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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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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娘赔笑:&ldquo;一回十文,多一回加倍,侍候得爷高兴,爷就多赏下,另加炭火钱<a href=http://sanshi.zuopinj.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三十</a>文&hellip;&hellip;&rdquo;

这么便宜?孔有德疑惑地看看李九成。洞眼那儿猛然传来尖声叫喊:

&ldquo;孔有德!李九成!&rdquo;

孔、李两人大吃一惊,互相看了一眼,洞外一串大笑。孔有德拔脚就走,婆娘连忙阻拦:&ldquo;大爷,都点了人啦,不兴走,这是规矩!&rdquo;

洞外另有个冷冰冰的声音:&ldquo;掏给人家一百文吧,早早出来要紧!&rdquo;

是吕烈!孔有德叫苦不迭:偏叫他抓住了小辫子!真倒霉!吕烈又在叫魂:&ldquo;快些出来!府里有事找你。&rdquo;

孔有德一听不敢怠慢,两人赶忙付钱出门,果然是吕烈和张鹿征站在面前。张鹿征一双眼贼忒忒的似笑非笑;吕烈一脸冰霜,鼻子里哼一声:&ldquo;跟我来!&rdquo;

本朝太祖皇帝明令,严禁官吏狎娼。二百多年过去了,时下就连有老婆有家口的军官也常跑妓馆,何况孔有德这种光棍儿。这是公开的<a href=http://dongyeguiwu.zuopinj.com/5512/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秘密</a>。但是叫人劈面抓住总是难看,何况被登州营的家伙捏拿在手,回去一张扬,这张脸往哪儿搁!孔有德李九成默默跟着吕烈走,心里七上八下。

吕烈瞟一眼孔有德,却冲着李九成发作:&ldquo;李九成,准是你把孔游击领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rdquo;

李九成干笑一声:&ldquo;唉,旷得久了,寻寻开心而已。&rdquo;

吕烈一瞪眼:&ldquo;寻开心?这是你们该去的地方吗?&rdquo;

眼看他要搬出朝廷禁令,连损带骂地给辽东人难堪,李九成心里骂道:&ldquo;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偏会假正经!&rdquo;脸上却赔着笑:&ldquo;哎呀吕贤弟,大家心里明白,何必较真?就算我们哥儿俩错着一步,老弟也别拿了棒槌当针,我们眼底浅,实在搁不住哇!&hellip;&hellip;&rdquo;

吕烈一本正经:&ldquo;听着!这种私娼窝叫窑子,从老鸨王八到大小姑娘,全是乞丐。&rdquo;

孔有德一惊:&ldquo;怪不得这么便宜。&rdquo;

李九成嘟囔:&ldquo;我说怎么有股子怪味&hellip;&hellip;&rdquo;

张鹿征嘻嘻怪笑:&ldquo;怪味?怕是剩饭垃圾香吧?女叫花做土娼,怪不得精光赤条的,没钱买衣裳首饰呗!&rdquo;

吕烈眉头一皱:&ldquo;要紧的是脏<a href=http://cangyue.zuopinj.com/19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病</a>!这么贱的地方,什么下作东西不来?一张大炕上容得五对野鸳鸯,不过上<a href=http://hanhan.zuopinj.com/101/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毒</a>疮才怪哩!&rdquo;

&ldquo;啊呀!&rdquo;孔有德吓呆了,李九成的瘦脸也发白泛青,结结巴巴地问:&ldquo;领我们&hellip;&hellip;上,上哪儿去?&rdquo;

&ldquo;上你们该去的地方!&rdquo;吕烈神色依然严峻。

默默地走了许久,不知东南西北地穿进一条长长的胡同,远远望见一处朱红院门,大白天的,门上也高悬着两盏明亮的鲜红栀子灯,灯上扁扁的三个黑字:藏春院。吕烈率众进门,门边四名头戴绿色青色字顶巾的伙计,殷勤地迎上前跪接,笑嘻嘻地齐声说:

