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繁体版 简体版
格格党 > 剑底扬尘 >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不想死……”

“你死不了,暂且躲在一旁,我引他们走。”匆匆地说,将蜂娘子住一处杂物堆中塞入,勇身一跃,“嘭”一声撞倒一块壁板,钻了出去。

屋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谁也不敢亮火招子自寻死路,全凭耳力发觉敌踪。方士廷穿堂窜室,自然不可能声息全无,他背上有一个人,又不知屋中的布局,只凭猜测判断何处是穿堂而已,因此心中有所顾忌,少不了脚下有些声响发出,在高手的耳中,落叶飞花也难过耳目,何况两个沉重的人?

右前方内劲压体,有人扑到。

身在危机四伏的险境,方士廷已用了全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全凭机智警觉地应付突变。

“呔”他沉喝一声,向侧一闪,剑已挥出雷霆一击,生死决于须臾。

“蓬”一声响,他背后是墙,背的女人撞在墙上,撞到“哎”一声尖叫。

同一瞬间,黑暗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号,“砰”一声有人跌倒了,接着是一声可怕的濒死叫号与呻吟,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火光一闪,有人亮火招子,火光一闪即没。

他向下一蹲,向前一仆,贴地射出,一手按住了被剑挥倒的人的腰带。

破空厉声刺耳,数枚暗器射向他先前站立的壁根,是从左侧方射来的,擦过墙壁爆出一串串火星。

他一跃而起,将那行将断气的人挟在身前,再次沉叱,一剑疾挥。

“哎……啊……”随暗器扑到的惨叫,是个女人。

人中剑尚未倒地,一个朦胧的白影快速地掠倒,剑气压体,是白杀星到了。

他将手中的人推出,一剑挥去,向侧挫身急退。

“哒!”推出的尸体被白杀星的剑刺穿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射暗器的人与白杀星同时倒地,发出了垂死的呻吟,在地面挣扎。

“你已经杀了他们四个人了。”背上的姑娘在他耳畔低声说。

“我们必须出去,小心,我要撞窗而出。”他低声说,悄然向窗下移。

有衣袂飘风之声传到,有人冲入穿堂。

他向下一蹲,潜行而走。

微风飘然,有人从身后掠过。

“呔!”他大喝,大旋身就是一剑,手中一震。

“当!”有剑坠地。

一阵热烘烘的血液溅了他一身,血腥触鼻。

“噗!”有人倒了。

“嘭!”他撞毁了窗户,到了屋外,脚下一软,站不牢几乎栽倒。

“你……怎么了?”背上的姑娘惊问。

“左侧挨了一剑。”他窜至屋侧的草丛,伏下沉着地说。

“快……快裹伤。”“不要紧,我挺得住。”他撕衣袂一面裹伤一面说。

星光朗朗,眼睛可以用得上了。

破窗口入影一闪,地杀星出来了。

瓦面上幽灵似的飘下一个大和尚,亮声叫:“人躲在前面的草丛中,小心暗器!”

地杀星向下一伏,叫道:“大师去叫他们出来,先包围再说。”她却不知其他五杀星已出不来了。和尚闪在一株大树后,伸出戒刀说:“只出来了一个人,让他们在屋子里搜,咱们两人候这家伙。”“问他是谁。”“八成儿是方士廷,不用问了。”方士廷将姑娘解下,低声说:“一不做二不休,速战速决,不宰了这两个人,无法将蜂娘子救出来,你不可移动,我和他们拼了。”“何不先撤走……”

“你这是什么话,哼!救了你你却……”

“请勿误会,我的意思是先引他们离开,造成救人的时势……”

“不行,他们不是傻瓜。”他断然地说,绰剑向前飞跃,长啸震天,身剑台一猛扑大和尚,声势骇人,胆小的人可能会被他的声势所吓软。

大和尚艺高人胆大,并未吓软,但被他的胆大声势所惊,情不自禁打了一冷战,本能的向地杀星的藏身处跃去,不敢接招。

方士廷身形再起,折向扑来。

地杀星一声娇叱,长身暴起,剑出“狂龙舞扑”,抢制机先迎击,电芒漫天彻地向前涌,剑气声如风雷,骤发彻骨侵肌触体生寒,像无数电芒齐面前射。

“铮铮铮……”错剑声刺耳,人影候止。

两人斜身相对而立,寂然不动。

地杀星的剑被错出偏门,剑锋立于方士廷左肩下,锋刃未伤到他,只擦破了衣衫。

他的剑,刺入地杀星的心坎,奇准地刺中要害。

大和尚来不及扑上,一照面生死已决,见状只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突然扭头撤腿便跑。

