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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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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焕堂不禁面色苍白,冷汗遍体,发觉简松逸口角含笑,湛朗目光凝望着自己,暗道:“只有他才可以相救自己。”遂躬身一揖,道:“少侠……”

外厢简松逸飘然走了入来。

徐三泰诧道:“易大人咧?”

“易大人有要事去办,不至明晨无法赶回,匆忙之际未及告辞,命在下代致歉意!”

陆慧乾道:“两名刺客是何来历?”

简松逸微笑道:“刺客志在易焕堂,与我等无干,意图嫁祸无法得售,此刻易大人已去大兴问罪之师,”接着又道:“在下尚有些微小未办,去去就来,从早到晚,在下点水滴口尚未入口。”伸手抓过一个包子,一闪而出……

程乃恭心中有事,亦告辞离去……

口口口

夏夜

一轮月魄,悬挂苍穹,四野苍茫,如披上一重雾般。

今晚,九江甘业湖似梦幻一般的美,莲荷飘香,堤柳翠拂,湖上画舫往来不绝,笙歌凌云,风光旖旎,不逊於秦淮玄武。

一艘巨大画舫,深惟幕遮,隐隐可见人影纷摇,悦耳铮璇弦乐之音不时在惟内传出。

忽见一条小舟疾驶如箭靠近画舫,只听一宏亮语声道:“禀老爷,京中八百里飞骑机密谕旨到来,请老爷回衙!”

艇中这时惟幕一掀,九江知县当先钻出,後随着却是大内铁侍卫宋远谋,跨出小舟疾向湖畔驶去。

宋远谋暗暗诧道:“莫非是萨督使八百里飞谕么?小小知县实用不着直接统御,为何方才又

说谕旨咧!”

他委实狐疑不解。

桧舟登岸後,驱策快马迳向县衙。

知县一踏入县衙,问道:“谕命现在何处?”

值班堂役禀道:“京中差官现在内衙相候,差官说听宋大人也在此,可否亦请相见!”

两人三步变做两步,趋入内衙。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内使装束中年人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目睹知县与宋远谋趋入,缓缓离座站起。

宋远谋认出此人是京中最具权势的泰亲王贴身内使孔廷芳,忙抱拳道:“原来是孔内使。”

孔廷芳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道:“二位拿去一阅,照书行事,误者论斩!”

知县也不知孔廷芳是何来历,大感惊愕惶惑,显得慌乱无措,目光却望着宋远谋。

宋远谋立即笑道:“许大人,宋某为你引见,这位就是泰亲王随侍内史孔廷芳孔大人。”

知县悚然一震,原来泰亲王与明珠大学士均是康熙顾命大臣,明珠在朝炙手可热,独对泰亲王畏忌有加,泰亲王表面上不问朝政,声色犬马,纵情欢乐,却是康熙嫡亲皇叔,与太后走得最亲近,位尊权重,不要说是小小七品县令,就是督抚将军照样夺去顶戴,先斩後奏,忙道:“卑职拜见孔大人!”

孔廷芳道:“许大人是朝廷七品命官,下官乃京中散秩,不相统属,怎敢当此大礼。”

宋远谋已自接过孔廷芳手中绒函,具见上书:“许xx大人亲启”忙道:“宋某不敢预闻,还是许大人亲自拆阅吧!”

小南门外孔廷芳与易焕堂晤面,易焕堂道:“孔大人几时出京的?”

孔廷芳道:“五天前接获小千岁飞讯,王爷即赐谕旨命孔某飞骑兼程赶来,这一路途程委实辛苦,驿站换了九匹健骑,三天三夜未睡,累时只在骑上打个盹,幸不辱命,今晨方抵达县城!”

易焕堂摇首啧服道:“小千岁深谋远虑,才智高绝,凡事谋定後动,易某望尘不及。”

孔廷芳正色道:“易大人,如非小千岁及文老从中斡旋,你早就调京下狱治罪了,记住,你多巴结点了,准有你的好处,放着铁打的靠山望何处找?”

易焕堂道:“是,是,易某谨死不忘。”

“说得也是,宋远谋委实死得不-,别以为小千岁帮着你,小千岁早有除他之心,内情恕难奉告,想必你心中也明白,”语声略略一轻,又道:“小千岁也来了么?”

“到了,”易焕堂答道:“只是现不知在何处?”

不远处一楹八角凉亭内传来简松逸清朗语声道:“两位办妥了么?”

易孔两人忙趋入凉亭,同声道:“奴才拜见小千岁!”

