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仔细看看。”
我从我的口袋中取出一把剪刀和必要的纸张,然后说:“现在我照足迹剪纸,将奋蹄的内部图形用铅笔画出来。好!现在请你上马跟我走!让阿赫默德陪我们去。”
我们三人上马离开了帐篷村。我走在前面,飞快地向匪徒首领所说的南边的峡谷驰去。虽然峡谷距帐篷村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可是我们只用5分钟就到达了。我下了马,观察这里的地形,两分钟后我即发现了我要找的东西。
“上校先生,请你下马走得近些!”我对他说,“你仔细看看这个地方!”
“我看到草好像被踩过了。”
“当然被踩过,而且呈四角形。有经验的人可清楚地看出四角形的边缘。再看看四角形的另一边。”
“看来有人曾扒开草找什么东西。”
“现在你来看:这里曾放过一个四角形的毛毯,一个人曾在上面休息。他的双脚超出了毛毯,这样他只要一动弹,他的鞋就会踩到草上。你明白了吧?”
“因为你告诉了我,所以现在我清楚了。”
“可以估计,此人的任务是看守匪徒头目及其哈梅马人同伙的马匹。这些马在何处?”
“这我连作梦都不会想象出来。”
“看马的人,肯定会脸朝着马。因此,马匹肯定在脚的方向,即在由许多阿月浑子树构成的树丛那里。请过来!你看到这里的地面被踩,一些树枝被拧成套了吗?这些套是用来拴缰绳的。共有7个套,因此可以看出这里有7匹马。你是否也看出了这点?”
“请允许我对你的敏锐的观察表示衷心的钦佩!可是你现在想怎样去找被抢劫的骆驼、白马和女孩子呢?”
“我也许会成功。强盗们肯定从峡谷中走过去了,但在坚硬的石头地面未留下足迹。但可以估计,他们会让马,特别是骆驼喝足了水,然后才将轿子绑在骆驼背上。牲口不能在这里喝水,因为小河堤岸太高。我们继续往俞走吧!只要我们到了河岸不太高的地方,我相信会找到足迹的。”
不久我的估计即得到了证实。河流在此处绕了一个弯,在水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半岛,春天河水上涨时在这里留下许多沙子和碎石,上面稀稀拉拉地长了一些细草,即使轻轻地踏上去,也会在这种地面上留下足迹,并且长时间不易消失。
小半岛外面的路上有许多足迹。
“上校先生你看,7匹马出发后曾在此处停留,轿子也是在这里绑在骆驼背上的。你看到河岸上的骆驼和马的蹄印了吗?我取出我的画有足印的纸张,它们完全相符,白马和骆驼到过这里。喂,这里有一条红线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能猜得出来,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这条线上有血迹。人们从什么纺织品上撕下一块布,以包扎伤员,这就是被阿赫默德子弹击中的人,这条线被树枝挂住了。在这右边有人曾倒在小松树下面。啊,这是莫哈拉呆过的地方!”
“天啊!你怎么能猜得这样准确?”
“你没有看见树枝上的大部分树叶用手拽过?她拒绝跟他们走,拽住树枝不放。人们把她拉走了,因此树叶就被拽下来了。”
“真主伟大,可是你的判断力也很令人惊叹。”
“天啊!”阿赫默德虽听不懂我们用德语讲的话,但却注视着我们的每个动作,“先生,你看这里!这是什么?”
他将在松树旁发现的一块石板递给了我。在石板的一面用不稳定的笔锋,但却清清楚楚划出了一个阿拉伯文的莫字,即莫哈拉的第一个字母。
“你是否知道莫哈拉在身上带了一个锋利的东西?”我问阿赫默德-萨拉赫。
“有,她在脖子上挂着一把小巧玲珑的刀。”
“她知道我们会追击强盗,因此想给我们一个标记。但愿她经常这样做。”
“先生,她会这样做的。我要保存这块石板,直到找到她。”
“现在应当了解清楚他们确实是沿着这条河离开这个地区的,”我说,“为此我们还应再往前走一段路。”
我们沿着河谷走下去,看到许多牲口蹄印,心中有把握了。然后我们又返回帐篷村,那里人们正殷切地等待我们。
“先生,我们出发吧!也许今天我们就能追上强盗。”酋长说。
“我不相信,阿里-努拉比酋长。他们可以径直地往前走,而我们则必须用去许多时间寻找足迹。你骑什么马?”
