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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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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手岩下曲径通幽,茂林修竹深处有山神庙一楹,红墙绿瓦,除正殿外尚有厢屋五六间,殿坪上芭蕉四处,数丛篁竹,繁花艳发,尚有老桂数株,四季开花,风动处,蕉荫碧凉,翠篁送韵,桂香飘溢,沁人心脾,令人意趣盎然,爽性悦目。www.mengyuanshucheng.com

一间厢房内榻上躺着长江镖局副总镖头,风雷镇八方程乃恭。

他不知昏睡了有几天了,一直未曾苏醒过,榻旁椅上端坐着铁瞻孟尝徐三泰,手握一卷,沉心阅读。

片刻,程乃恭发出微弱呻吟,身躯动了动,缓缓张开双目,眼前情景有异,不由惊诧出声。

耳旁突生起徐三泰语声道:“程兄终于醒过来了!”

程乃恭发现徐三泰陪伴在旁,惊道:“徐老爷子……”欲待坐起,只觉身体虚弱异常。一阵头目眩黑,坐不起来。

徐三泰道:“程兄有数天未进饮食,又身罹暗算,虚弱异常,幸亏吉人天相,转危为安,容老朽唤庙祝送来酒饭用後再作详谈如何?”言毕飘身而出。

程乃恭只是发楞,仅忆及那晚在客栈内正要脱衣沐浴之际,忽觉胸後一缕冷风如箭袭体立即不省人事,只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数日未进饮食更使自己大感震凛,忖道:“难道已过了十五么?”

只见徐三泰已领着庙祝走人,庙祝不过五旬上下,毫无武功模样。

庙祝送来四菜一汤,壶酒一樽,两付杯筷。另一大-馒头包子。

徐三泰俟庙祝退出後,取出一粒丹药喂服程乃恭口中,笑道:“程兄行功周天後,体力必较前健旺!”

程乃恭谢了一声,暝目行功。

徐三泰暗暗叹息道:“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此人若再执迷不悟,丧心病狂,终必身败名裂

!”

果然,程乃恭行功周天後精神倍感一振,离榻而起,与徐三泰共进饮食,迫不及待询及详情。

徐三泰长叹一声道:“自程兄失踪後,老朽立即迁往永福客栈,东方老师等人四出搜觅程兄下落,但一直宛若泥半入海杏无音讯,迄至今晨方发现案头留有函绒一封,内书程兄身在佛手岩山神庙後洞穴内昏迷不醒,才寻获程兄移置在山神庙内。”

程乃恭诧道:“留书人是何人?”

“并无上下款”徐三泰插首叹息道:“老朽为此百思不得其解,此人擒走程兄必有其原因

?弃置在洞穴内不闻不问动机何在?”

程乃恭亦心内暗暗纳闷,-忽道:“东方老师他们何在,今日是否十五?”

徐三泰道:“在程兄失踪後迭生变故,赵金英老师不幸身亡,老朽甚感痛心,今方还是十四,明晚之约谅必棘手异常。”

程乃恭大惊失色道:“赵老师遭遇不幸了么?唉,这是如何说起,今天十四,程某尚要赶到

含鄱口,瞧瞧敞局所邀援手赶到了否?”

徐三泰微笑道:“程兄稍安勿急,含鄱口那儿老朽另有安排,已至今晚,程兄切忌外出露面,须防杀身之祸!”逐将在永福客栈内丐中双恶无端生事,溧阳双英汤豪诬指其兄为赵金英所害,沧浪山庄端木兄弟为双丐诬攀及途中遭萧姓怪人之事一一-出。

当然还有所隐瞒,徐三泰说时观察程乃恭神色。

程乃恭目露歉然之色道:“为了敞局失镖,累及赵老师殡命,徐老爷子诸位无端奔波,程某内心甚感愧疚不安!”

徐三泰微微一笑道:“解危济困,乃我辈之所应为,何谢之有?”

