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繁体版 简体版
格格党 > 我死于昨天 > 第十章

第十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是的。”

“太可怕了。”

他眯缝着眼睛,似乎是在竭力想象这种场面:那是一个被百般折磨、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豆寇美女的躯体。为了礼貌,塔姬雅娜等了一会儿,在等他平静下来。死者毕竟是他的恋人,尽管是从前的了。

“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在你们相好时,英娜是否曾说过她有过几位朋友的事?或许她还会把您介绍给他们当中的某个人?”

“她没有朋友。她出奇地不爱交际,性格封闭。”

“您为什么会对这感到吃惊呢?”

“喏,您知道……年轻漂亮的女人通常总是处于人们关注的焦点,为崇拜者所簇拥,去迪斯科舞厅或是到什么地方去……她们的外貌本身就已为自己选定了特定的生活方式。而英娜却压根就不是那种人。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长得美,或是虽知道但却没有发现,我不知道怎么说才更正确。我们相识时她才二十三岁,差不多可以算二十四岁了,但她却很明智。对不起,请原谅我居然会说到这个,这或许不大像话,可您自己不是也说过,说您想要理解她的性格吗?”

“那当然了,”塔姬雅娜点头道,“您没必要说对不起。请继续说下去。”

她一边提问,一边做笔记,非常关注地倾听对方的每句话,同时还不时赞许地点点头,就像一个听到一位总是得二分的学生,突然有一天在黑板前,不但记熟了功课,而且还出语惊人,说出的话连贯得很。而在心里,她却无时不在估量着听来的一切。

“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假使您听说英娜搞过私人巫师所的话,您会怎么说呢?”

“请原谅,您说做什么来着?”

他脸上的表情满是困惑,其间还掺杂着疑问。

“巫师。至少,在广告词中,她就正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巫师伊涅萨。”

“可这是胡说八道呀!哪儿来的什么巫师呢?您在说什么呀您?”

“我说的是事实。这么说有关这事您是真的不知道了?”

“是的。当然不知道。假如我知道的话,我会找到她大闹一场的。”

“是吗?”塔姬雅娜挑起了眉峰,“真的要大闹一场吗?”

“真的。”

“那又何必呢?”

“因为这是招摇撞骗,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招摇撞骗。更何况是英娜了……不,这是不可能的。她有什么必要这样?她本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好的医生的呀。”

于是,又是提问,又是回答。一行行文字流泻在纸上,圆珠笔轻松地滑过纸面,而在塔姬雅娜心里,一场外人听不见的斗争正在紧张进行。

“这么说,是这样,亲爱的。您居然会为了她大闹一场,而这又是为什么呢,这倒值得了解一番。哪个与我无关的婆娘敢在我这儿闹腾?没人敢。她算我什么人,要我听她的话?而您又算英娜的什么人,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敢当着她的面褒贬她,朝她倾泻正义的怒火?或许您的褒贬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吧,要不然她会专门跑到您那里,向您展示她新得的文凭,显示她同样也很有能力。一个人是不会向不相干的旁人证明什么的。据您所说她是个美人,习惯于男人对她的关切,因此,如您所说,她才会连眼也不眨一下轻易就与您这位主任发生关系了。可随后,20分钟后,您却又告诉我,说英娜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有魅力,并未察觉自己美,过着一种只有丑姑娘才会过的生活方式,请您说一说,当英娜与您相识时,她是否明智,换句话说,她是不是处女。完全有可能不是。只不过这事不是在她二十二岁,甚至也不是二十四岁时发生的,而是比这要早得多。可您为什么要撒谎呢,可敬的人?这可太不像话了。杜撰了一个办公室里的爱情,而一味在无关的小事上兜圈子。您干吗不承认你们的爱情远比这要久远、严肃呢,这又有什么难为情的呢?成百上千万男人就是这么生活的嘛。现而今,如果一个男人一辈子连一次也未曾背叛自己的妻子,那真是个史前奇迹了。更何况您现在已经是个鳏夫了,还有什么不敢坦白的呢?所以请您不必……还是男人有意思。如果一个女人被发现与人通奸,被人发现她不可靠了,这女人就会总是不停地说什么,这在她是一种伟大光明的感情,是一个人一生中只能有一次的真正的爱情,因此对她可以原谅。而一个男人一旦被捉住,采取这种理由对他来说是最不可能的。男人的办法和这相反:你得了吧,这全是胡说八道,你瞧,这是偶然发生的,根本没有任何含义,这不过是生理接触罢了,不是什么别的,不过是鬼迷心窍,一时胡涂,当时喝醉了,而我爱的就只是你一个人,你是我惟一的爱。男人身上的私有者本能发达得令人吃惊,他即便并不十分需要一个女人,也是不会轻易放走她的:不会让她白白从他身边离开的。随便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她离开。因此他才会信口胡诌生理接触什么的。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对您来说,把什么人隐瞒起来已经没必要了,您的妻子已经死了,可您还是撒谎撒个没完,您这是出于惯性和习惯。这没什么,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解释的。”

