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繁体版 简体版
格格党 > 湖汉群英 >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你这位老兄说话的含义,我怎么听不懂?”黑衫客剑眉一挑,语气冷森:“你不是吃多了撑着了吧?似乎你们倚仗人多,吃定在下了。www.maxreader.net”

“你懂的,阁下。”

“你最好设法让在下懂。”

“你是前面那批人的同伴,没错吧?”

“错了,在下根本没有同伴。”

“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事到如今,阁下又何必装佯?好吧!就算你没有同伴,贵姓呀?”

“姓张,弓长张。”黑衫客的目光,落在五通神身上:“在下对那位仁兄不算陌生,京都西山的悍盗,五通神闻人豪,在下鄙视这种不敢占山为王的滥匪。你们大概是从京都,跟踪前面那批人来的,沿途一而再想下手,却又一而再在重要关头,失去对方的踪迹,白跟了上千里,迄今仍然可望而不可即,枉费心机。阁下,想知道其中缘故吗?”

“张老兄,你告诉咱们好吗?”五通神策马上前,阴笑着问。

“在下正打算告诉你。”

“在下洗耳恭听。”

“因为他们在扮演灵猫戏鼠,逗引你们远离巢穴,以便一网打尽你们这些无耻匪徒,他们早就算定你们的结局了。诸位,赶快回头。还来得及。”

“喝!张老兄,你好像清楚一切呢。”

“差不多。”

“似乎你老兄是出于好意。”

“一点不错。”

“为何?”

“因为在下要在那些人身上,探查一些希望知道的消息,不希望你们淌入这窝子浑水,误了在下的事。”

“去你娘的!原来你也在打那群人的主意。”五通神冒火了:“亮名号,阁下,看你配不配在虎口争食。”

“你还不配在下亮名号。”

五通神无名火发,飞跃下马,从鞍旁拔出沉重的砍山刀。五短身材的人使用砍山刀,委实引人发笑,样子怪滑稽的,似乎刀比人的份量还要重。

“你下来,在下让你看看谁配谁不配。”五通神凶狠地亮刀叫:“小辈,看在下的刀利是不利。”

张蕙芳从容下马,拔出藏在鞘袋内的剑。

“这么一个猪狗样的货色,居然吠叫的嗓门怪吓人。”姑娘用嘲弄的口吻说,倒垂着剑欺近:“论真才实学,你五通神在天下众盗中,排名并不低。但在江湖豪杰们眼中,你那两下只配斗牛的刀法,实在并不怎样高明,刀虽利,一点用处都没有。”

路旁的高梁地里,突然缓缓走出一匹健马,只听到高梁的轻微簌簌分开声,像是陡然出现的幽灵之马。

马上的骑士一身褐灰,黄昏中很难分辨身形,更看不清面貌,因为脸上载有仅露双目的头罩,剑系在背上,行动上不至于碍手碍脚。

“不要轻敌,小姑娘。”蒙面骑士勒住坐骑,用怪怪的嗓音说:“这八个悍寇中,五通神只是一个不轻不重的脚色,一个出面打交道的马前卒而已。他如果不敌,就会有比他强一倍,甚至强三倍的人,出其不意把你摆平。你瞧,那位高高瘦瘦,面孔像债主的留八字胡货色,就是大名鼎鼎的北人屠索金魁,他掌心暗藏的三把夺魂无常双锋扣,沾上身就会被扣掉一块肉,十分可怕,你……来得好!”