程乃恭道:“赵老师是如何遭害的?徐老爷子尚未提及?”

“就在程兄失踪当晚,老朽等分向迫觅,返回後独未见赵老师归来,再度外出搜觅,发现赵老师陈尸沟渠,以遭蝎尾针致命。”徐三泰叹息道:“并非老朽不愿提及,但只见其针不见其人,沧浪山庄属下乡人亦在永福客栈内遭此毒手,但必须找出确证才可,不然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程乃恭不禁骇然变色,道:“徐老爷子言之有理!”

徐三泰察言观色,暗知姜翰林与程乃恭必大有渊源,微笑道:“这些暂且别提,依老朽看来明晚‘复仇者’似无其人,必急在挑起一场轩然大波,为今之计老朽等可见机行事,能不参预即设法远避,不过必须找出颜总镖头下落,不然无异大海捞针,程兄,你知否颜总镖头藏身确处么?”

程乃恭心神暗震,忙道:“程某的确不知,为此程某内心忧急如焚。”

蓦地,两条身影惊鸿疾闪掠了入来,只见是展飞虹与陆慧娥二女。

程乃恭忙欠身立起施礼道:“二位女侠迩来可好?”

展飞虹道:“程副总镖头请坐,含鄱口有三拨人手赶集,说是应程副总镖头之邀而来,东方大侠答称程副总镖头黄昏时分必可赶至,如今他们已散去了,贵局人手现在佛手岩下候命。”

程乃恭倏地立起,抱拳笑道:“承展女侠见告,不胜感激,程某只觉体力渐复,竟欲立即赶往含鄱口,天晚必回。”

徐三泰面现为难之色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万一又……”

陆慧娥娇笑道:“徐老爷子大可放心,程副总镖头必然无碍,那晚暗算程副总镖头之人定是欲逼问颜总镖头下落,不料身後发觉另有人蹑踪,而且知道是何来路,携带程副总镖头同行必遭不幸,情急之下将程副总镖头弃置在山神庙洞穴内,说不定此人还是不免!”

“那么投书人又是谁咧?”

“这就不知道了,眼前情况云诡波谲,瞬息万变,不过……”陆慧娥娇笑道:“程副总镖头此去必然无事。”

程乃恭抱拳一揖,道:“程某告辞!”匆匆走出。

展飞虹悄声道:“程乃恭不可能不知颜中铮下落,至少也必知隐情一二。”

徐三泰颔首微笑道:“倘不出老朽所料,颜中铮事前已知程乃恭与清廷勾结,为此颜中铮亲自护镖,失镖後更知处境之危,有意藏匿不出,逼使程乃恭无法卸其责,颜中铮一天不出,程乃恭即一天不得安宁,为虎作伥,作法自毙,怨得了谁?”

展飞虹道:“如此,我等岂不是盲目摸象,疲於奔命。”

“岂止我等疲於奔命而已,说不定失镖现已送至大内,失镖仅是幌子,藉此为由掀起江湖劫杀动乱,清廷可免去许多後顾之忧,不过……”徐三泰叹息一声道:“再无第二个璇玑秀士,程乃恭更无性命之忧,不论有所图或无所图均不敢杀害程乃恭,否则难脱干系!”

陆慧娥笑道:“老爷子所见不差,自我等离开府城之後,日月双环易焕堂即尾随不舍,不言而知易焕堂必奉命而为。”

蓦地,一颗石子忽从外投入,落地有声。

展飞虹面色一变,拔剑即待扑出。

徐三泰摇手示意,低声道:“投石示警,是友非敌!”

忽闻屋外传来易焕堂语声道:“徐老爷子在么?”

陆慧娥噗嗤一笑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徐三泰忙起身趋出相迎,笑道:“老朽在此,不知易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务请海涵。”

易焕堂大笑道:“徐老爷子,你我交相莫逆,怎可如此客套!”相随徐三泰入室,一见两女也在,即笑道:“原来两位女侠也在!”