塔姬雅娜瞥了一眼手表,发现自己已经该走了。再过20分钟,她就得赶到女性咨询所去。她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从戈托夫齐茨嘴里听来的一切,然后她还得再次询问他一次。这一趟顺便连医生也看了,可谓公私两不误。

“谢谢,”她礼貌地道了谢,把装有文件的夹子放进皮包,“说不定我还得来打扰您一次。如果您不反对,我就不用传票传您了。到您家来拜访您,对我来说倒更方便。”

“那当然了,”戈托夫齐茨不知为何竟然显得很高兴地说,“永远高兴见到您。”

“这么说我们是两全齐美了?”塔姬雅娜笑着说。

他明白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了,实际上,说他总是高兴看到她,此话从何说起呢?既然她还需要见到他,那又何必把她送出门外呢?喏,你瞧,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戈托夫齐茨把侦查员送到门口,帮她穿好大衣,小心地把门插好。他慢慢腾腾地拖着腿踅回厨房,打开电茶壶。

并未发生任何可怕的事,鱼雷已经从身边过去了。啊,英娜,英娜,你的嗅觉真可恶,你那天生的、臭名昭著的嗅觉呀!如果不是你的嗅觉的话,一切该会是多么不同呀。那样的话,如今戈托夫齐茨教授感受的那种骇人的、无所不在的、充斥一切的恐惧也就不会有了呀。

“您的怀疑是徒劳的,但您的联想太精彩了,而且,有了结果了。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这再次证明:恐惧是最好的动机。如果说懒惰是进步的发动机的话,那么恐惧就是金钱的动力。”

“您敢确信您没有高兴得太早吗?行动还没有结束,您却已开始在这头死熊身上剥皮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会有什么岔子吗?”

“所有最重大的行动已经完成了呀。我不明白您还怀疑什么?”

“多疑从没错,使我害怕的是不必要的乐观。”

“或许这是因为我上了些年纪吧。您还年轻,我的朋友,因此您很难理解我。无论如何,为了行动的成功,请接受我的祝贺。您还想告诉我什么吗?”

“是的。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可在说出口之前,您必须答应我,如果您听从我的主意,那就得把策划这次行动的任务交给我。”

“可您应当知道我是不会白白许诺的。”

“怎么,老年人的小心谨慎吗?”

“您爱怎么想随便。我听您的。”

“您是否喜欢那位总去找心理分析医生的通俗小说女作家?您没发现嘛,这位太太已经接近成功了吗,更何况她快要生孩子了。她干吗要找心理分析医生呢?她有她的难题,这难题还不好对付呢。难道这还不足以成为对她做工作的理由吗?”

“这位太太是哪儿来的?”

“哎呀,别皱眉头,我求您啦!她去找过戈托夫齐茨,一个观察组记录下来造访他的所有人,以便一旦情况有变,好能摸准他的脉搏,那些小伙子们认出了她。莫斯科所有书摊都堆满她的侦探小说,而每本书的封面上都印着她的头像。这是不可能弄错的。就是她。小伙子们为了以防万一跟踪了她一会儿。接二连三地发现,她从戈托夫齐茨家出来后,去了女性咨询处。出来时有一个黑皮肤的年轻姑娘陪同。在她们进地铁之前,小伙子们偷听到了她俩的对话。黑肤女人管她叫丹娘,她们讨论的是如何写下一本书及其他问题。原来,有个制片人想要根据她的小说拍电影,要她写电影脚本,可她拒绝了。小伙子们不会弄错,就是她,塔姬雅娜-托米林娜。您用不着犹豫了。”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您说,所有书摊都摆满了她写的书?这太好了,这很有赚头。首先必须搞清她的财政状况。您调查一下。如果您的这位托米林娜是我们的一个好目标的话,我们就着手策划行动。”

“这么说您同意让我策划这次行动了?”

