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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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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讲了些什么?”斯特林说。“我想补充一点,我是有办法核对你提供的情报的。”“就这些,”赫伯特说。他的话音中流露出不满。“如果我查出你是故意搪塞的话,”斯特林警告说,“我就认为你拒绝合作。”“我还有其他约会,”赫伯特简短生硬地说。

斯特林站起来。“我知道逼你这样做你感到很不愉快,”他说。“但是,请记住,我很感激你,我会报答你的。有事给我打电话。”斯特林乘电梯下楼,急步走向自己的包车。包车司机在里面打瞌睡。斯特林重敲车窗把他叫醒。斯特林一坐进汽车就给联邦航空局的关系打电话。

“我用的是大哥大,”他先提醒对方。

“那只飞鸟定于早上动身,”他的朋友说。

“目的地?”“迈阿密,”那人说。

“喂,你看这房子怎么样?”肖恩探头在看卧室时珍妮特问。珍妮特带肖恩到迈阿密海滩看她租下的房子。

“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缺,”他说着又回过头去看起居室。“我说不上,如果长住的话我是否会喜欢这几种颜色,但是确实有佛罗里达的风味。”起居室墙壁是鲜黄色,地毯是鲜黄绿色。白色的柳条家具,配着印着热带花卉图案的靠垫。

“只不过住两个月,”珍妮特说。“来浴室看看大海。”“就在那里!”肖恩从百叶窗的缝隙朝外看。“至少我可以说我看到海了。”两幢楼房之间露出一小角海洋。由于已过7点,太阳已下山,在暮色中蓝色的海水变成灰色。

“厨房也不错,”珍妮特说。

肖恩跟在她后面,看她打开橱柜,给他看里面的餐具。她早已脱下自制服,换上了紧身短背心和短裤。肖恩发现珍妮特极其性感,尤其是穿得这样单薄的时候。当她弯身下去向他介绍各种锅子时,他感到心猿意马,不能自主。

“我可以自己烧饭,”她说着直起了身子。

“太妙了,”肖恩说,他考虑的不是食欲,而是人的其他基本欲望。他们回到起居室去。

“嘿,我今天晚上就搬来,”肖恩说。“我喜欢这套房子。”“别着急,”珍妮特说。“我希望你不至于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一起搬进来往。我们必须得先认真谈一谈。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到这里来的。”“不过,我们得先解决成神经管细胞瘤这件事,”肖恩说。“我以为这两件事并不相互排斥,”珍妮特说。

“我没有说它们是相互排斥的,”肖恩说。“问题是我一直在考虑我在福布斯中心的作用以及要不要呆下去,我没有精力去考虑其他问题。我想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珍妮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

“再说,我饿极了,”肖恩说,他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肚子一饿就不想讲话。”

“我可以再耐心等一段时间,”珍妮特只好让步。“但是你不要忘记我需要同你认真谈一谈。至于吃饭问题,房地产经纪人告诉我在柯林斯大街上有一家很有名气的古巴餐馆。”“古巴餐馆?”肖恩表示怀疑。

“我知道你除了吃肉和土豆,从来不敢尝其他东西,”珍妮特说。“既然我们到了迈阿密,就让我们冒一点险吧。”“唉,”肖恩发出一声抱怨。

这家餐馆离得很近,他们就让肖恩的五十铃车留在停车场。他俩手挽着手步行在柯林斯大街上。远处余辉映红的天空点缀着大片大片云彩。他们看不到海洋,却能听到海浪冲击海滩的声响。

整个海滩地区依然熙熙攘攘,非常热闹。有的在街上散步,有的坐在石级上休息,有的穿着溜冰鞋窜来窜去,有的开着汽车在兜风。有的汽车收音机的低音调到最高挡,汽车从他俩身边疾驰而过时,肖恩和珍妮特都感到胸腔内引起共鸣。

“这些家伙不到30岁中耳就会失去正常功能,”肖恩说。

餐馆内塞满了桌子和人,显得一片混乱。男女侍者一律穿白衬衫和黑裤子或黑裙子。每人围着一条肮脏的围裙。他们在桌子之间绕来绕去,来回奔忙,相互之间以及同客人之间都用表情丰富的西班牙语高声呼唤和交谈。喧嚣的空气中弥漫着烤猪肉、大蒜和浓咖啡的混合香味。

肖恩和珍妮特被人流挤到一张差不多已坐满的大桌子旁,这张餐桌仅剩下两个座位。

“这里没有我要吃的东西,”肖恩把菜单仔细看了几分钟后抱怨说。他很少改变饮食习惯。

“胡说,”珍妮特说。她帮肖恩点了菜。

当菜肴端上来时,肖恩感到意外的高兴,经过腌泡的大蒜味浓郁的烤猪肉鲜美无比,黄色的米饭和撒满洋葱的黑豆也别有风味。唯一不配肖恩胃口的是丝兰。

“丝兰吃起来像土豆包着粘液渗出物似的,”肖恩说。

“讲这种令人恶心的活!”珍妮特大声制止他。“别在这里炫耀你的医学知识。”

