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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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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中,情欲征服了理智。www.mengyuanshucheng.com蜂娘子这位曾经沧海的青春少妇,要征服方士廷这种未经入道的小伙子,可说驾轻就熟,手到擒来。

正在紧要关头,这浪女人也许被方士廷生硬的毛手毛脚撩拨得真正动了情欲,情不自禁地娇喘吁吁地腻声叫:“亲亲,你……你怎么……”

亲亲这两个字,令方士廷猛然一震。一切都陌生,这叫声他更感到陌生而刺耳,下意识中的幻影突然消失;猛地将怀中火热的胴体推开,急问;“你……你是谁?”

蜂娘子一惊,讶然问:“你……以为我是谁?”

“这……”

蜂娘子突然打了一个呵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方士廷大感奇怪,伸手一摸,讶然道:“咦!你怎么了?你……”

他也向下一躺,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木窗被撬开了,进来了一个黑影,“哒”一声火招子的光芒一闪,照亮了满室春光。

火焰倏熄,来人摸近床边低声咒骂道:“这淫妇真会找人,翘的媚术不知坑了多少年青于弟。怪的是这位方施主居然能悬崖勒马,竟然能在紧要关头脱出她的温柔陷阱。”

不久,室中灯光重现。

方士廷已穿上衣衫,只感觉头面一凉,猛然惊醒,灯光刺目,他神志一清。

他发觉桌旁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老道,赶忙坐起,伸手抓床头属于蜂娘子的长剑。

老道赶忙摇手,笑道:“方施主,贫道来救你的。”

“你……你是……”

“施主真健忘……”

“你不是县岭的太玄老道么?”

“呵呵!原来施主还记得贫道。”

“哦!你不是追踪在下的黄金而来的?”

“非也。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贫道拦路图谋施主的黄金,施主不记仇隙,反而在浙南四义手中救了贫道的性命,更不念旧恶替贫道裹伤,此思此德,没齿难忘。

贫道浪迹江湖,第一次碰上施主这种以德报怨的英雄豪杰,因此伤未痊可,便追踪东下,到处打听施主的下落,以便感恩图报在旁照料。”“哦!谢谢仙长的关照。”他感慨地说。

“白天里说巧真巧,恰好看到蜂娘子与她那些黑道党羽们在树林中向你攻击。贫道有自知之明,明里加入徒然枉送性命而已,无济于事,因此在一旁等候机会,跟踪贼婆娘将你带来此地,总算被贫道用黄梁暗香将她弄翻了。”“道长,谢谢你。”他由衷地说。

太玄淡淡一笑,说:“不必谢我,你我恩怨两消,咱们扯平。施主的气门穴已被特殊的手法所制,贫道无能为力。”方士廷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蜂娘子身上。

太玄向门口举步.说:“用冷水浇她,她便会醒来。但在你的气门未解之前,必须防备她对你不利。贫道该走了,后会有期。“说完,出门带上房门,扬长而去。

躺在床上的蜂娘子形如死人,赤裸的胴体只用罗裙掩住胸腹。羊脂白玉的四肢暴露在灯光下,令人一见便生非非之想。

方士廷是破天荒第一道看到这种异象,只觉气血沸腾,但生死关头,他日下的难题是该如何追逐妇替他解气门穴的禁制。

他找到自己藏在床脚下的零星杂物,仔细思量应付的良方。

目前,他无法运气,用不上真力,与常人一般,能搬动百十斤的物件已算不错了。

“我得冒险,不然到何处去找人解玄阴逆经穴术的独门手法?”

他自语。他取出一只小瓷瓶,倒一些药末人蜂娘子的口鼻内,一捏鼻孔,药末进入咽喉与鼻内。

墙角有太玄老道提来的一盆水,他将水泼在蜂娘子的头脸上。

蜂娘子猛地一惊而醒,挺身坐起。

他背烛而立,面向壁角喝道:“快穿好衣裙,在下有话说。”蜂娘子见多识广,看光景便知有变,并不急于穿着衣裙,以裙掩住胸口,媚笑着问:“咦!你怎么了?”

