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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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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慢慢回到心脏上,像是耀眼的光缠绕着少年的心。www.xiaoxiaocom.com

01

阮钟贵提出离婚的那天,一家人分别在三个地方吃的晚饭。阮青木跟着妈妈回了家。他窝在客厅里看动画片,妈妈嘟囔着在厨房里做饭,不时把盆子弄得叮叮当当响。男生站起身来,将门重重拉上。

“哦哟,你老子要踢了我,连你也觉得我烦人是不是呀?”

阮青木按下了遥控器的关机键。“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他做了一个“不跟你争论”的手势,男生连电视的电源也给切断,朝卧室走去。

“你还嫌弃我嗓门大是不是?”阮妈妈开始喋喋不休的前奏,完全是跳跃式的思维,“……也不知道你爸死到哪里去了……那个,你帮我把阳台上的脏水倒掉。”

“嗯。”

阮青木的胸口压下去的火焰冲上来,他拉开窗,一盆水就那么扬了下去。紧接着就听到了楼下一声女生的尖号。不久之后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身后传来阮妈妈的声音:“这谁啊,这么要命地敲门,你赶紧去开门。”

阮青木看见了下午在饭店里被妈妈劈头盖脸奚落的小姑娘。

她的两只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顾不上对方的愤怒,而是拉扯着她朝着漆黑的楼道踢踢踏踏地走了下去。阮妈妈独自一人在家吃面条,至于阮钟贵,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

他进门后没有进卧室,而是和衣倒在沙发里,半夜醒来时,阮青木听到父亲有呕吐的声音,知道是喝多了酒。他起身倒了开水走进客厅,拧开台灯。

阮钟贵看见儿子后露出了温和的表情:“还不睡?”

“……喝多了?”

“喝了一点。”阮钟贵的喉咙里像卡着什么东西,说起话来模糊而沙哑,“是不是我打扰到你?”

“没有,我一直也没睡踏实。”男生揉着发红的眼睛说,“……你决定了?”

“那件事?”阮钟贵扭过脸等待儿子的确认。

“嗯。”

“嗯。”阮钟贵停顿了半天,“……对不起。”

“你要离开这儿么?”阮青木清了清嗓子,“你离开妈妈什么的,都不会影响我。其实……我等你这个决定也很长时间了。”

“嗯?”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一直没有离开她。而你早就厌恶了她的霸道凶悍,早就想离开她,然后去找你的幸福,是不是?”被儿子逼问得哑口无言的阮钟贵重重地叹了口气,阮青木挺了挺脊背,“所以,就算你真的跟妈妈离婚,也决然伤害不到我。因为……这是你们之间的事。”阮钟贵惊讶于这个十六岁少年的成熟,说起这件事来宛若置身事外,淡然不似孩童。只见儿子把手探过来,轻轻拍着自己的膝盖:“放心吧,爸爸,我还是姓阮,是你的儿子,你去追你的幸福吧!”

“你是要跟你妈过么?”

“是呀。”阮青木垂下眼睑,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出来的话虽然是慢吞吞的,但能感觉得到他的埋怨跟不满,“爸,还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过年你要跟朋友打麻将,然后妈妈不给你钱,还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

阮钟贵努力在记忆里搜索那些被女主人逼到无路可走、颜面尽失的片段。这么一想,竟然到处都是这样的记忆,如同记忆的海滩之上俯拾即是的贝壳,灰秃秃地布满了整个视野。这让阮钟贵既是愤懑又是无奈。胸腔里像是被放置了一捆炸药,而导火索已燃到了喉咙。

“你妈那性格……”

“她那性格很伤人的。”阮青木在黑暗中,声音显得沉稳有力,“那时候我还小,不愿意看到你在人前被看轻,就偷了家里的钱送给你,骗你说是妈妈给你的,叫你拿去打牌。结果当天妈妈就发现了,然后也不顾那天是大年三十,就火气冲天地去找你,掀翻了麻将桌,满嘴粗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当时我就站在角落里,瞪着大眼睛看着你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少难受么,你们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感受,我觉得有这样一对父母有多丢脸,我恨不得立即去一头撞死好了。”阮青木的声音有些发颤。