他右手一伸,小巧的装饰用的马鞭,不徐不疾地抖出,得一声恰好击中一枚肉眼难辨的怪暗器。

左手的绳也同时轻轻一抖,缠住了另一枚,再一抖,缠住的一枚又撞中第三枚,缠成一团。

那是两段金属中以页环贯连,全长仅四寸左右的钳状怪暗器,发出飞行时是伸直的,击中物体之后,后一段向前急剧铰合,像一把铁钳,更像螃蟹的大螯,夹住物体再弹跳而起,足以将一块肉扣住拉飞。

一枚扣住了马鞭,另一枚扣住了绳,第三枚则扣住了第二枚。虽然有弹跳声发出,但无法跳离。

“你看,可怕吧?”蒙面骑士向姑娘展示夺获的夺魂无常双锋扣外门暗器。

所有的人,包括黑衫客在内,全都心中暗惊,脸上变了颜色。

倒不是北人屠的外门暗器令人吃惊,江湖上使用更歹毒、更霸道暗器的人多的是,夺魂无常双锋扣还不算最神奇歹毒的,虽然令人谈之色变,还不至于一见夺魂。

令人吃惊的是,双方在马背上相距远在三丈以外,时届黄昏天色昏暗,暗器细小目力难及,没有人能发现北人屠发射暗器,更看不见暗器。

可是,蒙面骑士却不慌不忙,像变戏法似的,用马鞭和绳,接住了不可能躲闪的三枚夺魂无常双锋扣,简直非夷所思,目力与武功皆超越不可能的境界,难怪令所有的人心中吃惊。

张姑娘机伶伶打一冷战,暗叫侥天之幸。

假使这三枚夺魂无常双锋扣目标是她……

她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似乎身上已经少掉了三块肉一样,她决难闪避这三枚暗器,根本无法看到,也不知道发射的手法,如何闪避?她定下神,凤目亮晶晶,搜视蒙面人身上的特征,与及察看露在外面的黑亮双目的眼神。

糟了,刀光如电,刀气及体。五通神抓住她失神的刹那,出其不意发动突袭,人刀一体,火杂杂行雷霆一击。

“小心!”蒙面人急叫,马鞭一拂,鞭前的夺魂无常双锋扣破空而飞。嗤一声怪响,双锋扣掠过五通神的鼻尖,所发出的破风怪响,与及速度并不太快掠过鼻尖的怪劲,把五通神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缩头,身形一顿。刀劲也骤灭,等于是突袭中断了。

剑虹一闪,姑娘疾退八尺,剑从突然停顿的砍山刀旁倏吐倏吞,一沾即走,反击之快,令人目为之眩,显然她的反应比五通神快,至少也相等。

“嗯……”五通神向后退,当一声砍山刀脱手坠地,再踉跄退了两三步。再发出一声呻吟,手掩住胸口,无助地向前一栽。

姑娘这一剑,贯穿了五通神的心坎要害。

“闻人兄……”一名骑士狂叫,跳下马冲上抢救。

蒙面骑土突然发出一声震天长啸,除了他自己的生骑外,其余十匹健马发狂乱蹦乱跳,有两匹不受主人的羁勒,狂乱地冲入路旁的田野去了。

一阵大乱,人马四散。

蒙面人一人一骑,幽灵似的从原处消失。

黑衫客兄妹策马南奔,不再稽留,有北人屠这种可怕的屠夫强盗在,实在不能再逞强了。星目无光,来至切近才发现三人三骑拦在路当中。三匹马屹立丝纹不动,可知平时训练之精良。

七骑士勒住了坐骑,后面牵了一匹驮了尸体的马,尸体是五通神。

“你们怎么往回走?”拦路的为首骑士问。

“失败了,不往回走又往那儿走?”七骑士的首脑冷冷地说。

“失败了?怎么失败的?你们追上……”

“还没追上从京都来的人。”

“那……”

“碰上两个在虎口争食,姓张的男女。”

“姓张的男女?黑衫客张兴隆兄妹?”

“没穿黑衫,是不是黑衫客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知道咱们的来历,咱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就算是黑衫客兄妹,你们足以送他们上西天,怎么却说失败了?闻人兄呢?”

“在后面那匹马上。”

“他……叫他上前来说话,他与咱们的协议……”

“他死了。”首脑的声调不带感情:“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协议自然也作废了,死尸是不会履行协议的。”

“什么?死了?你们竟然让黑衫客兄妹杀了他?”

