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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古井玉璃 玄关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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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雄踞天下,与山海关齐名,在落日余晖中,踞山傍水的巍巍雉碟在望,南瑞麟与连环镖局一干人等迳向潼关东门而去。www.mengyuanshucheng.com

南瑞麟本定取道雒南,直赴长安,经不起金刀叟候西情邀,也就无可无不可的应允下来,反正是同去长安。

途中他与赵镖师结成莫逆,赵名大成,是名武师之后,久历江湖,但丝毫不染江湖习性,娓娓善谈,两人彼此极其合得来。

一进潼关,房舍栉比鳞次,行人熙来攘往,市廛整齐繁荣。

忽见五人五骑绝尘驰来,行人慌不迭地闪开一旁,南瑞麟见那五人都是些青巾包额,肩插兵刃的大汉,当头一人见镖车经过,回首望了一望,纵声大笑驰去。

金刀叟候西直皱眉头,回面向南瑞麟笑道:

“目前华山派纵容门下也太不像话了,所以少侠要从雒南去长安,老朽不同意就是此故,陕东均是华山派势力,少侠孤身上路,难免生事,就看他们潼关人烟稠密之区,尚是这样猖妄无忌,何言其他。”

南瑞麟一想到霹雳神剑李玉,也是华山门下,不禁恨得牙痒痒地,遂答道:

“方才骑上汉子望着镖车大笑,是有用意吗?”

候西道:“说不定,华山弟子总是无事生非的。”

南瑞麟忖道:“这到好,自己闯荡江湖,乘此见识各门各派的精奇武学。”

镖车停在“长兴”客栈门首,店伙见是熟客,殷勤招呼延入内院。

陕西省饮食,是中原各省最炙人口的,这顿晚膳,足令南瑞麟大快朵颐,店伙送上牛肉烩饼,侯西为尽地主之谊,亲手与南瑞麟撕碎烩饼于高汤内,又在盘内挑选肥瘦各半牛肉泡入,并添配香菜、辣椒、葱花、蒜头。

南瑞麟谢了一句、咀嚼之下,只觉鲜美可口,香气扑鼻不禁踞案大食。

金刀叟等人佐以大-酒,豪笑盈耳,在酒酣耳热之际,候西忽对南瑞麟笑道:

“老朽想在潼关再打住一天,后天起程,因为章洪断腕,自己所敷伤药不-,城郊有一祖传跌打损伤名医,明日老朽陪他去换药接治,免致残废,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南瑞麟忙道:

“这是当然要治疗的,候大侠何必如此客气。”

候西道:“既是少侠俯允,再好不过,明日老朽等陪章武几人前去,少侠如觉孤寂,潼关之胜,最足一游,乘此去潼关之上眺览,藉以开阔心胸。”

南瑞麟微笑颔首。

一宿无话,黎明即起,金刀叟候西命店伙煮了一大锅小米粥,佐以潼关名产酱菜,如连皮笋,八宝小菜,十锦爪,五香贝工,酱苴莲等,爽脆鲜嫩,别饶风味。

食后,金刀叟与赵大成章洪自去,南瑞麟亦纺衫飘飘向东大街走去。

蔚蓝色晴空如洗,晨风习习徐来,街上店肆早已开市,人群如蚁,都是采购食物小菜的人来往不绝。

忽瞥见街侧“复太”药号及“同盛”商号之间,有株四五人可以合抱之半枯死古槐干上有一五六寸长二三寸宽深槽,不由好奇,细问行人,才知三国时马超追曹操至此,将长枪误刺其上,因此曹操得以脱险,

曹操事后封这棵古槐为树王。

南瑞麟向西关走去,潼关西关城垣最是雄伟,高可五层,上有“潼关”二字,笔力万均。

一登上城碟,遥见雄伟华山隐入苍茫晨雾中,潼关左依高岭,右依黄河,诚险胜之地,东南跨麒麟笔架二山,西南绕象山、凤山、嵯峨耸峙。

南瑞麟登高远眺,潼关八景在望,雄关虎踞,黄河春涨,中条雪案,秦岭云屏,禁沟龙漱,风陵晓渡,谯楼晚照,道院神钟等八景。

虽有数景非值其时,但隐约可想见其景之美,尤以黄河雄阔,浊流滚滚,蔚为壮观。

南瑞麟正在目旷神怡时,忽闻左侧衣衫挤招生风之声,不禁移目一望,见是一蓝衫中年文士,步向自己这边而来。

这文士两目点漆,三绺短须,面像英俊,显得他气宇不凡。

文士见南瑞麟投目望他,不禁微微一笑,驻足问道:

“潼关胜景,雄伟天下,阁下当有同感。”

南瑞麟颔首报之一笑,此文士亦不再走,与南瑞麟指点各处胜景。

这时,南瑞麟知道文士姓刘名翰生,是本城秀才,南瑞麟发觉刘翰生目光忧郁,不时负身凝望远处轻叹,先还不便启口相问,终于忍不住,便问他轻叹为了何故。

刘翰生凄然一笑,别首长吟道:

“义士今无古押衙。”

南瑞麟不禁笑:“刘兄当是伤心人别有苦衷,如蒙不弃,小弟自有法破镜重圆。”

刘翰生双目陡露光彩,惊问道:“真的吗!”倏然面色黯然,道:

“多少人为我的事,丧失了生命,难道又要令人送死不成,这使不得!这使不得!”

南瑞麟情急了耐道:“刘兄有何心事,姑且一说,只要在下力之所及,当有以报命。”

刘翰生见南瑞麟如此,慨然道:

“阁下当是侠士流亚,萍水相逢,怎好烦渎,不过刘某之事实在凶险过大,这样吧,刘某之事慢点再谈,先指阁下得一柄千年古剑,这事藏在刘某胸中已久,如不得剑,刘某之事如同镜花水月,说也无用。”

南瑞麟正苦无合手兵刃可用,不用喜生眉梢,催促刘翰生快说。

刘翰生笑笑,用手遥指东南一座树木森翳,-峨险峻山峰道:

“阁下看见这座山峰吗?此山名唤麒麟山,山中有座春秋楼,相传关公过五关斩六将时,在此曾阅春秋得名,楼前有口径丈古井,深可十寻,直通黄河水眼,

一柄古剑就在井中,阁下如通水性,便可一试。”

南瑞麟问道:“刘兄你怎么知道的?”

刘翰生朗笑道:“刘某也是听先祖说的,寒舍也是世代书香,先祖在未中秀才时,曾在春秋楼上攻书,那年黄河春涨泛滥险成灾害,有人谓会见寻丈毒蛟在黄河出没,有一次河水上涨汹涌,仅差丈余,潼关变成泽国,正在此时,先祖发现一年岁极大的老道,背着一口古剑,走在井旁,自言自语道毒蛟画出夜伏,当是隐在此口古井里,月上时分,老道抽出青芒电闪的古剑,涌身入井,先祖大惊,便在井旁守候,约摸一个时辰,才见老道飞身出井,浑身血污水滴,见得先祖笑道,幸已除蛟,得救一方生灵,可惜宝剑失去,无法寻觅,

说罢自去,水势天明猛降丈余,自此以后,老道迄未再来,依我想法,古剑仍在井中。”

南瑞麟自忖:“昔年在塾中,每天总是在河中嬉水,略涉水性,不妨一试。”想定,遂道:

“在下当可一试,得剑后与刘兄何处会面?”

刘翰生见他豪气干云,不觉心折,笑道:“刘某就在西关内和记油行借住,一问就知。”

南瑞麟只说了声:“好”,双眉一振,有如激矢一般,直往城垣之下泻落,甫一沾地,双足一弹,向麒麟山方向电射而去,转眼,身形已隐入蓁莽丛林之中。

刘翰生目送良久,才转身急急往西关行去。

且说南瑞麟“浮云掠月”轻功不比等闲,片刻功夫,已到了麒麟山中,只见这座春秋楼已是颓毁不全,一角倒塌。

楼前果有一座古井,绿苔长满了井栏,他俯视井内,只见水面相距约可五丈,咕嘟嘟直冒气泡,水色碧绿,看来刘翰生说的不错,深可十寻,不由心头发沭,忖道:

“似这等见难而退,怎样可以闯荡江湖,倘就此返转,岂不令刘翰生笑煞!”犹豫须臾,终于脱除衫履,将复印九宫路印图,阴磷蛇头白骨箭,及一小瓶丹药折好,藏在一棵古松枝上。

回至井口,闭目咬牙跃身下水,“咚”的一声,只觉两耳水声响亮,人也急剧地望下沉坠,不久功夫,便觉足沾实地,只是有两股水力迂回激冲,使自己的身形不住地打旋转,睁目一瞧,似乎可看得清井底情形。