方士廷不能让对方逃脱,他必须灭口永除后患,大喝一声,拔剑奋力脱手掷剑。

大和尚只顾逃命,以背示人,剑化长虹而至,快得骇人听闻,将破空的啸声扔在后面,比声音还快,连听风辨器术也派不上用场。看到剑尖在前毫不颤动的形态看来,便知飞行的劲道是如何惊人。

“蓬!”大和尚倒了,剑尖直透前心。

方士廷取回剑,将两具尸体拖至墙脚扔下,擦了擦手,退至姑娘藏身处,紧压嗓门低声说:“不知里面是否还有活人,且等看看。”他发出一声长啸,大叫道:“六杀星,出来决一死战。”叫完,向下一伏,问:“我替你解穴,何穴被制?”

“不知道,只知手脚发软。”“事急从权,我得替你检查。手足发软,该检查双肩井与双环跳四处要穴……”

“气门穴也有被制之象。”“希望我能解,但愿制你的人用的不是独门手法。”屋内始终不见有人出来,夜露侵衣。

他的手在女郎身上搜寻受制的经脉,女郎在他的手下瑟缩不安。

不久,他宣布说:“这是分经制穴术,以金针制穴,并不难,可惜我的金针丢失了,取你的发钗一用,有些痛但尚可派用场,忍着些。”以钗代针,钗粗而钝,一针卞去,女郎痛得跳起来,但总算没失声大叫。

他递回金钗,说:“你在此地调息,我要进去了。”

“你……”

“你不言不动,谅也无妨。我必须去救蜂娘子,带你在旁我无法照料。”他站起说。

“这……好吧。你……你真是方士廷?”“是又怎样?你……”

“你不问我是谁?”

“为何要问?怪事。”他信口说,向前一窜。

女郎一身都是血迹,略加调息,悄然向地杀星的尸体走去,伸手一模发觉对方已经气绝,自语道:“他的艺业委实惊人,恐怕六杀星一个也难留活口。我快去传信,暂且不见他为妙。”说完,她悄然走了。

不久,方士廷背着奄奄气息的蜂娘子出屋,找不到白衣姑娘,便不再寻,向西走了。

破晓时分,他离开了大道,沿南行的小径远走五六里,到了一座小农村,天色已经大明。他到了村口的一座农舍,一身血迹,令农舍的主人大吃一惊。

他解释说夜来遇盗,女伴受伤需觅地医治调养,留下了二十两黄金,嘱蜂娘子好好养伤,然后匆匆走了。

他在偏僻处易了容,脸膛成了褐色,满脸风尘,嘴加了两撇八字,连头发也染成淡黄色。

在河桥镇落店,将包裹寄下,带了些金银在身,携剑,挂囊重临绍兴。

当夜,他跑了一趟芳苑村,该村已高手齐出,不见有武林人出现。

抓了一个可疑的村民问口供,问出群雄已经在黄昏时分动身赴高桥村,但可能今夜至宛委山与玉笥道长会合。

果然不错,这些前来会合的人中,有神偷鬼窃在内。

他问明至宛委山的路径,立即动身。

宛委山,也称玉笥山或天柱山。在会稽山东南三四里,从府前往仅十五六里。神话上说,宛委山,也叫玉匮山。当年大禹治水至会稽,宿衡岭(会稽山也称稀岭),宛委之神呈玉匮书十二卷:禹开之,得赤圭如日,碧圭如月云云。

他从芳苑村的小径去宛委山,这天晚上星月无光,人生地不熟,白奔波了大半夜,迷失在会稽山的山丛中了。欲速则不达,半点不假。

他不再乱钻,在一处树林中埋头大睡,养精蓄锐,不在盘算如何将神剑鬼窃诱离群魔,单独与两个老贼算帐。至于高桥村的事,他已经尽了力,不再为此事操心了。

黎明时分,他终于找到了宛委山,远远地躲在南面里余的一座小山丘上,向宛委山监视。

他看到了那座壁立干云的怪山,从山下向上爬,有不少木梯,不时可看到一些劲装人物攀上攀下,也发现附近有警哨活动。

他不动声色,先吃掉所带的食物,徐徐向东移。

山东南有一条小路,他知道那是到曹娥坝的捷径,当然也可以到高桥村,他要先到路上等候机会。

这一带是山区,小径中行人稀少。看看日上三竿,第一批好汉通过了他的潜伏处,共有三十余人之多,全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不久第二批到了,也有三十余名,其中赫然有神偷鬼窃与六指准提在内。

