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集，长宁集.....长宁，长宁阁！”南月念着念着，突然想起来国师府内有一院落名长宁阁，那是阿衍的住所。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头回了自己的小院落，屋内的小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本蓝色封面的书，走近一看，那三个遒劲飘逸的字落在封面上，一看便知，运笔者笔力深厚。

“我怎么没想到，长宁长宁，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思考过那个名字了，甚至于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他经历过的所有事情等等等等。

最开始，她也会在某个夜里猝然惊醒，然后思索着有关他的种种不对劲，思索着他的死也许只是一个骗局，也许他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直到陛下永久撤除国师一职，直到新丞相晋文柯上位，直到国师府被陛下收回，直到他第一年的忌日来临。

从此，他只活在了坊间传闻里。

酒肆的说书人将他的生前事编做出大大小小的故事，说他一声坎坷精彩，忠君为民未有一丝懈怠；盛京的夫人小姐们谈论起他，都说一代英年才俊，可惜一家命薄，溘然长逝实属命运不公......

后来，他最为亲密的侍卫明笙也随着国师府被上缴而离开了，明笙娶了一位贤惠明媚的妻子，安安稳稳地在盛京的一角过日子。

她也曾去看望过明笙，同他说过很多体己话，也赠予一些微不足道的礼物恭贺他娶妻，但那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她一声不吭地回去了。

“三小姐，大人临死前为我准备了颇多的财富，恕鄙人不能接受您的馈赠。何况斯人已逝，三小姐若是觉得愧疚难耐，不如多去他的坟前上几炷香。若是世间有鬼神，大人看见您，定是会很开心的。”

后来，那些伴随着愧疚和悔意的梦境渐渐消失，只有冷冷的风和苦涩的回忆。

那个人是真的走了，他把自己的世界安排地四分五裂连带着清理地干干净净，就连最后留给她的只有他出盛京时那不曾回头的孤冷清高的背影。

这字与那人昔日的笔迹重叠在一起，让她反倒有些不敢触摸。

但南月还是鼓起勇气翻开了这本长宁集。

书页看上去微微泛黄，一眼便知是旧书，指尖翻开第一页，厚实的页面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浮生一场黄梁美梦，梦醒时分，世间已无我。”

她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字眼之间满是悲凉，他的一生短暂且悲凉，虽位及人臣一时风光无限，但背负的东西太多，不仅身负反噬之苦，还得在朝堂上周旋劳累。

国师与丞相，哪有世人所说的那么容易，不过都是在泥潭中摸爬滚打过几次，才知晓世间险恶人心难测，才懂得暗箭难防步步为营。

思及此处，她默默翻开下一页，没想这一页的内容却让她的心里生出丝丝缕缕的痛意。

“难得儿时忆，怀南月下香。唯有知心动，何日同汝亡。”

这是一首无名诗，墨迹有些仓促纷乱，看得出来，写诗之人的心绪一定很乱。

下一页：“策马夕阳下，城外微影深。念卿霜楼上，宫内浅寒伤。”

接下来的每一页都是一句简短的五言诗，倾诉了写诗之人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