“这头栗色马很好,尽管它跑起来没有白马快。”
“阿赫默德和英国先生骑的也是骏马,因此我们可以跑在其他人的前面。”
“跑在前面?”他问,“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任何军队均必须有一支观察地形为其他人创造安全条件的先头部队?我们就将完成这个任务,因为我们有最好的马。你的战士们肯定会跟上我们,我们将不断地给他们信号,告诉他们我们朝哪个方向走了。同他们商量好信号后就出发,这样我们好开始一天的工作。”
我的建议他很快就明白了,并立即接受。
突尼斯卫队司令官不能参加我们的行动,他和他的随从人员回到博尔兹,他可以和迎接商队的赛迪拉战士同走一段路。
“现在轮到你了,”在他与其他人告别之后对我说,“请相信我,告别是最令人不愉快之事。我们是否还能有机会再见面?”
“由上帝安排吧,人生的道路在圣经中已写好了。”我笑着说。
“我知道你会同我保持友谊,你能否有朝一日再来看我?”
“很愿意,如果可能的话。”
“另外,你如捉住匪帮头目请你不要打死他,而是把他送到突尼斯,我们要给他看看,他在这里的抢劫同他盗窃带深灰色斑纹马的事件有什么关联。假如你自己到突尼斯,不要忘记来看我。可是现在得说再见,祝你一路平安!真主和先知保佑你!对哈梅马部落的人要当心,请记住,我是你的好朋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我感谢他热情的话语,然后我们就起程了,他们向北,我们向南。
我们很快就又到了河谷,我简要地向酋长讲解了现有的足迹的意义,然后就继续向前。在石头构成的地面上识别足迹,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但是因为我知道匪徒首领去的方向,这帮了我不少忙。
我曾说过,他会翻越阿比达山。这座山同我们此行的出发点直线距离大约30公里。由于我们要绕过几座高峰,胜过几条河流,就必须至少走45公里的路。此外还必须将寻找足迹花费的时间计算在内,因此我估计要越过阿比达山我们需要整整15小时。
我们越过了赫莫塔维格拉山,-过了安内格河,接着又越过了著名的米勒格山,中午在塔尔夫山的一个山谷里休息。恰好在同一地点匪帮们也休息过,可清楚地看见有关的痕迹。这个山谷大约有5小时路程那么长,从西向东展开,中间有一条发源于阿比达山的小河。阿比达山就在我们的前面,它的左边是赛伦部落和克拉梅萨部落的土地。鉴于我们不了解这些人的思想,从现在起以谨慎为宜。匪帮头子恰比尔显然也有相同的考虑,后来我们发现,他未留在山谷里,因为在这里时刻都可能遇见当地人,而是上了高原,以便从高原奔阿比达山。我们沿着这条路线走,上面有一块几公里宽的高原,在右边与赛拉特河谷相连。我们的正前方,在距我们有数小时路程的地方耸立着阿比达山。足迹在此处很清楚,因为匪徒是疾驰而过的,肯定是为了尽快越过这一开阔地带。我从他们留下足迹的性质看出来,他们走在我们前面不到3小时,我将这一情况告诉酋长。
“感谢真主!”他喊道,“我们今天就能追上他们。”
“你错了,阿里-努拉比,”我回答说,“或者说你的白马跑得如此之慢,以致这一优势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失去了?”
“我们在夜间也追击。”
“在夜间你能看出足迹吗?”
“你说得对,让真主诅咒这黑夜!走,快速前进!”
我们策马疾驰,好像我们自已被人追击似的。我的黑马兴奋得大声嘶鸣,人们可从它那漂亮的游戏般的动作看得出,它很容易将目前的速度提高一倍。
假如我顺从了它的意志,我在几分钟后就会不见踪影。
令人奇怪的是萨迪斯-恰比尔根本没想到掩盖其足迹或者使其模糊。他的足迹如此公开,如此清楚,即使毫无经验的人都不会看错。
可是过了不久我就改变了看法,因为接着地面就是石质的,只是偶尔从小石块被移动了位置和几乎看不见的印迹看出足迹来。我用力仔细观察,但进展得很慢。过了整整半小时,我们终于又到了有土的地面,我立即停住了,因为我只看到了两匹马的足迹。
“停!”我说,“不要碰这些足迹!”