“我暂时还什么都没同意呢。给我把她的财务报表找来,那时我就可以决定了。顺便问问,您为什么对这事这么上心?您想要什么?”

“我有一个有趣的想法,做一幅作家的心理肖像。我很想在托米林娜身上试试我的方法,我们搞过艺术家,音乐家也搞过了,就是还没搞过作家。在这儿,在俄罗斯,这或许会是很有前景的一件事呢。那么多的居民,也就意味着巨大的订数。”

“好吧,试试看。我再重复一遍,暂时我还什么都没同意呢。我首先必须弄清楚,这是一笔什么钱。”

当那个自称是西伯利亚某家报社的记者的人,请求出版塔姬雅娜-托米林娜小说的圣彼得堡出版社总编讲一讲塔姬雅娜时,总编对此丝毫也不感到惊奇。不但如此,他发自内心喜欢这次采访,因为他明白报上的文章肯定会吸引人们关注托米林娜的书的,所以,这会提高其书在乌拉尔以外地区的销量。塔姬雅娜本人并没搞过访谈,所以,每种出版物对于出版社来说都实实在在比黄金还贵。

“请您讲讲托米林娜,”记者说道,“她写作了多长时间了,受过什么教育,家庭怎样。我对这一切都感兴趣。”

“她写作时间不长,总共才五年。”主编胸有成竹地说。

“难道才写了五年?”记者吃惊地说道,“这太令人吃惊了。五年中写了这么多东西!”

“她写作能力很强。有关她受的教育我可无话可说,不怕难为情,我得承认,我不知道。不知何故我们从未谈过这事,好像也不曾有过谈论这个话题的理由。至于说她的家庭,那么,她已经结婚,而且是结第三次了。还没孩子。不久前住在彼得堡,如今迁到莫斯科,和新丈夫住在一起。”

主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担心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从前,当塔姬雅娜-托米林娜刚开始写作时,出版者在书的封二上登载的作者简介里,说她当过侦查员。有些人以为既然她能写这么好的书,那她一定能理清他们与法律保护部门有关的问题。他们一拨拨打电话给出版社,要她的电话及地址,要不就写信来,要不就亲自来。塔姬雅娜严禁人们透露她的地址,至于笔名的秘密,那就更不用说了。她公事多得要命,哪儿还有时间听人诉苦。她请求在她的书的封面上,永远也不要提她在内务部门工作的事。她惟一做出的让步,是同意登照片,毕竟还是得登载一些有关作者本人的信息,不然读者感觉不到自己的参与和私交,因此,他们拿在手里的书,即便有一个可爱女性的迷人微笑也无济干事的。主编记得很清楚,就在这里上演过一出戏。

那天塔姬雅娜拿来了又一本书稿,签了出书合同,领了预付稿酬,准备离开了,当时正是彼得堡最冷的冬季,刮着刺骨的寒风,主编想给塔姬雅娜叫辆车,把这位女作家送回家。车当然给了,主编和塔姬雅娜一起走下楼,以便给司机说一声怎么走。在大厅里,一位愁容满面的中年妇女朝他们走来。

“您就是塔姬雅娜-托米林娜吗?总算让我见到了!我在这儿等您等了一个月了。”

主编仔细瞅了瞅那女人,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确,那人每天都在这里,在大楼的前厅里,可是,这幢大楼里有许多公司的办公室,所以,他连想都没想到,这位太太等的人,居然会是塔姬雅娜。

“您得跟我见个面,好好谈一谈,”那女人不容反驳地说,“我必须同您谈一谈。”

塔姬雅娜慌了。她根本没料到会碰到这样的事,而且,一般说,她对这样的场面也缺乏准备。

“谈什么?”

“我想跟您谈一谈我的不幸。您书写得这么好,您对人的分析是那么深刻,我相信您会帮助我的。您是侦探,或许您会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到处写信、到处求人也没用。”

塔姬雅娜惊恐地瞧一眼主编,可主编在这种事上也无能为力。他根本就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究竟该做什么,因为这种事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请原谅,”塔姬雅娜说道,“可我未见得能帮您什么忙。我现在根本没时间,我有急事。”

“给我您的电话号码,我给您打电话,请您告诉我,什么时候您方便。求求您,我真的很需要……”

“我可没时间,”塔姬雅娜耐着性子说道,“要知道我整天在班上,一会儿都离不开。”

“下班后呢?”那女人还不死心,“我晚上也行,礼拜六星期日都行。您说吧,什么时候?”