在这震耳欲聋的餐馆中是无法正常交谈的,所以他们饭后就散步到拉默斯公园去。他俩坐在一棵大榕树下,注视着海洋中星星点点的商船和游艇的灯光。

“简直难以相信波士顿仍然是冬天,”肖恩说。

“我也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忍受刺骨的雨雪和讨厌的雪泥,”珍妮特说。

“废话少说。既然你说你眼下没有情绪谈我们俩的事,那就谈谈福布斯吧。

你今天下午是否比上午好一些?”肖恩苦笑了一声。“比上午更糟,”他说。

“我到二楼五分钟还不到,护理部主任就像一头狂怒的公牛一般冲了进来,对我又嚷又骂,只是因为我在看海伦的病历卡。”“玛格丽特·里士满气得发疯啦?”珍妮特问。

肖恩点了点头。“这个起码250英磅的胖子女人像失去理智一样对我咆哮个不停。”“她对我倒一向很客气,”珍妮特说。

“我只见过她两次,”肖恩说。“这‘客气’二字绝对用不到她身上。”“她怎么会知道你在那里?”珍妮特问。

“那个特种兵和她在一起,”肖恩说。“他们肯定是通过监控摄像机发现了我。”

“噢,天哪!”珍妮特说。“我又多了一件操心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监控摄像机。”

“你不必担心,”肖恩说。“保安部门的头容不下的是我。再说,这种摄像机很可能只监视公用区域,不会监视病房楼面。”“你同海伦·卡伯特谈过话没有?”珍妮特问。

“只谈了一会儿,”肖恩说。“她看上去很不好。”“她的病情一直在恶化,”珍妮特说。“听说要给她做分流术。你从病历卡里看到什么吗?”“没有,”肖恩说。“我没有时间。他们几乎是把我押送到通向研究大楼的人行天桥。今天下午更糟糕的是,那个日本家伙又出现了,鬼鬼祟祟地从楼梯井偷看我。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借口,但是这一次我把他逮住了。我悄悄溜到他身后,憋足劲大叫一声,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的叫声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差点把裤子也掉下来了。”“可怜的家伙,”珍妮特说。

“有什么值得可怜的!”肖恩说。“从我一到这里,他就一直监视着我。”

“我的运气倒还不错,”珍妮特说。

肖恩精神一振。“真的吗?好极了!那种神奇药品的样本搞到了吗?”“没有,我不是指药,”珍妮特说。她从口袋里掏出电脑打印纸和那张她匆忙摘录数据的纸。

“这里是过去十年中所有成神经管细胞瘤患者的名单,一共38个,过去二年中有33个。我已经把主要数据摘抄下来。”肖恩一把抓过这些材料。他必须把它们高举过头,借助路灯才能看清。

在他翻阅这些材料时,珍妮特向他解释了成神经管细胞瘤患者的性别和年龄分布。她还告诉肖恩电脑中储存的病人档案仅仅是摘要,但附有一个注解,如需了解详情,请查阅病历卡。最后,她告诉他梅拉尼说只要10分钟时间就可把病历卡抽调出来,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批准手续。

“我会需要这些病历卡的,”肖恩说,“它们就放在医疗档案资料室内吗?”

“不是的。”珍妮特解释说,梅拉尼告诉她出院病人的病历卡储存在跨越两幢大楼地下室的贮藏室内。

“真是这样的话,”肖恩说。“也许并不难搞到手。”“你这是什么意思?”珍妮特问。

“我是说我也许可以从科研大楼设法搞到这些病历卡,”肖恩说。“经过今天这件事,我显然已成为医院不受欢迎的人。我从科研大楼着手,就免得惹恼里士满女士及其同伙。”“你想破门而入到贮藏室窃取这些病历卡?”珍妮特惊恐万状。

“我怀疑他们会敞开大门欢迎我,”肖恩说。

“不过这样做太过分了,”珍妮特说。“如果你那样做,就要犯法了,而不仅仅是违反医院规章制度。”“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这一点,”肖恩说。

“你只是说我们将不得不违反规章制度,并没有说过要犯法,”珍妮特提醒他。

“我们不要在词义上兜圈子吧,”肖恩恼怒地说。

“但是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太大了,”珍妮特说。

“法律是条理化的规章制度,”肖恩说。“我早就知道我们会以某种形式违反法律,我以为你也有这种思想准备。但是,即使那样,你不以为我们的行动是正义的吗?福布斯中心这些人显然已发现了一种治疗成神经管细胞瘤的有效方法,不幸的是,他们决定将这种治疗方法保密,以便在其他人尚未掌握以前取得专利。你知道,正是这一点使我对私人资助医学研究很有看法。他们的目的是为投资获得最大收益,而不是为人民的健康着想。即使考虑公众利益,也变成第二位的事。这种治疗成神经营细胞瘤的有效方法无疑对治疗所有癌症都具有参考价值,但是他们却对其他人封锁消息。这些私人实验室是在基础科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开展工作的,而这些基础科研成果的绝大多数是纳税人提供资金的科研机构取得的。这些私人机构只考虑得益,从不考虑奉献。真正上当受骗的是人民大众。”“目的正当并不意味着可以不择手段,”珍妮特说。