这时阳光穿井而入,南瑞麟自服了“千年空青石乳”,深夜见物,目力逾于寻常。

只见井底占有数十丈方圆,想是山底空腹,水底满是黄沙渗泥,足一带动,立时浑浊一片,两股巨大水力是由两处洞穴直冲而来,水底满是一堆堆径尺的黑色礁石,星罗棋布排列着。

南瑞麟存身两股水力中间,强闭着气使出千斤坠身法定住,只是浮力甚大,脚底觉有虚悬着感觉。

他水底凝视良久,未见得一丝端倪,眼皮直感发酸,胸口被水力激撞得窒息难忍,不禁兴起,右臂抖劲,默运“太极神功”,呼的一掌劈去。

这一推波助澜,井底水流益发急湍漩荡,登时黄浊一片,南瑞麟赶紧闭目,耳中听得一连串礁石撞击之声,水波传音,分外清楚。

南瑞麟一飘身,冲出两股水力之外,须臾睁目,只儿泥沙渐沉,已可见物,忽见一块黑色礁石,迎面撞来,心内大感凛骇,忙推出一掌。

这块礁石本是受他适才一掌激漩飘来,此刻又是急速晃开,在两丈开外落定,凝眸之下,不由大喜。

原来水底礁石受他第一掌之力,已经换了位置,原址之下,沙面露出一溜寒光,他急曲身弓腿穿前,

手就向寒光处捞去,略一搜索,触及剑柄,伸手一提,手中便多出一柄三尺余的寒光电闪宝剑,他暗忖:

“有剑无鞘也是无用,大约剑鞘淤没在沙泥之内。”于是伸剑挑动沙泥,水突变得无比的浑浊,南瑞麟紧闭着眼,只在水底走动往来挑拨着,好一会,微声铿然金铁作响。

顿时喜极若狂,左手一阵乱摸、果然是一柄剑鞘,只因水色已浑不敢睁眼,便向两股水力中间窜起,

刚一穿出水面,立时吸了一口满气,心口才觉好过些。

井壁并不是光滑平整,尚有凸出的石块藉以扶手,他以左手一搭,丹田纳了一口真气,全身借水的浮力,嗖地像箭般笔直穿出井外,化作兀鹰展翅身法,凌空盘旋缓缓落地。

他立刻举剑端视,只见此剑足有三尺二寸,剑身薄如层纸,略一震动,便上下摇晃不停,显然非有极精湛的内功“导柔成刚”,决不能使用此剑。

青蒙蒙一片寒光从剑身发出,眉目皆凉,剑柄上两个篆字,受水浸蚀,模糊斑驳得几乎看不清楚,穷极目力之下,才审出“玉螭”两字,南瑞麟从下山起,就从来没有这样欢喜过,俊目中射出欢愉无比的光辉。

片刻之后,他将玉螭剑身,插入剑鞘,闭目寻思,只觉这柄剑实在来得太容易了,除了受水压束全身比较难受外,其余没有一点惊险之处,从入井至出水,才不过一刻功夫,他简直不能相信片刻之前,自己两手尚是空空。

其实人的遭遇,是各有其不同的地方,有的人一生出来,上承祖荫福泽,度着终生优裕逸闲的生活,

有的劳碌终生不获一饱的,在在都是,也有人对希冀之物,可不劳而获,也有费尽心机,巧取豪夺,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这就是命,佛家则谓之缘,缘来则至,无缘成空,万事皆作如是观。

他不禁悟出当年道人除蛟时,为何宝剑脱手及迄今尚未见重来此地,取回宝剑之故。

因为当年正值黄河春涨,井水也高涨,道人沉至井底,压力奇大,通至黄河水眼冲来两股水力,一定比现在更要猛烈十倍,道人显然承受不起这种重压,加上长时间的浑浊不清,在水内停留一个时辰,与毒蛟激烈搏斗,真力殆尽,把持不住,于是脱出手外,那道人惜命要紧,才冲出井外,大约自知真元耗尽,

赶回山去安排后事,回山端然坐化。

他心中奇怪道人为何不命门下寻回失剑,此中大有疑虑说处,看起来,刘翰生先祖还隐瞒了一部份事实,也不再想,揩抹身上水湿,将衫履穿好,背好宝剑,意兴抖爽,往山下飞掠驰去。

赤日似火,天际无一抹浮云,蓝湛湛地晴空如洗,虽然有风,吹上身来,略不带半点凉意,反觉灼热如焚,烈阳之下,只见一个白点,弹丸飞逝向西关掠去。

片刻之后,南瑞麟已到了西关内和记油行,刘翰生驻立门首,神情焦急地等待着。

一见南瑞麟背着一柄古剑,不禁大喜,忙执着南瑞麟双手同往内院一间小室。

南瑞麟微笑道:“幸不辱命,宝剑已寻获。”

刘翰生抚掌大笑道:“这是阁下福缘天授,神物庆能得主,得与不得,何辱之有,记得先祖说过,道人除蛟后,命已垂危,与先租道:他真元耗尽,自知不起,宝剑已失落井中,无力寻获,请先祖切勿泄露,他又说生有处死有地,道院在塞外深山中,是以蓄凝着一口残余真气,尽力赶回塞外,成与不成,端视于天,依刘某看法,道人必不能赶回塞外,客死途中,先祖是以绝口不提,忽忽数十年易过,有日无意之间与刘某谈起,刘某自忖着道:此等神物,令其长埋井底,未免可惜。刘某自遭受刺激之后,深信因果福缘之说,所以姑请阁下一试,成与不成,那就要看阁下福泽了!”

