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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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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运起神功,突然收左臂夹住剑身,右掌出刀,“喀”一声劈中老二右肘。www.xiashucom.com

“哎………”老二狂叫,右肘如被刀砍!齐肘弯而折,向上一蹦,岂知右腿痛澈心脾,站不牢向地面躺倒。

草原黑龙拾起宝剑,秀脸铁青!举剑一步步迫近,厉声道:“说!把人掳向何处了?说实话,饶你不死。”

老二用一腿一手向后倒退,这么冷的天,他却大汗如雨,痛得他脸色如同死人,惊怖地瞪大死鱼眼,道:“在……在下不……不知。”

“不知。你得死。”她凶狠的说。

“在下确……确是不知。”

“周光斗是谁?”

“紫阳村宋总管的手下弟兄。”

“人在那儿?”

“不……不知道。”

草原黑龙已经迫近,剑点在老二的左肩井上,老二身后树挡着,无法再退,虚脱地叫:

“饶命吧,饶……”

剑刺入三分,她切齿厉喝:“说!人押往何处去了?”

“可……可能是押往紫……紫阳村,姑娘如果不信,可翻……过山到山谷旁一座小屋中去……去问。”

草原黑龙收剑入鞘,冷冰冰地道:“我去问,如果不实,我会再来找你,你走不了的。”说完,如飞而去.

她奔到小屋,小屋中有两个小贼,询问之下,他们也不知到底带往何处,只知来了十匹马两个人,来去匆匆的。押住人出谷而去,她心急如焚,冒住夜色寒风过蹄而走,她对马蹄太熟了,尤其内地的马,全安上了马蹄铁,一看便知。

她跟住蹄迹狂奔,在一处出谷走上了官道。午夜便到了宝庆府,她心思灵巧,不再入城,入城不会找得蹄迹,便绕到城西至武罔州的官道上察看。果然发现了清晰的蹄印,便星夜展开轻功向武罔州狂赶。

宋五湖本是得到夜游鹰的书笺,要他邀请湘南湖北一带绿林群雄北上应约的,但他因王府有事未能分身,耽搁了多天,没赶上在汉阳府与夜游鹰同行,侥幸逃过太行山一次大难,夜游鹰的书信,并没有说须克前往,只叫他尽早赶来会合,他等王府事了,便与群雄北上,到了岳阳附近,便发现了祝永春得意归来,同行的还有惠宁老和尚。

这些日子,他并未与武罔州官府接触,所以并不知知州大人已得边关大人送至布政司衙门转来的公文,发现了人,便明白了八九分,显然,迥龙古刹和尚,正与祝永春一鼻孔出气,这还了得!当年救走祝娘子的武林浪人上官罡八成就是迥龙古刹的主持惠安大师假充的。正像三十年前他冒充江湖客吓退山东群雄一般手法。

他愈想愈火,反正目下湘南湖北的群雄俱在。为数不下五十名,实力雄厚,大可一拼,便用重金和江湖道义,请群雄插手。

首先,他派人在路上擒捉祝永春,其次,要将祝永春押至迥龙寺,找主持惠安大师要祝娘子。再一把火焚寺,将所有的人往火里一丢,岂不消了这口怨气?即使日后祝中原回来,死无对证,谅他也不敢公然与王府为敌。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是打错一着,湘南八豪是一道埋伏,手到擒来,他自己的第二关,设在新坪铺西二十丈外的隘口上,忽然发现了江湖客和师兄闪电手的踪迹,大吃一惊,便立派人迎接湖南八豪,自己先飞骑抄小路急回武罔州紫阳村准备应变,同时派人盯紧两人行踪,随时用飞骑传递消息。

消息很好,江湖客两个老不死,在宝庆府留连不走。不像是冲着他来的。他也相信,三十年来,谁会知道他就是当年的采花虎胡琛,两个老不死的没来,周光斗已将祝永春飞骑送到了,路上跑死了三匹马,一夜间,算路程约有四百里左右,连小路算上,没有四五百也有三五百,凌晨便到了紫阳村。各地绿林巨魁,却无法赶来,真要为他卖命的人不多,即使有也是他的知己好友。