“不是那一双男女杀的……”首脑将神秘蒙面人出现的经过说了,最后说:“所以,该说闻人兄是死在蒙面人手中的。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另有一批更高明,更神秘的人,在一旁准备争食。聪明的人,该知道何时应该放手。因此,咱们只好走回头路。贵堡如果要继续进行,请便,恕咱们无法奉陪了,后会有期。”

不管对方是否有所表示,七骑士匆匆策马夺路而走。

“怕死鬼!”拦路的骑士不悦地叫:“既然怕死,还做什么强盗?”

“下次。”北人屠突然勒住坐骑,扭头冷厉地说:“你阁下再胆敢叫我北人屠为胆小鬼,你我只有一个人可以活在这世间。”

拦路的三骑士,是威麟堡的先头探询人员,大概还不知道五通神这些强盗中,有令人心惊胆跳的北人屠在内,一听对方自报名号,三人都吓了一跳,本来想继续挖苦的话,吓回腹中了。

蹄声得得,七个强盗扬长而去。

“他们真有北人屠在内?”为首的骑士向同伴低声问,其实七强盗已经远出百步外,听不见他们的话了。

“你何不赶上去查问?”同伴语中带刺:“邢杀人狂不好说话,你敢吗?”

“我不敢,你敢?哼!咱们等后面的人到达后,禀报之后听堡主指示行事,突然增加身份不明的劲敌,咱们不能擅作主张以免误事。”

“那是当然,何况那些强盗怕死抽身,咱们的力量减弱了,冒失地赶往前去按计行事,谁敢负责呀?我猜,堡主很可能改弦易辙。”

“如何改易?”

“用计取呀!咱们威麟堡毕竟不是强盗的垛子窑,总不能公然向逍遥公子行劫吧?

硬指他劫走了孙中官阎知县两批珍宝,首先在理字上就站不住脚,日后如何向江湖朋友交代?逍遥公子沿途亮相招摇,江湖轰传尽人皆知,咱们能公然找他兴师问罪吗?威麟堡不声威扫地才怪。”

“堡主本来就打算来硬的……”

“那是临机应变,想由强盗出面打头阵,有了干涉的藉口,乘机来硬的就可以杜悠悠之口。现在强盗们打退堂鼓,咱们失去干涉的藉口,你懂吗?咱们等吧!后面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他们在马上交谈,语音自然不至于太低,不知路旁的草木丛中,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是蒙面骑士,他是跟踪七强盗来的,人与马行动无声无息,可知坐骑必定经过特殊的严格训练。

马蹄里了特殊的绒状物,即使走在木板桥上,如果放辔徐行,也不至于发出响声。

蒙面人与他的幽灵之马,从田野绕出,半途会合了另两匹马与另两名蒙面骑士。

“范堡主会放弃吗?”那那那位身材稍矮的蒙面骑士问。

“他如果放弃,还配称天下第一堡的枭中之雄?”蒙面骑士说:“他会强迫北人屠几个强盗蛮干到底,很可能加紧进行他的阴谋。所以,咱们赶快回去应变,逗他们玩玩。

咱们在府城的事,可说已经成功了九成九,为了保证十成成功,咱们辛苦些,值得的。

现在,你们走。”

“这里……”

“要让对方欲罢不能,最好的办法是激对方失去冷静。我会小心的,走吧!”