像是被厚厚的窗帘遮蔽住光亮的黑暗屋子,猛地开了天窗,阳光一泻而入。阮钟贵记起那件事来。妻子一脚踢开人家大门,他当时眼前一黑就知道坏了,只祈求着妻子能够看在是过大年的份上,嘴下留情。等到妻子嚷嚷着“还真行啊,阮钟贵你个乌龟王八蛋,也敢偷了家里的钱来赌了啊,是不是趁我不知道还要把我输给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然后你再娶个小老婆呢”之类乌七八糟来,阮钟贵偷偷将目光转向站在角落里的儿子。他两只手紧紧地拧住衣角,一言不语地朝这边望着,漆黑的瞳人里填满了恐惧。

当时有人看不下去就插在中间劝架:“……钱可不是我钟贵哥偷的。”

“难道那钱长了翅膀飞到他口袋里?”女人眼一横,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让人不寒而栗,“或者是我贱得把钱硬塞给他?啊——呸——”

另一个图口舌之快的家伙立即说:“不是你叫小青木给送钱来的么?”

当时的阮青木觉得事情即将被揭穿,自己马上就要被推到前台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但愿这一切早点结束吧,或者地面裂开一条口子跳下去吧。

然后,悬在头顶的灾难迟迟没有到来。

阮钟贵第一次开口对峙妻子:“是我叫青木回家偷的钱。”

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过头,朝儿子微微一笑。那一刻,他看见孩子的两眼闪着泪花,却挂着微微的笑意。那么一个瞬间,不曾被任何人注意的微小瞬间,像是有一条神秘的绳索把这两个人紧紧地穿在了一起。

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父子,还包括“同盟”、“朋友”、“信任”、“承诺”、“同情”、“安全港”甚至“相依为伴”这样的词。

之后的事都无足轻重了。

女人发了疯一样在别人家里闹了起来,不给阮钟贵任何面子,被很多人强行送回家之后,爷爷奶奶已经赶到家里来准备过年,她却一直阴郁着脸,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纠缠着阮钟贵的种种不是。阮青木看见在妈妈去厨房端菜的时候,奶奶迅速掏出口袋里的手绢,揩干了眼角的泪。

那一刻,少年小小的胸腔里窝着的全是对妈妈的恨意。

尽管她从不曾动手打他,唯恐他不高兴地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把他当成宝似的欢喜着,可他还是仇恨地看着她,她把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都伤害了。

“爸——”阮青木黑暗中红起脸来,“你是有中意的人了吧?”

“别瞎说!”

“那天我看见……”

阮妈妈的房间里传来了细微的动静,然后是重重的一声叹息。寂寂的深夜里,这声音像是一枚细细的银针,狠狠地扎进了两个男人的耳朵里。

02

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真像是别人口里所形容的那般“刻薄”、“粗鲁”、“没文化”、“爆粗口”、“母夜叉”,在自己的儿子眼里也被定义为“她总是蛮横地做事,做错事,一桩一桩,不可原谅”的人?黑暗中,阮妈妈觉得太阳穴在突突跳动。而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想,也许是窗子还没有关严吧,要不脸上怎么有片片湿意呢。起身去关窗,却见丈夫一脚踹开了房门,凶神恶煞,一手持刀朝自己靠近。

“你要干什么?”

“我要宰了你!”丈夫一脸杀气,“我忍了你这么多年了,不宰了你,我吞不下这口恶气。”

尽管胆战心惊,但女人还是精神抖擞。“你疯了么,吃了豹子胆了?还要杀了老娘不成?是男人你就过来劈老娘一刀……”话音未落,女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再一摸额头,有湿嗒嗒的液体流下来。

“你……你……”女人抬起手来指着继续靠近的丈夫,见到站在他身后的青木,立即如遇大赦一样高声叫着:“儿子,快抢下你爸手里的刀,他要杀了我。”

眉清目秀的阮青木淡淡地说:“为什么要阻止他呢?”