&ldquo;小的们给吕爷叩头!&rdquo;

吕烈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为首的伙计:&ldquo;交到柜上,要最上等侍候!&rdquo;又扔下四个小银锞子:&ldquo;你们的赏钱!&rdquo;四个伙计眉开眼笑,千恩万谢,为首的嘴里高声唱出一串不知什么名堂,向后院飞跑;另三个挽缰牵马,搀臂掸灰,问寒问暖,察言观色,极小心极巴结。再看院内,青砖黑瓦,雕梁画栋,长廊映着水榭,楼阁连接亭台,绿窗红帘,柳暗花明,一派浓艳富丽,透出隐隐丝竹、阵阵娇笑。孔有德从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不觉心里发慌,哪敢迈步?

吕烈一阵好笑:&ldquo;这里地处南居贤坊东院,名粉子胡同,是京师有名的藏春院。孔游击,这儿才是配得上你身份的地方!&rdquo;他转向伙计:&ldquo;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好好侍候这几位爷,给他们解乏。办得好了再赏!&rdquo;

一个时辰后,他们四人又聚在藏春院红春楼上的留月阁,一人一桌丰盛的宴席,几个袅袅婷婷的丫环斟酒,几个歌喉娇美宛转的乐伎弹着琵琶、敲着檀板唱曲侑酒;每人身边还倚着一个遍体绫罗满头珠翠的美人儿撒娇献媚。孔有德、李九成、张鹿征都有些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的样子。

吕烈挨个儿看一遍,笑道:&ldquo;滋味如何?&rdquo;

张鹿征软软地靠着椅背,只会咧嘴傻笑。李九成拱手讨好:&ldquo;承你高情厚谊,在下没齿不忘!&rdquo;见孔有德还搂着身边俏笑的女子低声说话,吕烈大叫一声:&ldquo;孔大哥!怎么样啊?&rdquo;

孔有德一回脸,眯眼笑道:&ldquo;还用问吗?骨头都酥啦!&rdquo;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ldquo;头一杯取这留月阁的意思,斟月波酒;第二杯上花露酒,第三杯取个吉利,来状元红!&rdquo;东道主吕烈兴致勃勃地吩咐,又左顾右盼地指说,&ldquo;孔大哥是主客,使的紫霞杯;李大哥的是垂莲盏,张<a href=http://yuhua.zuopinj.com/92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兄弟</a>手里的叫卮,我这个名为凤凰樽,都是酒器中排得上名号的珍品&hellip;&hellip;&rdquo;

孔有德见这些杯盏精雕细刻、玲珑剔透,极是贵重,忙道:&ldquo;我这粗手笨脚,可不敢使这个。再说这么小模小样儿的,喝不痛快!&rdquo;

吕烈一笑:&ldquo;好,给孔大哥换一只银酒<a href=http://qiongyao.zuopinj.com/1243/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船</a>!&rdquo;

果然送上来一只镂花丝嵌松石的船形酒具,可盛五大杯。孔有德又惊又喜。吕烈说声请,大家举杯一饮而尽。

酒美菜香,孔有德有生以来头一回尝到这么精致的东西,头一回享受<a href=http://jiqiu.zuopinj.com/3368/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富贵</a>温柔乡的滋味。刚才两个美人儿领他去香汤沐浴,那两双玉手温软如绵,一双从脚向上,一双从头向下,揉搓按摩他的全身,舒服得他筋麻骨醉瘫软如泥,真恨不得化成水变成粉,又恨不得把两个知疼知情的美人儿吞下肚里去。他从来没想到天底下人世间还有这般妙不可言的境界!他只道自己还算个不好色的汉子,哪知全不是的&hellip;&hellip;至此他还恍恍惚惚,仿佛身子悬在半空。忽听李九成伶牙俐齿地致谢:

&ldquo;我等有何德能,敢当吕公子如此厚爱?&rdquo;

&ldquo;说不上。尽地主之谊罢了。&rdquo;

&ldquo;我只当吕公子要拿我们的错处哩!&rdquo;李九成嘿嘿地笑,眼珠子滴溜溜转。

吕烈拿酒盅往桌上一顿:&ldquo;什么话!拿我当何许人?圣人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实则男女之私,比饮食尤为要紧,难道不是?&rdquo;

在场的人,连陪酒女妓在内,一齐嘻嘻地笑。这大大鼓动了吕烈的情绪,他举杯一饮而尽,乘着酒兴,滔滔不绝,大发议论:&ldquo;<a href=http://gaoyue.zuopinj.com/496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a href=http://xuguixiang.zuopinj.com/278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天下</a></a>事本无真是非,惟以习惯相传为是非。譬如祖先古人以生吃父母之肉为大孝,又出几位圣人阐明吃父母的道理,加以扬揄倡导,世人自会相信吃父母为大孝,王法律令便会<a href=http://chili.zuopinj.com/91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立</a>下条文,将那些养父母之人杖责流徙,甚或斩首监候,甚或凌迟处死&hellip;&hellip;&rdquo;

大家从未听到过这等大逆不道的怪论,都当他喝醉了说胡话,既骇又笑还想听。吕烈只管发挥他的奇想:&ldquo;男女饮食也同此例。若是古来习惯相传,大众人等都须钻在被窝里瞒着旁人耳目始能吃饭,男女之事不妨看狗连体的样儿,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演练,则世界当另是一番景象:开<a href=http://laoshe.zuopinj.com/2417/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茶馆</a>饭馆者将如娼妓一样下贱没脸;沿街卖吃食梅汤的贩夫便如私窠子拉客一般罪名;公堂审吃饭案子须禁人旁听,以免有伤风化;朋友来往交游,决不可请吃饭,只能请夫人出面与朋友男女一番&hellip;&hellip;&rdquo;

众人听得笑成一团,几个女子捧腹弯腰,眼泪都笑出来了。吕烈静坐,笑声平息,这才一本正经地下他的结论:&ldquo;<a href=http://chili.zuopinj.com/91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所以</a>,男女与饮食原无分别,原本无须这般大惊小怪,防闲严禁则大逆人伦之道。若说有分别呢,这男女之事最要讲两相情愿。我家乡的老话说得好:两相情愿脱裤子,一相情愿吃官司,一些儿也不错的!&rdquo;

这句粗鄙的俗话,又把众人引得大笑一场。外貌文秀冷漠的大家公子,说出这等话,实在古怪!

&ldquo;说起官司,我倒想起一件,&rdquo;张鹿征接过话头,&ldquo;人说前些年也有四个客人在旅店共饮,一人忽借酒大骂魏忠贤,其余三人都惊恐不安,劝他小心。他越发上劲,说是&lsquo;魏忠贤再恶,终不能拿我剥皮!&rsquo;酒后熟睡,半夜忽有厂、卫厂:东厂、西厂,受命于皇帝、由太监主持的特务机构。卫:锦衣卫,为皇帝卫队,直接受命于皇帝。的人拿灯火照脸,立即擒去此人。后又提另外三个到一处所,见所擒那人手脚都钉在门板上,魏忠贤道:&lsquo;此人说我不能剥他的皮,且试试看!&rsquo;令人取沥青浇那人一身,再使大木椎敲打,不多会儿果真皮肉脱离。人说那张皮壳仍像个活人,鼓囊囊的&hellip;&hellip;吕哥,浇沥青真能脱皮?要烧焦了呢?&rdquo;

吕烈也罢,其他人也罢,谁也不理会他的提问,都被这<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50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故事</a>弄得毛骨悚然。人恶到这个份儿上,不是比禽兽还可怕吗?