“咱们来解决彼此之间的纠纷。”“咦!你……”

“快穿好衣裙。”“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头雾水,你……”

“在下用水将你泼醒的。“咦!你是说,刚才你将我弄昏了。”蜂娘子惊问。当然,她已发觉对方并未与她鱼水合欢,极感意外。

“不是我,另有其人。”“这人……”

“已经走了。”“他是……”

“在下不知他是谁,反正人已经走了。庄姑娘,快解了在下的气门禁制。”“本姑娘为何要替你解禁制,你已经是我的人,必须听命于我。”“因为你也受到在下的禁制。”“什么?”

“在半炷香的时刻内,你如不解了在下的禁制,便会上吐下泻,形如疯狂而死。”蜂娘子大惊,厉声问:“你说什么?”

“在下给你服了湘西毒蛊三娘的蛊毒。”“啐!你那来的蛊毒?”

“上次在庐山受到龙飞的追杀,与在下做伴的那位姑娘,便是毒蛊三娘的女儿,她曾经送给在下一瓶蛊毒九。”蜂娘子惊得毛骨悚然,一跃下床一把将他扳过,“啪”一耳光,怒叫道:“你说谎。哼!你敢信口开河吓唬我么?”

他哼了一声,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可以等蛊毒发作,那时候你便知道在下是不是虚言恫吓。”“砰”一声响,蜂娘子将他推倒在墙角下:“你可恶!你打的是甚么鬼主意?”蜂娘子怒声问。

他狼狈地盘膝坐下,冷笑道:“好吧,咱们等等看。”“我得好好教训你,免得你日后反脸无情。我警告你,你快死了摆脱我的愚蠢念头,我是不会上当的。”蜂娘子一面穿衣一面说。

“在下已经警告过你,你不信不久便可分晓。首先,你将感到腹中隐痛……”

蜂娘子尚未穿着停当,突然向门后一闪,喝道:“什么人?”

外面声息全无,蜂娘了火速抓起了剑。

没有任何动静,久久,蜂娘子方放下剑,重新穿着衣裙,刚弯上身躯,便“嗯”了-

声,直不起腰来了,接着便叫“哎……哎哟!我……我的肚子疼!”

“快解开在下的气门禁制;不然你后悔已来不及了。”方士廷冷冷地说。

‘你真的那么狠心?我……我杀了你。”蜂娘子厉叫,抓起了剑,痛得额上直冒冷汗,直不起腰,衣裙撤了一地,成了一个裸人,脸色全变了。

“杀了在下,你同样是死,咱们……”

“杀了你,你我不能做露水夫妻,你我好在黄泉路上做伴。”蜂娘子用剑指着他尖叫。

剑在方士廷的胸前抖动。

方士廷毫不动容,嘿嘿怪笑道:“我一个江湖亡命,生与死何足道哉?如果怕死,在下岂敢找龙飞拼命?你一个大名鼎鼎的蜂娘子赤条条死在此地,那才好看呢,你动手吧!”

“你……你快给我解药……”

“解药在下已藏在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除非解了在下的穴道,不然咱们死在此地好了。”“你……哎……”

“砰”一声大震,木门被人撞倒了,潮水般涌入十余名大汉,全都是青衣劲装的中年江湖人。

“妙啊!竟然有裸体的女人在此地杀人,哈哈哈哈!妙极了。”有人大叫。

一名大汉鬼魅似的抢进,一把抱住了蜂娘子。

“噗!”蜂娘子一肘后顶,用上了大力。

“哎……”大汉狂叫,放手后退。

另一名大汉冲到,一脚踢飞了蜂娘子的剑,双手扑上将蜂娘子抱住,同时滚倒在地。

再上来两个人,蜂娘子疯狂的挣扎,最后被捆上了双手,成了俘虏。

为首的大汉走近,取过烛伸到蜂娘于面前,看清了像貌,狂笑道:“哥儿们,你知道她是谁?哈哈!她是大名鼎鼎的雨露遍施活菩萨蜂娘子,妙极了!咱们要在此地侯消息,前无村后无店,长夜漫漫真不好过,有了这位活菩萨,岂不皆大欢喜?老三,去做十二只阄。”

“放开我!你是谁?”