他接到人,大喜过望,悄悄将人送上一乘奇异的山轿,在午牌正开始动员大批人手,浩浩荡荡登山紫阳村中,他的家小在昨日午后返回时,便全部迁入王府,谁也不知道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的女儿文燕姑娘,已在一年前找到了婆家,那是武罔州的一个穷书生,没出息的读书人。但却是人如玉树,好学不厌,人仍在学舍攻读,姓周名昌,是宝庆府的老人家族。

为了这门亲,宋五湖曾大发雷霆。但拗不过女儿,只好开双眼闭只眼打发女儿哭哭啼啼上轿。

文燕等了三年多,她寄望救她于独脚色魔手中的少年人出现,一年年的过去,十九岁的姑娘寻不到婆家,不但父母脸上无光,乡里也不光彩,在一再催迫下,她只好死了这条心,年前,恰好在武罔州上碰到那幸运的书呆子,她只好拾夺中原留给她的那套破衣衫,坐上了花轿,目下,小两口在城中,平平安安的渡日。

夫妻俩感情极好,十分恩爱,可是,她内心的中原形影始终无法从心中排除午夜梦迥,当年中原夜闯香闺,避色魔肉帛相见的情景,常会悄然在脑中出现,念念难忘。

嫁出的女儿等于没出去的水,加上宋五湖一向瞧不起读书人,草莽英雄本性如此,因此,她极少返娘家。

这天一早,周昌到学舍应卯,学正宣布期末休学两天,发给下月的月廪食米,三十名生员轰然而散去,周昌背了六斗米,大踏步回家,别看他是个文弱书生,背六十米毫不费力,同行的一位生员姓唐,是本州的包打听,一面走一面找周昌聊天道:“周年兄,十年前,平罔村的血案,你是否记得?”

“哦!是杀了紫阳关巡检司兵役的事么?”

“正是,听说凶手祝永春并无确证,故而充军边塞,立下了军功,这几天要返回故乡吧!祝永春的儿于祝中原万里出塞寻父,领兵收复河套。立下汗马功劳,不愿为官,也将随他父亲返里。”

周昌吃了一惊,说:“同年兄.你在废话。”

“怎么?你说我废话?”“是的,十年前,祝中原为了救我那宝贝大舅,被淹死在阎王窝,你不是废话是什么?”

“哈哈哈!你这个人太可笑了,我在州衙得来的消息,有布政使大人下来的公文为证。

难到骗你不成?”

“真的?”

“你不信也就算了,我该另走一条街,三日后见!”

周昌半信半疑的往家里走,不久,文燕穿着一身彩裙,由两使女伴着轿子,直奔王府。

不久,她换了一身绿色劲装,策马向紫阳村狂奔。

草原黑龙在午间赶到,武罔州,稍事歇息进食,先养养神,准备到紫阳府拼命!

老奶奶与中原海蕙进入山区,首先遇上了垂死的湖南八豪的老二,这家伙经过一夜痛苦的煎熬,竟然没有送命,正一步步沿小山径向下爬,右大腿虽被刺穿过,但并未伤骨,真正令他疼苦的是右手断了一截,怎不疼苦?他百宝囊中可保住元气的药快完,再不下山区,他必定死在荒林野岭中。

由他受伤之地到官道,全程有二十里左右,他拖着一条麻木的右腿,一步步向下爬,他不敢太用劲,也用不出劲,恐剑口破裂。时爬时停,挣扎了一夜,还有一座山头了。

饿,冷,渴,出血太多,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灰白象个死人脸,身上血迹斑斑,如果在官道出现,准吓坏人.

他几次要躺下不再爬了,但不行,他想活,他对人间十分留恋,他不要死,也不想死,求生的意念鼓励他向下爬,只消到了官道向人求救,死不了的。

他靠在路旁一株大树下喘息,仰望着铅灰色的天宇,寒风呼呼历啸,今他感到阵阵寒流在他身上流窜,他知道,天明了,生命的希望愈来愈强烈,但体内生命之火,却愈来愈微弱。

在这呼天不应频死的关头过去,半百岁月的绿林强盗生涯的前情往事,在他脑中一出现,似乎在眼前-一映现,他感到,过去他用剑插入人们胸膛时,那持剑的手和剑,正反转缓缓插入他自己的胸膛。

“不!不!不要!”他狂叫,完好的左手拚命向前推进,要推开那无形的剑!