李九成要炫耀自己所知不比张鹿征少:&ldquo;没错,只要进了东厂锦衣卫,管你有事没事,哪怕铁打的汉子,不用三天就让你依样儿招供,再不过三天就会官处决。听说前些时有一名江洋大盗赴西市斩首,临刑时<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441/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叹息</a>说:&lsquo;我贼也不曾做,如何诬我为盗?&rsquo;&hellip;&hellip;&rdquo;

孔有德愤怒地一拍桌子:&ldquo;还有天理吗?厂卫这帮王八蛋龟孙子!有朝一日犯在老子手里&hellip;&hellip;&rdquo;

吕烈更是怒形于色:&ldquo;骂得好!这帮王八蛋龟孙子,不是人!都该五马分尸,零刀子碎剐!实在是猪狗不食,坏到了顶!&rdquo;

见他敞口大骂,众人都是一愣,张鹿征有点害怕,忙道:&ldquo;吕哥,喝酒,喝酒!&hellip;&hellip;&rdquo;

吕烈甩手扔掉凤凰樽,气呼呼地嚷:&ldquo;不喝了!闷酒没喝头!掷骰子,押宝!快,拿骰子筒来!&rdquo;

侍候丫头赶忙奉上装了象牙骰、镂刻着<a href=http://jiangnan.zuopinj.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江南</a>山水的竹骰筒,四个男人吆三喝四地开赌了。酒灌得越多,赌注下得越大,嗓门越高。女人们也捋起袖子替自己的客人摇筒下注,骰子的&ldquo;喀啦啦&rdquo;和着女人的金翠玉镯的丁丁当当,又是助兴呼喝拍桌捣椅,又是惊叫喜叫高声惋惜长声叹息,酒香菜香花香脂粉香,汗臭屁臭酸呃臭木炭烟臭,留月阁内热烘烘乱糟糟混沌一片&hellip;&hellip;

&ldquo;哈!全吃!&rdquo;吕烈攥拳在桌上猛一击,大吼一声,众人一齐静下来,惊骇地望着他。寂静中,吕烈稀里哗啦把桌上所有银钱用两只胳膊一扫,全搂到自己胸前:&ldquo;哈哈哈!你们都脱裤子光屁股啦!我全赢啦!&hellip;&hellip;你们情场得意,该我赌场得意!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他就像没看到众人的表情似的,沉醉于自己的胜利,一下子蹦上椅子,又跳上桌子,手舞足蹈,控制不住地往下说,往下说:

&ldquo;我就爱赌博这一门!如今这世道,事事不得自主,成败不由自身,连拉屎撒尿不是有人管着,就是有规矩管着。唯有赌博,这输赢谁管得着?全凭自个儿运气,谁也不靠!天地君亲师,全他<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533/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妈</a>的干瞪眼!&hellip;&hellip;运气这玩意儿才叫公道,你就龙子龙孙,该输还就是输;哪怕叫花子窑姐儿,说赢还真赢&hellip;&hellip;瞧瞧今儿个,我这个天下头一等的坏蛋有多走运?大赢家!哈哈哈哈!我这个不是人的人!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他的笑声刺耳又难听,仿佛乌鸦叫,又像<a href=http://moyan.zuopinj.com/98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蛙</a>鸣。一个个&ldquo;哈&rdquo;&ldquo;哈&rdquo;怪里怪气地从他口中蹦出来的时候,他的眼泪流下来了,终于&ldquo;哇&rdquo;地大哭出声,捶胸顿足,哭得非常苦痛。

众人见他醉成这样,赶紧拥上来搀他下桌子坐椅子,好言劝解。不料他双臂一架,把众人推得踉跄后退,气哼哼地环顾一番,一把拽住藏春院当家鸨母,拉开她胸怀领口,把赢得的银锭、银锞、钱串大把大把往里塞,沉着脸,翻着阴凄凄的眼睛,说:&ldquo;听着!银子钱全归你,你得好好侍候这几位爷,事事要头等:吃的喝的用的睡的,女娘也要最好的!两日的费用,够了吧?&rdquo;