“你去唱你那正直的高调吧,”肖恩说。“但是,你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好吧,也许我们应该放弃这一计划,也许我应该回波士顿去忙我的博士论文。”

“行了!”珍妮特无可奈何地说。“行了,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我们需要病历卡和那种神奇的药,”肖恩说。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手脚。“那就让我们走吧。”“现在?”珍妮特大惑不解地问。“差不多9点了。”“破门而入的第一条原则是,”肖恩说,“趁无人在家时上门。现在正好是大好时机。另外,我还有一个合法的借口,我要给那些老鼠第二次注射糖蛋白。”“上天保佑,”珍妮特被肖恩从板凳上拉起来。

汤姆·威迪库姆把车停在福布斯招待所停车场的最里面一个空位上。他小心翼翼地把车朝前开,直到车轮擦到人行道的边缘。车子正好停在一棵橄榄树的树冠下。

艾丽斯要他把车泊在这里,以免被人发觉,这是艾丽斯的车,1969年生产的暗黄绿色的卡迪拉克折篷轿车。

汤姆打开车门,环顾四周无人后跨出汽车。他戴上外科手术用的乳胶手套,抓起那把从家中带来的切菜刀。刚磨过的刀刃上闪着寒光。最初他计划带那把枪。考虑到招待所墙壁较薄,枪声会引起麻烦,他才选用刀。唯一的缺点是血迹会玷污他的衣服。

汤姆小心地让刀刃朝外,把刀塞进衬衫的右边袖子,用手掌握着刀柄。

他左手拿着207号房的钥匙。

他从楼的后面进去,挨个数滑门的号码,直到207号门前。房内没有灯。

那个护士要么已经上床要么出去了。无论她在不在,都有利有弊。

他绕到楼房前面,看到有一个房客出门去取汽车,他闪到一边。等那人把车开走后,他用钥匙打开大门。一进入楼内,他行动神速,不让人发觉。

他找到207号房间,用另一把钥匙把门打开,一跨入房间就用最快的速度随手把门关上。

好几分钟他屏息凝神伫立在门旁,竖起耳朵倾听房内的动静。他能听到从其他房间传来的电视机声音。他把那串钥匙放入兜内,让那把长长的切菜刀从袖子里滑出来,他握紧刀柄就像握着一把匕首似的。

他缓缓移动脚步。借助停车场的灯光,他能看清家具的轮廓和通向卧室的门道。

卧室的门开着。

他朝卧室内瞧,由于窗帘拉上,卧室比起居室暗得多,他看不清楚床上是否有人。他再次侧耳细听。除了隐隐的电视机声音和刚启动的冰箱声,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他也没听到人睡着时的呼吸声。

汤姆蹑手蹑脚向床移动。当脚碰到床脚时,他伸出左手向床上摸。这时他才肯定床上没有人。他挺直了身子,舒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得以放松,他感到欣慰,他同时也感到非常失望。这种暴力场面常使他兴奋不已,现在这方面暂时是无法满足了。

与其说借助光线,不如说凭感觉,他找到了浴室。他摸索着把浴室的灯打开。

耀眼的灯光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但他喜欢眼前的景象。在浴缸上方晾着一条饰有花边的浅色三角裤和一只胸罩。

汤姆把刀放在水池边,把三角裤取下来。这不是艾丽斯穿的那种三角裤。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会使他冲动。他坐在浴缸边,抚摸着柔软光洁的丝三角裤。一时间他产生了一种受到热情款待的满足感。他就这样等待着,电灯开关和刀都近在手边。

“我们给人抓住怎么办?”他们的车朝福布斯中心开去时珍妮特紧张地问。刚才在家用五金店,肖恩买了一些必要的工具。

“我们不会被抓住的,”肖恩说。“我们现在趁没有人的时候去,正是为了不被抓住。当然,我们不能肯定有没有人,但是我们可以到那里看看。”“医院那一边会有很多人,”珍妮特提醒他说。

“这就是我们要避开医院大楼的原因,”肖恩说。

“保安人员呢?”珍妮特问。“你考虑过没有?”“那太容易对付啦,”肖恩说。“除了那个神经过敏的海军陆战队员,其余的我都不放在心上。入口处的保安措施肯定不严。”“在这方面我可一窍不通,”珍妮特承认道。

“在这方面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肖恩说。

“你对各种保险锁和警铃装置怎么会这样熟悉?”珍妮特问。

“我是生长在查尔斯顿的工人居住区的,”肖恩说。“每个父亲都从事不同的职业。我父亲是管子工。蒂莫西·奥布赖恩的父亲是锁匠。老奥布赖恩把开锁的诀窍教给儿子,蒂莫西再教我们。开始,我们把这作为游戏,比谁开得快。我们曾自豪过,因为我们周围地区没有一把锁我们打不开的。查利·沙利文的父亲是电工师傅。他在波士顿安装过各种各样报警装置。他工作时常带着查利,所以查利能向我们介绍这方面的知识。”“让小孩掌握这类知识太危险了,”珍妮特说。她自己的童年与肖恩的童年完全是两个极端,她进私立学校,上音乐课,暑假去外地度假。