但不成,他眼前现出无数个早年被他杀死的鬼魂,一个个正用令他心惊的眼神凝的着他,看他用剑刺入自己胸腹。

一阵阵寒流,通过他身上每一根神经,但他额上全是汗,朦胧中,他竭力嘶喊:“不!

不!我不要死,不……”

一阵晕眩无情地向他袭击,但他恍惚感到,一些依稀的青影和绿影,正向他迎面扑来,他惊恐地大叫:“不!不!我不要死,不……”

来人不是幻影,是有形质的人,是急疯了心的祝中原,正疯狂的向他冲到。

他感到一只大手按上了他的胸膛和额门,接着有人大声叫:“奶奶,请给他一颗夺命金丹,他快完了。”

“水!水!”他本能的叫。

奇香扑鼻的金丹下喉,冰凉的水入腹,他伸出了沾了血迹的泥沙和右手,发狂的抓住水囊向喉中倒去,可是,只喝了五六口,水囊便被取走了,耳畔有人问。“你穿一身劲装,定是武林中人,你是谁呢?”

“水!水!”他竭力的叫。“谁伤了你的?”

“一个叫成天威的鬼女人,给我水,求求你!”

“你说出姓名?”

“水!水!”

“说出你的名号。不然不会有水。”

“我叫吕左,湘南八豪老二,水!”

“成天威.目下何在?说!”

“去追周光斗,不,追祝永春了。”“祝永春呢?”

“周光斗用十匹马,载着他往西走,可能解往武罔州紫阳村了,交于宋五湖处置,求求你,水!水!”

“你的话可真?”“我快死了,用不着骗在何人,我……水……”

水囊交到他手中,他发狂的喝,水光了,他也清醒了,手中确有一个水囊,但空山寂寂,鬼影俱无,只有他一个垂死的人,给水囊的是人呢?或是鬼?中原与奶奶出了官道,一面向新坪铺飞掠,一面说:“奶奶,原儿要赶先一步。”

奶奶自然不肯,她道:“奶奶不能让你一人冒险,走”

新坪铺树落中,秋菡和老和尚焦急地等待,远远的,便发现三人像狂风暴雨的卷到,耳中听老奶奶在叫:“备马,菡儿!”

她将马火速带至路中,老奶奶的话又到了,“请宁大师晚一步来,我们先走。十万火急,上马来吧!”四人飞身上马,惠宁将草原黑龙鞍前的弓箭掷出道:“弓箭有用,带上。”

“谢谢公公,”中原一把接住,声落,人马已冲出五六丈外。

一面走,老奶奶一面说:“不必顾马。马毙死之后再用轻功赶。”

中原放马狂奔,一面道:“一百里了后放血,约可再支持六十里,我们必须用轻功追二百里,约四个时辰。我们必须赶在恶贼未下手之前。”

四人四骑疯狂的急冲,在铁蹄翻飞尘土飞扬中,似七阵狂风卷至宝庆府方面,烟尘散尽,人马已不见了,隐隐地,仍可听到殷雷般的蹄声。

在宝庆府逗留的江湖客和闪电手,昨晚在客店失踪,他们吩咐店家,说因赶路太辛苦,而且中了风寒,要店伙明日不必来打扰,他们要睡上一天一夜调养,其实,他们已在午在间动身,留下店钱,走了,盯他们的眼线如在梦中,还真为他们仍在宝庆府留连,等到发现,人已不见,报讯已来不及。

草原黑龙在武罔州稍事歇息,即问明路线往紫阳村展开轻功急追,十分迅疾。这一带全是起伏不定的山区,前距紫阳村还有五六里,山道盘旋左折,凋林丛生,在路上走,相距半里便看不到前后的人.