“晚上我得回家,我有家庭,再说家里还有一摊事儿。请别生气,也请您能理解我。”

“我可以去您家。您做您的家务,我还能帮帮您的忙,那时我再说也一样。求您了……”

“请原谅,”终于打起精神决定予以回绝的塔姬雅娜坚定地说,“我从不请人到我家。我同样也有隐私权,再说我一有时间就得写书。请别生我的气。祝您一切顺利。”

她急遽地一转身,对她那身材来说,速度快得惊人。她穿过前厅,走向出口,主编好不容易才跟上她。一出大门,塔姬雅娜就几乎是跑着到了车前。倒在后座上,才喘了口气。

“喏,您倒是想想看,”她抱怨地对紧随她身后也坐进车里的主编说,“那人居然一直站在那儿等我来着。真是个白痴!她晚上行,礼拜六也没事,星期日也可以!可我呢?为什么就没人关心一下我愿不愿、能不能?或许她真的有不幸的事,可为什么我就该管她这件事呢?我是个国家公务员,我的工作时间不属于我,而属于国家内务部,上班时间我根本就不能跟人聊天。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私人空间?可我的私人空间呢?我有丈夫,有家,我还有我的老父亲,我很少去看他,为此我心里很内疚,顺便说说,我也有朋友,可我由于总是忙,几乎从来都见不到他们,他们都生我的气了,最后,我还有书得去写。假使突然我有了几小时空余时间,那我还得好好想一想,究竟该用它来干些什么好。您大概认为我不对吧?您大概认为我该留下来听这位妇女诉苦吧?”

“瞧您说的,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主编连忙申辩道,“您不该答应任何人的任何什么请求。您是个大忙人,连我都惊奇,您哪儿还有时间写书呀。”

“是这样的,我的朋友。如果你还记得的话,那么,我从一开始起,就反对您在封面上公布我是个侦探。可您非要这么做,您告诉我说,这会令读者感到我的书是纪实性材料,而我由于缺乏经验上了您的当。如今我很后悔。您终于把我给说服了,可这是不公正的,封面上的作者简介得重做,从今以后,不得提我是个侦探的事,而且,一般说来,连我和内务部门有关的事,也不得提。我的真实姓氏任何时候都不得告诉任何人,当然,地址和电话也不能给任何人。假如出版社有人透露消息,那您从今往后休想得到我一部书稿了。我不是开玩笑。”

“您放心,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主编手扪心口道,“我们会像鱼儿一样守口如瓶的。”

“我今后也再不会来找您了。您自己也看到了这有多危险。我会打发我的亲戚或丈夫来送稿子的。”

“那倒不必,”主编一挥手道,“我亲自去拿稿件,您只管写,拿稿子和给钱的事,就交给我们办好了。”

“那就多谢了。”塔姬雅娜笑着说道。

几天后主编接通了电话,一个愤怒到了尖利的声音告诉她,那位想要交流一番的女人在铸造街的楼门口等她。

“我再次警告您,如果你们不把封面上的文本换掉,我可跟您没完。您也别把记者往我这儿打发,我再也不接待他们了。”

主编看出塔姬雅娜不是在开玩笑。从此以后,出版社里所有的人,从总编到开电梯的,都牢牢记住了三个响亮的词:女作家塔姬雅娜-托米林娜。人们可以讨论她书中的情节,可以谈论再过两周她将拿来新书手稿,而再过一个半月新书便将面世,人们甚至可以谈论她跟第二个丈夫分手,而和第三位丈夫结婚的事,但在任何情况下都得谈论女作家塔姬雅娜-托米林娜,而不得谈论女侦探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奥勃拉兹佐娃。