“你说得对,”肖恩表示同意。“但是我们从来不偷邻居的东西。我们只是把锁打开,让他们吓一跳,开个玩笑。但是,后来情况变了。一个比我们大的孩子开车带我们到马布尔黑德这类富有的郊区去。我们常常对一幢房子观察一会儿,然后破门而入,各取所需。我们一般拿的是酒和家用电器,例如立体声收录机、电视机。”

“你们偷东西?”珍妮特惊诧地追问。肖恩朝她瞄了一眼很快回过头看着前面的路。“我们当然偷东西,”他说。

“当时我们感到很刺激,因为我们通常以为住在那种地区的人都是百万富翁。”肖恩接下去告诉珍妮特,他和他的伙伴怎样把偷来的东西卖掉,付钱给司机,买啤酒,然后把余下的钱给那个为爱尔兰共和军募集资金的人。

“我们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我们是年轻的政治活动家,尽管当时我们对在北爱尔兰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天哪!我以前一点都不知道,”珍妮特说。她只知道肖恩在孩童时代曾打过架,偷车兜风过,但是上门撬窃则完全是另一码事。

“让我们不要为争论价值观而激动吧,”肖恩说。“我的青少年时期同你的是完全不同的。”“我只是担心你学会为任何行为辩解,”珍妮特说。“我想象你会习以为常的。”“我最后一次干那种事是在15岁的时候,”肖恩说。

他们进入福布斯停车场后把车停在科研大楼一边。肖恩关上发动机,关掉汽车的灯。两个人谁也不动。

“你想继续干下去,还是算了?”肖恩最终打破沉默。“我不想对你施加压力,但是我不能浪费两个月的时间在这里打苦工。除非有机会调查成神经管细胞瘤治疗方案,否则我就回波士顿去。遗憾的是,我无法独立完成,今天下午同粗壮的玛格丽特·里士满的冲撞,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要么你大力协助,要么我们彻底放弃。但是请允许我说清楚:我们是进去搜集材料,不是去偷电视机。并且这完全是为了一项崇高的事业。”珍妮特木然地注视着前方。尽管她的脑子像一团乱麻,但是她不能一味犹豫不决。她看了肖恩一眼,她想她还是爱他的。

“好吧!”珍妮特终于下了决心。“让我们一起干吧。”他们从汽车里下来,向入口处走去。肖恩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从家用五金店买来的工具。

“晚上好,”肖恩向值班的保安人员打招呼。保安人员皮肤黝黑,留着细细的小胡子,是个说西班牙语的拉丁美洲人。他检查肖恩的身份证时不时眨着眼睛。他看上去对珍妮特的短裤更感兴趣。

“我得给我的老鼠注射,”肖恩说。保安人员让他们进去。他既没开口,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珍妮特的腿。

肖恩和珍妮特通过旋转栅门时,看到他把一台微型电视机放在一排监控电视上面,里面正在转播足球比赛。

“你明白我为什么说这些保安人员容易对付了吗?”肖恩在他们从楼梯走下地下室时说。“他对你的大腿比对我的身份证更感兴趣。如果我把查利·曼森的照片贴在我的身份证上,他也不会注意到的。”地下室到处是走廊和上锁的门,但是至少照明还可以。肖恩到动物房内来过好几次,对地下室还比较熟悉。他们走路时,鞋子撞击水泥地的脚步声在地下室回响。

“你知道怎样走吗?”珍妮特问。“有一点印象,”肖恩说。

他们沿着中央走廊,转了好几个弯,来到一个t形交叉口。

“这一定是通向医院的路,”肖恩说。

“你怎么知道的?”肖恩指着天花板上盘根错节的管道。“发电厂应该在医院这边,”他说,“现在让我们考虑一下贮藏室在哪一边。”他们朝医院方向走了50英尺,在一个小厅看到两边各有一扇门。肖恩都试了一下,发现门都锁上了。

“让我试试看,”他说。他把纸袋放在地上,取出一些工具。一会儿只听见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肖恩开门后把灯打开,发现原来是电气间。

肖恩把灯关掉,把门关上。他再去开走廊对面的门锁。这次打开门锁的时间比刚才更少。

打开电灯后,他和珍妮特看到一间摆满铁架子的狭长房间。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病历卡,还有不少空余地方。“终于找到了,”肖恩说。

“还有扩展的余地,”珍妮特评论道。

“先别动,”肖恩说。“让我看看有没有自动报警装置。”“天哪!”珍妮特说。“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肖恩很快环顾了一下房间,寻找红外线传感器和行动探测器,他什么也没看到。他走到珍妮特身边,取出那份电脑打印的名单。他说:“让我们把名单一分为二,分头去找病历卡。我只要过去两年中的病历卡。它们能反映出成功的治疗方案。”珍妮特拿了上半张名单,肖恩拿了下半张。只花了10分钟时间,他们就把33份病历卡全找了出来。