第三批人不久便到了,也有三十余人。

他等过这批人通过后,现身在后跟进。

单拳难敌四手,人太多,出面找两个老贼,保证凶多吉少,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必须慎重。

绕过山丘,他脚下一紧。

三批人,每批人相距两三里。前面两批人已走得不见人影,第三批人脚下甚快。

有三个断后的人,三人都是村夫打扮,兵刃以包卷挟在臂下,万一有警,只消大叫一声,前面百十步的三十余条好汉,片刻便可赶回察看。

他脚下一紧,逐渐接近了三个断后的人。

三个村夫打扮的中年人发现他了,互相打眼示意,脚下一慢,有意等他。

他心中有数,脚下速度不变,一面走,一面用湖广口音唱道:“过了一山哟,又一山,山山好似哪鬼门关。披星戴月哟,情哥哥为的是求财,只怕哪!情哥腰缠万贯哟,从此不再来。小妹倚门仰首痴痴的等,望穿秋水哟,不见情哥哥只见山。山有情来云无意,白云出岫哟,谁说是无心?小妹妹……”

唱着唱着,已到了三村夫的身后。走在后面的村夫扭头一笑,问:“老兄,哥呀妹呀的,好不肉麻,赶那么急,去见阎王么?”

他脚下一慢,咧嘴格格笑,说:“老兄,别损人。我这人阎王见了我也头痛,我要见他,他也不敢见我。”“哈哈!你老兄说话好狂。”“狂才好,鬼怕恶人蛇怕赶,阎王爷专欺负善心人,不狂者命活不长。”“对,老兄贵姓?”

“小姓石,名仁。”“什么?死人?”

“去你娘的!姓石头的石,仁义道德的仁。”“你带了剑。”“不错。”“说清楚再走,咱们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你没听说过的人多着呢!”

另一名中年人向路侧一闪,沉声道:“小心撑的万年船,留下他,须防他是奸细。”三人左右一分,气氛一紧。

他不慌不忙,伸手指天再指地,笑道:“青天。老兄,怎样?”

为首的中年人神色一弛,伸手指自己再指他,说:“白日在下姓安,名新亮,匪号是指路财神,石兄怎么这时才来?你是从……”

“从芳苑村起来的,总算是赶上了。”“你属于那一路?”

他一怔,但不露声色,人急智生,说:“在下是吴婆婆邀来的,刚赶到哪,吴婆婆在前面么?我到前面去看看。”“哦!原来是三喜妖婆邀来的人,失敬失敬。吴前辈不在前面,他走在第一批。反正咱们都得到高桥村会合,石兄不必往前赶了。”指路财神客气地说。

“好,咱们同路好了,你我一见如故,结伴同行有说有笑,也好打发时光。那两位兄台贵姓大名?”

“在下一枝花田谋。”先前叫动手的中年人笑答。

“在下冲霄鹤,请多指教。石兄在何处得意?”第三名中年人自我介绍。

“在湖广混日子。”“哦!吴前辈邀你前来,石兄想必辈份甚高,艺业不凡哩!”指路财神接口问,四人同时举步。

“好说好说,在下的庄家把式不登大雅之堂。哦!那龙飞可有消息?”

“没有,在杭州失去了他踪迹,因此咱们赶快下手。”

“血魔郝伯龙来了么?”

“他又走了,就是他把龙小狗弄丢的。”

“哦!郝前辈大概老糊涂了,被龙小辈扔脱他啦!”