我跳下马来测量,匪帮头子还是想到了要迷惑我们。
“你发现了什么?”阿里-努拉比问。
“我们跟随了错误的足迹。”
“天啊,你也受骗了!”
“不要紧。骑马往回走几万米。我得更仔细地观察这座山。只让阿赫默德-萨拉赫跟我回去!”
我之所以这样要求,是因为我使他们相信正直的阿赫默德当真懂得准确辨认足迹。
我从原来的方向向右拐,尽管仔细观察仍未发现什么迹象。于是我又向左拐过去进行寻找。我的任务可不轻松,因为匪徒的马都没有钉马蹄铁。如马有铁蹄,它们会留下清楚可辨的足迹的。经过长时间观察我终于发现了我要找的东西。
“阿赫默德,到这里来!我想考察一下你是否能发现足迹。你找找看!”
他找了,但未找到。
“先生,我什么也未发现。石头如此硬,如此滑,马蹄无法留下印迹。”
“还是留下了。你看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他蹲下来仔细观察。
“有少量从石头上掉下来的粉末。”
“完全正确!这确实是一块被碾碎的石头。你再仔细看看是如何被弄碎的!是击碎的还是用其他方式弄碎的?”
“看来好像是有人用鞋跟碾石头,将石头碾碎了。”
“是这样。有人站在石头上面用鞋跟碾它。可是如何会出现这一情况呢?”
“先生,我怎能知道?我并未在场。”
“如果一个人慢慢地小心地从马上下来,那他首先会右脚着地。当他将左脚从马镫上抽出时,那么他的右脚转动一下,这样就产生很大的压力,因为整个体重都集中到右脚上了。如果这只右脚偶然踏上了一块小石块,那么小石块就会被碾碎。由此可见,一个骑马的人在这里小心谨慎地下了马。可是为何这么小心,阿赫默德?”
“为了使马蹄不留下迹象。先生,我说得对吧?”
“对。骑马人下马也是出于同一原因。他想减轻马的重量,避免留下任何蹄印。现在我们应当知道,是否其他人也都下了马。”
“那怎么了解呢?”
“我试试看。”
我又细致观察,接着就有了第二个发现,“阿赫默德,看看这是什么?”
“一条蛇形纹,是用刀在石上划出的。”
“不是用刀,而是用铁矛的尖头或用马刺划的。在这里有人下马时滑倒了,他的马刺可能刺到地面上,或者此人下马时用长矛尖能触到地上,同长矛一起滑倒了,这样就出现了这条蛇形纹。可见有两个人在此处下了马,其他人大概也是在此处下马的。告诉我们的朋友,让他们慢慢跟上来。”
我向现在确定的方向走了下去,过了5分钟后在石头路变成比较软的地面的地方,又发现了两匹马的足迹。
现在我猜到了匪徒头目的意图,将我的随行人员叫了过来。
“你发现了什么?”阿里-努拉比问。
“匪徒头目并非如我开始时想象的那样不谨慎,他想方设法来迷惑我们。”
“你是否看不到足迹了?”
“不是。你们看看这里的地形!石头地面现在已让给比较软的地面,石头和泥土的界线相当清楚,从这里向左边去了,因此形成了一条宽阔的半圆形的地带。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萨迪斯-恰比尔同他的人在此处下了马。为使马匹轻轻地走,尽量避免留下印迹,他沿着这条界线在硬的地面上走,不时让他的两个随从拐弯。这样就出了4条不同的足迹,每条足迹的方向都不一致。他们或者以后重新会聚,或者萨迪斯-恰比尔带着莫哈拉单独走,同其他人完全脱离,企图以这种方式逃脱我们的追击。我已找到两条足迹,另两条足迹我们不久也肯定会发现的,但需要我们继续沿着岩石和比较软的土地之间的界线走下去。不能让他迷惑我们。跟着我走吧!”