果然不出所料,北人屠七个强盗,半途碰上威麟堡的后续人马,被范堡主一逼,无可奈何地跟来履行协议,脱不了身。

范堡主太过骄傲自信,并没详问有关蒙面人的出没详情,恃仗人多势众,马不停蹄向下赶。

半途出了大纰漏,不知是那一个天地不容的缺德鬼,在官道中间挖了五六个陷马坑。

坑口径尺,深仅尺余,上面用树枝覆盖,加上了浮土掩迹。即使是大白天,也无法发觉,晚间更不用说,下马来找都找不着。

不论是人是马,一脚踏在坑上,便注定了断胫的结局,绝无例外,极简单而又极霸道,万难防范。

前马一倒,后马前冲,这光景真够壮观的,人与马摔成一大堆。

共损失了五匹马,跌坏了两个人。

范堡主怒火冲天,暴跳如雷,发誓要找出这些设陷马坑的混蛋,却又不知从何着手。

耽搁了许久,救人弃马的善后问题解决之后,便失去快速追蹑逍遥公子的机会。

没有人再费心留意府城的动静,城内城外也看不出任何不寻常的事故,每天旅客来来往往,商旅来去匆匆,谁知道三五个不起眼的过境旅客,陆续南下从开封过河,带了行囊风尘仆仆南下,不时变更身份,奔向数千里外的江南花花世界。

府城的人,都在谈论在本地出尽风头的逍遥公子,对他在本城花天酒地之后,捐了一万两银子给惠民局施医施药的豪举,感到又好气又可敬。一万两银子,挑也要七八个人,这人到底是傻瓜还是白痴?

因此,引起过境江湖人最大的兴趣,消息不胫而走,逍遥公子成了众所瞩目的人,想对他不利的人可得考虑后果,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至少,在官方的人士眼中,他是一个大善人,善人都是可敬的,决不容许宵小歹徒们对大善人有所不利,所以各地的治安人员,明暗之中向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提出严重的警告,要这些人离开逍遥公子远一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不然后果自行负责。

逍遥公子走的是相反方向,西走新乡进入怀庆府地境,引敌西追。

他的轻车速度惊人,车夫卓勇更是驾车的行家,天黑之后并不找地方歇息,反而连夜飞驶,一夜之间飞驰两百里,黎明前到达获嘉县的大东门外。

追的人事先毫无准备,估计错误,认为他夜间驶入某一条小径躲起来了,便留在后面寻找线索。另一些人,以为他抄小径南下,绕过新乡城再上官道,走亢村驿过河赴郑州,因此追错了方向。

他要走怀庆,从孟县过河到河南府,对外扬言游洛阳逛龙门,再进入关中逍遥。

一过获嘉城,他的速度又慢下来了,欲即欲离,令人莫测高深,让追蹑的人疑神疑鬼,又恨又恼,掌握不住他的正确行动,也就无法策定对策,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把追踪的人恨得牙痒痒地,逐渐失去耐性了。

这天午后,轻车越过孟县的县城,轻快地驶向下孟镇,十余里要不了半个时辰。

下孟镇位于黄河北岸,也就是往昔的旧孟州城,数百年来,一直被洪水淹来淹去,年年景物全非。

但不管大洪水怎么淹,有些地方依然屹立。早年的河阳三城已经沧海桑田,变成了郭家滩夹滩,但南城仍在。

目下在下孟镇附近,有递运所、税大使衙门、河桥署等等。沿途,三步一名胜,五步一古迹,其中包括后魏大奸尔朱荣屠杀异己一千二百余名朝匠所在地遮马堤。

这是说,下孟镇比县城的知名度高。河对面,就是河南府的孟津县。

这里是黄河的有名渡口,南岸叫孟津渡,北岸叫河桥渡。三百年前,这里有一座桥,后来大水冲来冲去,以后就不再重建了。总之,这条桥毁了不再重建,的确减少了许多因战争所带来的大灾害。

从前自从晋朝的名臣杜预开始建浮桥以后,这里就成了战争的重心,你杀过来我杀过去,你烧我建,你建我拆,打打杀杀没完没了。桥不再建了,从此兵灾也没有了。

逍遥公子不在县城投宿,驶向下孟镇,是合情合理的事,因为办理渡河手续,要在下孟镇办理,各样手续麻烦得很,旅客们都是赶到下孟镇投宿的,他岂能例外?只有官方人士才在县城的河阳驿住宿。

距镇口约有三里地,前面驰来三匹黄骠马,三位魁伟的骑士雄纠纠气昂昂,在百步外缓下坐骑,发出一声短啸,以小巧的走步向前迎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