因此,现在,在与那位西伯利亚记者的谈话过程中,出版社主编留心注意着自己的谈吐,担心说出哪怕一个不实之词。塔姬雅娜是个很严肃的太太,在最近两个月中他们正等待着她的一本新著,而如果一不谨慎,哪些地方不对劲儿,那他们就会像看不见自己的耳朵那样看不到那本书稿了。无怪乎奥勃拉兹佐娃,也就是托米林娜,从来就不和出版社签约稿合同,理由是工作环境无保障,因此她无法保证在合同规定的期限内交稿。而既然未签约稿合同,预付金自然也就不会给了,那么,作者就不必将其新小说一定交给这家出版社了。想给谁就给谁,她是个自由人。托米林娜与出版社商定的关系建立在信任之上。迄今为止她还从未让他们失望过,可如果跟这位记者叨叨出什么不必要的话让她知道了的话,那一切就全完了。至于那些想得到她书稿的人,根本用不着去找,喏,你瞧,都排成队了,一个个电话打给了经理,讨论让度版权或是合作出书的事。

“她的书印数多吗?”记者问。

“非常多。她的每本书,我们每月印一万五到两万册,全都一销而空。”

“这么说,我可以写托米林娜是俄国出书最多的女作家了?”

“您可以这么做。您这样是不会有违真实的。”

“她有没有明星病?她的声望没有受损吧?”

主编本想说像她那样干工作,已经谈不到什么声望不声望,更何况什么“明星病”了,因为警察局长早就该把骄傲自满的女侦探给宠坏了的,但及时住了口。

“哪儿的话,托米林娜是个非常谦虚的人。其次,您要知道,她写书不是为了声望,而是为了快乐。我甚至敢说,她写书是为了她的丈夫。”

“此话怎讲?”记者来了兴趣,因为他嗅到了可以开采的矿脉了。

“她已经是第三次结婚了。或许是因为个人生活不太顺利吧。我敢说,塔姬雅娜写书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吸引力。在外貌方面自然对她是很苛刻的。”

主编故意说起下流的诽谤来,而这一般说对于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很不体面的。可他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他不止一次与塔姬雅娜谈到在出版物上登文章的事,要知道这对做广告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可她却坚决拒绝接受采访,不想让自己和自己的工作、真实姓氏在记者面前“曝光”,但允许登有关作者的文章,可以是批评的,也可以是描述性的。而这位西伯利亚小男孩准备发表的文章中,恰好就有一篇是关于作者的,而且,也与托米林娜的要求相符。第二,塔姬雅娜曾亲口告诉他:

“让他们爱写什么写什么好了,只是不要让他们找到我。我知道,我拒绝接受采访,会给那些造谣者提供养料的,可我不怕。就让那些记者们杜撰有关我的谎言好了,比方说我有三颗脑袋,却连一条腿也没有。如若不然,如果我接受了采访,访谈见了报,人们在班上就能把我抓住,所以,电话铃和‘跟踪者’你就休想摆脱得了。我甚至同意上电视,但不许登我的工作地点和我在家时的照片。

在作家生涯的最初阶段,无论是出版社还是塔姬雅娜都没想到,托米林娜的侦探小说会有那么普及,塔姬雅娜当时还能平静地、心甘情愿地接受记者采访,允许出版界和电视台的代表到自己家来,可是,当事情涉及到想要见一见、聊一聊”的读者时,这一切都会毫不犹豫地立刻中止。

可是,要知道除了需要维护作者的利益外,还有出版社的利益也需要考虑。没有与畅销书作者的采访录,显然对出版社不利。为了让书能销得更好一点,光是写得好还不够,还需要做广告,需要吸引潜在读者,即根据其性格特征及趣味爱好,可能成为塔姬雅娜-托米林娜著作的崇拜者的人的注意力,这些人未必会喜欢她的书,而且,其中有些人或许眼下还没有读过她的书,甚至就连托米林娜这个名字也从未听说过。而为了这个目的,一切手段都是好的,其中包括谣言,哪怕谣言根本不符合实际也罢。

主编对与记者的谈话结果很满意。如果小男孩不是个傻瓜,而他看上去的确也不像是个十足的白痴,那么,发表在西伯利亚报纸上的文章肯定会造成声势的。至少外乌拉尔的女人们,或许从未听到过塔姬雅娜-托米林娜的名字的女人,也会跑来寻找她的书的。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为了要引起男人的兴趣,会写些什么呢,这会是个永远吸引人的问题。当然,实际上,塔姬雅娜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她的皮肤、头发、眼睛美丽得宛若童话。或许她都愁摆脱不开男人的纠缠呢。就连主编对她也很喜欢,他甚至一度想要追求她。可为了做广告他什么不能做呀!书得卖,可要把书卖得好,这需要遵循规则。塔姬雅娜自己也说,无论人们写了她什么东西,她都不会起诉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