她看到前头赶路的一人一马,相距当然没有超过半里,她逐渐接近,看清了前头马上人的背影,心说:“哦!是个带剑的女人。”

前头的人并没有留意身后有人。只顾策马狂奔.但马儿蹩脚,速度非快。小路往右一转,人的脸可以看到一半。

“哦,这丫头很美。”草原黑龙喃喃的说。马上人正是宋文燕,她在王府家中,得知父亲要在紫阳村办事,所以将家小迁到紫阳村的王府暂避,姑娘聪明,前后一想,便知她父亲定要对付即将返回故乡的祝家父子,但却未想到,祝永春已落在她父亲手中了,她要前往紫阳村看个究竟,希望能劝动父亲妄为。祝中原也将返来的消息似一阵春雷,震得她心头湖波荡漾,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她要看看是真是假,证实自己的想法,虽则她已是个出嫁的姑娘,仍有再见伴侣的欲望。

她也发现从后飞射而来的黑衣人,眼角一瞥之下,她知是个女人,因为草原黑龙的风帽掩耳,已经翘到上面去了,白嫩的脸颊与秀美的五官,一看便知。

她心中一惊,唔!带着剑,挂有百宝囊,难道说是父亲请来的人么?看对方超人轻功,便知这人轻功自不等闲,黑衣女人与她并行了,她的马几无法与这女人的轻功相比,显得瞠乎其后,她心中一动,突然叫道:“黑衣姐姐,是往紫阳村么?草原黑龙吃一惊,身形一缓,与马儿并肩而行,问:“小姑娘。你凭什么猜我要去紫阳村?”

文燕得意地一笑,说:“请问姐姐贵姓?”

“我姓成,我问你怎知我要去紫阳村?”“往这条路走的人,大多是要去紫阳村。姐姐背剑挂囊,定是被请到紫阳村助拳的人。”

“你也是带剑,也是要到紫阳村助拳么?”“成姐姐,你说是与不是?”

“是往紫阳村。但助拳不一定,哦!你定然知道紫阳村在何处了。”“嘻嘻!小妹是紫阳村的人,自然知道……”

草原黑龙眼中泛上杀机,突然一把抓马络头。用劲一带,双足立地生根,硬生生将奔马勒住了。

马儿一阵狂嘶。四蹄掀起尘土,前足乱踏下挫,几乎跪倒,文燕骤不及防。差儿往前飞扑下马,一阵急晃,总算坐稳了,失色惊叫道:“成姐,你……你怎么了?”

“下来!”“下来,你……”“我叫你下来”,草原黑龙声色俱厉,不像开玩笑,文燕心中大惊,一面运功戒备,一面跃下马背,也沉声说:“你我素昧平生,为何如此待我?”

“你是紫阳村人?”“是的。”“你贵姓?”

“姓宋名文燕。”

草原黑龙心中大喜,也怒火上升,她与永春相处十年,对平罔村和紫阳村不陌生,而且和中原在盐泽死域历险,概略知道永春被陷害的前因后果,一听此丫头姓宋名文燕,便知是宋五湖的女儿,她恐怕有错,再进一步往下盘问以便证实道:“你姓宋,叫文燕,可是宋五湖的女儿?”

“是的,你……”“我,姓成,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灯”宋文燕莫名其妙,点头说:

“多承动问,我好……”

话未完,草原黑龙突双手齐发,纤掌左右开弓,疾逾电闪似的,快得令人肉眼难辨,“拍拍拍拍!拍拍!”一阵大记清脆的耳光爆起,把文燕击倒在马身上,再往地下滑去,“噗”一声坐倒了。

文燕骤不及防,草原黑龙的功力比她高出太多了,没有闪避余地,太快了,只打得她眼前金星乱飞,结结实实挨了六记不算轻的耳光,不跌倒怎成?人一沾地立即飞跃而起,草原黑龙冷冰冰的声音又传到“拔剑,我要你死得明明白白”文燕撤下长剑,尖叫说:“你这人疯了么?为何打我?”