四人有说有笑,向南又向南。

近午时分,脱离山区进入曹娥江河谷,远远地,便看到碧绿如带的美丽曹娥江。

高桥村在望,村中毫无动静。

会合了派在附近潜伏的眼线,百余名黑道高手立即分为十拨,各自按计行事。

高桥村外表静温如恒,似乎毫无动静。村口的栅门大开,可看到街巷中,男女老少安详地工作,点尘不惊,三五条老狗在树下懒洋洋地睡懒觉,传出一阵阵村童的欢叫声。

六名行商打扮的人,从北面沿大道南行。这条至乘县的大道往来旅客经过平常得很;到了岔入村口的三岔路,一名客人将挟着的长包裹移至肩后,瞥了村口一眼,亮声道:

“伙计们,到了村里面讨口水喝,歇歇腿,如何?”

“好吧,反正今晚也是赶不到三界镇了,歇歇腿也好。”另一名花甲老人说。

六个人谈笑风生,折入岔道向村口走来。

三岔路口至村栅门,仅十余丈远近。除了临江一面的渡口栽竹为林之外,三面皆建了土寨墙,只留东西两栅出入,两丈高的寨墙上面,每隔五十步设了一座碉楼,普通小股匪寇如想攻入,必须付出重大的代价。

村栅门没有人把守,六名客商泰然地进入栅外的茶水供应亭。

大道南北,皆有旅客在赶路。

六个村夫在茶亭歇脚,六双怪眼不住打量着村内的动静。确是不错,村中毫无戒意,整齐的村屋每家大门半掩,三五村民安闲地在街上踱步,五六个村童正在大树下捉迷藏。

六个又互相会意地点点头,皆已看清栅门附近没有任向可疑的警哨。

“天助我们,村中毫无戒备。”一名村夫低声说,“咱们不在附近潜伏待机,而从七十里外抄小路赶来,这叫做出其不意百里奔袭,攻其无备胜算可期,九天玉龙施兄神机妙算,人所难及。”另一名村夫得意洋洋地说。

“进去!是时候了。”六个人像一阵狂风,刮入了栅门。两人控制栅门,两人上了北面的寨墙,另两人则上了南面,控制了一座碉楼。

毫无抵抗,根本没有人抵抗。

甚至不远处在树下捉迷藏的村童,也并不知有不速之客侵入。

鸡犬不惊,出奇地平静。

早几天前龙家出了血案,为何村中仍毫不在意?即使是普通的村寨,在太平盛世,村栅门附近也该有一个负责看守的人,以便留意闯村的宵小狗盗。而大名鼎鼎的高桥村,竟然毫无警觉,难道在睡午觉不成?

南北两拨人逐渐接近了,后续的入也一一现身。

几个捉迷藏的村童,离开了大树,呼啸着追逐着,追入横巷中,叫啸声渐远。

控制栅门的两个人在门外举手一招,两拨人不再走栅门,纷向寨墙根抢,飞越两阔的护村濠,跃登两丈高的寨墙。不论南北,各地的村镇外围的防城防兵设施,可倚仗的有两样东西,那就是深濠与高墙。在城市,则称为城与池。越过濠上了墙,这座村便守不住了。

六十余人跃登了寨墙,刀剑映日生光。

有人点起了火把,显然已准备了放火的火器。

呼哨声急鸣,十拨人马纷纷赶到。

栅门已被封死,六指准提与为首的主谋人物皆已到达,占据了寨墙,形式合围,鸡犬亦难免脱。

怪,村中仍然鸡犬不惊,唯一可疑的是,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五十余户人家,一条十字街与五六条小巷,除了三五头懒懒洋洋要死不活的老狗之外,不见半个活人。先前在树下游戏的村童不见了,几个村民也失了踪。

六指准提站在一名老太婆的身旁,神色不安地说:“吴前辈,此中大有可疑。”

老太婆是三喜妖婆婆。白发无风自摇,鹰目炯炯心情紧张,不假思索地说:“不错,大违常理,考身不喜欢这种情势。”不远处站着像貌堂堂,人才一表的逸庐主人九天玉龙施敏,他也被这反常的情景弄迷糊了,向右首一名白发灰袍人懔然地说:“权老,恐怕有点不太妙。”老人是江湖上的老一辈名宿沧海客刘权,一个早年横行东南海的水上巨豪。老家伙打家劫舍经验丰富,一看便知不妙,何用别人提醒?他手抚剑鞘,神色肃穆地说:“他们已经有备,咱们估错了他们。”“权老,咱们……”

“咱们已骑上虎背。”“咱们是退是进?”