展飞虹盈盈一笑,趋出唤来庙祝撤下饭菜重新更换。

陆慧娥嫣然一笑道:“易大人莫非为了程乃恭而来么?”

易焕堂不禁一怔,大笑这:“陆女侠委实玉雪聪明,令兄之言果然不虚,易某方才在庙外不远处目睹程乃恭行色匆匆掠出,但易某不能与其照面,这几日程乃恭往何处去了?”

徐三泰捋须长叹道:“不瞒易大人,迄至现在老朽忧心方释。”继叙出那晚在德安县投宿城厢客栈中沐浴之际程乃恭被人劫走,四出追觅,为此赵金英不幸身亡,今晨偶见投书才至庙後不

远山涧内等获程乃恭经过详情叙出。

易焕堂长长哦了一声道:“这就难怪了,前说程乃恭外出邀友劝拳竟是幌子而已,易某猜测此人劫走程乃恭,必是为了逼供出颜中铮及失镖下落,竟未料黄雀在後,慌乱之际将程乃恭匿弃洞中逃去,更不料亦死在黄雀手下。”

陆慧娥娇笑道:“易大人说话未免太玄,那黄雀是谁?”

“如不出易某所料,黄雀必是九尾蝎无疑!”易焕堂道。

“赵金英老师之死亦未必不是姜翰林所为!”

徐三泰点点头。

庙祝又送上一席酒菜。

徐三泰延请易焕堂入席上座。

山禽野蔬,揉揉清新可口,自酿佳酿,更是甘醇芳列。

易焕堂意兴豪爽,酒到杯乾,笑口常开,唯独言不及义,避重就轻,官家意在追回失镖,江湖纷事却置身事外,袖手不理。

徐三泰暗暗叹息道:“老朽一生忠厚待人,今日不得已虚与委蛇,汝虞我诈,未免间心有愧矣!”

口口口

暮霭渐垂,絮云逸飞。

山道上现出二女,一老一少,疾行如风,正是易焕堂身旁的胡姥姥与黎丽珠。

忽地,去路上一声叱-道:“站住!”

一旁林中纷纷闪出五人阻住胡姥姥黎丽珠去路,为首者是一三旬不到,二十八九锦衣少年,油头粉脸,目光淫邪,其余阻人均一身劲装捷服,手执兵刃。

胡姥姥闯荡江湖日久,认出锦衣少年郎是沧浪山庄三少庄主神枪太保端木当,不禁脸色一冷,沉声道:“原来是沧浪三少庄主,阻住老婆子去路做甚?老婆子劝你不要惹火烧身!”

端木雷哈哈狂笑道:“胡老婆子,你不要倚仗有易焕堂身後撑腰,便敢狂妄无忌,今日沧浪山庄算是豁出去了,少爷问你我那二哥端木杰如今囚在何处?”

“囚在抚署大牢内!”胡姥姥冷笑道:“你胆敢杀官劫囚么?”

端木雷纵声狂笑道:“就是天之老子,沧浪山庄也敢动,何况小小抚署,少爷实话实说!”说时手指黎丽珠道:“少爷知这位黎丽珠姑娘是易焕堂禁脔,且请留下作质,易焕堂大内侍卫分统领,与督抚平起平坐,放出二哥想必不难。”