我走在前面,不久即发现了第三条足迹。当我将纸张放上去时发现,这是另两个哈梅马人留下的。现在只缺另一条足迹了,另一条足迹肯定是匪帮头目萨迪斯-恰比尔留下的。
又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终于发现了要找的马蹄印,我拿出的纸张对照正好与它相同,这是白马的蹄印,同样我也很容易地认出了骆驼的蹄印。
现在以加倍的速度在新发现的有这一足迹的路上前进,因为我们已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风驰电掣般地在平坦的地面上飞跑。可是不久其他人的马就开始喘气和吐泡沫,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后面了,只有我的仆人阿赫默德的马未露倦意。我们不得不降低我们的速度,可是我们仍然在短时间走了很远的路。酋长对他的栗色马耐力不佳颇为恼火。
“你看到过一匹像这样的名不副实的马吗?”他问我,“它是我最好的马之一,可是今天它像魔鬼缠身一样。它会跑的,直到最后瘫倒。”
“然后你把马鞍自己背起来,看看用自己的腿是否跑得更快些。酋长啊,最性急的运动员并不是总跑得最快。”
“先生,你在嘲笑我。”
“不,因为你的马不听你的话,我也感到不舒服。本来你骑你的马应当和我跑在前面,现在只有三个人可以做到这点,除了我外,还有阿赫默德,最多还有英国人。”
“先生,不要离开我们!如你跑到前面,我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另外我们也容易失去你的足迹。”
“可是,如果……”
我停下了,因为我们右侧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他们看到我们便停下了,接着又很快消失了。
“他们是什么人?”我问。
“不是赛伦部落的就是克拉梅萨部落的人。”
“这很不好,但也许他们只来两个人,我们未遇到麻烦。我们快走吧!”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还未走10分钟,在我们右边就出现了一片烟尘,估计其后面有很多骑马的人。他们先同我们站在同一高度,然后加快速度,企图拦住我们的去路。
“先生,这是敌人吗?”英国人问我。
“可能是。”
“好极了!终于有了惊险的行动!我不是说过吗,同你一起旅行只是为了经历一些事情?今天有好看的。”
他高兴得举起了长长的手臂,好像古代的骑士唐-吉诃德想同风车战斗似的。
“不要高兴得太早,先生!”我警告说,“我们的任务是捉匪帮头子,因此我们必须避免耽误时间和避免任何战斗。”
现在这支骑马的队伍跑到我们前面,停在我们前进的路上。他们人数相当多,可能一百多人。首领将他的人分成了前头部队和后备部队,他站在其队伍前几米远,等候我们到来。酋长阿里-努拉比命令他的人停下来,他本人向对方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
“你认识这个人吗?”我问他。
“是我们的敌人,克拉梅萨部落酋长‘勇敢的阿姆兰’,我在埃因西赫迪和塞格里德曾见过他。凡经过他的地区的人,他都要求付买路钱,谁不给,他就同谁斗,他已打死过许多付不起买路费的穷人。他会向我们索要很多的礼物。”
“礼品多少根据什么?”
“按照过路人的财富和人头。”
“如果你不是带领60人,而是20人来此,我们可少付一些费用。”
“我一分钱也不给!”
“请考虑,我们不能耽误时间,而且这些克拉梅萨人比我们多一倍。”
现在我们到了绰号为勇敢者的酋长阿姆兰面前。
“你好!”阿里-努拉比勒住马问候说。
“你是何人?”对方问,没有回答问候。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赛迪拉部落的酋长阿里-努拉比。”
“我叫哈姆兰-扎加尔-本-哈奇-阿巴斯-鲁米尔-伊布恩-谢哈布-阿比尔-阿萨勒赫-阿布-塔巴里-法拉奇,是克拉梅萨部落酋长和这些勇敢战士的首领。我想问你,你来我们的土地上做什么?”
“我们追击一个强盗,他抢劫了我心爱的白马,我最好的骆驼和我的女儿,我请你允许我们穿过你的土地。”
“准让人家盗窃了马、骆驼和女儿;谁就应当被盗。难道赛迪拉部落的人没长眼睛和耳朵?谁想通过我的土地,就必须交钱。”
“你要多少钱?”
“你要追击的强盗是谁?”