“啊?”

“……你是该杀的人!”

那一瞬,女人绝望地闭上了眼,耳边响起了滂沱的雨声,哗哗哗——这雨仿佛一直下到了天的尽头。

这一惊,女人咯噔一下从梦里醒来。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好是个梦。翻了个身后才看见从门缝里透过来的细微光亮。客厅里有人悄声对话。她立时从床上坐起来,屏气凝息,听见门外的动静。

“爸,你是有中意的人了吧?”

“别瞎说!”

“那天我看见……”

黑暗中的陆地感受到来自地壳深处的咆哮和震动,陆地裂成峡谷,沧海夷为平川,天地置换,腾挪躲闪,一瞬间,阮妈妈眼前一黑,听见了从世界尽头朝自己滚滚而来的洪荒之水。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溺水而死。

03

有意思的事。

开学典礼上,校长讲话完毕之后逐个介绍高一各门功课的老师。阮青木之前也是低头玩着手里的psp,无暇再去看班里那些相貌实在不敢叫人恭维的同窗们,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挂记父母间的事,玩着玩着就失神了,丧气地抬起头。正赶上校长大声地介绍着“现在请政治范老师上台给大家讲话”。阮青木的额上浮现出了一条黑线,就算是重点中学,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阔气得连政治犯都请来了,请个警察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居然请了反面代表,校长胆子肥得是不是该喝清肝去火减肥茶了?于是,不由自主地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眯起眼睛朝前看。

穿着教员制服,还是显出青涩味道,走上台来的是个年轻老师,略微拘谨地说:“大家好,我跟大家一样,也是刚刚走进这个校园,担任政治的教学工作,我姓范,叫范小虎。大家叫我范老师好了。”这一番解释之后,台下的人发出了恍然般的啊啊声,夹杂着一些人幸灾乐祸的哄笑。

坐在他前面的叫做夏宁屿的男生甚至探过身跟身边的女生小声地说:“呀,看这个政治范老师唇红齿白的,是不是正合你意啊。所以,既然你来了这里,就不要很失望呀,看不惯我们这些猥亵男无所谓,毕竟还有老师可以yy一下啊。”结果不得而知,女生的粉红色的拳头砸过来。男生抱着头“啊呀啊呀”地叫起来。

对这样轻浮的人没有半点好感。

当时的阮青木并不知道同样对此感到厌恶的人还有顾小卓。那个之前被他无意中泼了一盆脏水的女生。散了会的操场上,乱糟糟的如同一个菜市场,两个人擦着肩路过的时候才认出彼此来。

“嗯,是你啊。”

“是啊。你也来这里读书啊。”

“我考上的。”完全没必要的解释。

“嗯。”

最终以女生的一句“哦,之前的事谢谢你哈”(指的是开学前他帮她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事)而男生回以“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啊”而结束。

“好,再见。”

“嗯,拜拜。”

阮青木那天放学后没敢回家,独自在街上绕了几个圈子,等停下来后发现自己站在民政局的门口。早上父母吵闹着要来民政局做离婚登记。妈妈是拗着不肯,而爸爸执意坚持,阮青木扔了句“要离就离,不离拉倒,这点破事天天吵个不休,烦不烦人啊”,然后摔门而去。他心里只是烦,少有感伤,或者遇到这样的状况束手无策泪流满面对他而言完全是小孩子的把戏。这样的阮青木内心强大凶猛。虽然有时候未必是好事。

既然不能好好地过下去,那么利索干脆地离了也很好啊。

尽管这样的想法很是不孝,但事实上的确如此。假如当时真的麻利地离了,事情也就不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急转直下——

“喂——”

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看见了一天之中不止一次从眼前晃过的明亮的一张脸。

顾小卓扬了扬手里两只装满了东西的购物袋。“你站这做什么?”说完了恍然了下,“……你家长在这里上班吧。”虽然是试探性的询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像这样出众的男生,好看的样子,有钱的家境以及父母体面的工作都在常理之中吧。这样完全没头没脑的逻辑在见多了之后早成了女生心中认定的定律。