“你一家子全是畜生!我不但要打你,还要卸掉你一只手。再将紫阳村一把火烧光,取去那畜生宋五湖的狗命,鸡犬不留。”“为什么?为什么?”文燕大叫。

“祝永春那一家子那一点对不起你紫阳村?杀人栽赃,霸妻谋夫,十年,多漫长的岁月,祝永春幸获生还,还放他不过,驱策绿林巨魁劫持,要置之死地而甘心,你们算是人?

还有人性?你说,说啊!?文燕只觉心往下沉,惊叫:“你……你的话是真是假?”

“呸!你还想在本姑娘面前装傻?”“大姐,小妹确是在梦中,你说祝永春……”

“他在宝庆府之东,被令父亲差湖南八豪劫走,由一姓周的周光斗押回紫阳村。你用不着装假给我看,湖南八豪已经死伤殆尽,轮到你们紫阳村的人了!哼!你知祝中原么那位救了你哥哥的祝中原。”“他……他真的还在人间?”

“他不但在人间,已成为武林第一位英雄好汉,目下他在太行山闯虎穴龙潭,等他回来,紫阳村甚至岷王府谁也别想活,我说够了,必须去了你一条右臂。押你到紫阳村,杀尽你宋家满门,上吧!撤剑来!”

文燕惊叫一声,长剑落地,惶然叫:“天……这……这……”

“即使你不仗剑相斗,我也要好好废了你,我一生杀人如麻,不在乎你一个,早年,我连黄口小儿也杀,为了救祝永春,即使要将无下人杀光,我也要毫不迟疑的举剑。”说完。

一步步迫近。文燕浑身发抖,尖叫道:“天哪!这……这不是真的。”

“你宋家才不是真的,连你姓宋也不是真的,你爹爹原名叫胡琛,姓胡,别名叫采花虎,你不拾剑。我可要动手了。”说完,一剑飞去。在千钧一发间,传来一声苍劲的沉喝:

“且慢!剑下留情。”

草原黑龙一怔,剑锋停在文燕右肘上,扭头看去,山坡凋林中,出现了两个雄伟修长的老人,一背剑,一围练子枪,正是闪电手和江湖客,她对出现的两人陌生,冷笑道:“是紫阳村的人么?来得好。”

两人到了小道上,站在三丈外,江湖客笑道:“正相反!老朽正为了找采花虎胡琛而来,彼此殊途同归,故而冒昧打扰。”“想将这丫头骗走么?”草原黑龙沉声问。

“不!只是想借这丫头带路,用不着伤她,她大有用处。”“我成天威不信你们的话。”_

江湖客闪电手吃了一惊,面色一变,江湖客飘前迫近一丈,沉声道:“你是草原黑龙成天威,成天威就是你?”

“不错,本姑娘深感荣幸,万里外的湘西,竟然有人知道我草原黑龙的名号。”

“你万里迢迢前来,真是为了救祝永春呢,或是想把他带走?”

“本姑娘的事,尊驾最好少管,两位姓什名谁?”

“老朽尤世贤,人称江湖客,那位老弟叫闪电手许炳。”

“哦!原来是两正两邪宇内高人,恕我无礼,尤大侠,祝中原第一恩师是玄阴书生任嵩。按理,定不会与祝中原为难。”

“这我仅是耳闻,不知真假,老朽与祝小哥曾多次见面第一次在大同,与秦白衣助他将笑判官笑阎罗赶跑,第二次在雪山,亲见祝小哥取得承影剑。”

“两位大侠是否为了祝家父子而来?”

“非也,乃是取采花虎胡琛的性命而来的。”“那么,请让我处治这小丫头。”

“成姑娘,千万别伤她,可用她作为人质交换祝永春.如果伤了她,祝永春恐怕也得受伤。”

那草原黑龙猛然醒悟,道:“谢谢尤大侠指点。”她向文燕走去。文燕越听越心寒,这些人全要找她父亲算帐,大事不妙,她已无暇思索她父亲到底姓胡姓宋,反正她不能让他们擒住做人质,火速拾剑飞掠上马。岂知她太差劲,走不掉,刚飞上马背,马背上已出现了黑影,噗一声,肩上挨了一掌,浑身一软,便跌下在地。草原黑龙下了马,一把将抓提上马背搁在鞍上,向江湖客笑道:“尤大侠,我们走!”