黎丽珠娇叱一声,挥剑攻向端木雷,一套七星连环剑法,竟是招招辛辣,风雨不透。

端木雷示意四名手下合攻胡姥姥,自己一管沉木萧,竟是见招折招,诡异奥妙。

突然端木雷发出一声长笑,左手两指迅疾若电点在黎丽珠乳中穴上。

黎丽珠嘤咛一声,倒向端木雷怀中。

端木雷猿臂一伸,将黎丽珠一把抱住,高声道:“胡老婆子,记住,你与易焕堂说,速将我二哥带来换回黎丽珠!”转身急掠而去。

胡姥姥以一敌四,沧浪山庄手下武功都不弱,非但无法取胜,而且岌岌可危,目睹黎丽珠被擒,心内一急,手中铜棍一缓,被其中一人刀势乘虚而入。肩头砍中一刀,血光进射。

四名沧浪山庄手下顿时攻势玄撤,挥面飞掠而去。

胡姥姥伤得不轻,咬牙切齿自点穴道止住溢血,取出一粒丹药服下,厉声骂道:“我老婆子若不将你击成肉酱,难稍心头之恨。”

一条身影宛如飞鸟般疾掠而至,道:“你要将何人击成肉酱?”

胡姥姥发现来人正是简松逸,惊喜道:“原来是简公子!”逐道出经过详情。

简松逸点点头道:“沧浪四少,恶名久著,惟独四少较为自行检点外,其他三人心性邪恶,理应获诛!”接着又道:“在下知道易大人现在何处,但不可向易大人说是在下告诉你的!”

胡姥姥神态忧急道:“公子,老婆子这甥女虽是与邪恶为伍,但守身如玉,那端木雷乃花中饿鬼,只怕黎丽珠甥女不保贞节,倘老婆子不曾走眼,公子身负旷绝奇学,定能救出,老婆子永感大德,如有所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简松逸略一沉吟,颔首道:“好,在下应允,不过在下也有一个要求,永不许将此事泄露。”

胡姥姥道:“老婆子如泄露一字半句,当死在乱刀分尸下!”

简松逸道:“在下信得过你,你在白鹿书院等候就是。”话落人起,穿空如电,瞬眼已杳失在暮色苍茫中……

口口口

端木雷好不得意,目注着榻上横陈着黎丽珠泛出火炽淫邪之色。

黎丽珠宛如梨花带雨,暗道:“今天不免淫辱,我宁可嚼舌而死!”

端木雷慢慢坐在黎丽珠身侧,笑道:“黎姑娘,你也非三贞九烈,与在下一床两好,也不算辱没你!”说时双手伸向黎丽珠腰际轻解罗衣。

此正一发千钧,危在瞬刻之际。

蓦地,一道寒虹竟破-而入,宛如涛涌浪卷。

一眨眼间,寒虹倏即消失,床上已失去黎丽珠踪影,端木雷尸分两截,鲜血红染了整个床褥,五脏六腑溢流而出,死状厥惨,这也是他作恶多端之报。

沧浪山庄中人只道三少庄主尚在两情恰然,好梦正浓,竟然毫不知端木雷身遭惨死。

白鹿书院门前坡道上胡姥姥正望眼欲穿,月华如银,忽见简松逸挟着黎丽珠如飞掠至,不禁狂喜迎上前去。

简松逸放下黎丽珠,道:“幸不辱命,她已被在下点了睡穴,慎勿泄露,两位须随在易焕堂不离,珍重再见!”话落人起,瞬即杳然。

胡姥姥满心欢悦,拍开黎丽珠睡穴。

黎丽珠睁开星眸,一跃而起,目睹胡姥姥,诧道:“姥姥,我不是在做梦。”

胡姥姥笑道:“这是真实,并非梦境。”

“姥姥,记得正危急之时,突有一道剑光破窗卷入,之後我郎不省人事,莫非有人仗义相救

?此人是谁?”

胡姥姥告之详情遇上侠士仗义,却未明言。

黎丽珠诧道:“莫非是他。”不禁油然泛起一股惘然若失的感觉。

胡姥姥道:“我们快走吧!”

口口口

月华如练,时已二更。

长江镖局副总镖头风雷震八方程乃恭独自一人,衣袂飘飞屹立在含鄱口一处悬崖削壁之上。

他一直未返转山神庙,似等候着什么人,面色沉重。

忽见一条入影疾掠上崖,程乃恭高声道:“罗镖师,他们何在?”