“这么多病历卡你准备怎么办?”珍妮特问。

“全部复印,”肖恩说。“在图书馆有一台复印机。问题是图书馆是否开着?我不想让保安人员看到我在撬锁,因为那里很可能有监控摄像机。”“让我们去看看,”珍妮特说。

“等一下,”肖恩说。“我想我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朝病历卡贮藏室的科研大楼那端走去,珍妮特赶紧跟在后面。绕过最后一排架子,他们看到墙中央有个玻璃门。门右边开关板上有两个按钮。肖恩按了下面一个按钮,寂静中传来机器的嗡嗡声。

“也许我们交上好运了,”他说。

几分钟后,升降机出现在玻璃门内。肖恩打开玻璃门,把升降机里的架子搬出来。

“你要干什么?”她问。

“做一个小小的试验,”肖恩说。他把足够多的架子搬出来后,自己钻了进去。

他不得不把膝盖顶住下巴,蜷缩在升降机内。

“把门关上,按上面的那个按钮,”他说。

“你真要这样干吗?”珍妮特问。

“快!”肖恩说。“等马达声停止后,等两秒钟再按下面一个按钮把我接回来。”

珍妮特照肖恩说的按了上面的按钮。肖恩随着升降机上升向珍妮特挥手再见,很快就完全消失了。

肖恩离开后,珍妮特越来越坐立不安。肖恩在身边时,她无暇理会他们此举的严重性。死一样的寂静如此阴森,珍妮特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她意识到她是在福布斯癌症中心进行盗窃。机器的嗡嗡声停止后,珍妮特在心中数了10秒才按下面一个按钮。谢天谢地,肖恩很快又出现了。

“这台升降机好用极了,”肖恩说。“它一直升到财务室。最巧的是,财务室里有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复印机。”仅几分钟功夫,他们就把病历卡全部装进升降机。“你先进去,”肖恩说。

“我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这样干,”珍妮特说。“也好,”肖恩说。

“我上去复印,你就留在这儿。可能要半小时。”他说着就要钻进升降机去。

珍妮特一把拉住他。“我改变主意了。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里。”肖恩眼睛一转,再从升降机里爬出来,等珍妮特钻进去后,肖恩把门关上,按了上升的按钮。等马达声停止以后,肖恩等了一会儿再按下降的按钮。

等升降机再次出现后,肖恩又钻了进去。过了好几分钟,珍妮特按了财务室的上升按钮。

当珍妮特打开升降机的门让他出来时,他发觉她紧张得脸色都变了。

“出了什么事了?”他从升降机里爬出来时问。“这里所有的灯都亮着,”她神色不安地说。“灯是你开的吗?”“不是我开的,”肖恩说。“我刚才上来时,灯就开着。可能是晚上打扫的人开的。”“我可没想到,”珍妮特说。“经过这一切以后,你怎么还能这样镇静?”她的语气中有些埋怨。

肖恩耸一耸肩。“得归功于我小时候的大量实践。”他们很快就来到复印机前。他们把病历卡上的钉书钉拆155掉,让复印机处于自动状态。他们在一张办公桌上找到一只钉书机,把印过的病历卡和复印纸整理后钉好。

“你注意到玻璃屏障内那台电脑吗?”珍妮特问。

“我第一天到这里,他们领我参观时,我看到过,”肖恩说。

“我看到这台电脑在自动操作,”珍妮特说。“我在等你上来的时候,去看了一眼。这台电脑同好几个调制-解调器和自动拨号器连接。好像在做什么调查。”

肖恩和珍妮特一起走到玻璃屏障前,朝里面看。荧光屏上闪烁着数字。

都是九位数的数字。

“你看这是什么数字?”肖恩问。

“不知道,”珍妮特说,“它们不像电话号码。电话号码不是七位数,就是十位数。”屏幕上的九位数字消失了,接着出现了一个十位数字。自动拨号器马上自动操作。

“这才是电话号码,”珍妮特说。“我甚至认出了地区代号,这是康涅狄格州的电话号码。”屏幕上的数字又消失了,接着又出现一连串九位数字。一分钟后屏幕上只剩下一个特定数字,打印机开始自动操作。肖恩和珍妮特在打印纸上看到在九位数字后出现:

彼得·齐格勒,55岁,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谷地医院,跟腱修补手术,3月11日。

突然响起一阵警铃声。肖恩和珍妮特对视了一下,肖恩感到迷惑不解,珍妮特已吓得魂灵出窍。

“出什么事了?”珍妮特问。警铃响个不停。

“我也说不上,”肖恩承认说。“但是这不像防盗警铃。”他突然注意到办公室门被人打开。“蹲下!”他对珍妮特说。两人马上躲到复印机后面。

他们首先看到两只脚进了房间,显然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把警铃装置关掉,拿起电话听筒,拨了号码。

“我们又有了一个潜在的捐赠者,”她说。“从电脑打印出来的材料看,是北卡罗来纳的。”就在这时,电脑打印机又开始工作,一会儿警铃又响了。“你听到了吗?”那个女人问。“真巧,我们在讲话时,电脑中又传来一个好消息。他们又找到一个潜在捐赠者。是加利福尼亚的。挺不错的。你说呢?”她停了一会儿又说:“我知道人已派出去了。还有的是时间。相信我。我知道该怎么干。”那个女人把电话挂断后,把电脑打印纸撕下,就离开了房间。