三人一马举步如飞,朝紫阳村赶,等他们到了紫阳村,已是午牌末,紫阳村全是不相关的人,重要的人物已经上迥龙古刹去了,三人不问情由,杀入村中。

迥龙古刹中,这时已是岌岌可危。四年多以来,迥龙古刹没有任何改变,主持惠安大师,率领着十余名和尚在内苦修,甚是清苦,岁月在他面上刻划了显著的痕迹,白发已渐渐脱落了。

寺中十余名僧侣,谁也不知主持是个内家高手,他们不问世事,诚心苦修来世。

阎王窝中,玄阴书生也在安闲地度日,衣食之事,有惠安大师帮他打点。千寻石室中,祝娘子与雯姑娘在观音菩萨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为远在天边的丈夫及儿子虔诚地祝寿平安,小雯姑娘已经二十一岁了,她跟惠安大师习练气之学,与及兵刃掌拳,十年有成,可以派用上场了,她患了忧虑病,为主母和中原耽心。

这些人,他们的希望并未断绝,尽管岁月如流,祝永春父子定可生还的信念并未动摇,他们在等待,在希望,活在希望与等待中。信念给予他们无比勇气。这些人都是历经过痛苦的人,在与世隔绝的境地里,有勇气担承痛苦与折磨,永不放弃希望,直至倒下呼出最后一口气的到来。仍抱着希望。千万年以来,世间的人会经产生过难以数计的希望,有些像幻影,带入坟墓,有些人的希望实现了,又生出另一种希望、他们的希望在等待。

这一天快来了。午刻过后不久,古刹前小径中,出现数十大名骠悍的青衣大汉,带着杀人的家伙一拥而至。

古刹背西面东,一条小径经过一座松林,直横过庙前广场,庙门不够神气,门上的大佛字,已斑剥得不易分辨,两侧院墙的朱漆也逐渐退尽,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已经不易看出了,这座庙真够古,名符其实。甚至庙门上的大匾。“迥龙古刹”四个大宇都不易分辩了。

怪!庙门前四根大柱,中间所刻的偈语却是清晰触目。写的是:“暮鼓晨钟,苦修菩提证佛果。大千世界,争名夺利何苦来。”

这天从早起,惠安大师这位有道的高僧,感到心血来潮,灵台无法清明,显得有点烦闷不安。没来由地心潮澎湃,不平凡的祸事将要降临这座迥龙古刹了。

午课刚罢,大殿中弹唱刚落,木鱼声刚止,蓦地,庙门轰隆一声大震,被人踢倒了,撞入十二名凶猛狞恶的大汉。

惠安大师心中一凛,从大殿急趋庙门,所有的僧侣,全都惊呆住了。

十二名大汉悬剑挂刀,浑身劲装,两面一分,双手插腰屹立两旁,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大门倒塌在地,有三名年登花甲的健伟老人,泰然的踏进庙门,迎面一站。

惠安大师面色惊惶,他刚踏上门阶,龙吟乍响,银芒如电,左右两名大汉长剑出鞘,双剑相交,劈面挡住了,同声大喝道:“止步,站在下面答话。”

惠安大师心中暗凛,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合掌一拜,垂首躬身道:“南无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大驾光临敝刹,先毁山门,拔剑惊世骇俗,不知有何见教,尚清明示。”

中间老人脸色一沉,冷冷地道:“老秃驴,你就是主持惠安?”“施主请留口德,我佛慈悲!贫僧正是主持惠安。”

“你不是武林浪子上官罡?”

“施主说什么?贫僧出家人,从不知世俗事。”惠安心中暗惊,但未露丝毫痕迹。老凶汉嘿嘿一笑,道“知与不知,不久自有分晓,你可知咱们是谁?”

“诸位施主从未到过敝寺,定非附近村镇之人,贫僧眼生,尚请见告。“大庾岭杨氏三雄你可知道?”