“哈哈!不要管是谁?”

“哈哈!不要管咱们是谁。听说你喜欢俊男,从不与粗野的男人打交道,今晚,哈哈!

恐怕由不得你选择了,咱们保证你快活受用,十二个人侍候你,保证不今你失望。老三,快去做阄。”“做阄?你……”

“咱们十二位弟兄,做事一向公平,拈阄分先后,以免伤了弟兄们的和气。你陪咱们一夜,明天也许会放你。”“混帐!你……”蜂娘子厉叫。

“啪啪!”大汉给了她两耳光,哼了一声说:“你这贼淫妇,倒会摆出三贞九烈的神气像呢。瞧你身上一丝不挂,脱光了用剑迫人成奸.这时却装腔做势,是瞧不起咱们兄弟么?”

“你……”

“你再不认好歹,咱们十二条好汉每人服一颗春药,看你吃不吃得消?”

一名大汉握了一把大竹梗.上前叫:“大哥,阄做好了,员短的第一,最长的居末。大哥先抽。哈哈!看谁抽到最长的抽到最后面拣破烂。”蓦地,门口传来了怪笑声,有人发话:“嘻嘻嘻嘻!见者有份,要多加一枝阄,让老汉也沾些光,嘻嘻嘻……”

十二名大汉闻声转身,不由一怔。

一个老花子倚门而立,毗牙咧嘴怪笑。

为道的大汉,怪眼一翻,厉声叫道:“老不死的臭花子,你活腻了么?”

老花子嘻嘻笑,转动着打狗棍,说:“老汉已活了七十岁,还想多活七十岁呢,怎会活腻了?嘻嘻!老汉……”

一名大汉突然冲上,莽牛头猛地顶出,双手也同时抓出,奇快无比。

老花子鬼魅似的向侧一闪,伸脚一勾。大汉疯牛似的冲过,“蓬”一声大震,栽倒在门外。

老花子打狗棍一点,不偏不倚点在大汉的尾闾骨上,重新倚在门旁,笑道:“嘻嘻!不用加阄了,十二根够用啦!这位爷疫劳过度,想睡得很,他弃权了!瞧,他迫不及待地睡着了。”

“你想怎样?”为首大汉骇然地问。

“分我一杯羹。老汉人老心不老,美色当前,当仁不让。”老花子色迷迷地说。

“冲出去分了他的尸。”大汉怒吼。

另一个几乎同时拔刀,鱼贯前冲,吼叫声震耳,硬向窄门冲去。

门口,乱成一团。

方士廷掏出一颗丹丸,纳入蜂娘子的口中,替她解了绑,低声道:“你快走吧,肚子不会再痛啦!”

蜂娘子一掌拍飞了烛台,室中伸手不见五指,她一面穿衣一面问:“你……你给我吞服解药?”

“不错。”“你为何要这样做?”

“你如落在他们手中,虽则你是个……不必说了,你走吧。”

“你呢?”

“在下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蜂娘子一把抓住他说:“我带你走。”“不要脸!到今仍不想放过我?”他怒骂,奋余力勒住对方的脖子。