一个虎臂熊腰,粗眉大眼中年汉子躬身禀道:“他们又回去了。”

“什么?”程乃恭怒道:“莫非程某来迟了一步即拂袖而去?”

“这到不是!”罗姓镖师道:“他们俱接到柬函,大意谓若要留得颜总镖头性命,希勿插手请各赋归,所以他们在权衡轻重之下,不得已无法涉身这场是非。”

“程某不信内情如此简单,”程乃恭怒形於色,挥手示意命罗姓镖师侦出确实隐情。

罗姓镖师领命快步离去。

程乃恭暗中似有点胆寒心怯,连日遭遇委实不如人意,宛似做了一场噩梦,这梦还要继续不断做下去。

他正要离去转回山神庙,忽闻相对不远山崖上传来宏亮笑声道:“不该走的都走了,而我不该来的却在不得已情况下来了!”

那山崖上只见冲起一条身影,疾如飞鸟,几个起落,即来在程乃恭身前。

只见此人面覆一层黑纱,不至身前无法办明真实面貌。

程乃恭目睹此人,赶紧施礼道:“兄台有何指示?”

“副总镖头这几天到何处去了!”

程乃恭将被人暗算,昏睡在山神庙後洞穴事-出。

“有这等事?”那人似乎一震,道:“据徐三泰料测,暗算擒走的人不知是何人物,不料黄

雀在後紧迫不舍,不得已将你移置洞穴,但此人仍不免遭受黄雀毒手,那么黄雀是何来历?”

“九尾蝎姜翰林!”

“真的么?”

“数日来死在蝎尾针下不在少数,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见姜翰林老贼心怀叵测。”

“委实令人不可置信,姜翰林虽凶残暴戾,却一语千金,与兄弟交相莫逆,他本已退隐江湖多年,如非兄弟甚难请他再出,依兄弟看来其中必有蹊跷,”那人微微叹息道:“兄弟虽与易焕堂同在一条线上,但各司其事,互不相涉,制度谨严,不可逾越,明晚之战,不论谁胜谁败,反正计已得售,不过防姜翰林从中坏事,”说着附耳密语良久,接道:“此乃第二步棋,必须笼络徐三泰等人,使其越陷越深。”言毕一闪而去。

苍穹月魄泻地成银,山野间迷蒙如幻。

程乃恭回顾了一眼,腾身拔起,望佛手岩方向掠去。

他才一走,悬崖上疾闪出两条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简松逸。

简松逸道:“程乃恭不过是为虎作怅,身不由主,方才与程乃恭谈话之人才是关键人物。”

身旁立者笑道:“此人逃不了二哥神目如电之下,二哥乃丹青妙手,形像一俟形像绘就,少侠可按图索骥,使此人无所遁形!”

简松逸点点头道:“你那二哥才华高绝,在下望尘莫及!”

“少侠说那里话来,少侠身负旷绝奇学,我那二哥自视甚高,向不服人,唯独对少侠钦佩得五体投地!”

简松逸轻笑一声道:“遇承谬奖,不胜汗颜,在下尚须赴佛手岩一行,请转嘱兄台二哥千万

不可打草惊蛇!”

二人分向掠去,瞬眼身影杳失在月色苍茫中……

口口口

佛手岩山神庙厢房内,日月双环易焕堂与铁胆孟尝徐三泰,展飞虹陆慧娥四人酒兴甚浓。

月薄淹映,暮色苍茫之际,紫面韦护东方旭,小达摩江上云、通臂猿倪凤子、擒龙手陆慧乾一字慧剑丁源在外陆续返转,见得易焕堂在座,纷纷问好。

倪凤子自动去厨下添菜携酒,并换来一张八仙桌。

兴高采烈,推杯换盏,相互谈论日来经过,谈的都是易焕堂所知之事,其他绝口不提,并推测明晚可能发生之事。

忽见胡姥姥与黎丽珠双双趋人。

易焕堂一见胡姥姥怒容末饮,黎丽珠双眸红肿,便知有异,惊询其故。

徐三泰笑道:“坐下再说吧?”延请入席。

胡姥姥向易焕堂禀知详情。

易焕堂又惊又怒,冷笑这:“端木长春胆大妄为,端木雷委实该死,”又诧道:“黎丽珠知道为何人所救?”