南瑞麟笑道:“饮水也要思源,若非刘兄,在下那能到手,所以刘兄惠我良多,现在轮到在下略劲棉薄之时,刘兄你有什么事,只管向在下倾吐,只要力之所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刘翰生面容突变,珠泪涔涔滴下,

他想强行忍住,那知偏不如他所愿、反而像断线般流出,终至掩面呜咽出声。

南瑞麟见状,心中暗暗长叹了一口气,忖道:

“读书人总是为情字牵缠所苦,大概离不了钟情少女,为她梦魂颠倒,所求不遂,除了这个,有什么值得这样痛苦。”

突然,刘翰生离座,风似快扑到他的脚前,连连叩首,道:

“只要阁下能救出我那苦命的妻子,刘翰生夫妻定供奉长生禄位,如同再生父母。”

南瑞麟大惊,慌不及地让开,扶起道:“刘兄,怎可如此迂腐法?再这样,在下便要撤手不管了!”

刘翰生定一定神,长叹道:“只怪我交友不慎,令我恩爱夫妻劳燕分飞。”

南瑞麟诧异道:“这是何故?”

刘翰生凄然道:“半年前,我因家贫,每日三餐无以为继,不得已屈就华阴县西郊徐奉元家中帐房,说起来,真是斯文扫地,徐奉元是华山派门下大弟子,武艺高强……我原不识徐奉元,不想他在潼关寒舍外,目睹拙荆美色,遂千方百计以高酬为诱,请我做他的帐房,我真后悔答应了他……”说着,泪珠又要夺眶而出。

南瑞麟宽慰道:

“刘兄!千万别这么冲动,往事过去了,就让它付之过眼烟云,何必自苦,亡羊补牢,犹不为晚,往事只要无愧我心,无须长此耿耿于心。”

刘翰生摇头道:“就是有愧于心,所以令刘某长怀难安,一晚,乘着刘某酒醉,徐奉元竟引我豪赌,刘某一时糊涂,

一掷三十万钱,等到天明,债如山积,刘某是个有骨气的人,立署借券,其后三日,徐奉元绝口不提赌债之事,但他处心积虑之下,总要发作的一天,果然,徐奉元是一方土豪,平时就以放印子钱为生,

一日,命我涂改借据,以少增多,刘某心想:

‘这事有伤阴骘,这一改不要紧,因此导致一家人倾家荡产。’所以坚持不从。

徐奉先立时沉下脸来,将我辞退,又要还清债务,你想,我一介寒儒,怎么能拿出钱来,因此妻室被充质押,可怜因我一念之差,害得她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痛哭不止。

南瑞麟不禁恻然,道:

“这些事也不用再说了,在下已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定把嫂夫人救出,只不过你们必须离开潼关,否则难以安身。”

刘翰生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继而搓着手为难道:

“我准备进京,但苦于无法筹措一笔川资,怎么办?”

南瑞麟大笑道:“只怕你不离开这里,川资有什么问题。”从怀中取出一大锭赤金,两指一夹,登时截下一小块,像刀切一般整齐。

刘翰生目瞪口呆,他不是看见赤金忘形,却是为着南瑞麟“金蛟剪”手法吃惊。

南瑞麟将一小块赤金塞在刘翰生手中,笑道:

“刘兄!你去前面油行,换了白银,在风凌渡口买舟等侯在下就是。”说着便要离去,身形一动,已穿出户外。

刘翰生大叫道:“阁下且慢,刘某还有话说!”

南瑞麟止步回身道:“刘兄还有什么事吩咐?”