简松逸道:“免此俗礼,易大人请先回佛手岩,在下随後就到。”

易焕堂一声奴才告辞出口,立即转身飞掠而去。

口口口

这时,九江县东门一家招商客寓几乎闹翻了天。

沧浪山庄把整个客栈包下来了。

端木雷陈尸榻上本不待天亮不会发现,沧浪山庄手下均在饮酒作乐,以为端木雷玉人在抱,

好梦正浓,不料一个醉意甚浓汉子正巧内急,路经窗外,发现窗格残破洞开,转生好奇之念探首入内,不禁吓得一声:“妈呀”惊叫出口,酒也醒了,高声嚷呼三少庄主惨遭杀害。

端木长春目睹三子端木雷死状厌惨,不忿老泪纵横。

大少庄主端木云四少庄主端木风均随侍在侧,劝慰其父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自珍,

一面吩咐庄众买棺装殓。

端木云厉声道:“我不杀易焕堂誓不为人?”

端木风冷冷一笑道:“是三哥自取其死,怨得了谁?”

端木云两眼一瞪,怒道:“四弟,你怎偏着外人数落老三不是。”

端木风道:“小弟未偏向外人,三哥不该把黎丽珠掳来迫使易焕堂将二哥释放,更不该见色起意,不论如何,易焕堂总是官面上的人,沧浪山庄怎能与之抗衡,三哥这一死还事小,恐引来一场灭门惨祸?”

端木云不禁一呆,喝道:“你为何不早说?”

端木风反唇相稽道:“小弟因事尚未返来,大错已铸,三哥刚愎自用,几曾见过三哥听从小弟之劝来,何况……”

“何况什么?”

端木风冷笑一声道:“大哥,你能否断言三哥惨死确是易焕堂所为么?”

端木云闻言不由呆住。

端木风笑笑道:“如是别人所为,易焕堂也丝毫不知情,若登门索放黎丽珠,那将白白断送了二哥一条性命。”

一旁老泪纵横的沧浪山庄庄主端木长春闻言大惊失色,道:“有如此严重么?为父不信易焕堂有这么大的胆量。”

“爹,易焕堂身为五品大内铁侍卫兼领赣省分统领,杀一个江湖人物不费吹灰之力,我等有何恐恃,”端木风道:“不错,大内侍卫统领副使与鲁境大内高手与爹均有深厚的交情,但只是交情而己,却不能一手遮天,又错在三哥,他们非但无法赐以援手,而且噤若寒蝉,唯恐惹祸上身。”

端木长春面色苍白,只觉端木风之言委实有理,急道:“风儿,如今计将安出?”

端不风摇首苦笑道:“孩儿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除非……”

“除非什么?”

“宋远谋不是先孩儿等先行来赣么,他临行之际打了包票,凡事有他作主,倘宋大人在此,至少情势可缓和一下。”

宋远谋一直未知身在何处,这岂是痴人说梦,说了也等于白说。

老庄主端木长春不时发出长晖短叹。

忽见一庄丁来报:“金陵九宫堡堡主白绍武来拜。”

端木长春不禁一怔,暗道:“三更半夜,白绍武来此探望是何用意?”目光望了望端木风。

端木风道:“爹不妨出迎,听听他说些什么,请勿将三哥惨遭杀害之事说出!”

端木长春振衣而起,道:“就说老夫相迎,”缓缓迈出门外而去。

大少庄主端木云与四少庄主端木风相对而坐,不发一声,苦苦沉思对策。

半晌端木云道:“四弟,你往常智计最多,怎么今晚竟一筹莫展,难道想不出远祸趋吉之计

么?”

端木风苦笑了笑,摇首答道:“不待天亮,我等俱已变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真叫做江湖虽大,却无地容身,小弟无计可施!”言毕长长叹息一声。

端木云双眉一扬,冷笑道:“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星夜撤回沧浪山庄!”

“未必走得了!”庄主端木长春已从外走了入来。

端木云道:“白堡主来此何事?他走了么?”

“走了,”端木长春目汪端木风道:“风儿,你不是遇上了杜秋藻老鬼么?”

端木风诧道:“遇是遇上了,白云弥漫,无法出手,反白白断送了数条性命。”

端木长春道:“白堡主见告,杜秋藻老鬼与危肃沆瀣一气,诬攀沧浪山庄与丐中双恶同谋行刺赣抚就是他之谋,现藏身天池-上,为白堡主探出行踪,如不及时擒获恐逃之夭夭了,”说着叹息一声道:“白堡主已知三儿强掳黎丽珠胁迫易焕堂释放你二哥之事,劝说早点释放黎丽珠,不然易焕堂必迁怒你二哥,为父怎能说出你三哥惨遭杀害,黎丽珠为人救走,唉,为父方寸已乱,不知如何是好?”