黎丽珠一副楚楚可怜神情,摇首答道:“不知!”

徐三泰微笑道:“易大人请勿动怒,端木长春老悖昏庸,恩将仇报,若非易大人从中斡旋,其四子焉可获释!”

易焕堂转怒为霁,笑道:“徐老说得极是,丐中双恶最後熬刑不过,终于说出乃奉危肃指示

诬攀,因此易某命端木风缉捕危肃到案!”

“危肃?”小达摩江上云面色一变,道:“莫非就是昔年大闸北狱天行观的七手杀气危肃!”

“不错!”徐三泰道:“就是他,危肃一身武学怪异奇诡,堪称武林顶尖高手,难道危肃也来到赣鄱匡庐么?”

易焕堂道:“危肃不在附近,沧浪山庄也不会赶来了,别瞧端木长春作威作福,俨然一方-主,但绝不伸手招惹江湖是非!”接着冷笑一声道:“端木雷惨死想必是危肃所为。”

黎丽珠本欲说出绝非危肃所救,倏又忍住不言。

擒龙手陆慧乾道:“此刻沧浪山庄中人已惊惶失措,明晚有得好戏瞧了!”

一字慧剑丁源道:“陆兄说的一点不错,但不要等到明晚,若危肃现身,随时随地便可引发一场凶搏!”

易焕堂忽道:“天到这般时分,怎么程副总镖头尚未见返转,莫非他又出了什么事?”

忽闻门外响起程乃恭语声道:“易大人,关注之情,不胜感激,程某这不是回来了么?”语声中程乃恭已迈入屋内。

黎丽珠却先一步避入偏厢。

程乃恭前一步进来,简松逸却後一步迈入。

陆慧娥眼尖,不禁娇呼道:“展姐姐,你看简少侠也来了!”

简松逸丰神飘逸,翩翩不群,面含微笑,瞧在展飞虹眼中,不由芳心一震,霞飞玉靥。

黎丽珠藏在偏屋更是芳心若绞,不敢偷觑外望,忐忑不宁。

简松逸忽地面色微变,身形倏转,拾指疾拂而出。

合哼声起,只听两声重物倒地响音。

群雄不禁面色猛变。

简松逸转面含笑道:“两贼并非追踪程副总镖头及在下而来,却是图谋刺杀易大人嫁祸我等!”

易焕堂大惊道:“有这等事,易某到要瞧瞧是何人物?”

简松逸道:“诸位暂请勿出,容在下与易大人出外瞧瞧。”

易焕堂知简松逸还有话与自己单独商谈,点点头与简松逸双双掠出。

银样月华之下,入眼清晰,只见两具躯体彼此相距丈外倒在花圃内。

简松逸轻笑一声道:“这两人末死,只是被制住穴道,易大人不妨先瞧瞧他们身旁信物,便可知其身份,若需逼问口供,须防自绝而死,先卸开下颚,取中齿内毒丸,再施以分筋错骨手法,不难取得供词。”

易焕堂闻言大惊失色,暗道:“二人难道也是供职大内么?”大内鹰犬爪牙若失手被擒,恐泄露隐秘不惜将预藏齿内毒丸噬破自绝,当即掠前探手二人腰际,解下两面腰牌。

这不是大内腰牌是什么?易焕堂不禁面色大变,急依简松逸所言施为。

二人醒来,分筋错骨手法滋味委实不好受,只求速死,从实供出。

原来这二人奉命所为,不惜牺牲易焕堂嫁祸群雄引发非常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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