接下来的回复也只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就连当事人阮青木本人也稍微有点惊讶,为什么要对这个用“素不相识”的词来形容也不过分的女生吐露真言:“……今天我爸爸妈妈来这离婚。”

说完那句话,天似乎就黑了。

04

晚上八点才敲开家门的阮青木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之前在女生面前流下的眼泪有多可耻。因为满屋子都飘着红烧肉的香味。阮青木在这种味道中渐渐感觉到了最后的苍凉,明明自己是很豁达的,为什么在这一刻又希望时间凝聚于这一点,再也停滞不前?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妈妈比自己想像中要愉悦得多,而不是被自己恶毒地形容为“寡妇脸”的模样。她伸手招呼着站在门口的儿子:“快进来——”

“呃。”

“去帮妈妈剥蒜。”

“我爸呢?”

“你爸下楼去买酱油了。”

“你们……”

妈妈有所会意地抬起头,还是一脸的笑,笑得阮青木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伸手摸了摸头:“你和我爸,你们俩……去了么……”

当天早上去学校之前的饭桌上,一家三口人还沉默不语,彼此对峙。而这一刻,妈妈愉悦得近乎失常。

“我跟你爸啊。”妈妈得意地笑了一下,“我们俩这么多年的老夫妻了,怎么可能说散就散呢,那只是一时气结才会说的话。青木,你不要当真。”

门那时被拉开,阮青木转身,看见了满脸愁容的爸爸。

不消说,这一役中,获得胜利的人不是阮钟贵。

05

在阮青木能够看得见的光亮所在之外的黑暗区域里的事——

早上去民政局的路上,阮钟贵还是信心十足,一想到一会儿就可以把这个女人踹到自己的世界之外去,就忍不住春风得意起来。路上几次回头蛮横地催促跟在后面的妻子。

“你磨蹭什么啊?”

“是你走得太快好不好。”

“你一定是不想跟我离婚,才这样磨蹭来磨蹭去的。”阮钟贵前所未有的神气,“……不过我主意已定,想那么多也没用。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把对方捆在一起的日子有多难过,所以不如趁着还不是特别老,散了吧。”

阮妈妈突然站住,脸白得像是一张纸:“这正是你巴不得的,是不是?”

对峙了半天,阮钟贵才从对方充满杀气的眼神里看出些东西来:“……是……你想怎么样?”

“休想甩了我。”阮妈妈抬手捋了捋头发,“你的春秋大梦做得也太早了吧,你当我是玩具么,时时刻刻随你摆弄,你当我是傻子么,外面养了一个才十九岁的小情妇,最无耻的还是你教过的学生,难道你以为这一切我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么?”

“你……你跟踪我?”

“我不仅跟踪你。还派了私家侦探呢。这可花费了我不少钱。”

“你……”

“而且我也花钱请了律师,你跟人偷情的证据我已经转到律师手上。”她朝惨白着脸的阮钟贵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所以说,如果你真想跟我离婚也行哈,那就把所有的财产全部留下来,你净身出户。还有,就是即使是这样的话,法庭也要征得我的同意,你的离婚申请才可以被批准。所以,你还不求求我——”

“放屁!”

“哦呀呀,你不是知识分子么,怎么也爆起粗口来了。我跟你说,要是你想破罐子破摔,我就跟你摔到底。就是你不为咱们家儿子考虑考虑,你也得为你的小情妇考虑考虑吧。你要知道,如果我一时发疯,跑到学校去大闹一场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你到底想干什么?”阮钟贵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我们还是回家好好过日子吧。”她走过来,牵起男人的手,“……其实就算我答应跟你离婚,又能怎么样呢,你中意的那位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吧,她只是年纪尚小,一时糊涂,等到再过几年,还怎么看得上你呢?”