蜂娘子双手一崩,便崩开了他的手,一手将他扛上肩头,一手提了他的包裹,悄然闪出破门,溜之大吉。

门外,躺了三名大汉,哼哼哈哈鬼叫连天。

老花子狂声震耳,八方游走,把九名大汉迫得乱成一团,指东打西飘掠如风,打狗棍着肉声此起彼落,惊叫声与怒吼震耳欲聋。

蜂娘子带了方士廷向西急走,从河桥镇的北面超越,奔上了至杭州的道。

星光灿烂,平坦的官道上鬼影惧无,夜风料峭,寒露沾衣,看天色,已是斗转星移三更将尽,寒露太浓,夜空寂寂,连秋虫的鸣声也听不见了。

不久,前面出现三两栋屋影,原来是路旁的荒村野店,门前没挂门灯,因此来至切近方可看到屋影。

怪,怪!怎么没听见犬吠声?这种荒村野店,绝对少不了三两头家犬的。

蜂娘子将他放下,低声道:“你等一等,我去叫门找地方安顿再说。”“不要脸的淫贼货。”他咬牙切齿地咒骂。

蜂娘子深深吸入一口气,说:“别骂别骂,我答应释放你。”

“哼!”

“玄除逆经制脉手法所制的经穴,解制十分麻烦,必须找地方安顿,你以为容易么?你这人不简单,值得爱惜……”

“哼!”

“其实你也真傻,即使你肯与我结成露水夫妻做我情人,对你并无害处,男女之间吃亏的该是女人……”

“我不听你这些脏话。”

“好,不说,你等一等,我去找地方安顿?”

蜂娘子放下包裹,上前伸手轻推大门。

只有两间瓦屋,一间是可以投宿的所谓野店,招牌上不写店号,只有客栈两个字,赶不上宿头的人,只有在这种野店投宿。

门应手而开,原是虚掩着的。

“咦!”蜂娘子脱口低叫。

店堂空寂无人,壁上一盏油灯,发出暗淡的光芒,显得鬼气森森。

“里面有人么?”蜂娘子站在门口向里叫。

没有回音,唯一活着的是一些绕灯飞翔的灯蛾。

她不假思索地跨入,向内堂走。

门后突然伸出一把冷气森森的长剑,点在她的背心上,冷叱声细小,但直震耳膜:“不许回头,向前走。”她一打冷颤,依言举步向前走,屏息着打量左有的形势,看是否会可利用的物品改变逆境。

“你是店中人么?”她问。

“不许开口。”后面制他的人低叱,剑尖压力赂增。

她强压心中的惧念,冒险说:

“我一个女流之辈,你怕什么?喂!剑挪开好不好!你一紧张,手上控制不住,我岂不完了?”

剑离开了背心,身后的人说:

“人说你蜂娘子聪明机警,大胆风骚,果然不假。”“你是……”

“转身!”

她徐徐转身,眼前一亮,身后共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年约四十出头,五官俊美,人才一表,女的也有三十余岁,隆胸细腰,貌美如花。男的穿了黑劲装,佩剑带裹。两人虽英俊美艳,但都生了一双冷电四射阴森可怖的眼睛。女的一身白,白得邪门。

蜂娘子吁了一口长气,苦笑道:

“原来是你们两位杀星夫妻,吓了我一大跳。”“嘻嘻!你会被男人吓住?少废话。”

女的笑着说,笑得很美。

“你不是在府城听候吴婆婆差遣么?怎么三更半夜到了此地来了?”男的问。

蜂娘子脸不改色,媚笑道:

“听命跑腿嘛!难道不能来么?等一等,我外面还有一个人。”门口人影乍现,有人笑道:

“人来了。哈哈!蜂娘子所找的面首,竟然是个不济事的空架子男人,你的胃口愈来愈不择食啦!哈哈!”

又是一男一女。男的像个金刚,高大、黑壮、虬发、豹头环眼。女的身材曲线撩人,可是脸蛋令人不敢领教,豆鸡眼,眉秃鼻翘,但皮肤白净,细皮白肉白得俏,一白掩三丑,因此并不显得太难看。两人架着方士廷,男的说话相当粗野。

蜂娘子格格笑,道:

“黑杀星,你是不是希望本姑娘选上你?你是先问问你那管家婆的白杀星肯不肯,免得打破了醋罐子我可吃不消。”“嘻嘻!只要你肯,老娘不在乎。”女的眯着斗鸡眼说,眼中杀机怒涌。