端木风霍地立起,道:“走,眼前只此一策,赶向天池-擒来危肃杜秋藻一双老鬼,洗涤不白之-,咱们站在理上,谁叫易焕堂不明是非,强入人罪,三哥与黎丽珠之事因易焕堂而起,何况三哥衣履未脱即遭惨死,可见黎丽珠并未遭羞辱,至於为何人劫走尚无法查明,一拖再拖,时日一久,虽不能说不了了之,情势定转缓和。”

“好,”端木长春宏声道:“死马权作活马医,就这么办!”传命下去,留下数人守住客栈,悉数赶往天池-……

口口口

夏日画长夜短,四更方过,东方已见曙光。

山中霞染碧翠,像水洗了一般,一片清新,令人神爽悦目。

杜秋藻率领手下自遇上端木风後,一直寻觅危肃下落,他与危肃两人经常留足之处无不找到,但危肃形影竟杳失踪如石沉大海般,不由跌足骂道:“他这么胡涂,误了大事怎好!”

途中忽遇一砍柴回家的樵夫,望着杜秋藻道:“尊驾可是姓杜么?”

杜秋藻诧道:“你如何知道我姓杜?”

樵夫道:“小的砍柴时遇上一姓危的老丈,命小的倘与尊驾相遇,就说四更天可去天池-上找他!”

杜秋藻问明危肃穿着形貌。

樵夫想了一想,答得颇为明白,果是危肃无疑,又道:“小的说归途并不见得一定可以遇上尊驾,危老丈说不要紧,尊驾如不找他,反正他也要找你。”

杜秋藻谢了一声。

樵夫迳自走去,接着又是一群樵夫采药人结伴而归。

杜秋藻率众下山觅一酒店进食果腹,四更天不到,已自登上天池-

顶那有危肃影踪,不禁满腹狐疑。

蓦地,只听一声大-道:“姓杜的,咱们又在此见面了!”

人影纷纷闪出,也不打话,即扬刃如电杀来。

杜秋藻察觉竟是沧浪山庄庄主端木长春率众围袭,冷笑一声,腾身向端木长春进扑。

端木长春喝道:“杜秋藻你我无怨无仇,为何指使丐中双恶诬攀?危肃老鬼何在?”

杜秋藻哈哈大笑道:“你沧浪山庄作恶多端,枉死在你那狂群狗党手下的不计其数,怎么?丐中双恶明明是受你沧浪山庄所指使,不然你那二子为何千里迢迢远来豫章?”

端木长春听他含血喷人,更怒火高涨,掌势沈厉攻向杜秋藻要害。

一场难得一见的激烈凶搏,杜秋藻同来的却是一身所学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出手迅辣,却众寡悬殊,沧浪山庄有三倍之众。

片刻时分过去,沧浪山庄手下多人负伤,却奋不顾身舍死亡拼,杜秋藻手下两人丧命倒地。

端木长春父子三人联手猛攻杜秋藻,兔起鹊落,出招狠毒。

杜秋藻武功委实了得,以一敌三,招式诡异,端木长春父子三人各挨了两记重的。

突闻杜秋藻哈哈发出一声长笑,身影倏地拔起,凌空疾翻,双掌一式“九转金轮”挟着一片迅猛如涛的劲风当头压下。

端木长春父子三人立感不妙,那掌风沉如山势猛倒,令人窒息,欲待避闪开去,但已不及。

闷哼声起,端木长春父子三人喷出一朵鲜血,身形撞跌倒地。

杜秋藻飘身落地,狞笑道:“端木长春,这是你自找,怨不得老朽心黑手辣,”忽感肩後一麻,不由脸色大变,颤声道:“姜……”

只吐字一字,飞麻攻心,眼前一黑,天晕地转倒了下来。

沧浪山庄庄众先见庄主父子三人负伤倒地,不由心惊胆寒,倏见杜秋藻倒地不起,精神为之一振。

可叹杜秋藻带来武林高手见状不禁气馁,经不起沧浪山庄合力围攻,在歹毒暗器云袭下纷纷

倒地被杀身死,悉数毙命。

显然端木长春父子伤得不轻,嘴角淌血,但杜秋藻死得可疑,甚感茫然。

端木风一眼瞧清杜秋藻面肤发黑,与在永福客栈内英元德之死状一般无二,大惊道:“那是蝎尾针致命。”

不言而知,姜翰林必在近处,心内猛泛寒意,低声道:“爹,我们快走!”