“及早全身而退,晚上再来,分十余位弟兄占住寨墙,反客为主等他们上来夺墙,我带人过江至东山策应。”九天玉龙急急走近,说:“权老,兄弟带几个人下去试探。”

“这……也好……”

话末完,不远的三喜妖婆已一声怪叫,向下一跃,飘然下降墙内。

寨墙与房屋之间,中间隔了一段十余丈菜园,一无遮掩。五十余栋房屋,占地有限,仅占寨墙所圈地的全面积十分之一,菜园却占了十分之八。严格地说来,全村的建筑面积,可能不比一座大户人家的庭院大,有些富豪人家的宅院,有上百栋房屋并非奇事。以百余名闻名的江湖黑道高手偷袭这么一座小村庄,可说游刃有余,不费吹灰之力。

但今天他们心中委决不下了,村中静得可怕,静得反常,静得日正当中依然鬼气冲天,静得令群豪心中发毛,惴然不安。

所有的目光,皆被三喜妖婆出人意料的举动所吸引。

老妖婆的脚刚沾地面,一名中年人突然大叫道:“小心暗箭……”

话未完八老妖婆一声狂叫,向下一仆,一枝劲矢已贯入老妖婆的左肩井。

同一瞬间,“蓬”一声大震,老妖婆不见了,跌了陷坑,翻板的开合声震耳。

立即跟下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翻板,将老妖婆拉上两丈深的陷阱,老妖婆已几乎昏厥。

怪的是不再有箭射来,村中仍然一无动静。

“当当……”警锣声狂鸣。

锣声已止,但各处仍然看不见人影。

九天玉龙一咬牙,大声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从村口攻进去。”

他立即带了人,拆下寨门,砍来一些树枝,制成两座可推的栅板,由十二名劲力超人的大汉推动,后面跟了十余名高手,沿入村的大道向里推进。

怪,没有箭射来。

接近了第一栋房屋,推开虚掩的大门抢入。屋中鬼影俱无,只留下一些笨重的家具。

所有的人皆已安全进入村中,遍搜所有的房舍,那有半个人影?

是一座空村,他们一无所获。

人已走光,放火无济于事。

尚未决定是否放火,四面八方半里外,突然警锣声震天,四乡的民壮已经赶到,正列阵而来,居然有章有法,阵势浑雄,先是盾手,盾后是箭手,接着长枪手与挠钩手,最后方是肉搏的校刀手。

沧海客大惊,向同伴们说:“糟!显然事先已走漏了消息,不然民壮向以来得这样快?

很可能官兵赶向此地来了。

快撤,咱们过江,龙家的人必定已先撤至东山避尘山庄去了,咱们必须拆了他们的窝,屠尽他们,走!”

百余名高手狼狈地用竹排渡过了曹娥江,进入了上虞县境,直奔东山。

小径鸟道羊肠,进入了四明山区。

村右的一座临江的竹林中,有两个青衣人潜伏在江岸旁,目送群豪过江,其中一人悚然地说:“如果事先不是接到神秘人物送来的信,高桥村这场大劫,活着的人恐怕十不得一。

老天!他们怎么来了这许多人?”

另一名青衣人摇头苦笑道:“昨晚云姑娘匆匆赶来示警,说是从绍兴至杭州,沿途皆有高手伺伏,可知他们不止来了这百余名凶魔恶寇哩!如不是云姑娘及时赶来,村主必定留下人与他们一拼,死伤必定极为惨重,想起来就令人心寒哪!”

“他们赶往东山去了,这场杀劫不知要葬送多少人的性命哪!我们也该走了,希望这次咱们能逢凶化吉。”百余名高手仍然分为三拨而行,方士廷走在第三拨。神偷鬼窃两个老魔走在前面,他则在后面紧跟。

绕过东山镇,已经是末牌正末之交,众人脚下一紧,不久东山在望。众人越野而走,向东山急赶。

一连串起伏不定绵至不绝的山岭在眼前展开,中间是巍然耸立的东山主峰。

穿越前面的山谷,便可到达山下了。这座谷,当地人称为落日谷,附近十余里渺无人烟,蛇虫猛兽经常出没,既没有路,也没有可耕的田地,全是无尽的草莽,乱石遍布,荆棘丛生。两侧是起伏不定的山坡,与及山脚所形成的不少狭谷,像一只奇大的蜘蛛,蛰伏在丛山之中。