两人将方士廷架入,掩上房门。

后堂门拉开,又踱出一双中年男女。男的脸红如火,穿一身红袍。女的脸色带了不健康的青色,似乎脸上罩了一重青雾,穿一身绿色劲装,身材喷火曲线毕露。

蜂娘子格格笑,说:

“江湖六杀星聚会,这附近恐怕要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诸位好。”江湖六杀星,是三对夫妻,顾名思义,便知他们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不皱眉的狠毒人物。他们的名号,分别称为天杀星、地杀星,这两人就是首先出现的一双男女。

黑金刚似的一双夫妻是黑杀星、白杀星。

穿红的是红杀星,穿绿的自然是绿杀星了。

红杀星徐徐走近,笑道:

“两家野店的人都杀光了,鸡犬不留……”

“老天!”蜂娘子叫。

“如不杀光,全走露消息,这儿是阳关大道,咱们不得不小心。”“诸位为何不在杭州?”

“杭州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咱们有了最佳的收获。庄姑娘,你这位男伴……”

“他姓房,房屋的房,我要带他到杭州走走。”蜂娘子信口胡诌。

“哦!不赶路了?”

“你们呢?””

“咱们不能赶,要在此地等候血魔郝伯龙到来会合,他来了就走。你……”

“我要在此地歇宿一宵,明日再走,我这位男伴不敢赶夜路,他怕鬼。”绿魔往柜台上一指,说“你在柜上马马虎虎睡一夜算了。”蜂娘子格格笑道:

“好大嫂,你让我们在大厅睡,不干,你们想偷学几招秘密么?”

“哼!你果然名不虚传。”绿杀星羞笑着说。

蜂娘子扶了方士廷向内走,说:

“对不起,我占内间。”“内间里有人。”红杀星说。

“有人?”

“一个女人。”“谁?”

“你不必问,她已被制了软穴。”“把她拖至床下便了。”“你……里面没有床,只有草堆。”“草堆更好,少陪。”“这鬼女人……”红杀星摇头说。客房都在两厢,后面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有一间作为只能付一二十文店钱的穷脚夫住宿的窄房,地下堆了草垫,和衣往下一躺,同样可以过一宵。

室中一灯如豆,霉气触鼻。内面的壁角蜷缩着一个白衣少女,披头散发,衣裙沾了尘土,向壁蜷卧着不见面貌。

蜂娘子掩上门,瞥了白衣女人一眼,呼一声吹熄了灯火,向方士廷说:

“坐下,我再问你一声。”“哼!在下不会再上当了,你说吧,嘴反正是你的,目下方某已无力阻止你胡说八道。”方士廷冷冷地说。

“我再问你一声,你真不跟我并肩行道?”

“哼!你好不要脸,行什么道?行你那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道?”

“你怎么又骂人?”

“骂人?在下如果能杀你,还想杀了你!”

“你答不答应我不勉强……”

“你最好少废话,我可不像你那么无耻。”“嘻嘻,算了吧,不久前你的嘴并不这么硬呢,别忘了,你那热情如火的举动……”

“你这贼……”

“好,别骂,本姑娘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刚才你居然肯以德报怨救了我,我已答应解你的禁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坐好,我替你解气门。”许久许久,传出蜂娘子的声音低声道:

“好了,你还得自己调息半个时辰,以真气疏通经脉,方能永除遗患。”“好,谢谢。”方士廷的声音颇为疲惫。

“不必谢我,你我谁也不欠淮的。”“好,恩怨两消,谁也不欠谁的。”“希望以后你我能成为朋友。”“为敌为友悉从尊便,但我不希望你仍然以淫贱的面目浪迹江湖。”

“哼,你们男人三妻四安不算罪过,到处留情算是风流佳话,为何女人就不能随心所欲……”

“好了,姑娘,这问题问得好,但牵涉太广,恕在下无法答复也无从答复。见仁见智,各人看法不同,你不愿雌伏与男人争公平,那是你的事。”“好,不谈这些。你仍然打算到杭州,找龙飞算帐?”