刘翰生道:“阁下此恩此德,令刘某结草衔环,也难报答……”

南瑞麟不禁一皱眉头,心想:“此人太过酸气了,读书读到这步田地,不如不读。”

刘翰生见状,忙改口道:“徐奉元练有金钟罩铁布衫,普通刀剑不入,望此行万宜小心为是。”

南瑞麟一点头,只觉他双肩微动,身形已杳,

刘翰生楞了半响,才走去油行柜上换了一百多两白银,随身什物均未携带,三步并作两步,赶至风凌渡口河岸买了三舱两桅客舟,只在舟上等候。

不觉日薄西山,夜幕渐沉,那滚滚黄水登时蒙上了一层晚雾,刘翰生枯坐舟中,望穿秋水,凝视着江上烟波,令人愁上加愁。

一直等到三更时分,还不见南瑞麟返转,只急得刘翰生像滚锅上蚂蚁团团乱转。

船老大见状,咧着一张嘴问道:“刘老爷,您这是怎么的?”

刘翰生不禁苦笑一声。

此时,舱尾忽觉轻微晃动一下,刘翰生探头一看,见是南瑞麟负着一个蓬头散发的少妇来。

这少妇一见刘翰生,便奔进舱中,悲叫了一声:

“翰生”,两人抱着一团,嚎啕大哭。

南瑞麟暗命船老大启锚放舟,自己跃登岸上,目送舟行似箭,渐已去远。

河岸柳丝轻拂,渔火明灭,南瑞麟在那河岸万顷平沙上踽踽走着,心胸满怀意快,连月来沉甸甸心头重压,今晚暂时一扫而空。

此刻,万籁均寂,仅有黄河无休无尽的呜咽声,他正在沙滩上慢慢行走时,勿闻身后起了一个苍老声音:

“小伙子,此事做得好。”

南瑞麟心中大惊,猛一掉头,只见面前立着一个须发银白,面如银盆的老者,脸上现出极滑稽的笑容,若不是有须发,极似布袋弥勒古佛。

南瑞麟见他目注着自己肩头“玉螭剑”,不由动气,冷冷道:

“做得好与不好,怪你何干。”往常他性情强傲,可是面上却非常恭谨随和,今晚大反常情,因为他见此人有觊觎宝剑之意,想他初得“玉螭”神剑,不啻爱若性命,是以发出拗性,但这一来,却投了这老者的脾胃。

老者一瞪眼道:

“嘿!这小子还强横得很,喂!你知道我是谁?”

南瑞麟闻言,更是一气,道:

“我与你风马牛不相干,我管你是谁?”

老者不禁摇摇头说道:

“你这小子,实在难得讲话……喂,你肩头上的宝剑,可以不可以借给我老人家瞧瞧?”

南瑞麟本能地缩后一步,玉颜发赤道:

“凭什么要借给你瞧?”

老者咧着嘴哈哈大笑道:

“好小子,真合我胃口,你不借难道我不会抢吗?”老者说抢就抢,

一双蒲扇大的手掌,迅如闪电,一霎那已欺近南瑞麟身前。

南瑞麟从来没有见过这快的身法,不由骇出一身冷汗,足下已自展出奇绝天下的“禹龟洛行四十五步”法,老者双手飞快地平肩擦风而过。

老者惊噫了一声,喝声“好”,身法如行云流水地展开,快得似落英缤纷,几乎触眼都是老者身影。

南瑞麟更是凛骇,忙守定心神,遵着洛行步心法走开,身形亦是同样地迅捷,老者双手竟似扑风捉影,一错而开。

此时,老者暗暗惊奇这小子竟有一身难以相信的造诣,不觉兴起,暗忖:

“我老人家非要令你长剑出鞘不可。”身法愈发走得更急,电轮漩转,两手无定则的穿影掏虚。

这一来,对南瑞麟不但无害,而且获有莫大的收益,被他悟澈“禹龟洛行四十五步”蕴具玄妙,愈走愈快,两人身形在夜空星光照耀下,宛似两只低飞迅旋的蝙蝠。

两人走马灯似地扑闪了近半个时辰,老者暗暗称赞此子真个不凡,但此老也是个好胜的人物,不抢下南瑞麟宝剑,这块老脸不知放到老里去,不禁神威大发,手法立变奇诡,挟着凌厉的劲风,往南瑞麟的双肩抓去。

老者使出的身法,也是武林绝艺“璇玑步”,手法更是驰誉天下的“大力鹰爪手”,指风锐利,嘶嘶劲啸,看样子老者还收起罡气未发,不然更要惊人。

南瑞麟虽是武林一奇松隐之后,绝艺无双,但他能有多大的火候,能与此老者周旋了半个时辰,已算算是差勘难能的了,有几次被老者指风扫在肩头,立时酸麻一片,幸而肩头宝剑靠玄妙的“禹龟洛行四十五步”步法,幸未夺出鞘去,却神骇心惊。

老者凝目之下,看出南瑞麟使出身法极其神妙,半响,脑际掠起一个人影,不禁大喜,寿眉一耸,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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