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女孩去面见自己未来的未君,定会盛妆打扮一番吧?
可曲安安却全无心情涂脂抹粉,只穿了一件家常衣服,随意挽了发髻,便来到八珍楼前。www.xiaoxiaocom.com
她的一颗心也极其平静,完全没有该有紧张、羞怯与忐忑,因为她知道,未来的夫君定不会是楼上的汪举人。
昨夜回到房中之后,她几乎失眠。
那土匪霸道嚣张、蛮横无理,处处与她作对,长得也不算太俊……她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但自从那一年遇见他,她的脑子里便时刻有他,他浓烈的气息、深邃的眼神似乎不时萦绕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会嫉妒他身旁的其它女子,会故意用汪举人来气他,会时常与他吵吵闹闹……这一切都是源于对他的喜爱吧?
可她该怎么办?怎么摆脱眼前的汪举人?怎么从那个喜儿的手中夺过他?
曲安安十分苦恼,从小到大,她只会做生意,从没学过抢男人。
做生意是摸索了好多年才得出的经验,可惜现在没有时间让她研究该如何得到一个男人的心……
「曲姑娘,」李大娘打断了她的沉思,「汪举人就在这楼上的包厢里等-,-自个儿上去,说一声到『风荷轩』,自然就会有人替-领路……嘿,我就不跟着了。」
「您……您不跟着了?」说实话,独自见一个陌生男子,又是为了这种暧昧的事,她心里着实打着鼓。
「曲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害怕吧?再说了,你们两人谈心聊天,老身在一旁傻坐着也不象话。」
「大娘,您别急着走呀!」曲安安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老身不走,老身就到前面的绣坊坐一坐,-跟汪举人见了面之后再来找我,如何?」李大娘微笑,「不用担心,见了他,觉得顺眼就跟他多聊两句,如果不中意,也不要勉强。」
李大娘拍了拍她的手以示鼓励,便避身去了。
曲安安万般无奈,只得独自往楼上走。还未步上两层,便听到有窃窃私语从头顶飘来,原来是两个伙计在上面忙里偷闲。
「-,听说了吗?今天咱们老板的外甥要在这儿相亲。」其中一人道。
他的声音其实极低,若不是曲安安练有一些内力,恐怕也无法于喧闹中听清楚。
「又相亲?今年这是第几回了?」另一人惊叹。
「每次都跟人家闺女说这是第一回。」他嘿嘿贼笑。
「那汪公子好歹也是举人,怎么净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呢?」
「能怪谁?还不都怪那些贪心的姑娘,一心一意想嫁到大户人家,全都蜂拥而上……这送上门的肥肉,人家汪公子不吃白不吃,那些媒人拿了汪家的钱,自然是把他说得天上无双、地上仅有,姑娘们能不心甘情愿吗?」
「那么汪举人以前的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当在是气死的喽!他整日寻花问柳,还能不把老婆给气死吗?」
「待会儿又有鱼要上钩?」
「对呀,听说待会儿又有一位姑娘会送上门。我们老板其实最烦他外甥借咱们的地方做这种事,偏偏他外甥家权大势大,他又不敢得罪……唉!」
曲安安把这些话都听在耳里,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她不动声色地迈上楼梯,两个伙计马上猜到她是何许人也,立刻闭了嘴,笑盈盈地上前相迎,为她领路。
汪举人此刻在「风荷轩」专她,「风荷轩」是一个包间的名字。
她步入其中,汪举人就坐在饭桌旁,长衫拂地,彬彬有礼。
嗯,果然是一个样貌俊俏的男子,又有功名利禄,难怪能掳获城中无数少女的芳心,但曲安安面对他时却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她很镇定,如一面平静的湖水。
「这位是曲姑娘吧?」汪举人瞧着她,很是惊愕,因为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漂亮一些。
「见过汪举人。」她盈盈一拜。
「不要客气,快快请起。」他想上前扶住她,趁机碰碰她的身子,但她灵巧一避,躲开了,
两人面对面地坐定,曲安安心不在焉,汪举人倒是说了一大堆无聊的话,比如问地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今天的菜味道如何,以及对着今天晴朗的天气吟了一两句诗之类的……她听得喑喑打呵欠,目光投向窗外。
猛地,她心尖一颤!
莫非她眼花,为何一个徘徊于楼下的男人身影,竟让她错认为是殷飞龙?
眨眨双眸,再看一眼……这一回,她可以确定了,她没有看错,那高大的身躯,沉重的步子,不是殷飞龙还会有谁?