“不去了,回绍兴。”“为什么?回绍兴与九天玉龙联手屠尽高桥村?如果你有此心,何不与六杀星同行?他们也是四明怪客的死对头,在杭州监视四明怪客师徒的行踪,在此地等人,你与他们偕行会安全些。九天玉龙该已发现了我失踪和那些人的尸体,他恐怕不会谅解你,你如果与六杀星偕行,他便不好找你算帐了。”“哼!在下不会与你们这些人同流合污,在下已经一再表明态度,冤有头债有主,在下与龙飞的过节,只与龙飞当面算清,你们用绝户计要杀尽高桥村的人,简直岂有此理!我方士廷不是黑道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做不出来。告诉你,这次你们不会成功的。”“笑话!为何不会成功?你知道他们准备了多久,来了多少人。”

“哼!如果高桥村没有自保之力,你们岂不早就下手了?”

“这次高桥村措手不及……”

“在下已通知高桥村准备应变了。”“什么?”蜂娘子惊问。

“在下至芳苑村讨剑时,发觉你们的恶毒阴谋,当天便用三十两银子托人带信至高桥村……”

“你……”

“你少给我动手动脚,我已经不怕你了。”

“你……你不是与龙飞誓不两立么?”

“不错。”“那……那又为了什么?”

“在下不愿你们屠杀无辜。”“你……你真蠢……”

“那是我的事,我只找龙飞一个人结算。”若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不将你粉身碎骨才怪。”“在下不在乎,行之心所安。决不’后悔。”“只要我叫一声,六杀星便会擒住你送回去。”“你不会叫的。”

“哼!”

“你为了要迫我跟你走做你的情人,杀了五名同伴灭口,你不怕我说出你的诡计么?”

久久,蜂娘子方说:

“其实我已决定离开他们了,当然不会告发你。不必回绍兴吧,你我赶快远走高飞。明早动身,你千万不可露出马脚……”

“不,我要回绍兴。”“你……你去找死?你……你不去杭州找龙飞?”

“我与龙飞的帐,日后再算。午间被你们拦截时,在下正好发现了仙人蜂血案的主凶,尚来不及出手,便被你们群起而攻,你们误了我的大事。那两个凶手的去向是绍兴。在下必须回去找他们。”“说真的,你与云龙双奇结仇,听说你牵涉到仙人蜂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下不愿提,总之,那次在下救了双奇,双奇却反而指在下是杀人凶手,害得我有家归不得,亡命两年百口难辩。上月在下暗中返家一行,发现龙飞竟在我的故乡潜伏窥伺,因此我一气之下,也想在他的家乡等他,没料到人没等着,却等到你们这些人要屠杀高桥村的人,我再不离开,岂不成了帮凶?庄姑娘,你最好远走高飞脱离是非地,在下保证不泄漏你那五个同伴的事。”

“嘻嘻!其实是你伤的,我不过大发慈悲补他们一剑,免得他们痛苦而已,传出去你也脱不了身。““少废话,咱们该走啦!”“走!开玩笑,这时走岂不令六杀星起疑?”

“哼!等到河桥镇那五位仁兄的尸体被发现,消息传到六刹星耳中,你就走不了啦!显然这件事可能已经传出了……咦!有人来了。”确是有人来了,店堂中传来洪亮的叫声:

“里面有人么?”

显然来人已推开了大门,正向店内叫。

没有回音,来人又叫道:

“什么人?青天!”

“白日!”是红杀星在回答。

双方说出切口,笑声乍起,红杀星说:

“咦!是虚云大师么?好久不见了,你好。”“哦!是红杀星施主,在此野店有何贵干?”

“等人,咱们约好了在此与血魔郝兄会合。大师风尘仆仆,有事么?九天玉龙施兄那边怎样了?”

“贫僧奉命沿途传信,想进来找口水喝。”“哦!传什么信?”

