新滚动的车轮再次发出咔呲咔呲的声响,碎石被卷进车轮,又被弹了出去。

商队的货物悉数卸下,商队的人数少了一些,却还算是安全地穿行过那些默默相送的流民们,直奔山下官道。

等商队的影子都消失得彻底,那些还握着石头,拿着木棍的流民们怔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艰涩卡住的齿轮一顿一顿。

“呜呜呜呜——”

起初是有人哭出声。

“呕……”

旋即是呕吐与咳嗽,受伤的呻.吟……以及撕心裂肺的哭泣。

有人边哭边跪倒在地,抠着喉咙把刚刚吞进去的血肉吐出来,吐得一地酸水;有的趴在辎重车上,一边笑一边哭,嘴里胡乱叫着“阿娘”“阿耶”;还有的伤痕累累,力道一松就直接滚倒在地,也不知是生是死;更多的是迷茫,困顿,绝望……

徐广英慢慢捂住脸。

他是最初试图与护卫首领交涉,也是在刚才发话答应交易的人。

他长长啜泣了一声,尖鸣在胸腔抽起。

但也只有短短的时间。

然后他抬起头,站起来,通红着双眼喝道:“还能走动的去检查伤者,有口气的看看能不能救。另外徐三,带几个人去搜牛车,看看有没有伤药。

“都他娘的给我动起来!”

他的声音粗犷苍凉:“记住你们这条命,是你们阿耶,阿娘,兄弟,姐妹,是你们的儿女,是你们亲人用命换来的!”

如此,就算背弃良心也要活下去。

不然对不起那离开的数百至亲。

在徐广英的驱赶下,麻木的人群总算有了点鲜活的样儿。还能动弹的开始一个个去摸爬,看看躺着的还有没有剩口气儿,也有多的是去找伤药,或者是帮忙生火烧水……凝滞的氛围也渐渐松缓下来。

然后徐广英远远望着山腰某一处。

“你在看什么?”

张思站在他身后问道,他的眼力不如徐广英的好。

话音刚落,徐广英猛地跪了下来,扑通扑通地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力道之大,一下子就磕出血来。

“徐广英,谢过恩公的大恩大德——”徐广英的声音响亮,话音到了尽头,竟有丝丝泣血的哀鸣。

这句话在寂静山涧回荡,他没有起身。

张思沉默了片刻,也跪了下来,慢慢地磕了三个头。

“张思,谢过恩公的大恩大德。”

或站或立的人影僵在原处,有的哭倒在地,有的懵懂跟随……一句句,一声声啜泣的话音跪倒在这片山中。

混杂着血与怨恨。

哒。

“三伯!”

稚嫩的女童声响起,一具小小的身体扑进徐三的怀里。

跪在地上的徐三惊讶地抬头,抱着侄女儿满是迷茫。

“你,你这是怎么跑出来的?”他们在袭击前,就把所有的孩子都藏在了山洞里,若是此次不成,他们也应该会饿死在山洞里。

“是他们救了我。”

女娃脆生生地说道,小手指指着不远处正缓步而来的两人。

徐广英应声看去,左边那位相貌生得好,浓眉斜飞入鬓,神色却冷,肃穆的神色凝在他的眉间。背后背着一张大弓,手上还提着一口刀,瞧来便是行走江湖的侠士打扮。右边那位郎君长得和善俊朗,相较于左边,那可真清朗如月,温和如玉,便是不笑都可爱可亲。

“恩,恩公们……”

徐广英刚开口,左边那人冷冰冰地说道:“怎么还不救人?”

徐广英回过神来,看着现下跪了乌泱泱的一片,就算心中悲怆难平,却也深感恩公所言有理。当下便再度动员起乡亲们,免得真让有些能救回来的人就这么横尸了。

待那位自称蔡绪宁的青年温声细语地同他们说了先前好似看过那几百离队的老弱病残后,徐广英等人感激涕零,无法言表,登时又有几个人跪下砰砰砰磕了头。

蔡绪宁:“……”

别磕了大哥,救人要紧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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