喜悦的浪潮霎时淹没了她的心,曲安安怕自己会当场大笑出声。
这个时候他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闹市之上,惟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她。
这一-那,她可以确定他也同样喜欢她的,否则何必吃醋,何必急匆匆地赶来?
窗外天高云动,自开春以来,她第一次觉得晴空如此蔚蓝、风儿如此清爽。
「曲姑娘,尝尝这个吧!」汪举人忽然为她斟了一杯酒。
她闻了闻那酒的香味,不由得一怔,这、这不是「醉红颜」吗?
嘿嘿,看来汪举人这只色狼要向她下手了,可惜千不该万不该,竟想用「醉红颜」来把她迷倒,难道他不知道她是开客栈的吗?而客栈的老板娘对别的可以不在行,惟独对酒却不得不在行。
曲安安愈想愈觉得好笑,但她强行按住抽动的腹部,不让对方察觉。
「怎么,姑娘不习惯喝酒?」汪举人见她迟迟不举杯,有些紧张。
「不不,我觉得这酒好香,想先闻一闻……」
她的鼻子吸了吸气,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时,忽然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惊得她愕然拾眸。
「你是谁?竟敢擅自闯进来,好大的胆子!」汪举人喝道。
来人却一脸杀气腾腾,瞪大眼睛,吓得那白面书生由厉喝变为结巴。
「你……你到底是谁?」
「他、他是曲姑娘的叔叔……」来人没有回答,李大娘却怯怯地跟了进来。
「-怎么也来了?收了我的银子,却来碍事?」汪举人又是一惊。
「我的确没想进来打扰举人您,只不过这曲家叔叔执意要见他家侄女,硬是把我抓来带路……」李大娘战战兢兢地道。
没错,这杀气腾腾的来人便是殷飞龙,他方才在楼下转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曲安安的所在,一时心急,便捉来了作媒的胖女人。
哈,正愁没观众,现在好戏可以开场喽!曲安安兴奋地想。
于是她将身子一歪,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
「安安,-怎么了?」殷飞龙眼捷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她。
「这酒……这酒喝了好热……」她故意撕扯着胸襟。
「酒?什么酒?」他大吼。
「就是这个……」举了举方才的杯子,不过酒已被她悄悄倒掉,只剩空杯。
「你这个王八蛋,你给她喝了什么?是不是下了春药?」殷飞龙怒气冲天,几乎要冲上去掐断汪举人的脖子。
「没、没有呀……」他做贼心虚,双腿发抖。
「还说没有?没有下药,她怎么会这样?」看到曲安安双颊绯红、两眼迷蒙,勾魂惹火的模样……殷飞龙险些要大开杀戒。
「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曲姑娘为何会这样……那『醉红颜』明明只能把人迷晕,不会这样的……」汪举人慌张之中终于露了馅。
「醉红颜?你这个王八蛋!」殷飞龙扬起一拳,一举将他打晕在地。
「曲家叔叔饶命!曲家叔叔饶命……」李大娘见到如此神勇的武功,连忙跪地求饶。
「我今天将-一并杀了,免得再去害人!」
他刚想飞起一脚,却被曲安安轻轻拉住,「李大娘与我相识多年……不至于如此害我,定是被那姓汪的骗了……」她断断续续艰难地道。
「是呀、是呀,」李大娘连连磕头,「我怎知人人赞叹的美男子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倘若知道,死也不敢介绍给曲姑娘呀!叔叔饶命,饶命!」
「好,我现在急着救安安,暂时没有时间与-计较,如果发现-在撒谎,定叫-身首异处!」
他终于忍住了脾气,不再纠缠下去,抱起心上人跃出门外。
眼前人影晃动,殷飞龙脚下如飞,心急如焚,不知该上哪儿为怀中的美人「医治」。
「安安,-忍一忍,我看到前面有一间药铺。」他边跑边说。
「傻瓜……」曲安安故意虚弱地回答,「到了药铺……你打算替我抓什么药?」
「呃……」这个他倒没来得及细想,的确有些难以启齿,难不成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药店伙计说:「快拿一包春药的解药给我。」
「飞龙……」她亲昵地唤他,如同他改口叫自己「安安」,「还是先找一间客栈……歇息吧。」
殷飞龙微微一愣,只得点头。
走投无路的此刻,也惟有先把怀中的她安顿好再说,否则她不断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衫,万一她在大街上「春光乍现」那就糟糕了!