“要咱们的人留意一个年青人方士廷,他是龙飞的死对头,但却又不肯与咱们合作……”

“是不是大闹南昌白道群雄丧胆的方士廷?”

“正是他,施主失手被他逃掉了,便派人守候在河桥镇东面的大道拦截,六个人全部死亡或失踪,被他溜走了,失踪的人是蜂娘子……”

“哎呀!噤声!”

“施主……”

“蜂娘子在后面歇息,他带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那人似乎不会武功。慢!在下去叫他出来问问。”脚步声渐近,红杀星穿越店堂而来。

方士廷抓起了剑,向蜂娘子低声说:“从后面脱身,快!”

两人打开房门,一直无声无息蜷伏在草堆内的白衣女子,突然低声叫:“请……请带我走。”方士廷一怔,问:“咦!你……你是……”

“我是他们从杭州抢来的。”“你快跟来。”“我……我软穴被……被制。”方士廷摸着走过,问:“用何种手法制了那一穴?”

“不……不知道,只知手脚难以活动。”蜂娘子走近低声急叫道:“咱们自顾不暇,不必管她的死活了,快走!”

“但……咱们怎能见死不救?”

“妇人之仁,你……”

“你少废话。”方士廷说,将女人背上,以腰带紧好,拉了蜂娘子俏然出房,直趋后院。

穿堂中黑得伸手不再五指,刚摸近后门,便听到后房红杀星在拍门叫唤:“庄姑娘,起来掌灯,有要事商量,快起来。”蜂娘子伸手拉门,方士廷将她的手抓住,低喝道:“不可,外面有人。”“有人?”

“有人刚从瓦面上跳下。”“你的听觉比我灵?算了吧。”蜂娘子不信地说,轻轻拉开了房门。

“蓬”一声闷响,凶猛的罡风带着可怕的潜劲一涌而入,首当其冲的蜂娘子“嗯”了一声,砰然倒地。

方士廷阻止不了任性的蜂娘子,门一开便知不妙,火速向壁旁一闪。

一个黑影闪电似的冲入,一面叫:“击倒了一个了,快掌灯……哎……”

方士廷观个真切,以牙反牙,他一声不吭出手偷袭,一记劈掌也击中了黑影的背心。

“蓬”一声大霞,黑影也倒了。

第二个黑影站在门外,发出一声警啸,闪在门侧尖叫道:“放一把火,将他们烧出来。”方士廷一听便知是地杀星,这鬼女人不管刚才冲入那位同伴的死活,竟然叫燃火哩,据他猜测,被他偷袭昏倒的人,极可能是天杀星,也就是地杀星的丈夫,这两个杀星的夫妇情义,淡薄得令人摇头哩!

“蓬”一声响,天杀星的身躯突被击倒。

他抓起天杀星,猛地向外一推。

堵住了后面的出路,硬冲必遭殃。他扶起蜂娘子,掩上门附耳急问:“庄姑娘,你怎么了?”但他却心向下沉,手中的蜂娘子像是一条死蛇,全身像是没有骨头支撑的软体动物。

听气息,有出气没有人气,胸前湿淋淋地,血腥触鼻,显然内腑已烈,口中流出鲜血仍是热的,身躯却在逐渐发冷。

“快……逃……我……嗯……呢……”蜂娘子只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再次吐血。

他将人放下,急叫道:“我有金丹救你……”

他急取龙虎金丹,匆匆塞入蜂娘子的口中,度口气丹丸入腹,附耳叫道:“你已服下了一颗武当的救命至宝龙虎丹,只要你有一口气在,绝对死不了,除非你自己不想活,你必须有活下去的信念,不然金丹也救不了你,你想活么?”

生的信念极为神奇,一个全然绝望了无生意的人,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这种懦夫,而一些自以为绝望却又想活的人,如得到外力的援助,只要有一线希望,便可令他激起强烈的求生意志,常会神奇地让他渡过难关。

龙虎金丹,在蜂娘子听来,像是一声春雷,她浑身一震,虚脱地叫:“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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