鸨母满面堆笑:&ldquo;足够,足够!&rdquo;

他没有醉。但这一场大笑大哭之后,他觉得很累。身子累,心头更累。原想借藏春院一席酒,笼络同僚,也借以自我排遣、游<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46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戏</a><a href=http://luyao.zuopinj.com/102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人生</a>,不想触动了真情,引发了他对自己、对周围一切人一切事的习惯性的厌倦和痛恨。他信步走在自幼熟识的街巷中,竟感到孤独,内心深处生出无可言状的空落和凄切。

他痛恨自己,痛恨舅舅,痛恨藏春院,痛恨张鹿征、李九成,痛恨那个曾使他出乎意料地产生过敬意的孙元化!所有的人都在装假,一切都是欺骗!&hellip;&hellip;自己不是也在装假欺骗?

是了,是了,如此而已,可笑罢了!&hellip;&hellip;这也值得真动情?可笑,可笑!

当吕烈跨进隆福寺庙门时,已经心平气和,洒脱而从容了。嘴角又如平日一样挂上一丝嘲弄的微笑。

正逢庙会,隆福寺里人山人海,百货云集,喧闹嘈杂,香烟缭绕。卖艺的、说书的、耍猴的、算命的,和各种买卖一样,摆着地摊大声吆喝着招徕顾客。吃食摊和五颜六色的果饼<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442/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糖</a>人小车,更像磁石一般吸住了一群群小孩。吕烈举步艰难,便转到书摊集中的西院,清静多了。他忽然想起前日在朋友家看到的一函春册,图画得精美,题词也别致有趣,不知能否买到?

他走进一处气派颇大的书肆棚,点手招来肆主:&ldquo;《花营锦阵》有货吗?&rdquo;

肆主对他略一打量,满脸堆下笑:&ldquo;有,有!头等货色,好纸好版,不比那些野狐禅!只是价钱嘛,嘿嘿&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只管拿来!&hellip;&hellip;&rdquo;一套锦缎函表、象牙插扦的书摆在面前,确实精美,很得他好感,又问:&ldquo;还有什么?&rdquo;

&ldquo;还有一部李卓吾先生的说部《绣榻野史》,极是风流酣畅&hellip;&hellip;&rdquo;

&ldquo;也取一部来。&rdquo;他说着,想开函看看《花营锦阵》,略觉不妥,又怕上当,终于随意翻开一页,果是精品。猛然间背后一个清清亮亮的声音柔婉地问:

&ldquo;主人家,请问你这里可有孙思邈的《千金要方》?&rdquo;

吕烈的手一哆嗦,赶忙合上书,又觉得耳熟,忍不住回头。一看之下,顿时呆住:正月十六在登州天妃宫邂逅的黑衣女郎,竟站在面前!还是那么清瘦苍白,一双眼睛仍是又大又亮,湛如秋水。刹那间,吕烈觉得腿软心慌,觉得眼眶发热,耳边&ldquo;吱&rdquo;地响过一声尖啸。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些日子心神不宁喜怒无常;为什么有空就在小小的登州城里东逛西游南来北往,只不过是为了她,为了再遇到她,这个像小孩子一样,像清泉一样,像寒梅一样毫不起眼、并不出色的少女!

黑衣女子看着他,也怔了怔,蹙起长长的秀眉似在回想;跟着,那双纯净灵动的眼睛朝吕烈手中的书函瞥了一眼,吕烈&ldquo;腾&rdquo;地红了脸,眼皮颧骨<a href=http://ergen.zuopinj.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耳根</a>发际,直到脖根前胸后背,全都火烧火燎。多年不知道脸红、忘记难为情是怎么回事的吕烈,这一瞬间突然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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