于是就近寻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驱退店小二后便将她放在床榻上。
「-等着,我这就去请大夫。」他倒了一碗水搁在她的床头,转身欲迈开步子,谁知却被她的纤纤素手一把扯住。
「飞龙……不要去,」曲安安心中窃笑,表面上仍旧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喘息道,「来不及了……我现在好难受,等你请了大夫来,恐怕我早被欲火给烧死了。」
「-先喝点水……降降火。」他结结巴巴地道。
「而且我也不想看大夫……让大夫见到我这副淫荡的模样,叫我今后如何见人?」她「凄凉」地闭上双眼。
「那可怎么办呀?」他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心慌意乱,「总不能这样一直耗着呀……也不知那王八蛋给-下了什么药,万一毒素不解,损害了-的身子那可怎么办?」光喝「醉红颜」不会如此,他一定是给她下了药。
「不会的……」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天下的春药,没有不能解的。」
,是吗?」他搔搔头,「-知道应该怎么解?」
「当然知道……」她脸儿一红,「不过,配制这副『解药』恐怕会为难你。」
「我不怕!」他立刻表明心志,「-说吧,那解药如何配制?是不是需要很罕见的药材?放心,就算是深入皇宫内院,我也会把这药材给-弄到手的。」
「不必去皇宫那么远……」她不由得笑了,「那药材就在你的身上。」
「我的身上?」笨拙的殷飞龙更为迷惑,「就算是掏心挖肺,我也愿意!」
「是吗?」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胸膛,彷佛深深感动,「为了我,你真的宁可性命也不要?随口说说的吧?」
「-不相信?」他被她这话气得怒了,猛地撕裂了胸前的衣衫,「不信-现在就动手!」
「傻瓜。」她摇头笑了,「你以为我真的会掏你的心、挖你的肺吗?我要的,不过是这个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红唇贴到他的嘴边,轻轻一啄。
「-、-到底要什么?」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完全傻了。
「笨蛋!」都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了,这呆子还不领悟?真是气得她想踢他一脚。「我要你当我的解药!」
「我?」他身子僵硬,好半晌才回神,「安安,-是说,要跟我……」
「不然怎么解春药之毒?」她气得再次破口大骂,「笨蛋!」
「不行、不行,」他连连摆手,「我不能趁人之危。」
「迂腐的家伙,这怎么是趁人之危呢?这是在救我。」
「可是……」他一向自认是江湖中行得正、坐得直的君子,今天多管闲事,也只是不希望良家妇女羊入虎口而已,真的并无其它奢求啊。
「这件事是我主动要求的,将来定不会后悔。」她斩钉截铁地答。
其实她想得很清楚,自己和他,这一对暗地里喜爱着对方的人,都因为生性过于倔强,不肯相互表白……惟有利用这种特殊的手段,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
她不介意主动跨出这一步,在抓紧他的心之前,先抓紧他的身,不让他溜走。
「飞龙……」她嘤咛道,「你真的不想要我吗?是不是因为我姿色太普通了?你嫌弃我?」
她喘息着,在床榻上像蛇一般轻扭着身体,指尖缓缓解开衣带,褪下衣、褪下裙、褪下丝薄的亵裤和艳红色的肚兜……她玉一样的身体,完完全全呈现在殷飞龙眼前。装出受欲火煎熬的神情,她的樱唇吐露出勾魂夺魄的娇吟之声,小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彷佛抚摸水中柔滑的鱼儿……
殷飞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想挪开视线,却怎么也挪不开。
「飞龙,救我……」
曲安安向他伸出粉藕的臂膀,苦苦地哀求。
「-真的……真的不后悔?」浑身激颤的他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不会,绝不会……我快要死了,如果你不救我,我就真的要死了……飞龙--」她忽然疯狂地翻滚着,发出一阵绵长的呼喊。
他再也把持不住了,饿狼扑羊似的扑向床榻。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确爱极了她,从第一眼看到她,便有一种魔力让他无法自她身上移开视线,她比世上所有眉心有痣的女子还能诱惑他。
今天前来,并非多管闲事,而是因为他嫉妒,他无法看着她投入他人怀抱而坐视不理。在她面前,他不愿再做一个正人君子。
一片春色溢满帷帐,情欲霎时决堤。
「魏子哥!魏子哥!」
一声声呼唤,一双双推动的手,唤醒了床上的男子。
黑禹山的二当家揉揉蒙-的双眼,不知发生了何事。当他赫然发现床边竟站着十多名男子,把整个房间塞得水泄不通时,不禁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一定是可怕的大事,否则兄弟们怎么会一大早就齐聚在他的房中?
「魏子哥……」其中一个高头大马的兄弟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这可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魏子一头雾水。
「你跟着大哥住在这姊妹坡的客栈里,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另一名兄弟气愤地道,彷佛在责怪他失职。
「知道什么?」
「大哥他……他还是被那个女人勾引去了!」众人哇哇地齐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