——之前阮妈妈花了一个星期跟踪阮钟贵,最终战果卓著。这样的事,即使不去将细节公之于众,大体也能想像得见其中的情景:傍晚曲折的小街,穿黑色衣服竖起衣领甚至还戴了顶帽子遮住脸面的阮妈妈,嘴角带着恨意的微笑,以及内心里种种暗黑的想法“阮钟贵,你休想跟老娘离婚,找那个小贱人逍遥去”之类的诅咒。

这样的场景在阮钟贵的头脑里一遍遍回放,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要知道,如果在跟老婆离婚之后,比这些事还要不堪入目的场景被她碰个正着都无所谓,但现在不行,现在他处于道德的凹地。而居高临上的老婆,又摆出了一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架势来。除了甘拜下风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事情止步于此的话,尚且算好。

06

学校里的事之一:

初中时候接触到的老师大都跟自己的父母一个年纪,甚至还要老一些,这样的一群人,就算是表现得温和热情,在阮青木的眼里也还是只能用“慈爱的长辈”来形容而已。而眼前的政治范老师则截然不同了。刚刚从大学校门出来,身上还带着孩子气,不穿教工校服的时候混迹于学生群里也常常被误认为是学生,仅仅相差了四岁的年纪,扔在学生堆里完全分辨不出来,这样的情景使得范小虎老师成为校长大人最忧心忡忡的员工之一。

——“小范啊,你一定要努力使自己成熟起来啊,走出大学校门,你可就不是学生了!”

——“对待学生呢,也不能一味地纵容啊,该严厉的时候不能手软。”校长挑了挑眉毛,“我听说有些女学生给你写情书?”

——“不管怎么说,你可千万不能犯错误啊。”

范小虎之前还笑着一张脸应着校长大人的话,而在对方这句话一落地,脸色立即难看起来,整个人像是被猛地抽了一鞭子,紧绷着脸。回应过去的话也略略显得有些刺耳:“生平我什么事都看得开,受得住,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师生恋,这些人就该拉出去直接砍了。”

之前还和颜悦色的校长大人心中暗暗揣度,这范小虎表决心也不必这么坚决吧。但见对方态度如此强硬,也不便再说什么就匆匆结束了谈话。憋了一肚子气的范小虎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回到班级看自习,不停地有学生以上厕所为名离开教室,怒气一下就烧到了头顶,喊住那人名字教训起来:“一节课上好几次厕所,要是你没什么病的话,我看你就是没毅力!”众人在面面相觑,很难搞懂是否有毅力跟上厕所之间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想当年我上学的时候,一个上午都不去厕所,我都快憋出膀胱炎来了。”

被教训的阮青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倒是还有脸笑啊!”范老师一脸肃杀之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难道我还要哭么?”阮青木声音不大,“就为上次厕所这么点破事,至于这么大脾气呀?”这么说着,不由得望向了浑身颤抖的范小虎。

“你要接受教育!”

“哦?”

“你要向我学习!”

“难道学习你也憋出了膀胱炎。”这句话说得只有阮青木自己听得到,他是极其聪明的孩子,知道在什么样的火候下适可而止,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于是乖乖地转身回到位子上去,这样一直拖到了下课,他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第一个冲出教室直奔厕所。

即便是跟范小虎有了这样的矛盾,阮青木也没有对这个人表示失望。求学多年,知道某些人跟老师的关系实在是积怨难返,最后双方都不愉快。倘若彼此不互相伤害,那就有机会成为朋友,何况范小虎留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年轻、健康、有型……更重要的是,还有为,阮青木比较欣赏范小虎横溢的才华,唯一有些瑕疵的是,这个人在某些时候表现得跟小孩子一样幼稚无二。

放学的时候,做完值日的阮青木锁好教室的门,一转身,看见了站在长长走廊尽头的范小虎,正有些落寞跟歉意地朝自己看过来。于是,朝对方露出温暖的笑容。

“范老师怎么还在?”青木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傻站在这里等着天上掉馅饼啊!”

“我等你啊。”

轮到阮青木目瞪口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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