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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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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蛙和蟋蟀的鸣声充满了整个夜晚,大家都在思考着凯文扰人的评论。“好了,我认为这都是胡说八道,”盖尔-亚巴勒最后说道,“我认为他是因胆怯而自杀,我很同情阿琳娜和她的两个孩子。”

“我也是这样看的。”克莱尔-扬格说道。

又是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最后斯蒂夫打破了沉寂,“你们两个怎么看?”他问道,眼睛看着对面的安吉拉和戴维。“你们觉得巴特莱特怎么样?你们过得愉快吗?”

戴维和安吉拉交换了一下眼色。戴维先开了腔,“我过得很愉快,”他说,“我喜欢这个城市。我既然已经成为佛综站的一员,我不担心医疗政治。我已经走进了一项艰巨的医疗实践,也许有点大艰巨了。我遇到了很多肿瘤病人,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也不想有太多的这种病人。”

“肿瘤是什么?”南茜-杨森问道。

凯文不相信地怒视了妻子一眼。“就是癌症,”他不屑地说道,“南茜,我的天,你连肿瘤也不懂!”

“对不起,”南茜同样恼怒地说。

“你遇到了几个肿瘤病人?”斯蒂夫问道。

戴维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让我想想,”他说,“约翰-塔洛得的是白血病,现在正在住院;还有玛丽-安-希勒得的是卵巢癌;乔纳森-埃金斯得的是前列腺癌;唐纳德-安德森据说是胰腺癌,但最后确诊为良性腺瘤。”

“我知道这个名字,”特伦特说,“那个病人接受过惠普尔疗法1。”

1惠普尔(1878-1926),美国病理学家,通过动物实验发现动物肝脏可用以治疗恶性贫血,与minot和murphy共获1934年诺贝尔医学奖。

“谢谢你们告诉我们这些。”盖尔讽刺地说。

“也只有四个病人嘛。”斯蒂夫说。

“还有呢,”戴维说,“我还遇到了桑德拉-哈希尔,她患的是黑瘤;还有玛乔里-克莱伯,得的是乳癌。”

“亏你都能记得他们的名字。”克莱尔-扬格说道。

“这很容易,”戴维说,“我记得他们是因为我把他们都看成朋友。我定期给他们看病,因为他们患有多种疾病。这也并不奇怪,因为他们都经历过多种治疗方法。”

“好了,那问题在哪里?”克莱尔问道。

“问题是,我既然把他们看作朋友,并且负有为他们治疗的责任,我就担心他们会死于疾病,我会感到自己有责任。”

“我完全理解他的意思,”斯蒂夫说,“我不理解一个人怎么会去学肿瘤学。愿上帝保佑他们。我之所以学妇产科,因为一般说来,这是一种愉快的专业。”

“眼科也是这样。”凯文说。

“我不同意你们的看法,”安吉拉说,“我很理解那些学肿瘤学的人们。那些患有绝症的人很需要人们的帮助,能为他们治疗是一种安慰,是值得的。而在其他的许多专业中,你永远不会真正地知道你是否帮助了你的病人,但对肿瘤学来说就不会有这种问题。”

“我同玛乔里-克莱伯很熟,”盖尔-亚巴勒说,“她是我第二个孩子钱德勒的老师,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教学很有创造性。她用塑料飞机在挂图上移来移去,使学生们对拼写课很感兴趣。”

“她每次应约前来看病时,我都很高兴见到她。”戴维承认说。

“你的工作怎样?”南茜-扬森问安吉拉。

“再好不过啦,”安吉拉说,“科主任沃德利医生是位很好的指导老师;设备也是一流的。我们工作很忙,但一点也不枯燥。我们一个月要做500至1000个活组织检查,这是了不起的数字。我们能看到有趣的病理现象,因为巴特莱特医院是一个三级医疗中心。我们甚至有一个病毒实验室,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总之,工作很富有挑战性。”

“你同查尔斯-凯利闹过别扭吗?”凯文问戴维。

“从来没有,”戴维吃惊地说,“我们一直相处很好。事实上,我本周刚同凯利和来自伯林顿的佛综站质量管理主任见过面。对病人在评价表上提出的各种反馈意见,他们两个人的态度都很客气。”

“哈!”凯文不屑地大笑起来,“质量管理只是小菜一碟,等你看到你的利用率报告后就知道了。那通常要花两三个月时间;到那时我再看看你对查尔斯-凯利有什么看法。”

“我不关心这些,”戴维说,“我对医学是认真的,只知道好好为病人看病。我不在乎什么住院率奖励计划,也绝不打算为获得去巴哈马旅行的大奖而花费心机。”