第一批人鱼贯而进,到了一处岔谷口,前面长笑声震耳,有人亮声叫:“至避尘山庄该向前走,不可走错了。”两名高手突然向前掠出,捷逾飞奔。

林深草茂,视界有限,只听到人声,看不见人影。听声源,对方约在前面十余丈。

两名高手仅扑出四丈左右,突然狂叫一声,人向下一仆,隐没在草中不见了。

一声低啸,人群候分,三十余名高手分两面向前急掠,两面包抄。

左面最后掠出的一位中年人,突然一声厉叫,“砰”一声摔倒在地,满地乱滚。

“啊……”惨叫声起在右面,又倒了一个。

两人都被劲矢射中胸口与背侧,不知箭来自何方。

遍搜附近一草一木,直至第二批闻警赶到的人前来相助。仍一无所见最后,找到了一株刮去一段树皮的大树,上面刻了一行大字,写的是:“先抵避尘山庄人,已死伤殆尽,不想活者,希火速前往投到。知名不具。”死了四个人,就找到这么一段警示。

第三批人到了,九天玉龙不顾一切地下令疾进。

这次他们不走山谷,不再分开,潮水般向左面的山脊涌,走山脊要安全得多。

沧海客与九天玉龙首先登上山脊,东北面东山的微墙洞附近,火焰冲天,浓烟直上霄汉。

沧海客大喜,雀跃地欢叫道:“避尘山庄已被火化,血魔与金魔一群朋友成功,快走!”

众人服气一壮,精神极为振奋,争先夺路前奔。

前面岭脊已尽,必须下降再登上前面的峰头,先到的人向下一看,怔住了。

下面是一座低了数十丈的小山峰,峰顶全是茅草没有树林,山岭上共站了六个人,相距有里余,看不清面貌但有一根旗杆,上面飘扬了一面丈大的淡绿色大旗,上面绣了一个大红字,认得真切,是;“龙”字。

传来一声长啸,大旗飘扬,六个人向后撤,只半刻便走了个无影无踪,消失在山后不见。

左面两里外的山岭,也传来了长啸声。

接着,后面与右面的山谷,长啸声震天,山谷为之应鸣,回音久久不绝。

沧海客冷笑一声,向同伴说:“他们在此地埋伏故布疑阵,不可上他们的恶当,走,去截杀逃出避尘山庄的余孽。”方士廷走在一名中年人身旁,一面走一面低声说:“老兄,既然避尘山庄已被火楚,山庄的人且不早就逃走了?这时候赶去截杀余孽,且不太晚了?目下四周敌势不明,闭着眼睛乱闯,危险得很。”中年人秃眉深锁,迟疑地说:“你老兄的话不错,依你之见……”

“还不撤退扯活,且不太傻?”

“这个……”

“不然就是沧海客老前辈别具用心,咱们提防上当。”中年人急走数步,向另一个中年人嘀咕了半天。不久,议论纷纷,有人公然说出怨言,表示要及早各走各的路了。

降下山脚,沧海客领先向茅草山的山顶急走。

先头的人已登上了山顶,后面的人仍在山脚下,百余人拉长至两里地,携带死尸与抬着三喜妖婆的人断后。刚停下脚,发生不测。

蓦地,右方的树林中闪出两个英俊的青年人,青长袍,袍袂掖在腰带上,佩剑挂囊,缓缓举步接近,背着手,神定气闲。

“诸位慢走。”左面的青年人亮声叫。右面的青年人虎目中冷电四射,沉声叫道:“在下认识不少人,夜鹰、狼枭、大方居士、飞叉鬼王、白日鼠、妙手天罡……你们来得正好!”

“云龙双奇!”有人大叫。

“咱们上!”有人怒吼。

人群大乱,后段的二十余人呐喊一声,刀剑出鞘,纷向双奇奔来。

领先是个挥舞一把双刃斧的人,怒吼如电飞扑而上,厉叫道:“毁容之恨,杀友之仇,你我不死不休。”龙云飞急步迎上,大喝一声,抢制先机攻出一招“长虹贯日”,排突直进毫无顾忌。