过了几分钟肖恩才轻轻地说:“她说潜在的捐赠者,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也不想搞懂,”珍妮特对着肖恩耳朵悄悄说“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走了吗?”珍妮特问。

“我去看看,”肖恩说着探头朝外面看,房间内空无一人“她看来已走了,”肖恩说。“我不明白她怎么会没有听到复印机的声音。她进来时,电脑的警铃声可能掩盖了复印机的声音,但她离开时应该听得到。”“也许她脑子里只有电脑里传来的好消息,”珍妮特提出她的看法。

肖恩点点头。“我想你的分析是对的。”“我想离开这里!”珍妮特说。

“等复印完了就走,”肖恩说。他把复印过的病历卡重新钉好,再把复印件整理后装钉。

珍妮特开始只在旁边看着,担心那个女人随时会再回来。后来她意识到,越快完成,才能越早离开,就动手帮肖恩一起干。

他们完成后又从升降机回到地下室。珍妮特急着想离开,肖恩坚持要把所有病历卡插回原来的地方。等一切恢复原状后,他们带着复印件来到动物房,肖恩把它们藏在关他做实验的老鼠的笼子下面。

“说老实话,尽管我毫无兴趣,”肖恩说,“我不得不给这些家伙注射。”一直到他们的车开出停车场,珍妮特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可怕的经历,”珍妮特说。“我简直不能相信你会这样沉着。”“在电脑房的警铃响起时,我的心跳也加快了,”肖恩承认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够刺激吧?”“一点也不,”珍妮特斩钉截铁地说。

他们的车开进福布斯招待所的停车场。

“嘿,看那辆老式的卡迪拉克折篷车,”肖恩说。“多怪的车。在我小时候;当地的出版商巴里也有一辆这样的车,只是他那辆是粉红色的。”珍妮特漫不经心地朝停在那棵大树阴影下的怪物瞧了一眼。她真佩服肖恩,在经历了刚才那提心吊胆的一幕后,他竟然还有兴致谈什么汽车。

肖恩把车停好。他们从车里下来,默默地朝公寓走去。肖恩一心想同珍妮特共度良宵。他不能怪那个警卫贪婪地朝她的腿看。肖恩跟着珍妮特上楼时,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双摄人心魄的腿。

到他的房门口时,肖恩伸手把珍妮特一把揽在自己怀里。好一会儿,他俩就这样拥抱着。

“今天晚上一起睡好吗?”肖恩强迫自己说。他的语气显得迟疑不决,因为他害怕再次遭到拒绝。珍妮特没有马上回答。她越迟迟不答,他越感到乐观。他用左手掏出钥匙。

“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她终于说。

“别这样,”肖恩求她道。他把她搂得这样紧,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不!”珍妮特稍加思索后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尽管她犹豫过,她还是作出了决定。“我知道,在经过这心惊肉跳的一夜后,同你睡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但是我坚持认为,我们必须先认真谈一谈。”肖恩无可奈何地转了一下眼睛。他十分懊丧地想,她有时顽固得简直不会转弯。“好吧,”他决定改变策略,生气地说。

“随你的便吧。”他放开她,把门打开,径自走了进去。在关门以前,他偷偷看了她一眼。他希望她会因为他的生气而突然感到不安。出乎意料,他看到珍妮特怒容满面,转身就走。

肖恩一关上门,歉疚之心油然而生。他把滑门打开,走到阳台上。他看到珍妮特的起居室灯亮了。他举棋不定,不知道怎么办。

“男人啊男人。”珍妮特怒气冲冲地感叹道。她进自己房间后伫立在门旁沉思,她回顾两人在肖恩门外的对话。他没有理由对她发火。她不是已下决心同他一起执行这项冒险的计划?她不是总是顺从他,按他的意旨行事?

他为什么就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她的愿望?

珍妮特知道这个矛盾在今天晚上不可能得到解决,就走进卧室,把灯打开。

她脱下紧身背心,解开乳罩,把它们扔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她把头上的发夹拔掉,让头发垂下来。她感到精疲力竭,烦躁不安。她把早上匆忙扔在床上的电吹风拿到手上,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她一开灯就意识到左边有个庞然大物。她本能地伸手出去抵挡闯入者的袭击。

珍妮特的惊叫声还没出口,就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吓住了。闯入她浴室的男人身穿一套宽松的深色衣服,脸上套着一只尼龙丝袜,显得面目狰狞,令人可怕。齐肩高的手里握着一把切菜刀,像凶神恶煞一般。

两人对峙了一阵子。然后,珍妮特战战兢兢地把毫无用处的电吹风瞄准那张狰狞的脸,好像这是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似的。闯入者先是一惊,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盯着她手上看。等他明白她手中握的不是手枪,而是电吹风时,他就作出反应,一把夺过电吹风。他在狂怒之下把电吹风扔到一边,只听见哗拉一声,柜子的镜子给砸破了。这声巨响把珍妮特从惊愕状态震醒过来,她一个箭步窜出浴室。