端木长春也警觉有异,传命率众撤回客栈。

甫抵客栈门外,即见一名庄丁守候,目睹端木长春等返转,即躬身道:“禀老爷子,易大人现在客厅。”

端木长春不由心神一震,低声道:“他是单独一人么?他是否知三少庄主遇害之事?”

庄丁答道:“易大人什么也没说,仅登门求老爷子,小的答言老爷子去天池-擒捕杜秋藻去了,易大人只嗯了一声坐於客厅守候老爷子返回!”

端木长春望着端木云端木风,道:“要如何应付?”

端木风略一沉吟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临机应话,见话答话就是。”

日月双环易焕堂寒沉着一张脸,大模大样踞坐在太师椅上,眼见端木长春父子三人人来竟然不动,厉声道:“端木长春,你知罪么?”

端木长春躬身施礼,赔笑道:“草民知罪,愿代孽子领责?”

“知罪就好!”易焕堂沉声道:“速将黎丽珠释出,你那三子端木雷绑交官府论罪。”

端木风趋前两步,跪下禀道:“小民三哥做事胡涂,将黎姑娘带回後,备受家父小民等责斥,意欲今晨恭送黎姑娘去易大人处领罪,怎奈三更时分危肃老贼潜入,非但将黎姑娘劫走,而且

三哥端木雷亦遭惨死。”

“什么?”易焕堂霍地立起,冷笑道:“黎姑娘被劫去了,易某不信。”

端木风道:“小民三哥端木雷尚停尸在厉,大人不信请移驾察看便知小民所言不虚。”

“真的么?”易焕堂缓缓立起,道:“易某到要去瞧瞧!”

端木风道:“小民带路?”

易焕堂随在端木风身後走入,只见端木雷死状厥惨,暗暗心惊道:“此人剑法出神入化,可见这柄剑也锋利无比,黎丽珠回来时坚称施救的人不知是谁?胡姥姥亦守口如瓶,天下那有是理,莫非系小千岁所杀?”

此刻,易焕堂视简松逸犹若神祗,感觉简松逸仅杀死端木雷必有其中道理,胸中忽生出一个计较,长叹一声道:“端木老爷子……”

端木长春忙道:“不敢,大人有何吩咐?”

易焕堂正色道:“令郎端木雷既遭不幸,易某也不为己甚,危肃老鬼终必落网伏法,但黎丽珠一天不回,这笔账永远落在你父子三人头上,易某可以法外施仁,但贵父子愿否立下切结?”说时双目炯炯若电注视端木父子三人脸上。

端木父子三人明知易焕堂此举必然是一圈套,但无法拒绝,错在自己,怨得了谁。

端木长春忙道:“易大人法外施恩,草民父子焉敢不遵。”

易焕堂颔首道:“易某话可要说在前面,除非黎丽珠自己脱险返回,限期壹月,否则,端木杰性命不保,老爷子还要惹上灭门抄家重罪咧!”说着哈哈大笑又道:“你们快随易某去县衙立下切结吧!”

端木长春唯唯称是。

口口口

五月十五晚,月涌银空,三更巳逾,含鄱口後山静荡荡地并无动静,只有程乃恭只身屹立,衣袂飘飞。

程乃恭暗暗叹息道:“这岂非怪事,江湖各门各派无不涌集匡庐而至,怎么一夕之间竟又风吹云散,纷纷赋归,其中原因始终无法明白,他们都说同一句话,恐误了颜总镖头性命是以不宜涉身其中,难道徐三泰等也临时改变主意,置身室外?”

又等了半个时辰,那里有半个复仇者人影。

银样月华映在程乃恭脸上,苍白无神,喃喃自语道:“一番苦心图谋,看来尽付流水。”油然泛起一股得不偿失之感。

蓦闻传来徐三泰哈哈大笑道:“程兄,回去吧,没有什么复仇者,这是一桩巧妙的诡计,意在整个江湖骚动,我等徒劳跋涉了。”

程乃恭默默无言良久,才高声道:“徐老,程某遵命!”