“他叫萨迪斯-恰比尔,是德马卡部落首领。他还有几名属于哈梅马部落的随行人员。”
“萨迪斯-恰比尔到过这里,我们同他谈过话,他身边没有抢来的东西。他是我的朋友,如你想通过这里,那你要付许多钱。”
这无疑是谎言,如果他真的见过萨迪斯-恰比尔,我会从足迹上看出来。他给人一种肆无忌惮和粗野的印象,他宽肩膀,身体强壮有力,比其他的人高出一头,是一个真正的巨人。他身上装备了两支火枪,一把匕首,一支手枪,一根木棒和数枚飞镖,即使勇敢的人见到他也会望而生畏。
“你要求付多少钱?”酋长阿里问。
“你身边的人是谁?”
“一位来自德国的先生。”
“一个异教徒?让真主消灭他!另一个站在你部落人前面的人是谁?”
“一位来自英国的先生。”
“也是一个异教徒?让真主消灭他!听着,我告诉你:你的人每人交一只羊,你交20只羊,每个异教徒交50只羊。”
“一共近二百只羊。即使我带了这么多羊,也不会给你。”
“那你就交纳一半,然后往回走!”
“我们往回走你也要我们交买路钱?”
“你认为我会白白让你们走吗?”
“请降低你的要求!”
“一只羊都不能少,勇敢的阿姆兰说话是算数的。还是你想同我战斗?”
重要的是缩短这种谈判。阿里-努拉比打不过这个巨人,这是肯定的。因此我走上前一步说:“你想同我们之中的一个人战斗?是真主将你从生者的名单中勾掉了,你才敢讲这种话?你的一百名克拉梅萨战士对我们勇敢的赛迪拉战士算得了什么?你本人对一个来自英雄国度的先生又算得了什么?”
我有意用沙漠之子的夸张的方式讲话,我和不同的人战斗过,知道我比他占优势,因此我想把巨人的注意力从阿里-努拉比转移到我的身上。我成功了,他吃惊地从鞍座上站起来凝视着我。可是我仍很平静地以同样高傲的语调继续说:
“你怎敢要我交50只羊!看,我身后有60名战士。可是即使他们未来,只我一个人在此,你也得不到一只羊的羊毛。看来,你是气壮如牛,胆小如鼠的人。”
他的眼睛闪光,双唇颤抖,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
“混蛋,你发疯了!”他狂叫起来,“你竟敢对勇敢的阿姆兰讲这样的话。那好,你要同我决斗,不仅为了路捐,而且决一生死!”
“我愿意奉陪。可是你要小心!我的马比你的马好,我的武器也比你的武器精良。”
“我看到了,你有德国的武器,”他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可是你不需要这些武器,失败者的马和武器应归胜利者所有。把武器放在你的前面并跳下马来,我也一样。我们只用双手战斗,一个人将扼住另一个人。”
“你应当有你的意志。我们俩人光明磊落地决斗,可是其他人也应当对对方光明磊落。”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求遵守自由人的法律。如果你战胜我,我所有的东西都归你所有,赛迪拉部落将如数交纳路捐。可是如果我战胜你,你的马和武器就归我所有,我们可以不付路捐不停地穿过你们的土地。”
他的目光贪婪地盯住了我的马。
“应当按照你的要求行事。”他声明说。
“如果我们之中一个人倒下了,其他人之间能保持和平吗?”
“我答应这一要求。”
“那么下马吧!”
我让阿赫默德和英国人过来,把我的马和武器交给了他们。我向琅西勋爵讲了此事的情况。
“好极了,”他说,“如果让我替你同他决斗,我会给你一万英镑。”
“你看看那个家伙,先生!这样的行动不是没有危险的。”
“是的!他脱下上衣,这一身肌肉!他的胳臂如同象的大腿,先生,你要当心!此事是有危险的。向他腹部猛烈一击,他就会迷糊了。这是最佳方案。”
“不!你是知道我善于迎头痛击的,这样一击就够了。”
“你会将自己的拳头击碎的,先生。”
“我不认为这个克拉梅萨人的脑袋比我击过的印第安人的头颅还硬。如果我出了意外,请保持冷静!我已许下诺言。”
我也脱下上衣。其他人退后,现在只我们二人对峙。巨人看来具有很大的优势,他自己相信用不着准备就可以展开进攻。他猛然大步冲向我,想抓住我,这对我是最好的机会。我迅速闪过一旁,在他双手伸向空中时,我的拳头用力击他右侧太阳穴,使他立即瘫倒。一阵大声喊叫,可是对方无一人有动作。我的腿压住被打倒的敌人,用手按住他的咽喉,我再击一下可能会把他打死,可这并非我的本意。很快他就恢复了知觉,试图跳起来。我紧紧地按住他,他用尽全身之力试图挣脱我,可是我只需用手指更紧地扼住他的脖子,他就无法反抗了。
“你承认失败了吗?”我问他。
“打死我吧,你这条狗!”他骂道。
现在我放开手站了起来。
“起来吧,勇敢的阿姆兰!我不想要你的命。”
“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站起来,我告诉你,被一位来自德国的先生打败并不算耻辱。”
“可是失去马和武器却是耻辱。”
“你保留这些东西吧!算我赠送给你的。”
他仍倒在那里,可是这时蓦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这些都给我?”