汤姆迅速作出反应,一把攥住珍妮特的手臂,但是她的冲力使两人都摔倒在卧室内。他原来打算在浴室里把她刺死。那把电吹风使他一时间手足无措,没想到让她逃出了浴室。他也不想让她叫嚷,但她现在还是尖叫救命了。

珍妮特好像要补偿第一次未发出的尖叫似的,竭尽全力大叫救命,这喊声不仅在她的房间内震荡,而且穿透了廉价的隔墙,很可能传遍了这幢楼里的每一间房间。

这声尖叫也使汤姆毛骨悚然。尽管被气昏了头,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次遇上麻烦了。

汤姆仍然攥住珍妮特的手臂,拼命一拉,使珍妮特歪歪斜斜横躺在床上。

汤姆完全可以在此时此地把她干掉,但他不敢再浪费时间。他大步冲到滑门前,把窗帘扯掉,把锁拧开,使劲把门拉开。他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肖恩一直在珍妮特起居室滑门外的阳台上来回踱步,他想鼓起勇气进去向珍妮特赔礼道歉。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但是他又不善于赔礼道歉,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肖恩这种畏缩不前的尴尬状态被镜子破碎的哗拉声打破。他拼命想把滑门拉开,但无济于事。等听到珍妮特那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时,他顾不得再去开门,就把身体冲到玻璃滑门上。他摔倒在长绒地毯上,身上全是玻璃碎片。他挣扎着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卧室里。他发现珍妮特蜷缩在床上,吓得睁大着眼睛。

“出什么事了?”肖恩问。

珍妮特从床上坐起来。她哽哽咽咽地说:“一个男人带着一把刀藏在我浴室里。”

然后,她指着洞开的卧室的滑门。“他从那里走的。”肖恩赶到滑门前,把窗帘全部拉开。外面不只是一个男人,而是两个男人。他们一前一后从门外冲进来,差一点把肖恩撞倒。原来是加里·恩格斯和另一个邻居闻声前来相救。

肖恩急匆匆地向他们解释闯入者已离开,把他们带回到阳台上。他们突然听到大楼后面停车场传来汽车的发动声。加里和另一个邻居赶忙奔向楼梯,肖恩回房里照看珍妮特。

珍妮特已从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她套上了一件运动衣。当肖恩进来时,她正坐在床边打电话报警。她放下听筒,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肖恩。

“你没事了?”他温和地问。

“我想是的。”她说。她还在瑟瑟发抖。“天哪,多么可怕的一天!”“我叫你同我一起睡。”肖恩坐在她身旁。搂着她。

珍妮特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倚在他怀里真舒服。

“我以前听说迈阿密是个充满活力的城市,”她说,“但是这样好像太过分了。”

警察过了20分钟才到。两个警察显得很老练,不慌不忙地花了半个小时听珍妮特叙述事件的经过。

“由于没有人受伤,”一个叫胡安的警察说。“这件案子不能作为杀人罪处理。”

正当两个警察在进一步取证时,福布斯中心的保安部主任罗伯特·哈里斯也来了。

罗伯特·哈里斯同迈阿密警方保持着良好关系,所以事件一出他就得到了消息。

在福布斯的招待所,一个新来的护士遭到袭击,对于保安主任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现实。

哈里斯在开车来这里的路上,又联想起希拉·阿诺德遭人强xx和谋杀。

他仍然怀疑希拉的死同几个rx房癌患者的死有关。他本人不是医生,但是梅森大夫几个月前曾告诉他,他认为rx房癌患者是被谋杀的。这几个病人死后都脸色发青,显然是因窒息而死。

梅森大夫指示哈里斯把调查这些人的死因作为头等重要的任务。如果新闻媒介得到内情,并予以公布,将给福布斯中心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害。事实上,梅森大夫已暗示哈里斯的前程将取决于他如何尽快悄悄地处理好这个令人难堪的问题。但是遗憾的是,哈里斯在过去几个月中毫无进展。梅森大夫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医生或护士,但是对这些专业人员的背景进行内查外调后,没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人。哈里斯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加强了对rx房癌病人的保护性监视,也没发现什么疑点,因为他毕竟无法对所有rx房癌病人都这样做。

哈里斯之所以怀疑阿诺德小姐的死同rx房癌病人的死有关,是因为阿诺德照看的一个rx房癌病人突然窒息而死的第二天她就遭人谋杀。

他的分析是,希拉·阿诺德一定看到或听到什么事,使罪犯感到威胁,就对希拉下毒手。从警察局了解到,一个目击证人在阿诺德小姐遇害当晚,看到一个男人离开她的公寓房间。他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只知道是个中等个子、中等身材、棕色头发的人。这样笼统的描述,对于福布斯中心这样庞大的机构,几乎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所以,这次他听到又一个护士遭人袭击时,他马上又联想到同rx房癌病人之间可能的联系。星期二又有一个rx房癌病人突然死亡,死者脸色也一样发青。