附近林木中人影纷纷掠出……

口口口

江湖,难得有一段平静的日子,表面上平静无波,其实暗涛汹涌。

长江镖局失镖,就此告一个段落么?不,绝不,官府、文内、武林各门各派无不在暗中侦查颜中铮的下落。

铁瞻孟尝徐三泰自含鄱口回来差不多半月了,足不出户,与友朋饮酒谈笑,绝口不提长江镖

局之事。

但,长江镖局副总镖头程乃恭却风尘仆仆奔波江湖,亟亟於查出失镖下落,他无须再相求徐三泰伸手劝义,因为他自己也找不到一丝线索。

三月期限,不算短,也不算长,弹指之间,已过去一月了。

其实铁胆孟尝徐三泰也帮不上忙,因群雄陆续辞离散去,先是辣手罗刹展飞虹与擒龙手陆慧乾陆慧娥辞别,结伴同行。

展飞虹不知何处得来稍息,其师一真师太染病沉重,故心急如焚赶往华山琼花崖探望其师。

一真师太是否染疾只有陆慧娥心中明白,陆家须路行华山,故结伴同行。

其後又是紫面韦护东方旭、通臂猿倪凤子两人告辞。

再又是小达摩江上云,徐府中仅一字慧剑丁源留下。

小达摩江上云才出得徐府转过巷角,忽闻传来语声道:“江大侠请留步!”

抬头一瞧,见是简松逸,不禁心头大喜,疾迎上前,拉着简松逸道:“少侠,半个月了,你迄未见影踪,大夥儿都想煞少侠念念不忘。”

简松逸微笑道:“在下性善寻幽揽胜,十数天来足迹踏遍匡庐,江大侠如今意欲何往?”

江上云道:“老朽飘萍寄迹,处处为家,有什么定处,少侠可是去拜往徐老麽?展女侠因其师病重,已赶往华山琼花崖去了,陆大侠兄妹结伴同行。”

简松逸愕然诧道:“展女侠与陆大侠兄妹竟离去了么?”

江上云望着简松逸正色道:“老朽有句不当之言,倘少侠不以为忤老朽方敢启齿。”

“江大侠武林前辈,在下不过後辈未学,理当听从教诲,有话只管赐告。”

江上云微笑道:“展飞虹深情一往,还有陆慧娥情有独钟,老朽话中含意少侠心中明白。”

简松逸俊脸不禁一红,太息一声道:“人非太上,岂能忘情,无如国破家亡,胡蹄处处,有生之年岂可忍令上国衣冠沦於夷敌,即使力不足以挽狂澜於既倒,也当尽一己之力略效棉薄,怎能为儿女私情稍泯了一腔雄心壮志。”

江上云点点头道:“尝闻徐老言说简少侠乃非常人物,行事莫测高深,但光明磊落,守正不阿,今日一见,果然不虑。”

“大侠过奖了,”简松逸忙笑道:“在下向大侠打听一个人,不知大侠与此人是否相识?”

“但不知所指何人?”

“多臂魔神彭纶!”

江上云不由一愕,渐泛怒容,冷笑道:“老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少侠是否与彭纶大有渊源?”

简松逸含笑道:“在下知彭纶在虎溪禅寺暗算大侠,彭纶在寺内逃出却被在下制住,本欲为江湖除此凶恶,後来一想与其杀之不如收归己用,为此在下斗胆求一个人情,双方恩怨从此一笔勾消,彭纶日後亦不敢向大侠无事生非。”

江上云大感惊愕道:“彭纶老贼无耻卑鄙,反覆无常,如此鼠辈,岂能收归己用?”

简松逸道:“无妨,在下自有制他之策,大侠以为华山琼花崖一真师太真的身患重病么?”

江上云一听,知简松逸话中有话,忙惊问其故。

简松逸低声相告一真师太有杀身之祸,西岳华山亦有累卵之危。

江上云不禁脸色大变,道:“如此老朽也要赶去!”

“事不在急,在下已有安排,”简松逸道:“展女侠虽懵在鼓中,然陆大侠兄妹二人已知究竟,在下尚须赴京一行再转道华山,大侠先行一步,在下随後赶来!”

江上云略一沉吟,告知所择途径,又自笑道:“少侠谅末得知沧浪山庄气焰已从此烟消火灭,端木长春已是待罪之身,鲁抚及将军削职易人,端木杰也移囚鲁抚大牢,易焕堂主意真绝,将黎丽珠隐匿秘处,一日不出,沧浪山庄也一日脱不了干系。”

简松逸朗笑道:“从此沧浪山庄绝不敢为虎作伥,劝纣为虐,”说着抱拳一拱,接道:“江大侠请上路吧,在下日内即会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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