双刃斧一抬,“铮”一声崩剑向上,柔身抢入,斧出“力劈天门”,力道如山急逾电闪,无畏地抢进反击。

剑虹疾收疾吐,龙飞在斧前退出,剑冲侧掠,剑在相错而过时大旋身来一记“回龙引凤”。快!快得令人目眩,“嗤”-声轻响,刺中对方的背心,奇准无比。

“蓬”一声大震,使斧人摔倒在地下滚。

同一瞬间,龙飞的剑风电骤发,冲入扑来的三个人中间,剑出绝招“迅雷惊蛰”。这是四明剑道绝学中,博大精深狂野霸道的奔雷三剑中的一剑,天下间能接得下奔雷三剑的人,少之又少。

人影倏分,风雷骤息。

龙飞屹立当中,冷然瞥了三面的人一眼,然后徐徐迈步后撤,神定气闲,脸不改色,虎目中冷电四射,脸上涌现做世者的笑意。

“砰……”倒了一个,“啊……”可怕的惨号发自另一人口中,这人向后一仰,跌身摔倒,左胁鲜血如泉。

第三个屹立不动,剑仍向前指,咽喉鲜血一阵向下冒。蓦地向前一仆,倒地后手脚一阵痉挛。

不远处,云雷已击倒了四个人。

尚未冲上的人,全都止步骇然变色。

龙飞一声低叱,向后飞退。

云雷一声长笑,去势如电射星飞。

没人敢追,似乎都惊呆了。

上面不远处,神偷躲在一株大树后,向身旁的鬼窃摇摇头,苦笑道:“小畜生的剑术更精更纯了,可怕,咱们报仇无望,咱们跟上沧海客,只有他才能接得下小畜生的奔雷三剑;快走!”

方士廷伏在另一株树根下,藏住脸部低声说:“跟在沧海客后面,碰上四明怪客更糟。”“废话!四明怪客还在千里外。”神偷冷冷地说。

“咱们早先也知道云龙双奇还在杭州以北数百里外,刚才咱们决不是眼花,八具尸体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你们难道还不认识云龙双奇?”

“你……”

“如不及早打主意……”

“你说甚么?”鬼窃厉声问。

“我说早些溜走,不然凶多吉少。他们高桥龙家的子弟八面埋伏,神出鬼没打了就走,一次死几个,逐一蚕食,最后咱们死得差不多了,再来一次鲸吞。”“你说话小心了。”

“如果在下的话不中听,你就别听好了。”两个老贼扭头就走,不理会,但心中已有打算。

在情势险恶的紧要关头,任何一句泄气话也会令人产生惧念。

这诗,山顶上也有了变故。

沧海客与九天玉龙登上茅岭的峰巅,后面的群雄紧跟不舍,每个人都心中不安,下面传来双奇出现的消息,把胆小人吓得心中狂跳。

前面的草丛中突然升起一个梳道髻的灰袍佩剑老人,挡住了去路。

沧海客一惊,脱口叫:“四明怪客!”

四明怪客淡淡一笑,说:“老朽出现,阁下感到奇怪么?原来是你,还有九天玉龙,你两人一躲二十余年,躲得真稳,显然你们另有主谋的,不是你们火焚避尘山庄的,是谁?”

沧海客一声怒啸,拔剑迫进说:“刘某含恨二十余年,百丈崖论剑失败,被强迫发誓退出江湖之恨,长挂心头念念不忘,今天是你我再次结算的日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四明怪客冷笑一声,徐徐拔剑说:“老夫知道你不甘心,埋头苦练不忘雪恨,者夫不怪你,但你引集一群匪徒向老夫的门人报复,情理难容,今天你不用打算发誓改过自新了,避尘山庄正在火焰冲霄,你必须用来赎罪。只怪老夫当年一念之慈,网开一面放你逃生,以至有今日之灾,从此老夫要除恶务尽,不再犯错误了。”两人逐身后猛扑,大型的三尺长铁鹰爪兜心便抓。

四明怪客尚未站稳,信手将剑后挥,并末转身,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啪”一声响,重有卅斤的巨型铁鹰爪突然炸裂,四只爪尖在剑尖前碎成粉状。

“啊……”花甲老人狂叫,爪柄失手而坠,有掌骨裂指折,整条膀子抬不起来了,倒飞两丈外,“蓬”一声摔倒在地。

四周群豪变色,吓了个心胆俱寒,谁还敢冒失地上前送死?

九天玉龙脸色一变,急叫道:“两侠老前辈请出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