哈里斯走进珍妮特的房间,看到肖恩·墨菲也在场,就感到头痛。哈里斯同一个叫彼得的警察打过几次交道。

“你能告诉我些什么?”哈里斯问彼得。

“没有太多的情况,”彼得说。“罪犯用尼龙袜子蒙面。中等身材,中等个子。

他没有说过一句话。那姑娘很幸运。那家伙手中有把刀。”哈里斯谢过警察后,让他们先走。哈里斯走进卧室。珍妮特在整理行李,肖恩帮她在浴室收集梳洗用品。

“我代表福布斯中心向你慰问,”他说。“谢谢,”珍妮特说。

“警察告诉我你无法详细描述那个家伙,”哈里斯说。“他头戴尼龙袜,”珍妮特说。“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那么迅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哈里斯说。“不过你最好考虑一下再回答。你在福布斯是否看到任何反常现象?”珍妮特一下子变得张口结舌。

肖恩在浴室里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珍妮特肯定在考虑偷窃病历卡的事。他马上走到卧室,说:“珍妮特受的刺激太大。”哈里斯回过头去。“我不是在问你,小伙子,”他气势汹汹地说。

“听着,蠢驴,”肖恩说。“我们没有向海军陆战队报警。珍妮特已向警察说过了。你可以向他们去了解。她不必对你讲。她不需要你来纠缠她。”这两个男人怒目相视,各不相让。

“别这样了!”珍妮特高声说。她眼泪汪汪地对他们说:“这种紧张气氛我再也受不了啦。”肖恩坐到她旁边,用一只手搂着她。

“对不起,里尔登小姐,”哈里斯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在今天工作时是否看到任何反常现象,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珍妮特摇了摇头。肖恩朝哈里斯看看,示意他离开。哈里斯强压怒火,没有去揍肖恩一巴掌。他转身走了。拂晓临近时,汤姆·威迪库姆愈加显得坐立不安。他在车库旁边的贮藏室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旁边是一个冷藏柜。

刚才在福布斯招待所发生的灾难性事件一幕一幕在他脑际闪现时,他蜷缩的身子不时瑟瑟发抖。

现在他彻底失败了。他没能使格洛丽亚·达马拉格利奥永远安眠,现在又没能把碍手碍脚的护士干掉。尽管他戴着尼龙袜子,她从那么近的地方看到他,也许已把他认出来。他甚至愚蠢到把电吹风当成手枪。

由于他的愚蠢无比,艾丽斯不同他讲话。他求她开口,她就是不理。他让她失望了。他不再是“她的小男人”了。汤姆竭力劝说她,向她保证今天上午就去帮助格洛丽亚,并且一有可能就把爱管闲事的护士干掉。他信誓旦旦作保证,甚至号啕大哭,都感动不了艾丽斯。她就是不理他。所以,他想最好直接同她面谈一次。他站立起来,活动一下麻木的四肢,走到冷藏柜前面。他把锁打开,把盖子揭开。冷藏柜内的冰雾遇到迈阿密温暖潮湿的气流在空中盘旋飘舞。冰雾渐渐散掉,露出艾丽斯·威迪库姆已脱水的脸。她染红的头发已变成乱糟糟的冰团。她那张污斑点点的脸已经肿胀,脸色发青。张开的眼睑一圈都是冰珠。她的嘴唇后缩,露出一口黄板牙,给人以一种狞笑的感觉。

由于汤姆和他母亲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他设法让她永远安眠后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唯一的失误在于没有马上想到冷藏柜。直到两天后她开始发臭时,他才想到冷藏柜。

自那以后,一切正常。甚至她的社会保险金也继续按期寄来。唯一使他紧张的是一个炎热的星期五晚上,冷藏柜的压缩机突然坏了。他一直到星期一才找到人来修理。他非常害怕修理工要求把冷藏柜打开,好在他没提这要求。但是那个修理工确实说过,他觉得冷藏柜有些肉已经走味。

汤姆注视着她,她还是拒不开口。她一定给吓坏了。

“我今天就去完成,”汤姆哀求道。“格洛丽亚还在接受静脉输液。至于那护士,我会干掉她。不会再有什么麻烦。没有人会把你从我身边搬走。

请你开口吧!”艾丽斯·威迪库姆仍然不开口。

汤姆缓缓地把盖子盖上,希望她会改变主意。她没有改变主意。他无可奈何地离开她。通过厨房,走进他和艾丽斯多年同床共眠的卧室。他打开床边柜,取出艾丽斯的手枪。这把枪原来是他父亲的,父亲死后艾丽斯把枪接管过去,经常拿出来给汤姆看,并说如果有人想离间他们,她会用枪把他干掉。汤姆喜欢看到镶有螺钿的枪柄。

“没有人会来离间我们,艾丽斯,”汤姆说。这把枪他只用过一次,那就是当那个叫阿诺德的护士说她看到他从麻醉品车上擅自拿药时。现在他不得不用它来对付珍妮特·里尔登,以免她制造更多麻烦。

“我会向你证明我还是你的小男人,”汤姆说。他把手枪塞入口袋,走进浴室去剃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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