“都给你!你侮辱了我,称我为狗,可是先知说过:‘谁炫耀自己为其朋友做了好事,他应当平静,可是谁对其朋友表示仁爱,真主就向他伸出了手。‘来,把这个拿去吃了!我们将成为朋友!’”
我走到我的马那里,从鞍座上的袋了中取出一一颗干枣,分成两半,将一半递给他,另一半我自己吃了。这的确令他感到意外,也把枣子放进口中。现在我们胜利了。他又拿起了武器上了马。
“我同你分吃了一个枣,你成了我的朋友,”他说,“到我们营地去,我要招待你!”
“请允许我们回来时再去你那里!我们不能耽误时间,我们还要追击那些人。”
“这使我不快,先生。可是请你告诉我,你们是否有血仇要报?”
“是的。匪帮头目打死一个赛迪拉人。”
“那就快追去吧!免除你们的路捐。在赛迪拉和克拉梅萨两个部落之间应当和平相处!真主保佑你们!”
乍看起来如此危险的遭遇顺利地解决了,我注意到我在同行的人中的威望大大提高了。我们继续平安地赶路,而克拉梅萨人没有获得任何东西即返回其营地。
我再次建议酋长,让我同阿赫默德先走一步,可是在我们刚刚经历的事件之后,他更不愿我们离开他了。我们飞快地驰过了高原,阿比达山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了。下午祈祷后不久,我们就到了阿比达山,我们一直沿着足迹走,很轻松地登上其平缓的西坡,正好在日落时到达山顶。
在东部,高原骤然下降。我们在东北部看见扎弗兰山高峰在落日余辉中闪出红光,东部高高的马克特山与之交相辉映。我们脚下是荒凉的拉马达沙漠,一直扩展到黑暗的远方。
“我们在此宿营吗?”酋长问。
“现在我尚能辨认足迹,在山上夜晚太凉,我们继续前行吧!”我决定说。
我们到了一条小河边,它由山上流下来冲出一条河谷,一直流到山脚。可以猜测到,匪帮没有离开这条山谷,因此我们不顾黑暗中看不见足迹仍在山谷中继续前进。
“山下就是拉马克沙漠吗?”我问酋长。
“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下面就是沙漠,那么我们很快就会遇到敌人,因为我不相信他会在草原上宿营的。”
“比较远的地方才是沙漠,沙漠前面还是平坦的茨瓦林草原。”
“从阿比达山到蒂乌斯山有多远?”
“骑马穿过茨瓦林草原和拉马达沙漠需要12小时。然后在罗卡达和赛卡纳山之间走,直到梅赛尔部落的边界。”
“我想,在蒂乌斯山和哈鲁克山的后面才是梅赛尔人的地方,对吧?”
“如果草场茂盛,梅赛尔人也到山这边来放牧。”
“你到过那边吗?”
“没有去过。”
“你不认识梅赛尔人?”
“我认识他们很多人,我在塞尔斯和阿云地区见过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友好地接待我们。”
“一次接待60个客人对一个朋友来说,也是太多了。我们必须尽快在罗卡达山的前面追上萨迪斯-恰比尔。快走吧!”
经过两小时困难的、只靠星光照路的奔驰,我们终于到了平坦地带,并停了下来。我们饮了马,喂它们干枣,我们自己也吃了几颗枣子,然后就倒下休息了。我们很需要休息,无人想要谈什么话。
夜间我醒了一次,听到远处有猛兽吼叫。我记得,拉马克沙漠周围因有狮子出没而出名,可是我立刻又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