“我不管,”凯文说,“我认为这是个好计划。在批准某人住院时为什么不多想想呢?这儿的病人都听你的指示。病人住在家里的条件比医院里好些。如果医院要送我和南茜去巴哈马旅行,我是不会反对的。”

“眼科同内科有些不一样。”戴维说道。

“不要再谈这些医学方面的事了,”盖尔-亚巴勒说,“我刚才在想我们应该把电影《大寒流》的录像带带来的,大家在一起看这电影棒极了。”

“它可以激起大家的争论,”南茜-扬森说,“可比这些医学方面的无聊话题要刺激得多。”

“我可不需要那电影让我想到我是否愿意让自己的丈夫同我的一个女友做爱,以便她可以生一个孩子,”克莱尔-扬格说,“绝对不需要!”

“唉,听我说,”斯蒂夫说道,一面从懒散的姿势中坐正,“我不会在乎的,尤其当那人是盖尔的时候。”他伸出胳膊,抱了盖尔一下。盖尔正坐在他旁边。她咯咯笑起来,并故意在他怀中蠕动起来。

特伦特将一些啤酒朝斯蒂夫的头上浇去;斯蒂夫想用口接住。

“那一定是一种绝妙的情景,”南茜-扬森说,“而且,还总有烤火鸡吃。”

在其后的几分钟里,大家都狂笑不止,只有戴维和安吉拉没笑。接着大家又谈了一些下流笑话和桃色新闻。戴维和安吉拉一直似笑非笑,偶尔也点点头,但他们并没参与。

“大家等一下。”大家正为一个有关医生的极为淫荡的故事狂笑不止时,南茜-扬森突然说道。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我认为我们应该打发孩子们上床睡觉,这样我们自己可以进行一番裸泳。你们觉得怎样?”

“我说就这么办。”特伦特边说边与斯蒂夫碰杯把啤酒喝完。

戴维和安吉拉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一提议是否是在说笑话。每个人都站起身,开始喊叫自己仍在黑暗码头上钓鱼的孩子。

稍后,戴维和安吉拉回到自己的屋中时,安吉拉一面洗脸一面向戴维抱怨说,她觉得这伙人突然回到了早先的青少年时代。就在说话时,他们听到其他几位成年人狂笑着从码头上跳入水中,一边打水一边大声喊叫。

“有点像大学时代的行为,”戴维承认说,“但我认为没有什么害处,我们不必过于挑剔。”

“我搞不大懂,”安吉拉说,“我担心的是我觉得我们都成了约翰-厄普代克关于市郊民风的小说中的人物。所有那些下流淫秽的笑话和现在外面的行为使我觉得很不自在。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无聊空虚的反映。也许巴特莱特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种乐园。”

“哦,别说了,”戴维惊异地说道,“我觉得你是否有点过于挑剔和玩世不恭。我想他们只是玩得高兴,有点开玩笑,有点年轻人的味道。也许是我们不大合群。”

安吉拉从洗脸池转过头来,面对着戴维,脸上挂着吃惊的表情,仿佛戴维是一个陌生人。“你完全可以光着身子出去参加他们的胡闹,”她说,“如果你想去的话,我绝不阻拦你!”

“你别离话题太远了,”戴维说,“我并不想参加,但同理,我也不像你把问题看得那样绝对。这也许是你天主教信仰的残余在起作用。”

“我不想同你争论,”安吉拉说完,又回头洗脸,“尤其不想同你进行那些无聊的宗教讨论。”

“我正求之不得。”戴维缓和地说道。

后来,等他们上床关灯之后,码头上欢笑的声音已为蛙鸣和虫吟所代替。夜是如此静谧,他们可以听到湖水拍岸的声响。

“你认为他们还在外面吗?”安吉拉悄声问戴维。

“根本弄不清,”戴维说,“而且我也不关心。”

“你对凯文关于波特兰医生的评论有什么看法?”安吉拉问道。

“我不知道,”戴维回答说,“说实在的,我觉得凯文变得有些神秘,他是个怪人,我从未遇到像他这样的人,因为打篮球碰伤了鼻子就那么耿耿于怀。”

“至少我觉得他的话让人不安,”安吉拉说,“只要一想到巴特莱特发生谋杀就使我浑身发冷,我已经开始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什么不幸的事情就要发生。这也许是因为我们太幸福了。”

“是不是你的神经质又发作了,”戴维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总在寻找戏剧化的事情,这使你很悲观;我认为我们感到幸福,是因为我们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和选择。”

“我希望你的话是对的。”安吉拉边说边钻进戴维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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