“贫僧不知,杨施主有何贵干?”“我无敌神剑杨虎,找你有事。”“杨施主有何差遣,贫僧听候吩咐。”惠安大师心中暗惊,双手开始数着念珠,这大庾岭杨氏三雄,是广北绿林第一高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如果对方真要不利迥龙古刹,不拼是不行的,他数着念珠,随时准备当作暗器打出。

无敌神剑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道:“贵寺的人全都不许外出一步,咱们要办事,兔得你们前来打扰,你等会儿听后答话。”说完,转身踏出庙门,又扭头道:“你如果不听吩咐,除非不想活了,记住。咱们不怕血腥沾手。”

惠安大师心中叫苦不已,他不能立即反脸,恐怕日后无法在这儿立足,同时,对方人多势众,三雄功力深厚,能否接下大有问题。

十二名大汉并未撤走。将庙门堵住,手按剑把虎虎耽耽,狞恶的神态似要吃人。他低诵佛号,悄然退去,立即鸣钟召集僧侣在大殿聚集,自有安排。

庙外,数十名大汉开始动手,将枯枝干草四面堆起,看情形,定是准备放火焚寺。广场上,放了一大根木柱,木柱上绑了两根交叉横木,有人在挖洞,不久,一乘山轿抬人场中来,二十名汹悍恶贼四面拱卫,在轿中挟下被制了穴道的祝永春,绑在交叉横木上,手脚张开像个大字,他脸上蒙了巾,看不清面目。

一名贼人上前拍开他的穴道,木柱竖起了,交叉绑住不好受,不同十字架脚下可以靠底木柱,而是张开了手脚,人向下沉,委实令人受不了。

人影疾闪,又到了二十名穿住五颜六色劲装的老少,大刺刺地进入广场将木柱围住了,这些人中,宋五湖穿黑绿劲装,外披寿字团花罩袍,腰悬长剑,威风凛凛。接着,木柱下堆起了干草。

古刹中,惠安大师心中狂跳,不知他们在这儿处治谁,他看不见木柱上被绑人的面目,他到了大门旁,向左面一名大汉惶然问:“请问施主,在敝刹……”“闭上你的鸟嘴!”大汉汹狠地叫。惠安大师看清了人丛中有宋五湖,便高叫道:“宋檀樾……”

大汉突然冲进,长剑直指惠安大师喉部,厉叫道:“你再叫,太爷赏你一剑。”

宋五湖听到了叫声,扭头笑道:“惠安大师,请稍安勿燥,等会儿自当请大师相商。这时恕不回大师的任何问话。”忙乱了许久,一声胡哨长鸣,忙乱的贼人纷纷齐集,随又四面一散。

火把燃起了,烟火飞腾。庙四周每距两丈站了一位手持油筒火把的恶贼,一手持刀隐于肘后,候令放火杀人。接又,两名赤着上身,全身后头到脚的装扮都是黑色的大汉,挺腰凸肚站在木柱前面,手持长皮鞭抱胸而立,杀气腾腾。

人群向左右一分,三十余名湘南湖北与行翻广湘的绿林巨魁。分开戒备,中间只留下宋五湖。还有两个老不死,一高一矮,高的黑。矮的白。高的瘦,矮的肥。高老鬼腰上盘了一根蛇骨鞭,但两侧没带刺芒。矮老鬼扛了一根浑铁月牙铲,大牛眼汹光暴射。

看了这些阵仗。庙门内的惠安大师还弄不清宋五湖为何反脸,带来这么多强盗。今日大事不好,难怪一早心潮激荡。

他退入大殿,招来了首座知客僧。低声道:“记住,大劫已临头,贫僧踏出庙门,你们立即由枯井下逃生去吧!我佛庇佑你们。”说完,取过禅杖向台中三宝如来肃来拜。

默诵经文,最后是一声禅唱,再拜起立,走出殿门。仰天吸入挺了挺胸膛缓缓走向庙门。广场中,宋五湖发出一声沉喝:“呸!惠安秃贼,你给我滚出来。”

惠安大师站在门内,转身面向大殿,凄然瞥了最后一眼待杖立掌,躬身行礼,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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